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六爻迷陣(2)

第八章 六爻迷陣(2)

冰涼的感覺通過手傳遞了過來,但南宮小子的心比手還要冰涼。

因為就在他雙手抓住那鐵鏈的瞬間,他突然現那並不是一個天梯,而是真真切切地橋,因為他的雙腳已經踩在了橋上。

南宮小子忙回頭看過去,剛才走過的那座橋竟然變成了一面如天梯般的窄牆。

這的確令人匪夷所思,南宮小子輕功極為了得,做小偷的那段日子,經常是高來高去,攀牆掛梁,但他知道,無論跳得多高,最終都會落到地上。因為他的重心是向下的。

但此時,南宮小子雖然感覺到自己的重心依然是沖着下面,但現在這所說的下面不再是大地,而是橋面,無論這橋面是橫的還是豎的。

人的重心並不在人界,而是一個簡單的鐵索橋上。

以南宮小子以前的心性,這本當是一件極為好玩的事情,但現在身處迷霧之中,形單影孤的,好玩的事情也變得非常可怕了。

南宮小子害怕了,他頭一次感覺到再好的輕功也是無用的,因為這裏只有迷霧和奇怪的橋。

這一下,南宮小子不敢動彈了,他只想等在這裏,等席方平的到來。

但沒過一會兒,他突然聽到了一聲劍吟。

承影劍的聲音。

有劍聲自然有人,但迷霧中的人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南宮小子忙高聲喊叫起來,聲音又如同撞到了牆一般地折射了回來,沒有應答。這六爻迷陣之中竟然傳不出去任何的人聲。只有那兵器相交的聲音能夠傳出。

這也難怪,兵器相交的聲音比起人聲來尖銳,所以能傳得出去。

只是南宮小子不懂這個道理,見無人應答,只好大著膽子向著那聲音出來的地方走去。

這一走,南宮小子才現,原來這橋與橋之間並非所看到的那樣形成九十度角,踏步走過去卻也是平滑得很,只是不知怎的就身隨橋板換了重心。

南宮小子慢慢明白了,這些橋各個方面就象一間屋子的六個面,每一個面都可以象地面一樣行走,無論它是天花板還是四周的牆壁。

更令南宮小子想像不到的是,這些橋也是有長有短,並非全是橋頭相接,走到一座橋的半截,有時候護手鐵索的外面有另一座橋如牆一般地豎貫了下去。想來這裏有無數的鐵索橋,措綜複雜地交織在一起,彷彿編成了什麼東西似的。

看得明白了,南宮小子害怕之心便減去了幾分,於是他想了一個辦法,抽出小片刀來,在每走過的一座鐵索橋橋頭的地面之上劃出標誌來,以免下次再走上去。

這樣一來,這些橋總有走完的時候,那個時候也許就是走出此陣的時刻。

南宮小子這樣想着,卻始終沒有找到那聲音出的地方,也難怪,橋路不容他改變方向,所以自然是找不到那劍聲出的地方。

但就在這個時候,南宮小子突然感到頭頂之上的迷霧之中出現了一團黑影,緊接着是一陣強勁的風聲,這風聲呼嘯著就向著南宮小子的頭頂砸來。

南宮小子本能地向旁一閃,一條金棍從他身側劃過,直砸在護橋的鐵索之上,濺起了一片火星,那鐵索卻分毫未損。

南宮小子斜眼看過去,卻是魏圖騰從旁邊一座如牆般的鐵索橋上砸過來一棍。

魏圖騰已是赤魂之體,走得陣中,卻也迷失了方向,與南宮小子一樣,他現此陣最大的特點就是讓人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是站立着還是平躺着。

赤魂魏圖騰在陣中一個勁的亂闖卻兩次在迷霧之中遇見了玫公子,由於各自在不同的橋上,交起手來卻也費勁。魏圖騰殺心極盛,一縱身便跳到了對方的橋上,擺棍進招。

玫公子手中的承影劍不敢與魏圖騰正面相碰,所以想以靈巧取勝,但是魏圖騰一棍接着一棍,力大而疾,玫公子每一絕招使出,魏圖騰的棍也到了,戰局便成了兩敗俱傷之勢,玫公子知道現在還未到拚命的時候,所以只好撤招。這樣一來,魏圖騰則佔了大便宜。

