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好了，差不多可以了，現在你給我一刀刺進你的左胸口，別刺偏了啊，否則我就在她身上放幾支箭，直到你刺准了為止！」

沐曦聞言，崩潰地喊道：「不！求你放過他！我求求你！不論你要我怎麼樣都可以，只求你放了他！」

儘管她的哭求如此凄絕，但金禾卻是不為所動。

「已經太遲了！現在唯有他死在你的面前，才能夠消我的心頭之恨！」他瞪向狄少寰，陰狠地催道：「快點，否則我就要放箭了！」

正當狄少寰緩緩舉起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時，一聲冰冷的嬌斥驀地響起——

「大膽妖孽，竟敢傷害無辜，讓本仙姑來收拾你！」

金禾愕然回頭，就見不遠處的草叢間有一團金光，那光芒強烈得讓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他大驚失色，頓時方寸大亂。

莫非真的有道行高深的仙姑前來？會是沐曦的師父找來解救他們的嗎？倘若真是如此，以他現在的道行，肯定只有被收拾的份！

狄少寰無暇猜測是不是真有仙姑前來相助，眼看金禾慌了心神，他用盡殘存的力氣起身，先以手中匕首刺向金禾胸口，接着奪走他手中的十字弓，將它扔到一旁的草叢裏。

「嗚啊——」金禾慘叫一聲，負傷滾倒在一旁哀號。

狄少寰咬緊牙根，全靠意志力撐住腿傷的痛楚，踉蹌地奔向沐曦，沿途鮮血滴落一地，看起來怵目驚心。

他努力為她解開繩索，儘管自己虛弱得快撐不下去了，但腦中卻有個堅定的念頭——即便是自己喪命，也要讓她安然離開這裏。

眼看狄少寰已跑到沐曦身邊，甚至還有仙姑前來相助，金禾絕望地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氣數將盡。

「可惡！就算是同歸於盡，我也非要取你性命不可！」

懷着玉石倶焚的決心，金禾殺氣騰騰地撲了過去，打算在自己送命之前先將狄少寰撕裂！

沐曦已在狄少寰的幫助下掙脫繩索，抬頭瞥見金禾撲了過來，她駭然大驚，不假思索地推開狄少寰，纖細的身子和金禾重重地撞上。

儘管那股乍然包圍住她的白色光芒為她擋去了足以致命的攻擊，但纖細的身子仍被撞飛到一旁。

也許是承受了太過強烈的衝擊力，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刻，她的腦子裏驀地閃過一道道燦光，而下一瞬間，曾經失去的記憶霎時回到腦海，讓她記起了一切……

一個多月前，師父帶她回到他們曾經共同修鍊的山谷，給了她一粒丹藥，並且告訴她，只要吞服了丹藥后，數百年道行會逐漸消失，而當她再度清醒時，就會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並在命運的引領安排下，出現在狄少寰所待的地方。

由於過程中她會承受極大的痛楚，如果狄少寰守在一旁，對他肯定是極大的折磨與煎熬，所以師父才要狄少寰先行離去。

為此她由衷感激師父，因為若讓她自己決定的話，她也一定是希望他別瞧見她痛苦的模樣。

在給了她丹藥之後，由於師父還有其它要事，便先離開了。待師父一走，她就毫不猶豫地吞下丹藥，一刻也不願意耽擱，就盼能夠快一點到狄少寰的身邊，即使只是提早個一分一秒也好。

當藥丸開始發揮作用，她果真感覺一股難耐的痛楚，儘管那疼痛是如此強烈，就像要將她四肢百骸全扯散了似的，但她卻甘之如飴，因為她知道只要熬過這一切，她就將擁有一輩子的幸福。

就在她痛得倒在地上虛弱喘息的時候，金禾興高采烈的聲音傳來——

「沐曦，瞧我給你弄來了什麼禮物！這可是我千辛萬苦才到手的稀世珍寶，可以用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因為瞧見她的異樣而僵住，驚疑地問：「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她抬頭望着他，「金禾，你把我忘了吧！我即將離開這裏，成為一個普通的人類。」

「你說什麼？！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要和我心愛的男人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離。」一想到心愿即將達成，她的臉上就洋溢着幸福。

聽了她的話，又見她一臉深情無悔的模樣，金禾心中妒怒交加，無法接受愛慕已久的女人竟然被奪走。

「那傢伙究竟是誰？我要殺了他！」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恨意與殺氣，駭著了她。

她搖頭道：「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是誰、人在哪兒，你永遠也不能傷害他！」

「誰說不能？」金禾的眼中閃動着陰狠的光芒，從身上取出一顆泛著紫色光芒的石子。「我給你帶回的這個珍寶，可以窺知對方心中潛藏的秘密，有了它，我就能知道那個該死的傢伙是誰，然後殺了他！」

她驚駭地倒抽一口氣，驚嚷道：「不！你不能這麼做！」

「我當然可以，而且我發誓一定會用最殘酷的方式要他的命！」

眼看金禾開始使用那個寶物，她驚慌極了。

在丹藥的作用下，她的道行正在消失，以她現在的狀況，根本就對付不了他，該怎麼辦才好？

難道就這麼被他窺知她心中的秘密，讓他得知狄少寰的身分？不！絕對不可以！

狄少寰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而她也將失去數百年道行，他們不可能是金禾的對手，一旦被他知道了狄少寰的身分，那他就有危險了！

不！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害了心愛的男人，絕對不能！

她咬緊牙根，努力凝聚體內剩餘的所有法力，封印住她腦海中關於這段日子的記憶，包括她和狄少寰的相遇，包括他們深刻的感情，更包括他們要相守一生的約定。

就算狄少寰等不到她出現，以為她背棄了他們的誓言，甚至是怨她、怪她、恨她，也好過他慘遭金禾的毒手。

隨着珍貴的記憶被她封印起來，一滴晶瑩的淚水自她的眼角落下，最終丹藥的效用徹底發揮，她在金禾憤恨不甘的吼叫聲中，消失在一陣強烈刺眼的白光之中……

【第九章】

沐曦從昏迷之中幽幽醒來。

她虛弱地眨了眨眼，一時之間有些茫然，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腦子一片混沛。

這裏是哪兒？發生了什麼事？

帶着一絲疑惑轉頭張望，她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怔愣幾秒鐘之後，她的臉色倏地刷白，想起了先前發生的事！

她驚坐而起，一陣強烈的暈眩隨即襲來，讓她的身子搖晃了下，虛弱地猛喘氣。

儘管自己的身體狀況明顯不佳，但是她顧不了那麼多，一雙美眸心慌地四處張望。

狄少寰呢？他人在哪裏？

沒在病房裏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回想當時他舉刀刺向自己，那情景是如此的怵目驚心。

他會不會失血過多？有沒有生命危險？她被人送到了醫院，那麼他呢？他是否也獲救了？

沐曦憂心如焚，急着想下床去尋找狄少寰的時候，溫晴兒正好開門走了進來。

「欸，你別下床呀！」她快步上前，阻止了沐曦的舉動。「醫生說了，你需要好好躺着休息。」

沐曦搖搖頭，現在的她哪有辦法靜靜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