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時允浩上山搜尋着蘇晴光的身影，正愁找不到她之際，前方想起了一句吶喊聲，他一聽就認出了那是她的聲音，迅速的往發聲處跑去，正巧看到一隻山豬往她的方向奔去，他不假思索的從地上持起樹枝，打跑了山豬。

蘇晴光仍呈大字型的癱在地上，她以為她已經被山豬咬死了，動也不動。

「小光，你醒醒！」時允浩連忙扶她起來，拍了拍她的臉頰。

蘇晴光睜開眼，茫茫然的笑了。「時大哥，我是不是上天堂了，為什麼你也在天堂啊……」

「笨蛋，你還活着。」時允浩看她還恍神著，捏痛了她的臉頰，要她清醒點。

「好痛！」這代表她還活着?她沒被山豬吃掉?蘇晴光摸了摸被捏痛的臉，弄清了這點后撲入了他的懷裏，哭得唏哩唪啦的。

「時大哥，可以見到你實在是太好了，我還以為我會死……」

時允浩原本想罵她畿句，但看到她都哭了，他嘆了口氣，拉起襯衫讓她擦臉。她是那麼的愛漂亮，現在臉上沾滿了泥土，一定很難受吧！

蘇晴光邊哭邊捉起他的襯衫猛擦，不忘問道：「時大哥，你怎麼知道我來爬這座山，還跑來找我?」

時允浩看他的襯衫都被她很不客氣的擦髒了，也沒埋怨一句。

「你的同學小美打你的手機跟我說，你在山上走失了，我上山找了一個多小時都找不到彌，是突然聽到你的聲音才找到你的……」

時允浩這才意識到當時她向他告白了，先前他擔心她的安危都來不及了，根本沒細想她喊了什麼內容，現在回想起來，他的思緒整個混亂了起來。

小光說她喜歡他?是哪種喜歡?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

不，他怎麼聽都覺得像告白……但，有可能嗎?小光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聽到她的聲音才找到她?

真想死啊！當時她是誤以為會被山豬咬死，不想留下遺憾，才會豁出去的大喊她喜歡他的，那他豈不是聽到她的告白了?

通常只有男生向她告白的份，她生平第一次的告白，就這麼沒有氣氛的獻出了，說出去會笑死人的……等等，時大哥真的聽到了她的告白嗎?那為什麼他對她的告白一點反應都沒有?

「時大哥，你真的有聽到我喊了一聲嗎?」她的心吊得高高的，想確定一下。

時允浩別過臉，頓了一會兒才開口：「沒有，我是剛好經過這附近才找到你的。」他改口了。

老天，他又不是沒有被女人告白過，為什麼會那麼手忙腳亂?

因為對方是小光啊，他一直以為他們會當一輩子的兄妹的，他也以為就算他對她的情感在不知不覺間出軌了，他也能慢慢矯正回來的，然而她卻在這個最不恰當的時候向他告自，又讓他陷入了一團亂了……

騙人！他就是有聽到，才會否認的那麼一乾二淨。

蘇晴光的腳步慢下來了，她一言不發的低着頭，光是想到他否認的理由，她的心就有被撕碎的痛，本來就疲累、不太舒服的身軀更是沉重。

她應該怎麼做才好，任他說沒聽見就沒聽見嗎?

「現在都十點了，要下山很危險，我知道這附近有個山洞，我們今晚就在那裏休息吧！」時允浩看她落後了，停下腳步等她，還不時注意着她蒼白的臉。

他傷害到她了嗎?可是除了這麼說，他別無他法……

蘇晴光握緊雙拳，看着他離她那麼近，心思卻飄得好遠，她一點都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他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

如果連她自己都假裝沒有這件事，那明天過後，他們會不會又燮回兄妹了？

不，她差一點就死掉了，臨死之前她只想到，要是她沒告白就死去了，她會很遺憾的，現在她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她不想再有遺憾的感覺了，她想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情感，無論如何，她都想讓他知道她的心情……