沒有辦法,玫公子仰仗着輕功了得,於是逃到了那迷霧之中。

兩個人如此接觸了三次,兵器卻只相交了兩聲。這就是蠻蠻聽到了承影劍聲,沒有想到卻臨危之時救了蠻蠻一命。

見到了魏圖騰,南宮小子哪敢迎敵,僥倖逃過魏圖騰的一棍已是不錯了,他立即撒腿便跑。

南宮小子逃命的本事是天下第一,很快,他便陷入在迷霧中,擺脫掉了赤魂。

南宮小子得意地回頭看去,魏圖騰早已不見了蹤影,但他卻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本來是灰白色的迷霧竟然慢慢地變成了紅色,這紅色彷彿來自於天際,顯然是有一種光色照射過來的。

但南宮小子循着光影卻還是無法走出這個迷陣,又回到了做過標記的鐵索橋頭,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惡鬥。

南宮小子怎麼也不相信,姬飛峰會與蠻蠻路奇軒交起手來,更可怕的是,無顏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死去,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姬飛峰為人看似大度,但實則頗有些野心,在他看來,擊敗陰屠,揭開乾坤八卦圖的秘密非他莫屬。

起先,這種心思在姬飛峰的心中還不是那樣但隨着魔界力量在人界越來越強大,他這種心思便也越來越變得清晰了。

尤其聽南宮小子說席方平被禿鷹叼走,他更有些絕望了。他覺得當初就不應該讓席方平拿着那張圖,一個普通的書生怎麼能擔當起除魔的重任呢?

殺入瑪多城后,路奇軒無意間問了一句祝融的下落,蠻蠻無顏倒也無所謂,人界還有這樣的高人,他們自然是高興。

但姬飛峰的心卻涼了,他知道,有祝融在,他永遠不會成為拯救人界的第一人選。

姬飛峰在與陳摶動手的時候,其實他的心思已經不在對敵了,而是那張圖,整個人界。

魔性一升,陰屠便借陳摶之口招其橙魂。

雖然姬飛峰沒有死去,但他的思緒中魔性已然足以令他失去自我,回歸陰屠的橙魂。

所以,他突然間一槍刺向了無顏,這一槍刺出的同時,那個終南山的道人,那個隨着席方平誓死除魔的姬飛峰就已死去,剩下的只有橙魂,陰屠的橙魂。

路奇軒當然看出姬飛峰的變化,但他並不認為還沒有死的姬飛峰已然會化身為橙魂,再者,他也要將姬飛峰帶到這六爻迷陣之中。

所以,他抄起姬飛峰與蠻蠻便一起躍進了這迷陣。

哪裏知道,橙魂姬飛峰雖然後心被蠻蠻所刺,但魔性使然,只不過是昏迷了片刻,正當路奇軒與蠻蠻尋找迷陣中的路徑之時,他突然間向路奇軒難了。

背上的魔頭突然向自己難,路奇軒本來是絕難想到的,但他手中的軒轅劍卻提醒了他,那一刻,軒轅劍上一道橙光流動,刺眼而兇惡。

路奇軒暗道不好,甩下姬飛峰,身子一縱,向前躍出。

但即便是這樣,路奇軒的後背還是被姬飛峰刺了一槍,血立即涌了出來,路奇軒本來受傷就重,已然成了一個血人,後背這一受創,他身上的鮮血顯得更加紅艷。

身旁的蠻蠻反應是極快的,他一個轉身判官冰筆就刺了出去,但卻被姬飛峰輕易地躲開了。

姬飛峰獰笑着,身上的橙色道袍在顫動,顯得是那樣地不合協。

蠻蠻放下無顏,看了看路奇軒:你怎麼樣?

路奇軒咬了咬牙:我沒事。

然後,他面沖着姬飛峰道:姬道長,你怎麼會……

姬飛峰笑道:我是橙魂,你難道不知道嗎?

