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話說回來,皇兄究竟是如何知道小滿的身分的?

是誰把小滿就是賀歡兒的事告訴皇兄的?

腦海中有太多疑團,但當務之急,他必須親眼確認小滿安然無恙,才能靜下心思想解救之法。

關押容小滿的是一間獨立的牢房,牢房門口的牆壁掛着一排火把,將牢房裏面照得燈火通明。

當東方珞來到牢門口時,容小滿正坐在牢房裏的石床上發獃。

「小滿……」

認出他的聲音,她本來失神的眼底出現光彩,急忙起身迎了過來,「三哥,你怎麼來了?」

東方珞沒回答她,而是對祥貴道:「把牢門打開。」

「王爺,這違反……」

他有些失去耐性的低吼,「把牢門打開!否則本王現在就要了你的小命。」

祥貴瑟縮一下,有心再規勸兩句。可既然皇上都肯將御用令牌交給王爺,想必也是默許了王爺的行為吧。

他招來獄卒,小聲吩咐幾句,獄卒不敢怠慢,急忙將牢門給打開了。

進了牢門,東方珞想也不想的就將容小滿給攬進懷裏。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他已經歷過太多次,此時他多麼慶幸,心愛的女人還完好無缺的活着。

感覺到他身體正微微顫抖著,容小滿輕輕拍着他的背,小聲說:「三哥,我沒事,他們只是把我關起來,並沒對我用刑。」

聽到「用刑」這兩個字,東方珞眉頭一聲,低吼道:「他們要是敢碰你一根頭髮,本王就讓他們用全家的性命來抵償。」

牢門外的祥貴和獄卒聽了這話,都忍不住抖上三抖。這話要是別人說或許還沒什麼威脅性,可若是從三王爺口中說出來,絕對是說到做到。

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容小滿檢視一番后,確定她確實沒受到什麼傷,東方珞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

他挑剔地看着牢房裏的擺設,除了一張石床外,就只有一個馬桶。

他就不悅的皺起眉,對那獄卒責問:「怎麼連床被子也沒有?這天氣眼看就轉涼了,你讓一個姑娘家住這種地方,萬一凍壞了怎麼辦?」

「呃……」

「馬上去給本王拿幾床厚實保暖的被梅,再拿一隻玉枕,還有這馬桶也給本王換新的,那麼臟,不知道多少人用過了,味道那麼臭,你們好意思讓一個姑娘家用這種東西嗎?」

那獄卒很想解釋,這裏是牢房,可不是客棧的天字一號房。不過王爺的命令他也不敢不聽,只能一味的點頭稱是,忙不送轉身吩咐人去張羅。

東方珞哼了一聲,轉過身,又恢復一臉溫柔的模樣,「小滿,晚飯吃了嗎?」

她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之前有獄卒送過飯菜,可是……」她哽咽一聲,「我實在沒胃口吃。」

「怎麼可以不吃東西呢?是不是牢裏的飯菜不合你胃口?」說着,又瞪向外面候着的人,「吩咐御膳房做幾道清淡可口的菜肴送來,再弄碗大骨熬的牛肉湯。還有,米飯也要新煮的,前陣子洪安縣不是送來幾袋珍稀紫米嗎?就煮那個,小滿喜歡吃紫米飯。」

獄卒要哭了,他真的很想說,這裏是天牢,眼下關着的這姑娘可是朝廷欽犯。

見獄卒還楞在那裏不動,東方珞鳳眼一斜,冷聲道:「還傻站着幹什麼,趕緊去啊。」

「王爺,這……」

「這什麼這?餓壞本王的未來王妃,你們擔待得起嗎?」

「咳咳!」

祥貴輕輕咳了兩聲,正準備開口說話,就被東方珞狠狠瞪了一眼,「你咳什麼咳?要是覺得身子不舒服,就趕緊滾回房裏睡覺去,別一個個的傻站在那裏礙本王的眼。」

祥貴沒敢吭聲,站在那裏挨訓。他招誰惹誰了?他只是個伺候人的奴才,就算王爺心裏有氣,也沒必要拿他開刀不是?

