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容言凈坐在車裏,望着窗外霧氣濡濕了擋風玻璃,陰冷的霧氣和深沉的黑暗,讓車裏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她雙手緊緊地環抱自己一下,努力掩飾心中緩緩升起的不安。

方才沒有堅定地拒絕他的好意,實在是錯誤的決定。

「會冷?」文君權放下手煞車后,體貼地調高車內的空調,讓暖氣從風口緩緩送出。

「還好。」他注視着她交握在膝上的雙手,此刻的她矜持得像個淑女,一點都不像是會放膽裸泳的女人。

「看到我有必要這樣緊張嗎?我記得那一天去裸泳的人是你。」

短暫的驚愕讓容言凈一時說不出話來,但隨即她便回過神。

「你早就認出我了?」

「那麼特殊的情況,想忘記也難。」

聽到他的話,她腦袋一片空白。

「你、你…·一」

「那天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誰?雖然很久沒回台灣,但容家我還是知道的,容中起為人厚道,膝不只有一個獨生女,應該就是你吧。」

她雙手捂著臉.呻吟一聲。「拜託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尤其是我爸媽!

那麼丟臉的事情我巴不得早點忘了,如果你夠紳士的話,請你也趕快忘了吧!以後都不要再提起,司不可以?」說到最後,她簡直在拜託他了。

「可以。」他爽快地一口答應,不過又肌了一個但書,「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保證不說出去。」

「什麼事?」

「給我一個吻。」

「給、給、給你一個……」她瞠目結舌地瞪着他泰然自若的神情。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答謝我沒有對你做的事。?他直率地回答。

「你可知道為了她望着他深幽的黑眸和緊繃的身軀所透露出來的訊息,知道了他話里未說明的含意。

他渴望她。就是那種男人對女人的慾望,讓他夜裏輾轉難眠。

「我不知道我還有這種能力讓你睡不着,也許你吃點鎮靜劑會有效。」她極力掩藏自己驚訝的同時隱然升起的一股女性虛榮。

我不需要鎮靜劑,我只要你一個吻。」文君權傾身靠近她,用低沉有力的聲音說服她。「你知道那時候我可以做很多可怕的事,但我沒有,為了這點,你不答謝我嗎?』,聞言,容言凈全身僵硬,整個人往椅背靠去。他深不見。底的黑瞳和極具魅惑力的聲音,可以讓所有的人順從他的話,她注視他斯文俊挺的外表和優雅的舉止,想不到這樣~位文質彬彬的男人,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沒錯,那時她赤裸裸地在他手上.他的確可以對她為所欲為,但他沒有,反而耐心安撫她的驚慌……也許,一個吻也不是那麼糟。

「好、好吧,就一個吻。」

文君權勾唇一笑,緩緩靠近她,伸手撫摸她的頸側,察覺到她快速跳動的脈搏,低聲開口,「你太緊張了,」

她還沒聽清楚他的話,他的唇已經落下,先輕刷過她柔軟的紅唇,再慢慢加深這一吻。

他用唇舌誘哄她分開雙唇,讓她吐出一聲愉悅的喘息,也讓她自動伸手攬住他的頸項。

他伸手擁緊她嬌柔的身軀,嘆息似地感受她緊貼著的柔軟胸部,突如其來能狂猛慾望驚醒了他,他剋制着想將她拉到身上的衝動。

他從來就不喜歡在車上急急忙忙地做愛,那違反了他對自己嚴格定下的自制力。

他深信唯有可以自制的男人,才能成功得到所有他要的一切。

所以,文君權咬牙命令自己放開她,同時不斷地深呼吸想讓灼熱的慾望消退下去。

容言凈目光迷濛地望着他緊繃的表情,小臉上閃過一抹疑惑,茫然地注視饑渴的眼而後她垂下眼,瞪着他胯間明顯的隆起,赫然明白他為什麼緊繃了。

她羞紅了臉,「連忙將手伸回來。

「我不是故意的……」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有必要解釋。

他揮手制止她。「不用解釋這種……正常的生理反應。」

她無聲地點頭,耐心等候他……恢復正常。

不久,她聽到他開口問:「告訴我,那天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

她的出場方式太特別了,讓他不得不提防。…,「找你?」她困惑地注視他。「之前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找你?

你為什麼這樣問?」

他審視着她的不解,方才殘留的熱情頓時消失無蹤。

「我只是想弄清楚你扮演什麼角色。』』他輕聲說,但冷靜又銳利的眼神一點也不像他的那樣輕柔。

簡單一句話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她訝異看了他一眼,而後瞭然一笑。

「哦,原來你是在想這個啊。老實說今晚我只是個陪客,這就是我的角色。

她說完,然後比比方向盤。「現在解答完你的疑惑,可以開車送我回家了吧?