路奇軒點了點頭:魏將軍魯莽少智,被陰屠所侵,我和玫公子之間有點誤會,但想來他抵住了陰屠的招喚,蠻蠻剛才險些中了陰屠的道,但也挺了過來,你身為人界中最了不起的道長之一,怎麼連這個都抵擋不了呢?

路奇軒由於劍殺了陳摶,所以對姬飛峰還有一絲幻想,不希望姬飛峰真的已化成魔。

但這並不是路奇軒所能控制的。

姬飛峰搖了搖頭:陳摶老祖都抵擋不了,何況我呢?再說了,你應該清楚自己是誰,咱們就好比是同胞的兄弟一般,雖然出身不同,但都屬於一個地方的人,魔界才是我們的家。只是可笑當初我師父竟然想集咱們七個人的魔性來對付陰屠,自己打自己的事情誰肯做呢?

蠻蠻冷冷地說道:我肯。

姬飛峰仰起了臉:你想動手?

路奇軒接過話頭:不錯,如果自己錯了,當然要受到懲罰,至少不能讓自己再錯下去。

姬飛峰搖了搖頭:錯?什麼是錯?難道我恢復了本來的面貌就是錯了嗎?你們想成為人界中的一員,我並不反對,但你們絕不能忘了自己是誰。

路奇軒道:自己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一個好人。

姬飛峰嘆了口氣:看來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動手吧。

說罷,手中的雙槍一分,左右分別向著路奇軒與蠻蠻刺去。三個人便在鐵索橋上便動起了手。

雖然路奇軒重傷在身,但姬飛峰的武功卻也比不得路奇軒與蠻蠻中任何一個,更何況他也受了些傷,所以沒有幾個照面,姬飛峰就落到了下風。

而就在這個時候,南宮小子無意間走到了,他立於橋上,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呆在了那裏。

而也就在這個瞬間,姬飛峰突然間已欺身到了地上的無顏身邊,手中的雙槍抵擋着軒轅劍與判官冰筆,腳下卻將無顏的屍身一下子側踢了出去。

這一下令路奇軒與蠻蠻誰都沒有想到,鐵索橋下那迷霧之中到底是什麼所在,無人知曉,但眼見着無顏已從橋板之側面滑出了鐵索橋。

蠻蠻身形鬼魅,也隨着跳了出去,與無顏的屍身一齊跌入那迷霧之中。路奇軒想要解救根本就來不及了。

姬飛峰站定了身子,哈哈大笑:現在就剩咱們兩個人了,你受傷了我也受傷了,交起手來也算公平。南宮,別在那裏站着,當個裁判吧。

南宮小子被剛才一幕驚得是目瞪口呆,猛然聽見姬飛峰在叫他,卻不敢動彈。

路奇軒嘆了口氣道:南宮,你離開這裏。

路奇軒面對姬飛峰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他的傷勢比姬飛峰要重很多,至少腿上已然不靈便了,南宮在這裏,他更是放心不下,生怕姬飛峰狂性大傷了這個孩子。

一個孩子變成他命中所註定的藍魂,這是路奇軒更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姬飛峰笑了:人界就是婆婆媽媽的,難道你怕我殺了他?

路奇軒沒有答言,南宮小子卻突然說道:路大哥,你還欠我一件事。

路奇軒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當初在趕往終南山的路上,自己與南宮小子打賭輸了,當時許諾為南宮小子做件事情,卻一直放了下來。

南宮小子接着說道:現在你要聽我的。

路奇軒皺了下眉頭道:現在不是時候。

南宮小子突然強硬地說道:這件事很簡單,就是我和你一塊對付這個牛鼻子老道。

話音未落,南宮小子身形一動,手中小片刀竟然直取姬飛峰的后心。

姬飛峰與路奇軒根本就沒有料到南宮小子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們不禁均是一愣。

要知道,南宮小子這一路走來,從來沒有與人交過手,見到打仗,能跑則跑,跑不了也只是拿出自己的小片刀來瞎比劃着。

路奇軒唯一一次見到南宮小子動手還是在胡楊林中,那時因為白民與雪狼少年的事情,南宮小子執小片刀也刺向姬飛峰,可那時的姬飛峰卻不是此時的橙魂,根本不可能會與南宮小子真正交手。

所以,此時聽到南宮小子提出要共同對付姬飛峰,路奇軒則是大吃一驚了。

更重要的是,姬飛峰是人界中了不起的高手,路奇軒都不敢小覷,南宮小子這舉動豈不是飛蛾撲火?難道他會武功,以前都是裝出來的嗎?

