第二章

第二章

接下來一段時間相對很平靜,考慮到心臟病的多發性,邵宇寒和陳文建議米屹東留院觀察。

邢克壘則在女友的精心治療和悉心照顧下恢復得很快。

至於米屹東和米佧的關係始終僵著。

一日三餐,米佧都會在邢克壘的「監督」下準時送到米屹東那邊,只是她一直像個小啞巴一樣在病房進進出出,任由邢克壘教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敢開口向老爸道歉。

終於有一天,米屹東的忍耐力到達了極限,在米佧再一次放下保溫瓶,悄無聲息退出病房後,他對愛琳發火,「越活越回去了,連句話都不會說。」

愛琳嗔怪地看了老公一眼,「換成我是她,見你虎視眈眈的樣子也不敢說話。」

「我哪裏虎視眈眈了?」米屹東不服氣,「她瞞着我和當兵的談戀愛,還不讓我發火了?」

愛琳拿出一面小鏡子遞到米屹東面前,邊照邊調侃,「看看你是怎麽虎視眈眈的吧。」

米屹東被氣笑了,轉而握住妻子的手。

愛琳微微嗔道:「你啊。」

十指交纏在一起,兩人相視而笑。

晚飯過後,愛琳陪米屹東散步,「壘子那孩子挺好的,被你劈頭蓋臉打了,連聲都沒吱,又頂着腿傷送你來醫院,現在還不能下地呢。」

「就他那點本事,該重新鍛鏈了。」邢克壘住院的事,米屹東瞭然。

「人家本事多大我是不清楚,我只知道某個施暴的人挫傷了手。」愛琳手上用力掐了丈夫一下,「你女兒是女兒,別人兒子就不是兒子了?下那麽重的手,看你以後怎麽和他媽媽見面。」

米屹東臉一扭,「誰要和他媽媽見面。」語氣是負氣的。

然而有些話是說不得的。

兩天後,邢克壘的媽媽,那個成功收服了邢校豐的女人就出現在米屹東面前了,在此之前,夏宇鴻在丈夫的陪同下先去看兒子。

病房裏,米佧正在為邢克壘檢查傷口,「有痛感嗎?」

邢克壘配合著她的手勁輕輕動了動,模稜兩可地回答說:「還好。」

「就知道逞強!」米佧擡眼瞪他,「痛就是痛,什麽叫還好?」

邢克壘清朗地笑說:「我是真強。」

不理會他的嬉皮笑臉,米佧仔細檢查完,囑咐說:「晚上我再用藥幫你敷一下,保養幾天,照X光看看斷處骨痂生長情況怎麽樣,在此之前,沒有我陪同你不準亂動。」

邢克壘敬禮,「是,首長。」隨後湊到米佧身邊,「老婆我想方便一下,你陪同嗎?」

米佧揮粉拳捶他肩膀,「壞蛋。」

邢克壘在她嫩嫩的臉蛋上咬了一口。

夏宇鴻將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看着米佧把邢克壘扶進洗手間,片刻後又進去把人扶出來,紅著臉抱怨說:「傷的是腿又不是手,褲子卻穿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邊把邢克壘安置到床上。

夏宇鴻隱去唇邊的笑意,象徵性敲了一下門,跟着她走進病房的還有老神在在的邢校豐。

見到兩老,邢克壘泰然自若,「爸媽你們來了,這是米佧。」然後看向米佧,「我爸媽。」

米佧微愣,隨後拘謹地和兩老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看起來既年輕又高貴的夏宇鴻微微點頭,開口時聲音清冽又不失親切,「你好,米佧。」

想到老爸對邢克壘的排斥和施以的暴力,米佧覺得邢家夫婦是不可能喜歡她的,於是她在幫邢校豐和夏宇鴻倒了杯水後說:「叔叔阿姨坐,我去工作了。」就退了出去。

去到隔壁病房,米佧替午睡的米屹東掖掖被角,就回辦公室了。

◎◎◎

見賀雅言不在辦公室,米佧趴在桌上休息,或許是這段時間體力透支得厲害,沒有午睡習慣的她迷迷糊糊睡著了,半夢半醒間,米佧隱隱感覺先是手背,然後是臉頰被什麽觸摸著,猛然驚醒,就見傅渤遠站在面前。

