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該不會是要跟她搶寶寶吧？

在回家的路上，雨薔想了好多至傲來找她的可能，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性最大。

她不會讓他搶走她僅有的家人，絕不！

到了雨薔住的小區大樓，在電梯里她一直想着，要怎麼擺脫至傲。

「放這就可以了。」打開家門，雨薔指了指門邊，示意至傲將東西放那。

至傲沒多想，彎下身，手才離開袋子，一股突如其來的推力便將他推出門外，接着是一聲鐵門關上的巨響。

「你這是幹什麼？」不明所以的至傲，氣憤的拍打着雕花鐵門，透過間隙，他可以看到屋內的雨薔一臉扞衛的模樣。

「我不會讓你搶走我的寶寶的，請你離開，永永遠遠的離開，拜託！」雨薔的語調里有着堅決、有着乞求。

「寶……寶？」指的是一個小孩？「你先開門，我發誓，絕不是來搶你的任何東西的。」站在門外，至傲真誠的保證。

「寶寶不是東西，是一條生命。」以為她聽不出他話里的含義嗎？想騙她，沒那麼容易。

「好！我絕不會搶走寶寶，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寶寶的事，你開門，讓我先進去，我們再慢慢談，你絕對可以放一萬顆心，我不是為寶寶來的。」

「真的？」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我保證！」至傲撫心，臉上是不容置疑的表情。

猶豫片刻，雨薔還是開了門，反正寶寶現在還在她的肚子裏，他也搶不走，所以她暫時不用擔心。

「進來吧！」門開，雨薔讓至傲進門。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雨薔邊說，邊彎下身，要將地上的東西提進廚房。

「我來！」至傲見狀，搶先一步將東西提起，「要放哪？」

雨薔怔愣一秒，然後說道：「放廚房，往這走。」她走在前頭帶路。

看着雨薔的背影，至傲這才注意到她身上寬鬆的孕婦裝。

「放這就可以了。」到了廚房，雨薔用手指了指流理台上，至傲東西一放下，她趕緊拿出必須先冷藏的生鮮品，一一的放進冰箱。

「幾個月了？」至傲在一旁，目光一直鎖定雨薔那略顯圓潤的肚子。

「嗯？」意會至傲的問題后，雨薔回道：「快五個月了。」摸摸肚子，雨薔的臉上充滿母性的光輝。

「五個月？該不會是在我們第一次就有了！」算算時間應該沒錯。

「嗯……好像吧！」他幹嗎說這麼白？雨薔藉著整理蔬果，不讓他發現她的羞赧。

整理差不多后，雨薔轉身面對他。

「有事客廳說吧。」

雨薔先走出了廚房，至傲跟隨着她。

到了客廳，雨薔坐在唯一的單人沙發里，至傲則坐在一旁三人座的沙發上。

「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她真猜不透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在早上十點多出現在她家客廳里！

他應該在公司忙着才對啊！有什麼會比他一向看重的公事重要？

看着睜大雙眼瞧著自己的雨薔，至傲沒有馬上說明來意，而是深凝着她。

為了找她，他根本沒心思在公事上，找她的這段時間，他將所有公事都交給弟弟至烈，他則以找到雨薔為第一要務。

好不容易藉由關係，才從雨薔打工的加油站，調閱到相關資料。

一得到她的訊息，他一早就到她的住處大樓，然後，見她走出大樓，他就一路跟着她。

兩個月沒見，她看起來一切都很好，甚至比他記憶中更漂亮了！

雨薔移動眼珠，躲避至傲過於火熱目光。

即使已經兩個月沒有見到他，他對她的影響力卻依舊存在，只是看着她，就足以讓她的心悸動不已！

「最近睡得好不好？」

「嗯？」他怎麼會問她這個？「很好啊！這裏有在天上的爸爸、媽媽，還有肚裏的寶寶陪我，我睡得很好。」只是少了他最溫暖的懷抱而已，其餘……都很好。

「嗯！」看得出來，她的確過得很好，臉色比跟他在一起時還要紅潤，黑眼圈也沒有了。即使沒有他，她依然可以過得更好！

反觀他呢？

「你呢？還是每天加班到很晚嗎？」他看起來似乎不太好，神情有些憔悴，他真不應該為了賺錢傷了身體，他應該要好好照顧自己的。

「你關心我嗎？」

「當然，即使我們不是夫妻，但至少還可以是朋友。」況且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不愉快的事，除了協議、除了她愛他、他不愛她而已。

「只是朋友？」這讓他覺得有些可笑，「所以你已經不喜歡我了？」

「咦？」至傲的話令雨薔有些訝異。

至傲煩躁的站起身，他不想聽到雨薔的答案，於是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不告而別？」

「不告而別？」他指的是期限最後一天嗎？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耐心一點等我回來，那麼我會告訴你，我願意延長協議期限，也許多三個月或半年，重點是你的酬勞會因此多一千萬或二千萬，很可惜，因為你沒有等我回來，你損失了很大的一筆錢！」

