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尾聲

出奇湛藍的天,些許絲狀白雲在那幾飄移著,底下一片碧綠草原,靜幽得沒有任何人煙,其中覺立着一棵古老大樹,大樹下盤腿坐着一個白眉、白須的老人家,看着眼前桌上一對對繫上紅線的小人偶,他慈祥又滿意地捋了捋那白須,然後突見他在虛空中用右手一劃,原本是一片綠地的景色瞬間全換了樣貌。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雞也還未啼叫,在韓府里,一股喜氣味兒正在不斷地醞釀行。

最是角落的灶房裏正不斷地傳出切切剁剁,食材下鍋的吱吱聲。

董母的額上因着忙碌而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但她卻忙得非常快樂,只因今天是她此生最欣慰的日子。

雖說女兒要出嫁,韓府已包辦了一切,她是什麼力氣都不用出的,可至少灶房裏的準備,她是能幫上忙的。

董來福今天不在花園裏了,他不明所以地傻傻呆笑着,拉拉身上的嶄新衣物,再看看坐在妝台前讓人梳妝的姊姊,似乎也感染到了那喜氣味兒,一蹦一跳地走了過去,直瞅著姊姊的臉兒瞧,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姊姊今天好不一樣,好……脫口便道:「漂亮,姊姊漂亮,姊姊漂亮。」

一聽這話,董小福那不安、緊張、嬌羞的臉蛋兒,是很高興地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來,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這種種的情緒加起來,她只覺得,她的心,一直不停歇地猛烈跳動,其它的部分就完全都是僵硬的了,以至於直到坐到了喜床上,她都不知道今天的自己到底是如何過的;依稀只記得,別人叫她如何做,她就全照辦就是,至於過程,她完全記不得了。

紅色燭光照亮房內那大小不一的囍字,還有那僵坐在床上的董小福。

她的手緊緊地交握著、糾纏着,連門被打開了,她都沒有發覺。

韓文堯帶了點微微的酒意,步伐穩穩地走了過來,俊朗的臉上儘是春風般的得意和眷戀的愛意。

不過這個小福怎麼一點都帶無所覺呢,他進來了啊,再看看她那雙手,他沒轍地揚唇,拿起一旁的喜秤,極慢地、一點一點地,挑起了那紅蓋頭。

董小福的反應也是極慢,直到蓋頭完全掀起,她才疑惑地把眼兒眨了一眨,這才發現,少爺就站在自己身前,只能犯傻似地笑着,嗑嗑巴巴地叫着:「少……爺……」

韓文堯故意挨着她身旁坐下,手好像在她背後摸着什麼。

這、這、這麼快?!娘雖然已告知了一切,她也知道這是必然的,可對於沒有經歷過的,她會緊張、會害怕啊,手突地往前一指,小小聲地說着:「少爺,我們還沒喝交杯酒呢。」

話落,她感覺到少爺的手已撫上了她的背,她嚇得身體又是一僵。

可那手貌似抓着什麼似的,已來到了她眼前,笑笑地說着:「小福,你看。」

原來少爺是拿東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背啊,她不解地望着少爺,有些好奇地想摸摸看。

韓文堯的唇角含笑,「你可以拿起來看看的。」

既然少爺說可以,她也就大方地拿了,那是一對小小人偶,一男一女,身上都穿着喜服,看起來好是討喜,但……少爺為什麼要拿這個出來啊?

看着她眼神所透露出來的疑問,韓文堯吊足了胃口似地說:「你將人偶翻過來看看。」

為了尋求答案,董小福照着做,然後她訝然把眼兒睜得好大,那小小的喜服上,各自綉上了「韓文堯」、「董小福」的名字。

韓文堯又提醒著道:「你再看看他們交握的手。」

新娘的右手小指頭與新郎官的左手小指頭相互勾在一起,其上頭還纏着一條鮮紅的絲線,董小福略有所感地摸了上去。

韓文堯輕聲卻堅定地說:「那代表着我們這一生,將牽着手一直相伴到老,永不分離,即使有着誤會、小吵小鬧的,我也不許你離開我半步。」

這話是對他們之間愛情的保證,或許霸道,董小福卻覺得心頭好甜好甜哪,那手更是捨不得離開那交纏着的紅線了,「所以這就是少爺夢中所看到的娃娃對吧?」

韓文堯不知何時已把交杯酒給端了來,將人偶給輕放在一旁的几上,唇角滿足地微翹,將一隻酒杯交到了小福手上,聲音變得沙啞而魅惑:「小福,來,喝了它吧。」

甘願被迷住的小福羞紅了一張臉,可那心卻已不再狂跳了,過了今夜,少爺將會是她頭頂上的一片天,此生與她攜手到老的良人。

燈熄,床帳放下,那位白眉、白須的慈祥老者可是很識趣地不再看下去了,畫面再變——

夜已深沉,那位董家小姐手上拎着個布包,臉上滿是不甘和不願,怒瞪着韓府那新房的方向,氣憤地一跺腳,「為什麼那個黑丫頭能得到韓哥哥的愛,而我卻得遵從、服從爹娘的安排,去嫁給一個我根本就不認識、也不知長得是圓是扁的某某公子啊!哼,我絕不會接受的。」

藉着夜色的掩護,她拉開自家後院的小門,頭也不回地遁入黑暗之中。

月下老人笑看着她這任性的行為,仿若看到她身上的紅線,正與另一頭的紅線拉近距離呢。

而婚宴過後就離開韓府的丁秋蝶,她的幸福也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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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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