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老闆也放?」

「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有點好奇罷了。」她跟了老闆這麼久,好像沒見她有給自己放過大假,一直就那麼正正經經、勤勤懇懇地經營著席氏。

席祖兒聳聳肩,露出一抹小女兒般的無奈神情,「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

許琪明白地點頭。可憐的老闆,有一個席氏在身又惹上了一個更龐大的皇冠財團。誰說手握大權會很幸福的?她這些年看着老闆一步步走過來,最大的心得體會便是,做個小人物有時候是天大的幸福啊。

「你真的不打算去美國看陸醫生啊?」好像這幾天的越洋電話都超級火爆的。

席祖兒摸著自己尖削的下巴,一副深沉的表情望着雨簾,慢吞吞地說:「聰明人都知道要遠離正在噴發的火山。」

真理!

「陸醫生會更生氣。」這也是無法迴避的事實。

目光落在自己包着紗布的左臂上,席祖兒撇嘴,「看到這條胳膊他會氣瘋。」

許琪忍不住嘆氣,「是呀,那幾個保安現在還躺在醫院呢,伊川幸美真是個恐怖分子。」

「有我恐怖嗎?」她問得好輕好淡。

許琪怔了一下,馬上以無比確定的表情回答:「老闆,我堅信您比她更恐怖。」在親眼目睹老闆被刺傷后利落的反制手法,她就十分清楚地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個圈套,一個單等某人跳進來的圈套。

「人要想保護好自己,有時候要學的東西真的太多。」席祖兒吐出一口鬱悶的氣。

「是呀,聽說她也是日本空手道高手。」

席祖兒輕輕地笑了起來,「敵人越強,自己也會變得越來越強,這是很好的歷練機遇哦。」

恐怕也只有老闆這樣有自信的人才這麼認為吧,許琪敬畏地望着上司。在她看來,有伊川幸美那樣的敵人,不亞於與死神同行。

別緻精巧的咖啡屋,用團團鮮花隔開不同的空間,讓人在一種舒適而美麗的環境中品味那耐人尋味的咖啡香。

他們是一對十分登對的男女,男的一看就屬於社會精英型的成功人士,女的則氣質沉靜,容顏秀美,很有賢妻良母的特質。

幾乎所有進到咖啡屋的人都忍不住對這兩人分心地望一眼,而後送上小小的艷羨目光。

她專心地聞着繚繞着的咖啡香氣,似乎這是她在這世上唯一值得去做的事。

望着席祖兒臉上那專註的神情,陳習有種深深的挫折感。以往把他跟阿文擺在一起,天秤總是傾倒在他這一邊,可是自從她出現后,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原來的軌道。

「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想知道我要同你講什麼。」

她微笑,「既然你找我來,就不可能什麼都不講,我只要耐心地等,你自然會說。」

「太過聰明的女人有時就顯得不那麼可愛了。」

她微笑如故,不疾不徐地說:「太笨的女人一樣不可愛。」

「你有沒有想過,就算阿文現在愛你,但是或許不久的將來,他就會因害怕而放棄你。一個無法掌控的女人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戀棧太久的。」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雙手在桌上交握,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眼睛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你是在說自己吧?」

陳習的心頭突地一跳,一股恐慌席捲全身,手足有剎那間的冰涼,難道他也愛上了這個女人而不自知?

她重新拿起咖啡,狀極悠閑,「你放心,一個聰明的女人一定會懂得如何拴住她所愛的男人的心。」

「感情是不能控制的。」他忍不住提醒她。

「哦,」她漫不經心地應一聲,「一份強求的愛情我也不會戀棧的,我是聰明人不是嗎?」

他從她的話中聽出了淡淡的諷刺,可是他卻無法反駁她。

「你看穿了我。」他終於無奈地承認這個事實。

「你只是不懂女人而已。」

他望着她。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再如何精明的女人,如果遇到所愛的男人,都會變得愚笨起來。你一定無法想像發生那些蠢事之後我是如何的懊惱。」

「為什麼要同我講這些?」

喝了一口咖啡,她放下杯子,吁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吧,我雖然無法愛上你,但是我很欣賞你。」

陳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是嗎?」

「兩個太過相似的人,註定只能成為知己卻無法成為愛人。整天像照鏡子一樣看着另一個人,真的會厭倦。」

陳習被她的說辭逗笑了,「是呀,看別人就像看自己的影子,時間久了自然會倦。」

「想說了嗎?」她問得很隨意。

陳習垂了下眼眸,盯着手上的杯子,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阿文不喜歡當一個商人,而我則希望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所以他選擇了隱瞞身世去當一個普通的醫生,而我卻進入皇冠,並憑着自己的實力坐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她理解地笑了笑,「所以,如果這一切被一個外人平白無故地奪走你會不甘心。」