至傲要讓雨薔明白她錯失了什麼，後悔不應該太早離開他身邊，一切都是她的損失！

「哦！」雨薔想起離開那天接近中午時，至傲打過電話回家，說有事要告訴她，她以為他要說的是協議已經到期，很抱歉她得回到她原來的生活，沒想到是要說這些。

「沒關係！我無所謂。」

只是延長期限，她遲早還是得離開，跟他擁有的甜蜜回憶更多，更會加深對他的愛，到最後終是痛苦一場，倒不如早點離開，對彼此都好。

「你……」沒想到雨薔會這麼說，令至傲為之氣結。

他以為她會央求他，再履行一次協議，他以為……該死、真是該死！

「真的無所謂？沒拿到該給你的二千萬，應該很心急吧？」

當初就是看雨薔兼了兩份差，才會用高額酬勞讓她答應那份協議，結果她是答應了不是嘛？所以沒拿到錢，她一定很跳腳。

他不相信她真不在意那些錢！

二千萬？「哦……不急啊！你還沒匯給我嗎？」雨薔張著無辜大眼看着他。

聽到她的回答，至傲一臉氣結。

「沒有匯也沒關係，我不缺錢，如果你一定要給我，就請幫我捐給慈善團體，他們比我需要。」

反正自始至終，她都沒打算要拿那筆錢，那會讓他們之間有過的短暫婚姻蒙上灰塵，她不要！

「你不缺錢？那為什麼要做兩份工作？」

「除了這棟房子，我父母還留了足夠的錢給我，就算我這輩子都不工作，也不會有問題，打工只是……不想一個人而已。」還好現在她有寶寶了。

「是嗎？」雨薔的答案讓至傲神情顯得失落。

他原以為可以用相同的方法，讓她再度回到他的身邊，原來她根本不在乎！

「當初你答應協議是為了什麼？」一直以來，他以為就只有金錢這個因素，既然她不在乎，那為什麼要答應？

「因為我喜歡你啊！從一開始我就說了，不是嗎？」自始至終，沒變過。

聽到雨薔的回答，至傲彷彿看到一線曙光。

他坐回沙發，伸手握住雨薔柔嫩的手，問道：「那現在呢？你還喜歡我嗎？」

從被他緊握的手中，傳來一股電流，迅速竄過雨薔的全身，讓她不由得抽回手，因為她正在治療情傷中，不想因為他的觸碰讓傷口擴大。

「你今天來找我，就為了問我這個嗎？」以前的雨薔也許會毫無保留馬上將心裏的情感說出來，但經過這一段時間，她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直接將自己真正的情感說出，對方如果不能對等的響應，那麼只會帶給彼此壓力，所以她學會了……保留。

雨薔抽回手，已經讓至傲的心涼了一半，他頹然的收回手，落寞的看着她道：「如果我說是呢？」這是他最後的籌碼了。

「嗯？」她真的不懂，對於至傲今天突然的出現，她越來越覺得困惑了！

「你呢？不論以前還是現在，你喜歡過我嗎？」她必須依他給的答案響應，這樣對彼此都好。

至傲沒想到雨薔會將問題丟給他，從來沒有對女人表白過的他，顯得難以啟齒。

話他是說不出口，所以決定直接用行動表示。

至傲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交給雨薔。

「這是什麼？」她接過手，覺得有點眼熟，攤開之後，「離婚協議書？」是有她簽名的那一張，只是……「你怎麼還沒簽名？」男方簽名欄是一片空白。

「你希望我簽嗎？」

「這並不是我希不希望的問題，而是……你本來就該簽的，不是嗎？」

「如果我不簽呢？」

「嗯？」不簽？「為什麼？」

「我要你回到我身邊！」這是他可以說出最接近自己內心感情的話。

他要她回到他身邊，他要他的生活里有她的存在，他……只要她！

什麼？她沒聽錯吧？

雨薔被至傲的話一驚，身體往後，拉長和他之間的距離。

她需要有足夠的距離清醒的想想，他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有可能是因為他想念和她在一起的生活嗎？想念她，甚至有可能……愛上她？所以……

不可能！

「你是想延長協議期限嗎？」想來想去只有這個最有可能。

「我想你應該是習慣了我每天為你準備的消夜或是早餐吧，所以才會想要我回到你身邊，其實不用我，你可以請個女傭，她們應該做得比我更好，況且現在我有身孕，我想我並不適合。」

她……拒絕他？他都說得這麼明白，她竟然……

「我不是要延長協議期限，我是……」

「是什麼？」雨薔心裏有着莫名的期待。

「是……」該死！就說他愛她，有這麼難說出口嗎？可是，萬一又被她拒絕……

「我再來看你！」語畢，至傲頭也不回的離開。

留下一頭霧水的雨薔，在原地想破頭也理不出，他究竟為了什麼事來找她？隔天早上，八點不到，雨薔家的門鈴叮噹作響，吵醒了正好眠的雨薔。

「誰呀？」一大早就吵死人，會不會太過分了？邊嘟嚷着，她邊走去開門。

「至傲？」打開第一扇門，透過雕花鐵門，雨薔看到站在門外的至傲，她揉了揉睡眼，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確定是他沒錯，雨薔打開了鐵門。

