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五馬黑雨

曹安他們帶着信王趕了近十天的時間，終於看見前面有一座聳入雲霄的大山。應該就是五馬山了，遠遠地看上去像一頭巨大的駱駝伏在地上，從南往北逶迤數十里。曹安吆喝着，催大夥快點趕路。

過了濟河，就到了五馬山山腳下。天開始變得陰暗，灰沉沉的，一場大雨即將來臨。突然，震天的馬蹄聲傳來。不好，金兵來了，估計有好幾萬。見旁邊有座樹林，曹安急忙吩咐大夥隱進去。金兵過來了，透過樹的縫隙，能清楚地看到他們殺氣沉沉的臉。

「大刀隊，到左邊列陣。長槍隊，到右邊列陣。其他將士，隨我鎮守中央。」金兵主帥幾聲令下，金兵紛紛領命列隊去了。金兵主帥騎着一匹棕色高頭大馬，頭戴鐵盔，一臉的大鬍子，時不時地回過頭和手下偏將談笑着。他就在小樹林的對面，曹安能清楚地看到他。

「殺啊，沖啊！」從山上傳來一陣喊殺聲。義軍從山上衝殺過去，直撲金兵主帥。金兵主帥馬鞭一揮，左右兩軍得到指令，迅向中靠攏，欲合圍義軍。義軍人數不多，大多是步兵，沒過多久，便處於劣勢。

突然，狂風四起，大雨傾盆而下。地上的水一下子積了數尺，廝殺的人馬都泡在了雨中。金兵的騎兵更有優勢，他們輪番揮刀，義軍紛紛倒下。這樣下去，義軍會被金兵消滅干盡。顧不得多想，曹安招呼一聲「保護小王爺」，掄起大刀直撲金兵主帥。

金兵主帥正騎在馬上欣賞自己的佳作，等待摘取勝利果實，一揚頭，現有人影在向他撲來，嚇得大喊：「快，快，給我擋住。」金兵侍衛急忙躍馬橫刀，想截殺曹安。曹安一個閃避，躲開金兵，幾個跳躍，到了金兵主帥馬前。

金兵主帥揮舞著狼牙棒，朝曹安當頭一擊。曹安不敢去接，就地一滾，避開了狼牙棒。金兵主帥勒住馬轡頭，策馬向曹安踩去。曹安來不及閃避，把手中的劍擲出。劍正中馬的脖子，馬轟然倒地。金兵主帥被重重摔在地上，手中的狼牙棒也脫手飛出。

金兵侍衛靠了過來，在曹安前面站成一堵厚厚的人牆。借這個機會，金兵主帥騎了一匹裨將的戰馬，慌忙撤走。見主帥逃走，金兵也跟着走人。義軍趁勢一陣掩殺，取得勝利，奪了不少戰利品。

因為在泥水中滾過，曹安是一身的泥水，他脫下外套，站在一旁使勁擰衣上的泥水。「在下馬擴，見過這位壯士。」一個瘦瘦的身影站在曹安面前。「來啊，給這位好漢一套乾淨衣服。」

「你就是和州防禦使馬擴？」曹安一邊換衣服，一邊問道。「怎麼，你不相信？」這麼單瘦的一個人，會是令金兵頭痛的義軍領？曹安確實有點不相信。「在下光祿大夫曹安。」「哈，哈，哈！」曹安自報家門，卻令馬擴大笑不止。

「你笑什麼？」曹安有點不解。「你就是那個置國難於不顧，還去搞什麼出訪高麗的國信使曹安？曹安聽了，臉一陣紅，一陣白，羞愧難當。猛的，他轉過身，大踏步就走。

「別生氣，別生氣。」馬擴慌忙拉住曹安，「你剛才的舉動，足以看出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曹安的臉開始正常化，他把趙榛招呼過來，說：「馬大人，這是信王趙榛，康王的弟弟。」「什麼信王康王的，我這裏沒有王。走，曹大人，上山去。」馬擴招呼一聲，帶領大家往山上趕去。曹安不好說什麼，苦笑一聲，只得跟着隊伍上山。

五馬山坐據燕南趙北之勢，是天然的戰略要地。它的南面，隔濟水與瓦龍山相望；它的北面，隔槐水與萬花山對峙；它的西面，背靠龜城。五馬山南有鐵壁關，北有朝天關，其間溝壑交錯，山道相連，高處可為關，低處可為寨，溝壑可屯軍。確實是東部平原進入太行的第一道重要關隘，難怪有詩這樣描寫它：一山臨曠野，千里俯平原。

過了鐵壁關，快到山頂了，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帶着一些人迎了上來。「馬老弟，真了不起，我正準備吩咐弟兄們捲起鋪蓋走人，沒想到你居然把金賊先鋒阿里趕跑了。」（阿里即阿里蒲盧渾，金兵統帥兀朮帳下的大將，為省事，義軍稱其為阿里。）

「邦傑老弟，過獎了。」馬擴把曹安帶到那個胖中年人面前，介紹道。「這是光祿大夫曹安曹大人，這是山寨大頭領趙趙邦傑。」兩人相互抱拳，算是打過招呼。「剛才若沒有曹大人出手相救，我們真的要捲鋪蓋走人了。」馬擴接過趙邦傑的話題，繼續開着玩笑。「那我吩咐下去，好好招待一下曹大人。」說完，趙邦傑就找來相關人員，進行安排。見他們高興，曹安沒有推辭。

晚上，山寨果然擺下宴席，邀請曹安他們參加。山寨的聚義廳設在山頂的廟宇里，宴席就擺在那裏。大殿裏的人有三四十個左右，曹安猜想這些人應該是山寨里的大小頭目。

馬擴舉起酒碗，對大夥說：「各位頭領，今天我們擺下宴席，一來慶祝勝利，一來歡迎曹安大人來我們山寨入伙。」說完，馬擴一飲而盡。曹安也站起身來，端起酒碗喝了個底朝天。宴席正式開始，大殿裏喝得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