米佧倏地站起來退後兩步,一臉戒備和敵意,「你干什麽?」

傅渤遠的手僵在半空,神色陰鬱的臉上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米佧你這是干什麽?我不過是看你臉上有東西。」

米佧並不相信他的話,不滿地說:「不勞主任費心。」同時繞過辦公桌向門口走去。

從見到米佧的第一眼起,傅渤遠就對嬌俏的女孩有了非分之想,幾次三番的暗示後,這個看似綿軟的實習醫生居然很不識擡舉地拒絕他,這讓無往不利的傅某人更有了興趣,而前幾天無意間得知026病房的邢克壘是米佧的男朋友,他的所謂興趣就轉變成了惱怒。

傅渤遠攔住米佧的去路,以森冷的目光盯着她被醫生白袍包裹的身體,「急着去陪男朋友?」回想值夜班那晚,米佧進入邢克壘的病房就沒出來,傅渤遠撕掉偽善的面具,說出的話不堪入耳,「當兵的體力不錯吧?」不給米佧躲閃的機會,他欺身靠近,「在我面前裝得多清純,卻迫不及待爬上別人的床,米佧,你可真讓我意外。」

單純如米佧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着,甩開他的手,她後背緊貼牆壁警告,「主任你別忘了這是什麽地方,我會喊人的。」

傅渤遠卻絲毫不在意地冷笑,「那你喊啊,正好讓你男朋友見識見識他女人是怎麽被我吃豆腐的。」他當然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米佧怎麽樣,可是此時此刻卻控制不住在言語上冒犯她,確切地說是侵犯。

米佧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不堪,大眼睛裏泛起晶瑩的淚光,她破天荒地罵說:「你滾!」然後使出渾身力氣推開傅渤遠,衝到門口要跑,但門在傅渤遠進來時就被反鎖了,她一下沒拉開,情急之下,米佧的眼淚掉下來,她害怕地喊:「邢克壘!」

彷佛心有靈犀一般,遲遲等不到米佧回來而來尋人的邢克壘,幾乎是在她呼救的下一秒就出現了,原本被邢校豐扶著的邢克壘在聽到米佧近乎尖叫的哭喊,他拖着一條傷腿奔過去砸門,「佧佧?」

門打開的瞬間,米佧哭着撲進他懷裏。

反鎖的門,哭泣的人,以及裏面站着的猥瑣男人,不需要米佧說什麽,邢克壘就明白了,將米佧抱在懷裏輕拍她的背安慰,他一身殺氣地盯着傅渤遠。

偷雞不成蝕把米,傅渤遠根本不敢看渾身透出危險氣息的邢克壘的眼睛,他試圖解釋,「誤會,是這樣……」

「誤會?」邢克壘微眯眼睛,一字一頓說:「是嗎?」然後將米佧交給身側的邢校豐,在傅渤遠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他忽然近前一步,一記狠猛的拳頭砸在對方臉上。

腿上有傷,行動不便多少影響了發揮,但邢克壘的拳頭更用力,加上他本來手勁就大,堅硬如鐵的拳頭毫不客氣地砸在傅渤遠身上,打得他沒有還擊之力。

辦公室因兩人的廝打被砸了個亂七八糟,傅渤遠起初還叫喊著抱頭鼠竄,後來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抱着頭不停地求饒,就差給邢克壘跪下了。