文君權目光如電地注視她,彷彿想透視她內心的一切。從她說話的眼神,他知道她沒有說謊。原本他以為她是爺爺派來說服他的人,但現在看起來,似乎是他多慮了。

他望着她唇邊的笑容,她笑起來很美,像陽光一樣耀眼,而且她還有一雙靖撒迷人的眼睛……感覺到內心的蠢蠢欲動t他眯起眼,重新審視眼下的情況。

他向來我行我素,不喜歡和家族的遠親牽扯不清,扯上她無疑會讓他多出一個弱點。

他知道爺爺對婚姻的唯一要求,就是門當戶對,也因此他發誓絕不娶名門大戶的千金小姐。

他平穩地開着車,腦里的思緒卻翻騰不已。理智告訴他應該放過容言凈,不要將她扯進來,但是另一股邪惡的思緒卻不斷慫恿他,要他牢牢抓住這個天真的小女人。

容言凈也沉默地想着關於他的事情。

一路上,兩人心思各異,直到車子停下。

她轉過頭,認真地看着身旁男人,思索著是否要說些什麼。

「全不得同家嗎?」他淡淡調侗.臉上似笑非笑。

「其實,今晚吃飯前阿姨已經把關於你的事情告訴我了……」見到他眸里的笑意瞬間淡去,容言凈咬咬唇,最後心一橫,決定把話說完。「我對你父母的事情感到很遺憾,但上一代的事情終歸是上一代,恨意不該持續下去,你……」

「夠了。」

雖只是輕輕的兩個字,但由他嘴裏吐出,那股絕對的冷漠,成功地讓她住了口,原本的溫文儒雅在剎那問變得冷酷無情,她不敢相信這樣嚴厲的眼神,就是方才溫柔吻她的那個男人。

不過,容言凈也只是沉默一會兒,不久又再度開口。

「說真的,你看起來也不壞,不要做會讓你後悔的事。你爺爺是真心想講和的,給你們彼此一個機會吧。我說完了,再見!」她飛快地說完,迅速開門下車,留下他一人獨自在車裏咀嚼她的話。

文君權擰眉望着她的背影離去,心裏怒火狂燒。

說真的,你看起來也不壞,不要做會讓你後悔的事。

她錯了,他早已脫離陽光太久,再也回不去光明那一面了。事實上,放過她是他方才最正直的念頭,但現在他開始考慮要將她拖下陰沉詭譎的波濤里了。

不知道一個單純天真的美女,在面對心機深沉的老傢伙時,會有怎麼樣的表現呢?

他很清楚文成宗一旦知道他和容言凈交往,肯定會樂翻了,說不定還會施壓要他們結婚.如果他反將一軍,在併購文家事業的同時,順便甩了那個天真的千金小姐,無疑會給他親愛的爺爺致命一擊。

想到此,文君權微微勾唇,開始期待起來了。

滿天星斗將夜空點綴得繽紛美麗,一名長發女子穿着一襲禮服,副優雅女神的化身般走出大廳,隱身在庭園裏的人工造景中。

「呼,真累!」容言凈坐在一塊石頭上,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今天是文家老爺的八十壽誕,因為姻親之故,他們全家人都到場祝賀,只除了容心心,因為她已經嫁人了。想起不久前的那場閃電婚禮,容言凈不得不為親愛的心心堂姐祝福。她的姐夫可是人稱「黑閻羅」的冷酷男子,要融化他的心,恐怕得費很多心力。

「嘿,瞧我在這裏找到什麼?一個美女!」

低沉戲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了容言凈一跳,她回過頭,赫然發覺文君權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今晚的他有點奇怪,平常斯文的偽裝不見了,領帶也扯歪了,那雙深幽的黑眸此刻明亮得過分,縱使戴着眼鏡,仍掩飾不了眼裏的憤世嫉俗。

「幹嘛在這裏嚇人?」她蹙眉低問,見他走近,一股酒氣竄入她的鼻端。「你喝酒了?」

「你說呢?」

她望着他的臉,因為背着光,她看不真切,心裏隱隱有種感覺他是跟着她出來的。方才她就看到他了,他漠然地站在角落,帶着傲視群倫的神態看着前來恭賀的賓客。

對此,一股憐惜湧上她的心頭。

既然不喜歡今晚的聚會,又為什麼要來?你可以不來的。」

文君權上前一步,拉近彼此的距離,臉上的笑很放肆。

「誰說我不喜歡?藉著眾人與會,家族恩怨一筆勾消,不是很好嗎?你怎麼要我別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問,往前靠近她,一步又一步。