蘇晴光加快腳步追上了他，她沖着他笑，那淺淺的笑意帶着豁出去的果決。

「時大哥，昨天真的很對不起，我一氣之下說了那些話，希望你不要生氣。」

「我沒生你的氣，是我不該干涉你的自由的。」前一刻她還沮喪著，這一刻又笑逐顏開了，時允浩真摸不着她的心思，不過他們和好如初了，他也鬆了口氣。

至少在單獨相處的這一刻，他以平常心對待她會比較輕鬆……

「可是，時大哥干涉我，我還蠻高興的……」蘇晴光笑了笑，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說出口。「因為時大哥好像在嫉妒那些男生……不是嗎？」

「真糟糕，被你發現了，這就叫做戀妹情結，你別太得意。」時允浩爽朗的彈了她額頭一記，然後往前走，腳步有點急。

「我是認真的……」蘇晴光追了上束，一把捉住他的衣擺。

時允浩吸了口氣，拉開她緊拉的小手。「山洞就在前面，走吧！」

為什麼要逃避?

蘇晴光的心又沉了下來了。

她還有辦法逼問他，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嗎?

時允浩早就看穿她在「逼供」他了，雖然他們之間有着沒有說破的曖昧，但，他不是個濫情的男人，在他還沒理清他對她是何種情感前，他不想隨隨便便回應她。

何況他們相識以來，他一直都把她當成妹妹，從沒想過他們也會有相戀的一天，在這樣迷惑人的夜裏，孤男寡女的會發生什麼事，他也不知道，所以他的腦袋最好保持清醒一點，別再想着喜不喜歡的問題了。

「小光，餓了吧，吃點束西吧！」把她帶入山洞安頓好后，時允浩從背包里倒出了一堆食物，因為時間太急迫了，他只能簡單的在便利商店買點熱飲和飯。

「我好渴……」山洞裏明明能遮住寒風的，但不知怎地，蘇晴光就是覺得很冷，比在外頭還冷，連她穿着時允浩的厚大衣，還是直打顫。

她病了嗎?她被他拒絕的心病了嗎?

「這裏有熱奶茶。」時允浩幫她開瓶后，擱在旁邊，另外挑了塊飯糰給她。「你就將就點吃吧，明天回去再帶你去吃好料的……」說着，他看她不知何時把酒精欽料拿去喝了，那猛灌的姿態，真是把他嚇壤了。

「小光，酒不是這麼喝的！」那是他怕山上天氣太冷，買來取暖的。

蘇晴光猛咳嗽著，她喝了近三分之二，小臉漲紅了，還頭昏腦脹。

頭一暈，她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她是故意想把自己灌醉的，就算沒醉，她也敢藉酒壯瞻了……

