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無法否認當初是有這種想法……」

「對不起，這次我也幫不了你。」曲媛景氣道。

如果他接近安琳只為了讓安耀挫敗，那真的太過分了。

「我愛她。」紀允風趕緊解釋，「那個想法只是當初我用來說服自己接近她的理由罷了。」

「什麼跟什麼？」曲媛景聽不懂。

「那時候我知道她是安濯的妹妹，所以根本沒想過要接近她。」一想到以後要跟安耀成為姻親，他下意識便選擇拒絕，「但後來一而再、再而三的巧遇，我發現自己竟然對她有感覺，不過，只因為一丁點好感而接近她，我又覺得自己很窩囊，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甘心再敗給安耀一回，所以為了說服自己，我換了個想法，既然安耀騙走了我的未婚妻，我也該把他的妹妹騙走，沒想到這回我又輸了，但卻是輸給安琳，輸了我的心。」唉！這是命中注定吧？

「你發誓句句屬實？」他若是真的愛安琳，她絕對會支持的，但如果讓安琳受傷害，連她都不會原諒他？

「小媛，我們幾乎是一塊長大的，難道不夠讓妳了解我是怎樣的人嗎？」

「要不是因為這樣，我早就走人了，絕不會在這裏多坐一分鐘。」她已經很給面子了。

「所以，請妳幫我的忙吧，再這樣下去，我會發瘋的。」他好想安琳，好想聽聽她的聲音、好想抱抱她。

「怎麼幫？」她也無能為力啊，「要是讓安耀知道了，我恐怕……」

「他不會對妳怎樣的。」全世界就只有她製得了這個男人。

他說得很輕鬆嘛，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苦」過來的。

「那你……想到什麼辦法了嗎？」唉，她只好被迫參與了。

聞言，紀允風歡喜地揚起笑容，「安琳不開手機，而安家是絕對不會讓我踏進半步的，除了在她外出的時候攔住她，我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安琳沒有什麼通天本領，但她有上頭五個願意隨時替她「出氣」的哥哥。

「你的意思是要我當間諜，隨時跟你報告她的行蹤嗎？」

「當間諜？妳行嗎？」

「很好，你還有心情開我玩笑。」

「別生氣、別生氣。」他現在只剩小媛這個「貴人」能幫他了。「妳只要在安琳出門時通知我一聲，讓我知道她要上哪兒去就行了。」

「這個……」曲媛景想了想，「我應該可以做到吧。」

「謝謝妳。」

「不過，」她得附帶一個很重要的條件，「絕對不能讓安耀知道。」她不怕安耀把她殺了，不過那個男人安撫起來還挺麻煩的。

「這當然。」他還沒有蠢到那個地步。

「還有，一定要讓安琳幸福，不然連我都不會饒了你。」這是重點中的重點。

「一定。」要他再多發幾次誓都沒關係，因為這是他絕對會做到的事。

安琳不想再待在家裏面對眾嫂嫂追問的眼神，雖然已經和她們說好要瞞着其他哥哥們了，但她相信要不了多久，所有哥哥都會知道，所以，為了避免待在家裏，她乾脆來找楊璇璇，至少找個人聽聽她的心事。

「喝點果汁吧。」楊璇璇替她倒了杯柳橙汁，在她身邊坐下，「梓喻待會兒就回來了。」

「妳教他回來幹嘛？又沒有什麼事。」雖然她眼眶和鼻心紅腫，看得出來哭了很久了。

「怎麼說他也算是妳的哥哥，當然要回來替妳出口氣啊。」不用安琳多說什麼，她就知道安琳鐵定吃了感情上的虧。

「那隻會多一個人笑話我。」她只是想找人說說話，偏偏家裏的人都說不得，而且，如果大嫂知道傷她心的人是紀允風，只怕會很難過。

「感情的事有什麼好笑話的？」任何人遇上了感情問題都會傷心難過啊，誰不是過來人呀？

想着，安琳的眼眶中又含滿淚水。

「好好大哭一場也好。」楊璇璇知道，身為女人，在遇上感情的挫折時，哭是最好的發泄方式。

她輕輕拍著安琳的肩，拿來一盒面紙擺在一旁備用。

「怎麼辦？我真的很愛他。」這正是她難受的地方，明明很有骨氣的說要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但才幾天沒見他，相思便泛濫成災，好痛苦。

楊璇璇認識安琳這麼久了，從沒看她哭過，她雖然有一群哥哥保護著，卻也跟她的哥哥們一樣有股傲氣，凡事提得起，放得下，能讓她哭的男人，一定讓她愛得很深，也傷她傷得很重。

安琳靠在她的肩上，重重地啜泣，狠狠地落淚，「遇上他，我才知道自己過去根本沒有深刻的愛過，也才明白，我愛他愛得好深，要放手時才會這麼難受……」

「那就別放手。」既然愛了，就緊緊抓着吧。

「不行。」安琳搖搖頭，「他根本不愛我，他接近我只是為了報復我大哥，他說了好多過分的話，我聽得……好心痛！」

「這些事，都是他當着妳的面親口說的？」如果是這樣，那個男人也太過分了。

「我聽到他跟老大的對話，他說接近我只是為了報當初老大搶走他未婚妻的仇，我目睹老大低聲下氣的求他，我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所以他並不是親口向妳承認這件事？」這麼說，也可能另有隱情了？

「這有什麼不同？」她就是聽見了啊。

「原來不是只有我在面對感情的時候才會變傻。」楊璇璇笑着道，「聽妳這麼說，他和安耀根本是仇人了，在仇人面前，誰會拿好話來說？要是我，也不會承認自己愛上了對方的妹妹。」那太窩囊了。