容小滿見狀,扯了扯東方珞的衣袖。

「三哥,你別麻煩人家了,我現在真的沒胃口吃飯,如今能見你一面,我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他心底一疼,拍着她的背。「小滿,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救出這該死的地方。」

容小滿將臉埋在他的懷裏,噴咽的點點頭,「三哥,我相信你。」

兩人又小聲嘀咕一陣。

沒過多久,就有幾個獄卒把東西送進來,在王爺虎視眈眈的瞪視下,還替容小滿鋪好被子。

忍住打呵欠的慾望,祥貴小聲道:「王爺,時候不早了,想必容姑娘也累了,您看……」

東方珞知道這位太監總管是想把他勸走。

心底縱有千般不舍,可留在這裏也無濟於事。皇兄只給他半個月的時間調查洪荒帝匙的下落,他必須趁早將事情查清楚,才能將小滿帶出這座暗不見底的天牢。

臨走前,他一一指著牢外的幾個獄卒,對容小滿道:「給我記清楚這些人的長相,要是哪個敢和你大小聲,敢對你不好,敢讓你掉一根頭髮,本玉絕不輕饒。」

在眾獄卒指天畫地的發誓,絕不會虧待容小滿之後,東方珞終於帶着滿身的戾氣,氣勢洶洶的轉身走了。

沒過多久,文武百官就得知,三王爺在中秋節宮宴上,求皇上指婚給他的容小滿,就是當年被誅殺九族的大將軍賀子昂的么女,賀歆兒。

這件事傳開之後,轟動朝野。

大多數人並不知曉賀歆兒的存在,沒想到事隔多年,這賀家唯一的血脈,居然被皇上給揪了出來。

很多大臣想聯署請奏,求皇上放過賀將軍這最後的血脈。

但仔細一想,洪荒帝匙直到現在還下落不明,如果被有心人解開其中的秘密想要推翻北嶽來造反,那可是關係到國家存亡的大事。

德禎帝東方曜當年是如何當上皇帝的,眾大臣都心知肚明。

他弒父奪位,其手段之殘債,兩代在朝為官的臣子們可都是親眼見證的。

雖然東方曜是北嶽皇室嫡傳血脈,但他母親當年從布爾曼族嫁進皇宮之後,北嶽就接二連三的發生災難。

不祥的化身、魔鬼的轉世,這樣的稱呼在無形中被加諸到東方曜的身上,即使他現在登上帝王寶座,成為權傾一方的霸主,可他這個皇位其實坐得並不安穩。

一旦洪荒帝匙被有心人得到,並解開秘密,那人便可召告天下,以順應天意之名,推翻德禎帝的統治。

所以皇上急於找到洪荒帝匙的心情,眾大臣也都心知肚明,如果這個時候去勸皇上,搞不好弄巧成抽,反而害了賀歆兒。

於是幾個關心賀歆兒性命的武官,在商議一番之後,決定暫且按兵不動,靜觀事態發展。他們可沒忘了,如果容小滿真的就是賀將軍的女兒賀歆兒,那麼她現在被捉入獄,有一個人絕對比他們更加着急。

這人是誰?自然是要將容小滿娶進王府的安樂王東方珞。

自從容小滿被關進天牢之後,他的臉上就沒再露出過笑容。

為了儘快查到洪荒帝匙的下落,他幾乎是馬不停蹄的派人四處調查關於當年那件案子的蛛絲馬跡。

他同時着手翻看當年賀家被斬之前的資料,證據並不充分。

魏世峰私下向先皇透露,賀子昂很有可能是不滿堂堂大將軍被派去守太廟,所以才起了謀反之意。就憑這點,先皇便認定賀子昂有罪,緊接着,就命魏世峰親自監斬,將賀家七十餘口全部殺死。

如此說來,當年推動賀家九族慘案的罪魁禍首,的確是當朝國師魏世峰。

可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就在東方珞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個不速之客的出現解開了他的疑惑。