南宮小子夢裏師從十巫醫,精通輕功水遁等各種逃生秘法,但於武功一道的確是一竅不通。

當初只是因為與席方平情同兄弟,又被惡龍侍者追殺,所以才不得已走上了這條英雄之路。後來在十巫堡中見到了夢中的師父,南宮小子才逐漸地現這一切都並非偶然。

英雄,同樣也是這個少年心中的夢想,看着路奇軒等人浴血奮戰,南宮小子極為羨慕,也想像他們一樣成為一個英雄。但南宮小子一來不會武功,二來膽小,所以每每到關健時刻,他都退縮了。

直到昆崙山的鎖龍洞中,若不是他的退縮,席方平怎麼能親手弒了自己的父親,若不是他的退縮,那朵蓮花怎麼會離開了困魔鼎。然而這一切他都沒有對隨後趕來的姬飛峰等人述說,他撒了一個謊,既不會被別人瞧不起,也沒有將席方平性情大變之事說出來。以至於蠻蠻與無顏對他還有些猜疑。

但對於南宮小子來說,鎖龍洞中生的一切都成了他的心病。

後來,隱隱地,他確信了自己就是陰屠的藍魂,這令他更為煩惱,自己怎麼能是一個魔呢?南宮小子無法接受。

在護送席方平的這些人中,南宮小子最欽佩的便是路奇軒了,自從漢水之濱與姬飛峰等人分手,席方平變得神神秘秘,路奇軒成了南宮小子最好的朋友。

這個人界中第一劍客的形象深深地烙在南宮小子心中,那種拒敵時的氣魄,那種遇事時的鎮定,更重要的是,路奇軒確認自己是陰屠青魂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自刎而亡。

身為英雄,不但要有了不起的本事,更重要的是敢於正視自己,敢於為自己負責。路奇軒以為自刎后便可以死去,就徹底地擺脫了陰屠,所以他寧願死也絕不為陰屠賣命。

所以路奇軒重生了,他依舊是路奇軒,並未成為陰屠的青魂。

南宮小子就想成為象路奇軒那樣的人。

現在,路奇軒與姬飛峰相峙著,南宮小子雖然不懂武功,但他也看出來了,路奇軒血染青衫,顯然經過了很長時間的奮戰。

所以,南宮小子一時間少年豪氣,也不顧自己是否會武功,定要與路奇軒並肩作戰。

他也不管路奇軒同意與否,手中小片刀直取姬飛峰的后心。

片刀鋒利異常,輕身之術也迅捷無比,但這都不是練武之人的招式。

南宮小子不明白一個道理,不可為而為之絕不是英雄的作法,所以,他為此險些付出了代價。

姬飛峰是武術的行家,聽得南宮小子的刀聲過來,他並不着急,知道南宮小子不會武功,每使出一招根本就不會變招,所以他的注意力還是放在身前的路奇軒身上。

路奇軒萬沒有料到南宮小子突然會向姬飛峰刺出一刀,他心中大驚,知道南宮小子此招之後必然吃虧,於是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軒轅劍急忙向前橫著朝姬飛峰面門便砍了過去。

劍使刀法,路奇軒也是不得已的,因為他十分清楚,如果直著向前刺出,姬飛峰一個轉身就有可能到了南宮小子身後,這樣一來軒轅劍則刺向了南宮小子。

橫砍過去則斷了姬飛峰轉身之路,而且劍晃其面門,姬飛峰也不得不舉槍招架。這樣一來雖然不一定能夠令南宮小子偷襲得手,但起碼可以保住姬飛峰騰不出手來對付南宮小子。

路奇軒對敵的經驗無人能比,姬飛峰果然立槍去擋軒轅劍。

但姬飛峰卻有兩支槍,另一支卻向後撩起,刺向了飛身而來的南宮小子。

松魔雙槍比小片刀要長了許多,南宮小子的刀還沒有刺到姬飛峰,槍便已然到了他的眼前。

南宮小子不愧是人界第一的輕功好手,雖然不會武功,但反應卻是極快,身法也是一絕,見槍刺了過來,他人雖在半空中,卻不知怎的,一個轉身,竟然如泥鰍一般滑到了槍桿的下面。