有醫生和護士聽到聲響跑過來,見身穿病服的邢克壘在毆打骨外科主任,有意上前阻止。

邢校豐將米佧護在身側,擋在門口,炯炯的目光如鷹般犀利地掃過眾人。

身處陸軍醫院,但凡看到邢校豐肩膀上閃亮的徽章,誰敢對軍區首長造次,聚集過來的人都識相地退到旁邊緊張地觀望,也有機靈的趕緊去通知院方。

邵宇寒聞訊趕來,與此同時,米屹東也在愛琳的陪同下也到了。

見到軍裝在身的邢校豐,邵宇寒擡手敬禮,「首長,我是陸軍醫院院長邵宇寒。」

目光掠過他白色的醫生白袍,邢校豐側身放行。

邵宇寒疾步進入辦公室,試圖在半空中截住邢克壘的拳頭,卻被一股大力逼退了兩步,如果不是清楚邢克壘的身手,不敢硬碰硬,那力道足以讓邵宇寒腕骨骨折。

邢校豐阻止米佧靠近,開口制止兒子,「壘子。」

他的聲音不高,卻具有十足的震懾力,邢克壘聞言,朝傅渤遠身上補了兩拳就停手了,看了眼傅渤遠的姓名牌,邢克壘以手指戳他腦袋警告,「傅渤遠是吧,我記住了,我姓邢名克壘,要上軍事法庭的話我隨時奉陪!」

邢克壘半瘸著站起來,把身體的重量依附在米佧身上,「我不管什麽誤會不誤會,誰他媽碰我女人,我就和誰不共戴天!」不解恨似的蹲下身,擡手搧了傅渤遠兩個大巴掌,「就他媽討厭你這德性的,行醫救人你也配?」

原本邢克壘的腿傷好到石膏都撤了,結果暴怒之下對傅渤遠動起手來,傷口又裂開了,所以離開眾人視線後,他鎖眉向米佧報告,「寶貝,我的腿痛得很厲害。」

米佧隨即找來輪椅,把邢克壘推進治療室,為他處理傷口。

看着女兒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為邢克壘止血、上夾板固定;看着她處理好一切,含着眼淚為邢克壘擦額頭的汗;看着邢克壘一面用指腹為她抹淚,一面哄她,「我可不是故意不聽你的話和人打架啊,那混蛋太不是東西,居然敢欺負你,不一次讓他怕了,他還會不老實。」米屹東轉身離開。

等在治療室外的夏宇鴻語有不善,「怎麽樣,我兒子今天表現還可以嗎?」

米屹東抿唇不語。

「沈家的問題或許是他沒處理好,如果因為佧佧無辜受累你打他,我什麽都不說,就當你替我們夫妻教訓兒子了,誰教他連女朋友都沒護住,挨揍也活該,可是如果因為當年那點陳年往事你看不上他,米屹東,你是不是就犯糊塗了?」

不給米屹東辯駁的機會,夏宇鴻繼續說:「當年就是因為父母的反對,你才和愛琳錯過了六年,當然了,老邢也是『功不可沒』的,可是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了,難道我們還要犯同樣的錯誤,拆散一對相愛的人嗎?看在我挺著大肚子和老邢登記結婚,看在直到今天他還在愧疚沒能給我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東哥,對我兒子公平一些。」

回想當年因自己執著於愛琳,讓妻子受的委屈和傷害,邢校豐的眼睛開始泛酸,握住夏宇鴻的手,他低聲阻止,「別說了。」

夏宇鴻看向米屹東,「壘子是什麽個性我清楚,他能心甘情願被你打,說明他認定了米佧,非她不行,東哥,你要是能挑出他有什麽不良嗜好而否決他,我為今天說的這些話向你道歉。」

「宇鴻,當年的事都過去了,儘管有些遺憾彌補不了,所幸最終我們沒有錯過彼此深愛的人。」愛琳挽住米屹東的手臂,「經歷過那樣的風波和分離,對於壘子和佧佧,我相信沒有誰比我們四個人更希望他們幸福。」

明白愛琳這是表了態,夏宇鴻緩和了語氣,「東哥,壘子辦事有欠妥當之處,還請你多擔待。」

發現外面的陣仗,邢克壘立刻就出來了,他斂去慣有的玩世不恭,「伯父,我知道你因為佧佧受了委屈生我的氣,沈家的事情錯確實在我,我無可辯駁,可是你能否看在我是真心想和米佧在一起,給我一個機會?」見米屹東沉默,他把握著的米佧的手遞過去,「即便你一時接受不了我,也別因此影響了父女關係。」