這個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魏世峰的千金--魏金枝。

容小滿被捕入獄的消息傳出來后,最高興的人就是她了。

除了可以報之前的仇怨外,更重要的是,她聽她爹說,如果東方珞在半個月內找不到洪荒帝匙的下落,容小滿就會被問罪斬首,也就意謂著,他想要娶她做王妃,恐怕是不可能了。

這日,東方珞附午時分去酒樓吃飯,暗地裏派人打聽到他下落的魏金枝,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后,便興匆匆跑到酒樓假裝偶遇。

東方珞原本就討厭魏金枝,如今看到她主動巴過來,更恨不得一巴掌將她活活掐死。偏偏她臉皮夠厚,明明瞧出他臉色不好,還死皮賴臉的坐到他面前。

「王爺,真是巧,你也來這個酒樓用膳啊?」

他沒好氣的哼她一聲,連話都懶得回應一句。

魏金枝笑得花枝亂顫,故意無視東方珞的冷麵孔,假裝嘆了口氣,「我聽說王爺未過門的王妃容小滿,就是當年的罪臣賀子昂的么女。真是太可惜了,王爺好不容易覓到意中人,無奈老天降下如此災禍,雖然此事與我無關,可我瞧王爺為此日漸消瘦,內心實在是不忍。」

話落還用那塊綉滿金絲的俗氣帕子,在眼下抹了兩把。

東方珞只覺得噁心到不行。這蠢女人還可以更無恥一點嗎?

大概是演夠了,魏金枝突然放下帕子,討好的笑道:「要我說,兩人在一起,那可是關係到一輩子的幸福。

「容姑娘再好又如何?她的身上可是背負着罪臣之女的罪名,要我說,做人就該把眼光放遠一點,就算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也該找個和自己身分匹配的對象才是。」

不理會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有些得意忘形的又說:「如果王爺眼光真的獨到,今日就不必為個姑娘家而焦頭爛額,去尋找一枚不值錢的牙齒了。」

正準備拍桌離去的東方珞,聽到「不值錢的牙齒」這幾個字,眉頭一挑,斂下心神,終於開了金口,略帶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本王在找什麼?」

魏金枝眨眨眼,開心地說:「現在全京城的人恐怕都知道,王爺為了救容小滿出獄,在找到當年太廟中遺失的那隻洪荒帝匙,否則,皇上給的半個月期限一到,容姑娘就要面臨被斬首的下場。」

「可是……」東方珞陰森一笑,「你又怎麼知道,那洪荒帝匙是一顆牙齒呢?」

一聽到「洪荒帝匙」這四個字,大家通常會將它和天下間名貴的寶物聯想到一起。事實上,所謂的洪荒帝匙,就只是一枚殘舊的古牙。

那古牙之所以被北嶽開國皇帝東方明順視為珍寶,乃是因為他無意中得此寶物時,曾經作了一個詭異的夢,夢中有位神仙,對東方明順說,這枚古牙是盤古開天闢地時,從自己的嘴裏拔出來的。

因為盤古在沉睡一萬八千年醒來之後,發現眼前一片黑暗,心中十分不滿,便拔下牙齒,化為利斧,開天闢地,創造了現在的世界。

而那枚牙齒則下落不明。

當年東方明順得到這枚牙齒后,一帆風順推翻大淵的暴政,創立了北嶽國。

那枚牙齒,也被東方明順珍藏在特製的寶盒中,起名洪荒帝匙,長年供奉在太廟,以佑北嶽江山長長久久。

洪荒帝匙的樣貌,只有皇室嫡氏子弟才有幸目睹,尋常臣子根本不可能見過。

那麼魏金枝,一個連官位都沒有的姑娘家,又是如何知道洪荒帝匙其實是一顆不起眼的牙齒呢?

被他反問一句的魏金枝,猛地打了個激靈,原就塗了厚厚一層白粉的臉,更加慘白了幾分。

她吞了吞口水,強作鎮靜道:「這個……我也是聽人無意中說起才得知,其實我根本就沒見過什麼洪荒帝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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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扈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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