松魔槍恰好從他頭頂刺了過去,但南宮小子身形卻彷彿躺在了槍桿之下,順着槍桿依然向前而沖,小片刀正刺中姬飛峰的小腿。

與此同時,姬飛峰另一隻手中的槍已磕住了軒轅劍。

腿上突然受傷,腳下無根,路奇軒此劍為救南宮小子而使足了力道,所以姬飛峰竟然沒有站住,一下子向著側邊撞了過去,若不是鐵索護著,他肯定會跌到橋下的。

姬飛峰有些大意了,所以著了南宮小子的道。

南宮小子見一招得手十分地高興,他撤刀準備刺出第二刀的時候,不會武功的弱點便暴露無遺了。

不會武功的人撤招時一般幅度大,用力較猛,所以露出的破綻也就太大了,姬飛峰雖然腿上受傷,但就在向著鐵索退過去的時候,正是那條傷腿,隨着南宮小子的小片刀也踢了過去。

反撩彈腿,正踢在南宮小子的胸前。

南宮小子哪裏受過這樣的撞擊,頓時小片刀撒手,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而身子已倒飛了出去,有一丈來高,落下時后腰正撞在護橋的鐵索之上,他根本就來不及伸手去抓,整個身體盪了一下后,頭衝下一個筋斗便栽了下去。

路奇軒想要救援是根本不可能了,距離又遠,中間還隔着一個姬飛峰,只見南宮小子瘦弱的身體頓時消失在迷霧之中。

看到此景,路奇軒是肝膽欲裂,手中的軒轅劍舉過頭頂,向著姬飛峰直砍了下去,恨不得一劍將他劈做兩半。

姬飛峰正靠在鐵索之上,見路奇軒此劍勢大力猛,身子靠的鐵索上一轉,便躲了過去。但他沒有想到,路奇軒此劍用了平生從來沒有使過的力量,手中的軒轅劍又是天下第一鋒利之劍,由天山玄鐵所鑄,砍在鐵索之上竟然將那鐵索一下子砍斷了。

鐵索一斷,姬飛峰身子向後一仰,直栽了下去,而路奇軒用力過猛,身子前傾也摔了下去。

兩個人頭衝下,在半空中便又交起手來,兵器相交之聲不絕於耳。

但很快的,兩個人同樣現在身體下墜的方向有兩條平行的鐵鏈,於是,兩個人都伸出腳去勾住那鐵索,但沒有想到,幾乎就在雙腳碰到那鐵索的同時,他們現自己竟然是踩在了鐵鏈之上,身子好象轉了九十度似的。

原來那與他們兩人墜落同方向的鐵索竟然又是一架橋的護索鏈,兩個人分別站在了橋左右的鐵索之上。

路奇軒在誤殺了陳摶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與姬飛峰必定會有驚天一戰,後來見到姬飛峰時,他認為這一戰必在剿滅陰屠之後,但他錯了。

此時,這一戰勢在必行了,原因也由姬飛峰為師父報仇而變成了為人界而戰。

兩個人在鐵索橋上這一戰可以說人界中從來沒有生過的,這的確是一場惡鬥,兩個受着不同程度傷勢的人竟然在這個橋的橋板之上,鐵索之間飛騰跳躍,松魔雙槍與軒轅帝血劍互不相讓,招招致命,招招絕命,兩個人彷彿一時間都成了兵劍下的遊魂,在死亡的邊緣徘徊著,只要有一個不注意,死神就會降臨在他們的身上。

漸漸地,兩個人累了,動作在遲緩,體力與傷勢的影響使得兩個人都有些力不從心,但每一個人都咬着牙堅持着,沒有招式,剩下的只是槍與劍的鋒利。

這鋒利有如凜冽的殺氣一樣,同樣可以傷人,於是兩個人的身上便新添了許多傷口,雖然不足以致命,但令人看起來怎麼都不象人界中兩個絕頂高手在過招,倒與鄉間放牛娃之間的蠻斗相差無幾。

六爻迷陣中的霧氣依舊是那樣的濃,但由於變成了紅色,所以兩個人的眼睛所看到的距離便更近了。這無疑給兩個人的惡鬥又增加了難度。只是兩個人都不明白,為什麼這六爻邊陣的霧氣會變了顏色,難道這也是陣法中的內容之一嗎?