「時大哥，你真的沒聽到嗎？」

時允浩頭痛了，喝醉的她可是讓人招架不住。「喝點水會比較舒服，乖。」他開了一瓶礦泉水給她。

乖?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蘇晴光手一揮，才不領情。

「你又把我當成小狗小貓了！我是在問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向你告白的事！」

這下子，時允浩不得不面對了，因為她居然當着他的面承認她喜歡他！？

「你喝醉了。」

「我沒喝醉，我真的沒喝醉，我是真的喜歡很喜歡你，你能不能喜歡我……」蘇晴光趁着她還有膽量時，一口氣說出扣。

「小光我……」看着她醉眼朦朧的模樣，時允浩的喉頭有點滾燙，如果他再迷惑下去，肯定會失去理智的抱她的，他必須冷靜才行。

因為她是小光，他比任何人都來得珍惜她，所以他不能隨便抱她、不能隨便說喜歡她，也許她會說喜歡他，只是他們住在一起太久了，感情太好了，所以無形中帶給她錯亂的感覺。

對，他對她應該是這樣的感情吧，是這樣的……

「小光，我們還是先當兄妹吧！」他們當兄妹會比較好吧，把她當成情人，他沒有把握這份感情能維持多久。

她失戀了……

蘇晴光恍神著，腦海不斷重複這四個字。明明不是第一次被甩，但她還是第一次那麼難過，心好像被狠狠刨了出來，好空虛、好疼痛。

她根本沒醉啊，如果醉了她的痛覺就不會那麼清晰……

她扔下了他的大外套，有如行屁走肉般朝山洞出口走去。

「小光，你去哪裏?」時允浩捉住了她，她這副蒼白的模樣讓他又憐又惜，但又不能收回他剛才說的話。

「我要下山。」蘇晴光低着臉喃喃道。

「現在太晚了，下山很危險。」

「不管，我要下山!」蘇晴光推開了他，驚慌的往外跑。她怎麼有辦法面對這個才剛剛拒絕了她的男人……

她哭了……

「看到她滿臉是淚地跑出去，時允浩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才一跑出山洞，就見她緩緩地蹲下身，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樣，他跑到她身邊，大手覆上她的額頭。

「好燙！你怎麼不早說你人不舒服啊！」不，是他的錯，他只顧著心煩，一點都沒看出來。

她發燒了，不能拖到明天，他要馬上帶她下山才行！

時允浩也顧不得他的背包還放在山洞裏了，他背起了她，就這麼冒險的下山，幸虧他運氣好，沒遇到什麼危險，一下山還立刻攔到了一輛私人轎車。

「先生，我覺得你好面熟，像是那個時……對，時允浩，你是時氏集團的時總裁吧！這是你女朋友嗎?她怎麼了，為什麼急着去醫院?」

一連串好奇的詢問問得時允浩想殺人，咬牙道：「拜託，請開快一點。」

他臉色陰沉，像是地獄來的使者，那人嚇得不敢再問什麼，專心開車。

蘇晴光到醫院打個點滴后，就慢慢退燒了，隔天時允浩載她回家，幫她向學校請了畿天假，要她好好休養。

也因為她時而退燒，時而發燒，時允浩這畿天都提早下班，還另外幫她請了看護全天候照顧她。

「我是真的喜歡很喜歡你，你能不能喜歡我……」

他以為他們當兄妹會比較好，他卻為了這句話魂不守舍了好畿天，彷佛她病的這畿天，他也跟着她病了。

生病的她，燮得很嗜睡，畿乎都待在房裏不出門，就算她醒來了，也不想跟他說話，但他想跟她天南地北的聊，想看着她的笑容，聽她滿口喚著時大哥的模樣……

他們已經無法回到從前了嗎?

「時先生，小光小姐的同學來了。」管家前來稟報。

「請他們進來吧！」有她同學陪她說說話，她會比較開心吧！

畿個年輕人踏入了大廳，其中一位是小美。

「時大哥，小光的病不要緊吧?」小美關心的問。

「嗯，這個時候她應該睡醒了，上樓去看她吧！」時允浩沒有和他們多聊，仍是請管家帶他們上樓，這個同時，他注意到一起來的幾個大男孩，他們跟小光的年杞相仿，看起來素養都很不錯，和小光一定很談得來。

光這麼想着，不知從哪來的嫉妒心壓得他有點沉重。

「小光會喜歡我送的花嗎?」

「哪個女生不愛玫瑰啊！」

「對了，我還買了今天的報紙，和最新的雜誌給小光解解悶！」

聽着他們的閑聊，時允浩不以為然的撇撇唇。

錯了，小光喜歡的是向日葵。

他看着花瓶里插著向日葵，有點分神。

這束向日葵是他特地買給她的，但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這時，鄭哲森莽莽撞撞的衝進大廳，還差點摔得四腳朝天。

「阿浩，糟了！」

「我不是叫你留在公司幫我處理文件嗎？怎麼了？」時允浩有點不悅，再糟的事，都沒有比小光生病更糟。

鄭哲森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前幾天小光不是在山上落難嗎？有個人向雜誌社爆料，說載到你帶着一個女人去醫院，結果那家雜誌就去挖小光的家世和照片，意指她家道中落後扛起父債，無意間得知自己長得很像你妹妹，你幫她還債，還跟你有曖昧關係。」