「妳這是幫他說話嗎？」

「當然不是。」她只是就事論事。「妳要不要找個機會好好的和他談談？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

「不要。」她想他，卻不想見他。

嗯，果然是安家的人，夠倔強。「既然如此，妳為何還哭成這樣？」

「別問我了，讓我好好哭一回好嗎？」在家裏，她都只敢偷偷的哭，連哭聲都不敢放大。

「好好好，妳哭、妳哭……」為了不讓她更難過，楊璇璇只好不再多說，反正那個男人如果真的愛安琳，他自己會想辦法找安琳說清楚的。

安琳哭了一會兒，直到哭聲漸緩，玄關處傳開門的聲音。

王梓喻一進門便張大了眼，「安琳，妳怎麼……」說真的，他從來沒見過她哭得這麼傷心。

「還不是你們這些男人害的！」楊璇璇替她回道。

「喂，別把我扯進去。」關他什麼事了？

「我沒事。」安琳收起淚水，露出一抹淺笑。

「告訴我是誰欺負妳，我去找他算帳。」王梓喻握緊拳頭。再怎麼說，他也算是安琳的哥哥，兩人情同兄妹，現在妹妹受了委屈，他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她若真的想算帳，上頭有五個哥哥，還輪不到你。」楊璇璇忍不住又回了一句。

女人就是這麼可憐，明明心裏受了傷，還不忍心讓對方受到任何傷害。「老婆，妳吃炸藥了嗎？」他被炸得莫名其妙。

「走吧。」楊璇璇拉起安琳的手，「我們進房裏聊，別理這些臭男人。」誰教他們專門傷女人的心。

接着，楊璇璇將她拉進房裏，準備聽她訴苦，好好讓她哭個夠。

「喂，牛妹……」王梓喻只能無奈地喚著老婆的暱稱，看她們走進房門，他只能站在客廳里吹鬍子瞪眼睛，「果然是牛，牛脾氣！」

關他什麼事嘛，總不能因為他也是男人，就無端受到遷怒吧？這也太不公平了！

王梓喻將安琳送到樓下的大門口。

「心裏有沒有舒服點了？」他看着她紅腫的雙眼。「嗯。」好好大哭一場，果然很有用，「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種會尋死覓活的女人，我很堅強的。」

「我知道。」王梓喻點點頭，「曾經有個女孩鼓勵我，她要我好好為心底的那個人、那份感情加油，會說出這種話的女孩，應該能令人放心吧？」至少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你還記得這件事。」都過了很久了，想想，日子也過得真快。「因為妳說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優的男人，我才放心的。」沒想到她依然為了感情的事情愁苦，好像只要是人都逃不過這一關。

「那些話是為了讓你放心的，這世上，要找到比你更優的男人不容易啊。」她露出笑容。

「妳這是誇獎我嗎？」她可以說得更明白一點沒關係的，「不過，這句話最好別讓妳心底的那個人聽見喔。」

「梓喻，幸福看起來簡單，其實很難對吧？我應該再抱持着希望嗎？」她好怕再次失望。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妳要不要問他比較清楚啊？」他身上都快被站在不遠處的那個男人瞪出兩個洞來了。

「問他？」她只能苦笑。

「沒想到妳心底的那個人竟然是紀允風，」真令人意外。「難怪會引起軒然大波。」

「你也認識他？」但回頭想想，王梓喻是安耀培訓出來的知名珠寶設計師，紀允風領導的雲雅則是安濯之前所處的葵聖斯最大的勁敵，那麼他認識紀允風也沒什麼，不過，「你怎麼知道是……」她心頭浮上了個問號。

「剛才妳問我是否該再抱持希望，我無法回答妳，不過他應該能。」他說完，直指前方不遠處。

「啊？」她一臉疑問，然後隨着他所指之處轉過頭，「允風？」

「這小子的確不錯。」能成為安耀的勁敵，已經不是「優」這個字能形容了，不過，安琳愛上的人既然是紀允風，那麼……

這陣子，安家應該很熱鬧吧？

「琳琳。」紀允風朝他們走過來。他已經忍無可忍了，沒想到她竟然和別的男人如此親密地站在一塊。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她明明只告訴……「是大嫂？」難怪她要出門時大嫂會那麼關心她要上哪兒去，連地址都非得問個清楚不可，原來她是以關心之名行間諜之實。

這麼說，大嫂也已經知道她和紀允風的事了？

「這不重要。」重點是他得跟她好好解釋清楚，不過，現在有個更重要問題必須先解決，「他是誰？妳怎麼會來找他？」

「他是誰關你什麼事？我才想問你是誰呢！」明明很想他，但一見到他，她的怒火又冒了上來。

「琳琳……」她怎可能說出這麼狠心的話？

安琳退了兩步，退到王梓喻身後。

「先生。」王梓喻也很順手地替她擋住紀允風，「我女朋友說不認識你。」

「女朋友？我才是她男朋友！」紀允風怒吼道。可惡，才幾天的時間，這個位子就換人坐了嗎？

「喔，說得太快了。」王梓喻抱歉的更正，「我是她的前男友。」

「什麼？妳竟然馬上來找妳的前男友訴苦？？」紀允風完全被惹火了。

「喂，陌生人，你管太多了吧？」安琳撇開頭，不正視他的眼眸。

「別叫我陌生人！」

「我已經說過了，要把你忘得一乾二淨，那麼，你現在不是陌生人是什麼？」雖然這麼說，但淚水幾乎又要湧出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