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他應該要去求個符或是點個燈的,後視鏡里的東西不幹凈,得去找個德高望重的師父。

再用眼尾瞥了彭裔恩一眼,她已經恢復正常,用手隨便梳整短髮,簡單的棉T跟運動褲,濃眉利眼,英姿颯颯。

「啊……那一攤嗎?」望着前方的她一臉期待,「好多人喔!」

「三更半夜還這麼多人,你就知道有多好吃了!」梁家銘隨便將車停在路邊,「你先去佔位子,我去把車停好。」

「嗯!」彭裔恩覺得半夜吃宵夜像在冒險,至少她沒有這樣的經驗。

隻身下了車,她興奮的往攤子那兒去。

剩下樑家銘坐在車上,他動手調整了後照鏡,就希望正妹能再出現。

「喂,出來說話。」

移動的鏡子裏倏地出現嬌美容貌,女人楚楚可憐的望着他。

「你剛剛已經看見了。」

「她受到什麼詛咒?不是已經解開了?」

「那是帶着真正恨意的詛咒,哪有那麼容易解開?更別說,她並沒有依約拿出跟屋子一樣多的金塊。」美女用悲傷的眼神望着他,「接下來她會帶來災禍,請你不要再守候她!」

「我?我怎麼守候她?」梁家銘朗聲大笑起來,「你們這些妖怪,如果黑山裏有這麼多可怕的魍魎鬼魅,那為什麼沒有對我出手?」他雖然是笑着的,但那雙眸里盈滿的卻是怒意,他不接受威脅!女人眯起眼,眉心微蹙著,認真的搖了搖頭,「你以為我們不想嗎?還不是因為——」

啪啪啪!車窗被擊了幾下,彭裔恩站在車外,一臉擔憂的望着梁家銘,大聲問著發生什麼事。

他降下了車窗,臉色並不自然,「我只是在跟下屬講一下電話,確保他們到家了。」

「喔……我才想為什麼你連動都沒動。」她皺眉,往車裏看去,「我看現在沒什麼人,路邊暫停一下就好,我點菜了。」

「好!馬上停好!」他頷首。

彭裔恩先行往攤位走去,但仍舊忍不住狐疑的回首。

怎麼覺得車內的氛圍跟黑山有點像?陰暗混濁,那是出生黑山的她才會知道的氣氛。

梁家銘把車停在黃線上,閃著雙黃燈,悠然的跳下車子。

「只要把她交還給黑山,保證事情平安順利!」關上車門前,車子裏幽幽傳來女人的聲音,「否則,她只會給你帶來不幸!」

他挑高了眉,一抹笑鑲在嘴角,用力甩上門。

「我討厭聽見否則這種字眼。」他雙手插入了褲袋,看着遠處對他揮手的彭裔恩,「我喜歡挑戰不幸。」

哼!他揚起笑顏,愉快地朝她奔去,只是看着她坐在小矮桌邊朝他招手,一起等待熱氣氤氳的關東煮,就能填滿他的心。

真妙……偷偷看着彭裔恩,他有種預感,再這麼下去,他遲早會認真。

而關東煮攤後頭不遠的某輛車子裏,坐着艷光四射的紫庭,她不安的雙眉緊蹙著,粉拳暗暗握緊,一點都不想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嗚哇!」小巧的身影跑了過來,打開車門一骨碌鑽進車裏,「紫庭姐,你絕對不知道我剛剛看到了誰!」

新人拎着一大袋關東煮,年輕的肌膚上帶着紅潤。

「誰?」她僵硬的笑了笑。

「梁家銘跟那個男人婆耶!」新人跟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就是上一次穿男裝的那個男人婆,梁董還特地開一間包廂要我們照顧她的那個啊!」

紫庭笑不出來,她嘴角抽搐著。她已經看見了!

新人望着她丕變的臉色后便咬了唇噤聲。大家都知道紫庭姐跟梁家銘之間關係匪淺,也知道他們應該在一起,可是……她下意識往窗外望去。啊啊!這個角度看得見他們呢!

