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知道安耀醋勁大發了，於是趕緊道：「他們是彼此相愛的，就算你討厭允風，也不得不為安琳着想啊，她有多難過，你又不是不知道。」

「妳可以跟我商量。」而不是背着他偷偷摸摸。

「你有商量的餘地嗎？」

「他要妳留住安琳想做什麼？」這倒是可以聽聽看。

聞言，曲媛景揚起笑容，「他想向安琳求婚，現在已經在來安家的途中了。」看來，在安耀心中，仇恨比不上妹妹重要，這個看似冷漠的男人，其實心很軟。

「直接過來？」這裏是安家，紀允風做好心理準備了？

曲媛景點點頭，「你不要再為難他了好嗎？至少讓他順利求婚，也是為了你妹妹的幸福着想。」

「來不及了。」他輕聳肩頭。

「什麼意思？」

「琳琳說要出國散散心，現在應該已經出門了。」這次不是他刻意阻撓，而是事情就這麼湊巧。

「什麼？」聽完，曲媛景伸手將丈夫一推，連忙打開房門跑出去，希望來得及阻止安琳離開。

安耀搖頭輕嘆，跟在她身後慢步走出去。

安琳提着輕便的行李準備走出房門，回頭瞥見一直被擺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她雙眼輕斂，放下了行李，走過去拿起手機開機。

有很多短訊都是紀允風傳的。

她深吸口氣，打開了最後一封影音短訊，上頭隨即出現他的影像。

「琳琳，對不起。」紀允風在影音短訊里向她道歉，委婉地低聲請求，「我們再愛一回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好嗎？」

她沒有看完，直接按下停止鍵，然後關機，再將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扔，提起行李打開房門走出去。

再愛一回？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對她而言是個很大的賭注啊，她還能再承受一次傷害嗎？

沒想到從小到大凡事都不用發愁的她，竟然遇上了這個「陌生人」，這是上天懲罰她日子過得太順遂了嗎？

如果是的話，能不能在她流過淚后便停止這樣的懲罰了？她投降行嗎？如果有一天，我傷了妳的心，妳不用客氣，只要能讓妳覺得好過，狠狠地甩我一巴掌也行，知道嗎？

紀允風的話還言猶在耳。

他真的傷了她的心，但她卻連這巴掌都捨不得落下。

原來愛他越深，她也輸得越徹底。

「琳琳，太好了，妳還沒走。」

剛關上房門，便聽到曲媛景的聲音，她轉過頭，看見安耀也跟在曲媛景身後走來。

「大嫂，有事嗎？」

曲媛景拿過她手中的行李，「先別走，至少等……」呃，說得太快了。

「等什麼？」

「等紀允風，那小子說要過來。」安耀站在一旁，往牆上輕靠，那姿態像是個優閑的路人甲。

「大嫂……」安琳難過的輕嘆一聲，「妳又幫他了？」

她還以為大嫂在她如此受傷之後會放棄幫紀允風。

「我也幫妳啊，妳明明愛他。」她這不算做錯事。

「不愛了、不愛了！」安琳氣道，「我這次出國就是想忘了他，說不定我還會在異國有段艷遇，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她的未來又不是非紀允風才能參與。

「琳琳，別賭氣了。」愛情這回事，不是說不愛就不愛的。「他是特地來向妳求婚的，就算妳想出國散心，也等等他吧，說不定……」

求婚？這更誇張了。「妳要他死心吧！」這個節骨眼，她怎麼可能答應他的求婚？

「拜託，就算大嫂求妳好嗎？等他一下嘛，他待會兒就到了……」曲媛景趕緊為紀允風爭取一點時間。

「不要……」等他到了，那還得了？

安琳知道自己一向容易心軟，說不定紀允風三言兩語，她便棄守城池了，那之前的堅持不就全白費了？

「琳琳！」曲媛景輕喊，「我知道允風之前是太過分了，不過那只是無心之過，他只是……」

「無心之過？」安耀在一旁輕哼。

聽見安耀在一旁火上加油，曲媛景也火了，「你們兩個大男人像小孩子一樣纏鬥，難道不怕別人笑話嗎？再這麼斗下去，連你妹妹的幸福都被你們斗光了，兩個幼稚的男人！」

安耀不語。

這個問題，他們已經吵了很多回了，不過，這一回關係到安琳的幸福，沒人發現他已經退讓很多了嗎？要是以前，他早已經把安琳藏起來了，讓紀允風一輩子也找不到。

「大嫂，我只想靜一靜，這些問題，等我散完心回來再說好嗎？」至少讓她逃避一陣子，行嗎？

「妳多久后才會回來？」

「不知道，也許三天，也許三年，想通了就回來。」她不知道療感情的傷需要多久的時間。

天呀，這安家人的固執是遺傳的嗎？

「琳琳，這件事從到尾都是誤會一場，妳別因為這樣而賭氣，錯過一生的幸福。」曲媛景不願看到這樣的結局，「我了解允風，他求我幫忙，就是放不下妳，他都承認愛上妳了……」

「一開始就帶着欺騙，就是不對，儘管他有一千種理由，但騙過我仍是事實。」安琳不願輕易妥協。

「妳……」曲媛景正想再說，手中緊握的手機突然響起，看見來電者的名字后，她連忙接起，「允風，你快一點，我……什麼？你們……」她回應不到三句話，神情卻迅速轉變，聲音也跟着激動，顯得不知所措。「怎麼可能，在哪裏？在哪……」