邢克壘的話不多,字字句句都透著真誠,米屹東怎麽會聽不出來,而邢克壘把米佧的手放入他掌心的動作莫名就感動了米屹東,所以當米佧哽咽著喚他「爸爸」時,他沉沉嘆了口氣。

等米佧和愛琳扶米屹東回病房,夏宇鴻對着邢克壘的腦袋擡手就是一巴掌,「和你老爸一個德性,打起架就不要命是吧。」她恨鐵不成鋼。

對於當年邢校豐一怒為紅顏才勉強過了老夏那關,隨後更是邢老太太代兒子上門提親,邢校豐才能娶了夏宇鴻,邢克壘是早有耳聞的,他挽住老媽的手臂提出請求,「媽,過幾天你領我去提親吧。」耍賴的語氣。

邢校豐把兒子拎開,斥責道:「看你那點出息,站好了!」

扶邢克壘站穩,夏宇鴻沒好氣,「什麽爸有什麽兒子。」

別看邢校豐在戰場上是條硬漢,在兒子面前又是八面威風,背地裏和別人一樣懼內,聞言只能小心翼翼地問:「我又怎麽了嘛?」

◎◎◎

那邊邢克壘和米屹東的關係得以緩解,這邊邵宇寒已經示意外科醫生先替傅渤遠檢查傷處,隨後讓賀雅言詢問了米佧,得知事情的起因經過後,怒極的邵宇寒將手中的資料甩到副院長面前,命令說:「徹查傅渤遠。」

然而要辦傅渤遠並不容易,傅渤遠之所以敢為所欲為,仗的是傅母的娘家在政界的威望和影響,先不說查不查的,就憑邢克壘把傅渤遠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床,愛子心切的傅母就容不下,她先是想方設法要毀了邢克壘的前途,接着又在放下身段親自拜訪邵宇寒被拒後,囂張到試圖動用關係拉這位年輕的院長下馬。

面對重重壓力,邵宇寒召開緊急會議,擲地有聲地宣佈全院人員全力配合檢查組,對傅渤遠進行調查,如有人包庇隱瞞,一經查實一律開除。

院長的態度擺在那,無論是檢查組抑或是其他院領導人,對於傅渤遠的事情給予高度重視和配合,然後很快地,傅渤遠的無恥行徑被揭發出來,只不過令人想不到的是,第一個站出來指證傅渤遠的竟然是和米佧同批的實習醫生許研珊。

當着檢查組的面,許研珊哭着講述了入院以來,傅渤遠如何利用工作之便對她進行性騷亂,更藉值夜班的機會幾次要侵犯她,身為一個沒有靠山和背景的小小實習醫生,她是如何的敢怒不敢言。

有許研珊開了頭,開始有人回應,任職院長不到半年的邵宇寒這才知道,傅渤遠,軍醫大學高材生,著名骨外科主任,竟然把陸軍醫院當成他的風月之地,長年騷擾院內年輕漂亮的女醫生和護士。

調查結果一出,傅渤遠先被吊銷了醫師執照,至於後續的處理結果,在傅家的多方干預下,一時還沒有公佈,不過從邵宇寒堅持的態度看來,他勢必要讓傅渤遠在醫學界無法立足。

邵宇寒的軟硬不吃徹底惹惱了傅家,在院方明顯沒有責任的情況下,接二連三發生醫療糾紛讓人應接不暇,即便如此,傅家也沒能扳倒邵宇寒。

當邢克壘把一份資料甩到傅母面前問她,「你說如果這些東西見報的話,傅老先生的臉面何在?你們母子又將何去何從?」傅母終於偃旗息鼓。

米佧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問他怎麽知道傅渤遠不是傅老先生的親生兒子時,邢克壘漫不經心地解釋說:「傅家大家大業就傅渤遠一個兒子,出了這種事,他媽的反應合情合理,畢竟再不爭氣都是她兒子,可是身為老爸,傅老頭就顯得太冷漠了。」