可是剛剛看見梁家銘跟那個男人婆分享一碗關東煮的模樣,那笑容跟平常都不一樣啊!

女孩偷偷瞄了一眼紫庭。該不會……紫庭姐跟梁家銘之間的事已經沒了吧?

所謂「必討的員工」在梁家銘打算親自會會後失去了蹤跡,彭裔恩親自陪阿克前往收帳也沒見到,他們彷彿知道兩家公司聯手展開調查似的,紛紛消聲匿跡,雖然因此讓收款變得順利,但實則隱憂未除。

他們都知道有什麼正在後頭搞鬼,吳宇倫依然堅持是梁家銘乾的,彭裔恩都花時間在按捺跟吵架,一票員工都太心浮氣躁,最後逼得她調動職務,硬是把吳宇倫調回內勤工作,為此辦公室里又上演一段火爆劇。

最後還是何秘書出馬,一人擋千軍,連吳宇倫都不敢在她頭上動土。

「不是我在抱怨,你太放縱吳宇倫了!」彭裔恩在削水果時順便抱怨了一堆,「他囂張就算了,還完全不聽我的調動!」

「你調他去做內勤根本是踩他的地雷,他怎麼可能會接受?宇倫本來就是那牛脾氣。」白玠廷有點無奈。但是事情交給她管了,他就不該過份干涉。「事情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越鬧越大?」

「是吳宇倫帶着大家把事情鬧大的,我看他巴不得拿球棒跟刀械去梁家銘那邊拆屋!」提到這點她就火冒三丈,「他率眾跟我對嗆,我不得已只好把他降職,調到內勤,省得他一直在外面製造事端。」

「所以他拚命找我,大概是要吼這件事!」白玠廷聳了聳肩,「算了,你做主就好!」

「我醜話說在前頭,他要是太過份,我一樣會把他開除的。」彭裔恩凌厲的說着,「到時候你回公司時,可以再把他請回來。」

「行!」他笑了起來,「事實上,我希望不要搞到這一步——我不是要你不要開除他,我是希望他可以學乖點!」

她落刀的動作頓了一頓,質疑的挑眉望向他,「二少爺,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用我來——」

「有時候太熟反而難以下手。我跟大哥不同,他能笑着把最親的朋友開除,我辦不到,宇倫他們幾個是跟我一起奮鬥到現在這地步的兄弟,很多事我做不來。」白玠廷輕鬆自若的朝着她笑,「你不一樣,你沒有人情包袱,做什麼決斷都可以乾淨俐落。」

彭裔恩咬着唇,把水果切妥擺到盤子裏,另一份偷偷放在一邊,那是要端進房間吃的。

嗯,梁家銘在房裏,這當然是秘密。

「二少爺,你沒比大少爺好到哪裏去,借刀殺人!」她忍不住抱怨,「就只是不髒了自己的手罷了!」

「有你在,我一向不必用到我的手。」白玠廷回得很理所當然,勾以狡黠的笑容,「我不是對他們殘忍,但是他們如同你說的,太目中無人了。」

「放心,你用不着交代我也會整頓的。」彭裔恩仔細的洗著刀子,「不過關於跟梁家銘的事……沒拿到證據前,我還是按兵不動。」

「嗯。」他就這麼淡淡一聲。

「我不希望兩邊交惡,因為……我總覺得情況沒有想像的糟,梁家銘似乎也沒有跟我們爭奪的意思。」她這話說得很輕,並不時注意二少爺的表情。

他果然蹙眉,神情複雜得很,在這之前,他對梁家銘非常有意見。

「你為什麼這麼判斷?」果然。

「用理智。我感受不到敵意,一直以來,都是我們敵意比較重。」彭裔恩實話實說,「吳宇倫跟你一樣,就是對同質公司有意見,然後一些小衝突就造成大事,之前妨礙收款時也鬧過一次,可是我親自問過梁家銘,他否認。」

「你跟梁家銘見過面?」白玠廷詫異極了。

「嗯……見過。」她有點心虛,因為梁家銘現在就在他身後的房間里。

「為什麼你會去跟他見面,因為上次的群架事件?」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知道梁家銘是什麼樣的角色,長得好看,城府深,手段一流!