他的逼近讓容言凈感到無形的壓迫,但又不願後退示弱。她抬起頭,仔細打量着他。

或許是因為家族聚會的關係讓他想到不愉快的過去,這男人今晚的舉止才會比以前更怪,大概連禮貌的交談都是奢望了。

容言凈優雅地聳聳肩。「好吧,算我多事,或許你很喜歡來參加這場聚會,希望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直覺告訴她,今晚不宜與這男人單獨相處,因為他的心情不好,她最好還是趕快離開。

只是她一轉過身,還未跨出第一步,手臂已被一隻大掌握住,她轉過頭驚訝地對上他晦暗不明的雙眼。

「別走。」

他的語氣像是請求,但眼神卻完全不同。那雙眼顯示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掠食者,絕對不是文質彬彬的正人君子。

容言凈敏銳地感受到自己裸露的手臂,鈹一隻略帶薄繭的男性手掌筘制着。她的視線下移,落在那雙與她白暫膚色完全不同的大掌,一種陌生的情慾瞬間襲上她,讓她頓時呼吸困難。

她連忙轉移視線,不再去看,也不再去想他和她的不刷。她用另一隻手揮了揮,想讓自己看起來不受影響的樣子,然而,這一切似乎很困難,固為_她全身上下都好像在回應他的誘惑。她聞到他身上獨特的氣味,連帶勾起不久前的回憶。

「裏面太無聊,我們在這裏說說話吧。」文君權帶着誘哄的聲音道,「或許,除了說話,我們也可以找其他方法打發時間。」

聽懂了他的暗示,容言凈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

「我想,我們還是說話好了。」她謹慎回答。

「不要這麼緊張,言凈,我並沒有要做什麼。」他笑,握着她的手勁微微放鬆,但仍然沒有鬆開她。

「你今晚怎麼了?和平常的你不一樣,你的」…·」她抬眼直直望進他的眸里。

「你的面具不見了。」雖仍是西裝筆挺,但今晚的他確實不一樣,不再像之前她所看見的疏離與冷淡,似乎多了幾分人氣。

室內的音樂聲淡淡地飄浮在空氣里,文君權垂下限睫,掩住眸底的神情。

「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我哪有面具。告訴我,你在這裏做什麼?」

「沒做什麼,喘口氣而已。」

「她試圖拉開距離,沒想到他卻跟着她的步伐,並執起她的手。

「陪我跳支舞。」他低語,柔滑悅耳的嗓音輕易地蠱惑她的心,她驚慌了,這男人突如其來的親近,讓她內心警鈴大響,她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想遠離他。

「別伯,」文君權拉回她,與她保持着適當距離,既不躁進,也不退讓。「跳支舞罷了,你會吧?不會我教你,很容易的。」

看着他堅定的眼神,容言凈莫名屈服了。她說服著自己。一支舞而已,沒什麼的。

「我會跳舞,只是一直找不到舞伴。」她淺笑,隨着輕柔的音樂聲緩緩擺動身軀,不再拒絕了。

「那今晚真是我的榮幸了。」他也笑了,輕輕地將她攬在懷裏,隨着音樂移動着舞步。

夜晚的風習習吹來,樹上的枝葉沙沙作吶,一時間,屋裏喧鬧的賓客聲似乎離他們十分遙遠,讓她彷彿錯覺自己身在無人之境。

容言凈閉上眼享受這寧靜的夜晚,但下一刻,她又睜開眼,抬頭注視和她共舞的男人。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酒味讓她不容忽視,不用第六感她也知道,他今晚心情很差。

注意到她專註的目光,文君權低頭,扯開嘴角一笑。

「我喜歡你這樣看着我,彷彿眼裏只有我一人。」

「我看你是因為對你感到好奇。告訴我,出現在這裏,讓你覺得快活嗎?」

文君權黑眼一眯,隨即勉強放鬆自己,勾出一抹笑。

「和你跳舞自然是快活。言凈,擁你在懷,很容易讓我想起有關你的一切,我不僅快活,還容易衝動……你忘了我們那一吻嗎?」

她心跳如擂鼓。

「那麼惡劣的要求,我怎麼可能忘得了?」

他笑着低下頭靠近她。「小騙子,你明明喜歡的!」

她顫了顫,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說的話太接近事實了。

她確實很喜歡那一吻,但她絕不會對他承認。

幸好音樂聲停止了,她頭往後仰,努力拉開一點距離。

「呃,音樂結束了,我們的舞也跳完了,你……」她扯出一抹微笑。「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可惡,明明想說得有力一點,偏偏一出口卻是軟弱無力,像在哀求他高抬貴手似的。