「幫我系領帶。」一進門，至傲就將手上的領帶提高，這就是他來的目的。

「系……系領帶？」是她還沒睡醒，還是耳朵聽錯？「你一早來，就為了要我幫你系領帶？」

「對！」他應得理所當然。

他……她……他們兩有一定有一個快瘋了！

天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雖然雨薔不明就裏，但還是乖乖的拿起領帶替至傲繫上。

「好了！沒事了吧？」她鐵定是在做夢，等一下再去睡一下，應該就沒事了。

「你有準備早餐嗎？」看她一臉還在夢遊的可愛樣，應該不可能做了早餐。

「當然沒有！」一大早把她吵起來，又是系領帶、又是準備早餐，他是哪裏有問題啊？

「好吧！我明天再來。」語畢，至傲還彎下身，在雨薔唇上輕點了一下，然後人就離開了。

「嗯？」現在到底是怎樣啊？

怪！

當天晚上，七點整，雨薔家的門鈴再度響起，正在看電視的她坐起身，狐疑的看向門口。

她想起了早上矇矓間發生的事，現在在門外的該不會是……

「樓至傲？你怎麼又來了！」門一打開，她猜的果然沒錯！

「我來吃晚餐。」他回答得理所當然，自動進了門，自動脫了鞋，自動將公文包拿進房間。

雨薔的家總共有三個房間，至傲一間一間的看過，最後將公文包放在像是書房的地方。

而雨薔呢？

從他一進門就愣在原地，看他在她的家進進出出，活像他本來就住在這的！

「你還沒煮飯嗎？」站在廚房門口，至傲一臉皺眉，他現在很餓，從早上就一直期待晚上這一餐，沒想到等到的竟然是空蕩蕩的餐桌。

「我已經吃飽了。」雨薔雙手環胸的走向他，她決定問清楚他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吃飽了？那我怎麼辦？」現在的至傲就像沒要到糖吃的小孩，耍賴著。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早上八點不到，就來按我家的門鈴？你知道孕婦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良好的睡眠嗎？還有你為什麼認為我會準備好飯菜等你？」他的自以為是讓雨薔有些生氣了。

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扯，為什麼他偏偏要一直在她面前出現？

空氣中瀰漫着一絲緊張氣息，雨薔瞪着至傲，至傲眼裏卻透露著深情。

「因為……你是我老婆。」昨天他想了一整夜，這就是他的結論。

無論如何，雨薔是他的老婆，他是她的老公，這是絕不會改變的事實。

雨薔怔愣住，但隨即跑進房，拿出昨天至傲沒帶走的離婚協議書，氣憤的大吼：「我已經不是了，我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看到了沒？」

他到底想怎麼樣嘛？

「但我沒有。」至傲柔聲說着，走向雨薔，接過她手上那張令他生厭的紙張，在她面前，撕掉！

「你？」

在雨薔驚愣之際，至傲又從西裝口袋拿出另一張薄紙，那是他和雨薔的協議書，下一秒，也跟離婚書一樣，被撕成四片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雨薔咬牙切齒的問道。

把所有的協議書都撕了，究竟能改變什麼？

至傲走上前，在雨薔面前停住，他的眸光就像暖暖月光般那麼令人心醉，令雨薔的氣消、令雨薔的心迷惑。

「前不久，我的假老婆跟我說，反正我喜歡你，喜歡跟你在一起，反正我們婚都結了，在上帝面前、在所有親友面前，就連戒指……」

至傲舉起雨薔仍戴着戒指的手，和他手上的相互輝映着。

「你看，婚戒都還套在我們的手上，我們明明就是一對名正言順的夫妻，所以，我撕掉那些根本不該存在的協議，反正你就是我的老婆，從以前到以後，我樓至傲的老婆就你一個，所以我要我的老婆回家，回到屬於我們兩人的家。」

他不是說真的？不是吧？

雨薔熱淚盈眶，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那些她期盼好久的話，真的從至傲嘴裏說出了嗎？

「我們回家好不好？老婆。」至傲彎下身，為雨薔拭去喜悅的淚水，緩緩在她的唇上印上對她的誓約……

咕嚕咕嚕……

嗯？氣氛正浪漫着，心情正感動着，突然，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抹煞了所有動人氛圍。

至傲臉上難得出現一絲難為情，而燦爛笑容終於在雨薔的嘴角出現。

「我先煮些東西給你吃，至於回家的事……再說吧！」

哪有那麼輕易就原諒他的！至少要他說出那三個字才可以！

「雨薔……」怎麼會再說？不是應該答應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