「是很不甘心。」他也笑了起來,「所以我一定要知道這個人是否真的能讓我服氣。」

「那你是不是對所有他有意的女人都採取過行動?」對於這一點她相當的好奇。

陳習盯着她帶笑的眼眸,緩緩道:「我只對阿文動心的女人採取行動。」

她笑着別開臉,搖頭,「你真是一個好大哥。」連兄弟的妻子人選都要親自進行篩選,真是讓她無言。

「也並不完全如此,」他的目光很坦誠,「我也是有野心的人,如果讓阿文傾心的女人愛上我,那麼他便永遠不會有回來接手皇冠的一天。」

她沉默地喝着咖啡。

「按照當年的約定,如果阿文在三十歲生日之時還沒能找到自己愛的女人,就得接受家裏為他安排的妻子人選,並且要回來繼承皇冠。」他頓了一下,繼續說,「要阿文放棄心愛的醫學回來當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這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我一度很擔心他會為了逃避責任而任性妄為。」

她微微挑眉,哼了一聲,「事實上他差一點兒就這麼做了。」她突然想明白,當初某人追求其他幾位女強人的動機,他似乎也是明白太聰明強悍的女人不好掌控,所以放棄她轉而去挑軟一點的捏。

陳習嘴角揚起一抹笑,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我不介意你對他小懲大戒。」

她送了一枚白眼過去,「我知道你不爽,但不必表現得這樣明顯,OK?」

陳習開懷地笑起來。

那一幕很刺眼,極其刺眼。

一進門他就看到表哥笑得桃花盛開的臉,也看到她表情微嗔帶俏的嫵媚嬌容,他們坐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一對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無論相貌還是能力,簡直相配到無可挑剔。

也相配到讓他的酸水直冒,心中的不安無上限地擴大。

「祖兒。」他親切地喚着她,幾個大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俯身親熱地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陳習笑着搖頭,心頭劃過的卻是淡淡的失落,她不會明白有些人很喜歡照鏡子的。

她無奈地看着他奪過自己的杯子一口飲盡,像在跟人堵氣一般,「怎麼了?」

陸文哼了聲,「這間咖啡屋的名字叫『愛巢』。」而她竟然跟他一表人才的表哥到這裏喝咖啡聊天,這讓他十分的不爽。

「我故意的。」這是陳習的答案。

兩個人一齊看着他。

陳習依舊淡淡地笑着,「如果連讓你吃飛醋的能力都沒有,那我豈不是太鬱悶了?」

「現在我很鬱悶。」陸文伸手想把表哥的咖啡也一把搶過去喝掉。

「這是咖啡不是酒。」她抓回他的手,好氣又好笑。

「既然適合跟你在『愛巢』共飲的人來了,我這個不相干的人還是識趣地告辭好了。」

「你根本就不該帶她來這裏。」這是陸文的控訴,除了祖兒這樣的外國人,當地人誰不知道這間店是情侶約會調情的地方?而表哥根本就是蓄意要讓他怒火中燒,而他的心也的確酸到發麻了。

「不這樣,豈不是就氣不到你了?」陳習開心地起身,沖表弟露出一個揄揶的笑容後轉身離去。

「他什麼意思……」用力瞪着表哥離去的方向,陸文非常的惱火。

「他的意思就是你吃醋的樣子他很喜歡看。」她以一副旁觀者的心態給出中肯的答案。

「惡趣味。」他咬牙。

「奇妙的血緣啊。」她感嘆,她一點兒也不認為某人的惡趣味會比陳習少到哪裏去。

「什麼意思?」他轉過頭瞪她。

「字面上的意思。」她口氣很淡然,完全像在說「天氣真好」一樣輕鬆自在。

他突然用力扳過她的臉,狠狠地吻上她惹人生氣的唇。

不知道過了多久,氣息不穩的兩個人才結束了這個纏綿到色情的熱吻,而一向保守的席祖兒已經因為羞憤而只能將臉埋進始作俑者的懷中。

他咬着她的耳朵說:「我們回去。」

「不要。」這種時候回去就等於是送羊入狼口,別想有一點兒的骨頭渣剩下,她又不是不知道這頭狼垂涎自己有多久了。

「這麼狠心?」他的手不規矩地向下探。

她用力抓住他不老實的手,抬頭瞪他,「是你自己放的火,別想我義務當消防員。」

他眨了下眼,邪魅地揚起了嘴角,「那你是喜歡在這裏表演真人騷了?」

她睜大眼瞪着他。

「我不介意了。」他那一副「我很好說話」的表情嚇到了她。

「我介意。」絕對是只能用咬牙切齒來形容的表情了。

「結賬。」他做出結論。

她默認,要論臉皮的厚度,她相信某人已然達到千年老妖的水平,她一介凡夫俗子還是自認倒霉的好。

豪華型的圓形會議室內,皇冠集團所有部門經理以上的人全部在位,幾乎算是皇冠企業精英的一次大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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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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