安耀見情況不對，拿過曲媛景的手機，聽了對方的話后，他臉色也變了，「說清楚，在哪裏？你們……確定是他？」

「怎麼了？」安琳輕扶著幾乎要昏過去的曲媛景，「發生什麼事了？不是允風打來的嗎？」

曲媛景抬起頭，淚水從頰邊滑落，「他……他在來安家的路上出車禍，警察說……」她說不出口啊。

「警察說什麼？大嫂？」安琳這麼一聽也着急了，緊緊扣住曲媛景的手臂，急聲問。

安耀結束通話后臉色凝重地道：「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老大，到底怎麼了？」安琳看着兩個人的神情，心裏莫名的糾結，紀允風到底怎麼了？他們怎麼不說呢？

「他的車與貨櫃車追撞，當場……」安耀也無法再說下去。

「不！」曲媛景倒在丈夫懷裏，「不會是他，他不會死的……」

聞言，安琳只感覺到天旋地轉，整個人險些站不穩。

「怎麼會？這……」這不是真的，不會是真的。

他明明要求她再愛一回的，怎麼會……

他不是還要趕來跟她求婚嗎？

她願意，千百萬個願意，現在只要他好好的出現在她面前，她什麼都願意！

「妳們先別慌，意外發生的地點就在附近，我們先過去看看，說不定那小子根本沒事。」安耀頭一次為紀允風祈禱，希望那小子別這麼短命。

來到車禍現場，四周一片混亂。

安琳下了車便馬上往肇事處奔去。

「琳琳，先別過去，我們還沒把事情弄清楚。」他看見前方不遠有一處蓋着白布，上頭還染著斑斑血跡，令人怵目驚心，於是立即阻止她。

一旁的貨櫃車駕駛正驚魂未定地跟員警說明事發過程。

「怎麼會這樣……」曲媛景也發現了前方的狀況，隨即傷心地落淚。

「媛媛，妳得鎮定一點，把琳琳看好。」安耀將安琳的手掌交到曲媛景手中，「我先去問一下狀況，妳們千萬不能……」

「可是……」

「看住安琳，聽見了沒？」他鄭重的重申一次。

曲媛景流着淚點頭，「好。」

安琳撫著揪痛的心口，「不會是允風的，他怎麼可能……」

她們旁邊傳來員警和安耀的對話。

「手機是我們在車上發現的，見他最近一通電話是撥給一個名叫小媛的人，我們就直接撥出，車上還有一些證件也是紀允風的，經過查證，他也是這部車的車主，你們有人要過去認屍嗎？」

越聽，兩個女人越是膽戰心驚。

「車上還有一束花，上頭附着一張給安琳的卡片……」

聽着，安琳掙脫曲媛景的手，「讓我過去，我去證明那個人不是允風……」

「我跟妳一起去。」她不能讓安琳一個人面對。

「妳們站住。」安燔看見她們的動作，連忙上前擋住她們，「我去，妳們在這裏等著。」

安琳搖搖頭，抹去淚水，「我要去，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允風的，相信我。」

安耀點頭，「我也這麼相信，妳乖乖待在這裏好嗎？」

「不！」她堅決地搖頭，「我要去。」

「琳琳。」安耀緊緊拉住她。

「讓我過去，我求求你好嗎？」她一定要親眼看見白布底下的人絕對不是紀允風。

「不行。」

「我求你，讓我去，別再攔我，讓我任性一回，我一定要親自確認，一定要。」安琳不妥協的望着他。

安耀的手掌漸漸松落，「既然攔不住妳，我陪妳過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她止住淚水，堅強地露出一笑，「反正不會是他，我不怕。」

曲媛景靠在安耀懷裏，「讓她去吧，嗯？」

安耀點頭，「我們就站在妳身後不遠，知道嗎？」他深知妹妹如何固執。

「嗯。」安琳點頭，接着一步步地跟着員警往蓋着白布的地方走去。

當她蹲下身，正鼓起勇氣要做確認的動作時，兩名員警從遠處趕來，朝着守在現場的員警道：「那個人不是紀允風，他在……」

「琳琳，別動！」安耀聽到前頭幾個字后，便急忙轉身往安琳所在的地方跑去，試圖阻止她掀開白布。

不過，有道人影更快，及時跑到安琳身邊將她摟進懷裏，抱着她，擋住那差點映入她眼中的血腥畫面。

「妳在做什麼？看到什麼了嗎？安耀那傢伙怎麼能讓妳做這種事？妳沒事吧？應該沒看見……」

安琳聽見這道聲音，急忙從熟悉的懷抱里抬起頭，「允風？」他沒事？他正在她身邊……

「妳還好嗎？」紀允風擔心地望着她蒼白的臉。

「真的是你嗎？」她伸手緊緊環住他的胸膛，直到鼻息間全是他的味道，她的心才敢微微鬆懈，卻也生怕這一切只是幻覺。

「是我、是我。」他急忙點頭。

是他，真的是他！「我答應你，我們再愛一回，再給你一次機會，我也不生氣、不鬧脾氣、不耍性子了，你別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她激動的落淚，怕眼前這個影像會突然消失。

她的無助讓紀允風好心疼。

「琳琳，對不起。」他低頭望着懷裏的她，輕聲道歉，「妳放心，我絕對不離開妳。」

聽見他的保證，她揚起一笑，眼睛一閉，陷入之中黑暗。

「琳琳！」

安耀緊握著拳頭，眼神凜冽地盯着那幾名員警，「你們竟然就這樣胡裏胡塗的要我們來認屍？」

事情告了一段落，他也鬆了一口氣。

幸好那小子福大命大，不然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