陷身於六爻迷陣中的七魂誰也無法解釋霧氣變為紅色的原因,但陳摶與惡龍侍者卻知道,因為他們立於瑪多城頂之時便看到了這紅色。

火,升騰起的燭火。

天下竟然有用冰製成的孔明燈,在北冥湖的周圍,數以千計的孔明燈正在徐徐升起。所有的孔明燈都是由冰製成,內里裝有一根紅燭,熱氣將燈升了起來,那北冥湖的冰卻根本不化。

這是魯騰所制的,環著北冥湖,每間隔一丈左右的地方便放升著一盞燈。

這幾千盞孔明燈幾乎同時升起,將被魔澤的黑暗所籠罩的瑪多城照如白晝一般,更令人驚嘆的是,那燈升到了半空中便浮住不動了。

黑壓壓的魔澤翻滾著,氣勢囂張,但卻根本蓋不住這千盞孔明燈所放射出來的點點紅光,這就是人界的希望之燈。

人界中亮起了無數的明燈,這彷彿是一個信號,是人界最後一戰的信號。

於是,離北冥湖不遠的日月山上一下子便出現了無數的火把,沿着山脈的起伏如長龍一般,這火龍向著北冥湖的方向推進,也慢慢地變得膨脹了起來,火龍消失了,紅色的巨毯出現,鋪卷著蔓延了過來。

惡龍侍者與陳摶看到此景都目瞪口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人界竟然還有這樣的力量,而這力量卻什麼時候形成的,怎麼形成的,他們一無所知。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祝融將軍所安排的。

祝融知道,在席方平無法參悟乾坤八卦圖的秘密之時,七魂必定會逐一死去,死去的七魂會受到魔界之主陰屠的招喚,一旦陰屠成功地招喚了七魂,那他憑藉着魂魄之體便可以來到人界。那個時候,人界將再無力量對付陰屠。

與其這樣,不如人界先行而戰,先將陰屠的爪牙全部剷除。

但人界早已四分五裂,更有邪人的破壞,人界已是名存實亡。在這種情況下,能聚集起來的只有一些還有着血氣的游兵散將。

但如何將這些人尋到一起,能尋得多少,祝融的心中並沒有把握。但這件事必須有人去做,因為成敗在此一舉,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祝融找到了樓蘭城的遺民們,當時樓蘭城破,這些人在魯騰與墨羽凡的帶領下正在尋找新的生存之地。

樓蘭國雖然城破了,人們也在流亡之中,但到底樓蘭一戰他們是勝利的,這在人界是一個不小的鼓舞,所以也只有樓蘭國的人才能重新聚集起人界的力量,他們最具有說服力。

見到了魯騰與墨羽凡后,祝融便知道此重任非墨羽凡莫屬。在心智方面,魯騰距墨羽凡差之千里。

聽了祝融所言,這些本來只想着尋求一隅之地的人們動心了,那樓蘭之戰的豪情彷彿又突然回歸了。更重要的是,他們也相信,只有陰屠失敗了,人界才能有真正的安身之地。

於是,墨羽凡率領着樓蘭遺民沿黃河而下,繼而又循着長江而上尋找著人界中還存在的任何力量。

樓蘭一戰,邪人傷亡慘重,魔兵也未曾接管整個人界,所以這就給了墨羽凡寶貴的時間。這一路之上,不斷地有人加入,游卒散兵,平民百姓,只要有一份血性,只要還能拿得起武器的人都加入到了隊伍之中。

於是,墨羽凡的隊伍一天天的壯大了起來,人界在受了陰屠塗炭,許多國家滅亡之後竟然形成了空前的團結。大國的鄉紳與小國的平民拿着同樣的兵器,曾經的罪犯與自視清高的書生也同睡在一樣的行軍路上。