他寵愛地輕刮她鼻樑,眉一挑,「所以我就找人查了查傅渤遠的底,結果就發現這個驚天秘密了。」

米佧打賞他一個吻,並給予口頭表揚,「你怎麽那麽聰明啊。」

邢克壘的俊臉上寫滿得意洋洋,「好歹我也是半個商人,沒點腦力怎麽賺聘禮娶你。」

米佧笑咪咪地摟住他脖子,「我爸爸好像沒那麽討厭你了呢。」

活動了一下痊癒得差不多的腿,邢克壘感慨,「不枉我二次骨折了。」

◎◎◎

米屹東出院時,邢克壘的腿基本上可以自由活動了,面對泰山大人的冷暴力,他悶聲不語地主動包攬了一切體力活,跑前跑後辦好出院手續,又把米佧收拾好的米屹東的日常用品拎到車上。

老神在在地看着邢克壘把米屹東扶上車,名義上來接岳父出院,實則什麽都沒幹的譚子越笑說:「有個連襟的感覺就是好。」心想以後岳父大人再也不會對他一個人發飆了。

邢克壘抓抓精短的發,笑得有幾分矜持,「還望姊夫幫忙美言幾句。」

接到小姨子遞過來的眼神,譚子越爽快地應下,「那是肯定的。」隨即上車,很有姊夫樣子地表示感謝,「辛苦了,壘子,腿傷還沒痊癒,多注意休息,等出院了來家裏坐。」

邢克壘微一拱手,然後傾身對米屹東道:「伯父慢走,改天我過去看你。」順手關上車門。

邢克壘根本沒指望米屹東會搭理他,結果車門關上後,車窗降了下來,米屹東也不看他,眼睛望着前方,淡聲吐出四個字:「注意分寸。」

等米屹東走了,米佧歪著腦袋憨憨地問:「什麽分寸啊?」

邢克壘但笑不語,米佧追問了一路,直到回到病房門關上的瞬間,邢克壘把她困在牆壁與身體中間,吻住她前回答說:「敲山震虎,怕我吃了你。」

儘管米屹東的態度還是冷淡的,卻沒再說不允許邢克壘和米佧交往的話,加上他的身體恢復得很好,連邵宇寒都肯定地說不必做手術,米佧總算鬆了口氣,她高興了,邢克壘自然就開心了,所以接下來留院觀察的日子,他過得很有品質。

對軍人越來越多的了解,讓米佧意識到他們的身體的確是倍受摧殘的,以致對邢克壘的腿傷十分謹慎,生怕他逞強隱瞞病情而留下病根,她的緊張讓邢克壘高興得恨不能住一輩子醫院。

米佧聽到這話揪他耳朵用力擰,「下次再受傷住院,看我還伺不伺候你。」

邢克壘見惹惱了米醫生,忙求饒,「哎喲,輕點,老婆我錯了,再也不敢受傷了。」

米佧鬆手,想想覺得自己手勁用大了,又心疼地幫他揉揉,「現在年輕還不明顯,等老了,這些舊傷就全找上來了,到時候你有得受了。」

邢克壘攬臂將她帶進懷裏摟着,厚著臉皮承諾,「我以後一定注意,有訓練我逃,有危險我跑,絕對以身體健康為第一考量,好不好?」

米佧掐他手臂,「還是軍人呢,沒有職業道德。」

邢克壘對着她臉蛋咬一口,「我老婆進步了,都能對我訓話了。」

「別耍嘴皮子了。」米佧推他,「我有正經事和你說。」

「什麽事等一下說。」邢克壘說着就親她,被米佧偏頭躲過了。

他不甘心地湊過去,貼着她小巧的耳垂曖昧低語說:「接個吻也害羞,以後我還得干比這更不好意思的事呢,你掐我,我也得干啊,誰教你是我老婆呢,現在我行使的只是准老公的權利,到時候可就是現役老公了。」邊說邊把手探進她衣服里,輕輕撫摸著米佧腰間的細肉,「現役老公有什麽特權你知道的吧,嗯?」