.t·但我捨不得放開你……」他嘴角的笑意不變,精明的眼早將她的退縮看在眼裏,這小女人連謊話也說得不高明,涉世未深的模樣,一點也不像他的老謀深算。

他原本毫無笑意的眼,因為她的慌亂失措,難得地浮上一抹促狹。

「你、你、你……」他突如其來的靠近,讓容言凈慌了手腳。他臉上的笑不像平常的彬彬有禮,反而多了一絲侵略性,也多了一絲邪氣,讓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突然間,她再也-兌不出話來,因為那張靠得她極近的男性臉龐,在瞬間碰上她軟嫩的臉頰。

言凈,你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還有一張引人遐思的嘴唇……」

她恍惚著,還沒聽清楚他的話,他的唇便已覆上來,順道吞去她的驚呼聲。她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熱力,還有唇上帶來的魔力。

她緩緩閉上眼.最後一個思緒閃過腦海,原來,她真的很想念他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他移開了唇瓣,隨即睜開眼睛,看着他莫測高深的黑瞳。

「為什麼,你……你又吻……我?」看着他平靜無波的眼,她突然結巴起來,連話也阿不清楚。

容言凈,她暗暗告誡自己,如果他可以這麼冷靜,那你當然也可以。

因為我喜歡你。」他垂下眼,目光落在她姣美白皙的鎖骨,以及若隱若現的雙峰上。

她驚訝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說。

自從那一天他送她回家后,幾乎每一個晚上她都想起他,想起他的吻,還有第一次在海邊尷尬到極點的邂逅。

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否則不會讓他一再地吻她,但她不確定像他這樣世故的男人,真的會在第一眼就喜歡上一個人?

「君權,我不相信你真的喜歡我,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她柔「我打的主意就是你,你若不信,可以讓時間來證明。」文君權笑望着她懷疑的眼神,完美的答案不讓她看出任何破綻。

見他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內心警鈴再度大響。

「但你……」話未說完,她的紅唇再度被他覆住,這回他的雙手不再像剛剛那樣規矩,開始沿着她的頸側下滑。

老天,今天她穿了件V領的小禮服,本來是很保守,但一被他的大手觸碰,這件保守典雅的禮服彷彿變得十分性感,而她,也在轉瞬間變成性感女神。

「承認你也喜歡我有這麼困難嗎?,,他偏過頭輕咬她的耳垂,引得她又是一陣輕顫。她俏臉紅似火燒。

「夠了,你已經做太多了。」她推拒著,順便抽回那隻被他放在唇邊輕吻的小手。

聞言,他低笑出聲,「怎麼會?這還不到我想像的萬分之一。言凈,這幾天晚上我常想到你。」

「是嗎?」她不敢相信。

「當然,難道你不知道你很容易令人印象深刻。」文君權注視着她貌美如花的面容,他相信她白皙細緻的好皮膚,加上窈窕修長的身材,到哪裏都是人人注目的焦點。

「我知道。」她臉紅了紅,說不知道是矯情,但她並未將旁人的黼目光視為理所當然,只是覺得大家就純粹好奇看看而已。「但我不相信你會因為這樣就想起我,在你身邊,漂亮女人一定很多。」

他的條件很優,英俊的面容、斯文的氣質,加上雄厚的財力,他肯定到哪裏都少不了女人倒追才對,她不以為她會成為那個例外,她還沒有那種自信。

「是很多,但你有一雙很特別的眼睛,單純、無邪又充滿熱情。」

他專註地看着她,聲音沙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要你……言凈,你不想要嗎?」

容言凈閉上眼,將前額抵在他結實的胸前,無聲地點點頭。她知道愛上他是一個冒險,但她無力自拔。

愛情本來就是一種冒險,但不嘗試,永遠不會有結果,她抬起頭對上他專註的目光。

「你說對了,我是喜歡你,我希望你對我的喜歡會持續很久很久。」

「我絕對會。」說完,文君權第三次低頭攫取她的紅唇,不想再看那雙過於澄澈的眼,那雙眼彷彿能看透他的心一般。

他擔心早晚有一天他會完全沉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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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獅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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