無論男女老少,無論鰥寡孤獨都只有一個目的,為了人界而戰,為了保住自己的家園。

帶着親人們的祝福,戰士們義無反顧地上路了。

看着人界中還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看着如紅毯一樣鋪天蓋地從日月山上衝殺下來的戰士們,祝融也是心中一驚。

對於墨羽凡到底能集結多少人界的兵士,其實祝融的心中並沒有太大的期望,所以他把決戰的地點安排在了瑪多城。

此城為盤古大帝所建,內含玄妙,同時,它四面環水,若引得魔兵們全部進入,則無疑它就是一座死城。

更重要的一點是此城中的六爻迷陣可以困住七魂,這樣也就限制了陰屠在人界中的魔性,只有這樣人界才可一戰。

所以,祝融在昆崙山的鎖龍洞中劫走席方平,以引七魂前往瑪多城。他還派了雪狼少年引路,魯騰與尋找蠻蠻的門婆接應。

但祝融帶走席方平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那鎖龍洞自從鬼谷子死後便被魔界所佔領,雖然只有七魄的陰屠無法忍受溶岩的炙烤而不能來到人界,但卻阻止不了其它的魔兵,所以鎖龍洞實質上早已變**界的魔窟,只是無論魔兵魔怪們卻不敢靠近盤古大帝所留下的困魔鼎半步。

但十分不幸,席方平由於自身的原因,被邪魔入侵,殺了自己那個已成為邪人的父親,更將鼎中蓮花拔了起來,這樣一來,困魔鼎便失去了它的功用,而乾坤八卦圖也不可能在那裏籍著鼎中的水火恢復其大道法力。

乾坤八卦圖只有一個辦法還能恢復法力,就是那執圖之人完全摒除心中魔症。但席方平能不能做到這一點呢?祝融同樣沒有把握。

陰燭所守候的棺材是人界通向魔界一條秘路,打開它,陰屠便可以僅憑七魄之身來到人界,所以陰屠集所有魔界力量進攻瑪多城,一方面擒住席方平拿到乾坤八卦圖,另一方面就為了逼迫着陰燭打開這道玄門。

陰燭由於與盤古大帝淵源絕不會輕易打開這道門,雖然有這樣的保證,但祝融還是不放心,畢竟說到底陰燭還是一個魔,自己之所以留守於此便是奉了盤古大帝之命看住此魔的。

一旦陰燭打開了這道玄門那只有兩種情況,乾坤八卦圖的大道法力沒有恢復,陰屠的七魄來到了人界,人界必將滅亡,六爻迷陣必破,七魂也會回歸的。第二種情況是席方平將乾坤八卦圖的大道法力恢復了,那時陰屠必死。七魂也便擺脫了命中注定的邪惡。

人界與魔界的決戰似乎取決於席方平的能力與陰燭的選擇,但無論怎樣,必須趁著七魂被困,陰屠的力量一時無法到達人界之時,將其羽翼消滅。

這是祝融所能做的,也是唯一可做的事情。

瑪多城之戰並不能決定人界的命運,但卻可以令人與魔之間的鬥爭繼續下去,爭取出更多的時間來。

這是一個事實,但祝融卻不能對身邊的門婆等人說明,謊言有時候是真誠的,因為真話將打擊人界的勇氣。祝融只能令人界中所有的戰士們相信一點,除了那張圖以外,人界還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而勝利。

現在祝融所祈禱的就是席方平能感受到人界的勇氣與團結,只有這樣他才能儘快地參悟那張圖的秘密,才能讓人界得到真正的勝利。

黑暗邪惡的魔澤在天空中氣勢洶洶地翻滾著,壓得那幾千盞孔明燈慢慢地暗淡了下來,但北冥湖畔卻燃起了無數的火把,在祝融的帶領下,勇敢的戰士們要將人界中所有的邪惡驅逐。

瑪多城,一座四面環水的死城,一座被人界希望的火把照亮的城池,但死亡也將在這座城的周圍上演,這是最後的戰役,一場死亡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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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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