地球人已經阻止不了邢克壘吃豆腐了,米佧伏在他懷裏,任由他滿足了才說:「我們院要派醫生到鄉下,和縣裏的醫院合作,雅言姐讓我和你商量。」

「合作?」邢克壘想起來赫義城和他提過一次,「衛生單位下達的任務?」見米佧點頭,他摸摸下巴。

米佧的表情很嚴肅,「陸軍醫院最不缺我這樣的實習醫生,但縣裏的醫院醫生少,加上醫療設備相對差些,很多患者得不到很好的治療,我就在想,我在那裏應該更能發揮作用,為他們解除病痛之苦。」

邢克壘斟酌了一下,「但你有沒有想過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說不定一去就得一年半載,我們怎麽辦?」

米佧摟住他脖子,「所以雅言姐才讓我和你商量啊。」

「我不希望你離我太遠。」邢克壘直言不諱,隨即拍拍她的背,「讓我想想。」見米佧欲言又止,他明白她是急著作決定,「明早給你答案來得及吧?」

米佧點頭,乖乖地依偎着他。

第二天邢克壘出院,米佧特意調了休陪他,回到公寓後他終於說:「你想去就去吧,我剛下團,即便同城也不見得有多少時間顧你,況且從這裏到為民鄉也不是很遠。」

不是沒想過留下米佧,畢竟邢克壘不放心也不捨得讓她到鄉下,可是身為實習醫生能夠被院方選中,足以說明她的行醫能力,邢克壘不願米佧的職業生涯存有遺憾,等她回來,他應該可以再向中央邁進一步,那時結婚也就水到渠成了。

依邢克壘的脾氣,米佧以為他會霸道地說「去什麽去,留下」的話,如今他同意了,米佧反倒隱隱失望起來。

覺察到她的情緒,邢克壘嘆氣,「不讓你去會不高興,說不定和我吵一架,怪我不支持你的工作,讓你去了又在想是不是我對你不在乎,寶貝,你到底是想要我怎麽樣啊?」

聽了他的實話,米佧的心莫名就安定了,她嘟噥說:「我就是捨不得你。」

邢克壘嘆氣,「那就別去,嫁給我當老婆。」

米佧坐在他懷裏,「你都答應了,不能反悔。」

邢克壘攬住她,「我說真的,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他從來不覺得求婚非得要有計劃、有排場,情之所至,他也就隨心而行。

邢克壘的步伐不是一般的快,米佧有點跟不上節奏,可是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如果你能無條件服從我,不欺負我而且寵着我,對我好又讓着我,那就結吧。」標準的米佧式回答。

從和解到答應求婚都是要有前提條件的,邢克壘覺得他的小女人是天底下最可愛的,緊緊地抱住她,他承諾,「都依你。」

寥寥數字代表一份堅定的允諾,米佧聽了頓覺安心。

邢克壘輕輕親了親她,「在你去鄉下前,我去正式見一下伯父,時間允許的話,把婚訂了。」

然而訂婚一事終究由於時間過於倉促沒能達成,陸軍醫院很快就和當地政府及衛生局聯繫好,確定了舉行共建儀式的日期,以至於屬行動派的邢克壘只來得及和准岳父進行了一次還算友好的會晤。

米屹東表態,「你爸打過電話了,我的意見是等佧佧回來再辦不遲,不必操之過急。」

邢克壘只能笑臉回應,「是是,我也不想委屈了佧佧,時間充足,我也好充分準備。」

米佧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很想笑,可是又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一個桀驁不馴的痞子在面對她家人時也會緊張,那麽認真的語氣,那麽恭謙的態度,彷佛拋開所有的驕傲,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和她談婚論嫁的男人,生怕被挑剔。

突然就在他身上找到一抹溫暖的感覺,暖心的那種,米佧悄悄把手伸到桌下覆上他手背,下一秒已被邢克壘反握住,他掌心有潮濕的汗跡印在米佧手上。

後來米佧送他出門,邢克壘坦言說:「寶貝,我是真的有點緊張。」

何止一點,米佧微笑,樹影下,她踮腳摟住他脖頸,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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