「一派胡言！」時允浩憤怒咆哮，不容許好端端的女孩被抹黑成這樣！

「現在那則報道刊出了，該怎麼辦啊？」

「別讓她看到這則報道。哼！我要告死那家雜誌社！」時允浩青筋冒出，緊握的拳頭差點擊向牆面。她都生病了，要是再看到這種新聞，她會受不了的。

可是，她的同學說帶了今天的報紙和雜誌……不會那麼湊巧的吧！

時允浩衝上了樓，想阻止她看到報導，推開房門，就見蘇晴光氣憤的把報紙和雜誌撕爛了，同學們被她瘋狂的行徑嚇了好大一跳，看到他來，連忙先告辭。

「小光，我今天就去告這家雜誌社，要他們向你道歉。」最壞的情況發生了，時允浩絕不會饒過傷害她的人。

「不用了……」蘇晴光的心情很亂。

成為他的妹妹后，她不是沒想過，有一天會因為他而上了報紙或者雜誌，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會被記者寫得那麼不堪，但，就算她很委屈，她依然沒辦法否認他們所說的。

打一開始，她就是抱着麻雀變鳳凰的心態當他妹妹的，而且到最後她也真的愛上了他了……

「小光，對不起，我當初應該幫你辦個盛大的生日派對，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妹妹。我會發聲明稿澄清的，你放心好了。」

上頭還寫着他們的關係曖昧，或許被說中了，但，他寧願否認報上所說的一切，也不願她被旁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待，她還年輕，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他不希望她留下陰影。

「真的不用了……」蘇晴光痛苦的掩住臉。

為什麼不用？

「小光，你不舒服嗎？」時允浩總覺得這不像她會說的話，一手想覆上她的額頭，探探她是不是又發燒了，卻被她一手揮開。

「拜託，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本來就很喜歡你了，他們也沒說錯！」蘇晴光歇斯底里的嘶喊，比起雜誌帶給她的傷害，他執意強調他們是兄妹的態度，更讓她傷心。

時允浩閉了閉眼，又睜開眼，語氣有幾分沉重。

「小光，我可是整整大了你十歲。」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面對她的感情他會那麼遲疑了，不只是太珍惜她，不想失去她，在看到與她年齡相仿的男同學們后，他忽然驚覺到，她太年輕了，她未來結婚的對象應該是他們而不是他。

雖然她說過，大學畢業后她想去找工作，但她是那麼聰明，在繫上的成績也總是前三名，以她的資質應該到國外深造，並認識更多比他優秀的男人才對……

「那又怎樣，我才不管你幾歲，我就是喜歡你！難道不行嗎？」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示愛被拒絕，蘇晴光急了，抱住他的手臂不放。

「可是我認為你班上的同學比我更適合你。」時允浩吸了口氣，拉開了她環抱他的手，還費了好大的勁，才讓這句話說得不那麼心存妒意。

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無不讓他心裏某根堅定的弦崩裂，很想把她佔為己有。

但，不管他對她到底是抱着怎樣的情感，都沒有比保護她更重要的事了……

「你是認真的嗎？」蘇晴光被他用力推開了，他說的話也讓她心冷了。

「我是為你好。」短短一句話他說得很沉重、很言不由衷。

「就因為你大了我十歲？」蘇晴光難以置信，這個理由比她歷任前男友們甩了她的理由更荒謬！

「你說過你妹妹愛上一個大她十歲的男人，你就反對他們在一起，那你現在也把我當成她了嗎？」

時允浩很清楚，她的存在是比妹妹還重要的，但，如果他的沉默能讓她徹底對她死心，她怎麼認定他都無所謂。

他沒否認，蘇晴光更心寒了，聲音有點顫抖：「時大哥，你不是說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嗎？」

「我現在說喜歡你，就是在做我自己啊！為什麼你不好好的正視我的感情，隨便用這種理由就想打發我，那我跟允芊有什麼不同！？我還是她的替身，還是被你當成金絲雀的拳養著！你以為這就是為我好嗎？」

聽着她一遍遍的指控，時允浩的情感好幾次都快凌駕他的理智，他只能逼自己冷靜下來，鐵石心腸的斷絕他們之間一點點的可能性。

「你要聽實話嗎？好，那我老實說，我一直當你是小妹妹，從沒把你當成女人過，你要我怎麼正視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