彭裔恩差一點點就說是了,但她想到吳宇倫有可能傳短訊打小報告,也不能確定何秘書是否有跟二少爺聯絡,有些公開的事情她還是安份一點好。

「很早之前就見過了,因為一場車禍。」她照實說,只是避重就輕,「我撞上他的車,撞上之前我不知道他是梁家銘。」至於在哪兒發生的事,這就不需要特別說明了。

「車禍?我怎麼沒聽你提過?」這口吻帶了些緊張。

「小事,而且我是肇事者,沒受傷,說穿了只是車子損傷而已。」彭裔恩急着想把這話題結束掉。二少爺不是省油的燈,說越多紕漏越多。「我只是想說,我希望更慎重的處理兩邊公司的事。」

白玠廷明顯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掙扎。以他對梁家銘的成見來說,的確一時很難苟同她的處理方式。

「公司現在由你暫管,就由你全權負責吧。」他頷了首,「水果切好了嗎?給我。」

「謝謝。」她逕自端起水果盤,往外踏出一步,扯開嗓子叫人,「歐亭岑!」

「咦?來了來了!」樓上傳來烽炮的聲響,歐亭岑急急忙忙的跑下來。

「我自己端上去就行了。」白玠廷一臉嫌麻煩。

「少來,你樂得有她做伴。」彭裔恩挑起嘴角。她不是瞎子,知道二少爺跟歐亭岑之間的化學變化。「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她來路不明。」

「她不需要懷疑。」他依然是這麼一句,不可能懷疑她。

悄悄的往廚房裏一瞥,幾隻餓鬼正盤踞在流理台上,那兒還有一盤水果,他挑起笑容。看來房裏還是有人。

歐亭岑沖了下來,好整以暇的接過水果。

「我們上去吧!」白玠廷拉過她的手,「也不好打擾別人。」

咦?彭裔恩呆愣在原地。說、說什麼東西!

歐亭岑根本聽不懂,她的人生中現在只有白玠廷,只知道拉着他往樓梯上走,而且注意着他的步伐。

「快進去吧,別理我們了。」白玠廷上樓時,還不忘扔下這麼一句,「水果記得端。」

咦!彭裔恩整個寒毛都豎起來了。二、二少爺知道?她緊張的跑回廚房。該死的,一定又是一堆鬼繞着她的水果盤,他才會看得見這裏還有東西啦!

確定聽見三樓的關門聲后,她才不安的回到房裏,一開門,就有人在門後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她咕噥道:「被發現了啦!」

梁家銘用手捏起盤子裏的蓮霧。「正常人都該發現了吧,都多久了。」他倒是很泰然,摟過了她,「就像我也知道他跟那個小矮個兒在一起啊!」

「人家有名有姓,叫歐亭岑。」她才側首,頰邊就貼上一個吻。「你都關在房裏也知道?」

「拜託,偶爾偷聽一下就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他吃吃笑了起來,「睡同一個房間。」

「誰准你偷聽的!」她拉開他的手,「別抱着……喂!安份點,坐下來吃!」

梁家銘拉了椅子坐下,這是他額外添購的,事實上他買了不少東西,這房間在短時間內改變了很多。

例如角落多了一個活動衣架,掛他的衣服,還有一個收納櫃,專放他的貼身衣物,彭裔恩的舊衣櫃被撤掉,改換一個兩倍大的活動衣櫃,放他買給她的衣服。

陳舊的椅子也搬到外頭去,他買了舒適的滑輪皮椅,還有可以架在椅子上的按摩墊,好讓她可以稍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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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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