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藍默雕為了博慈娘，決定在程家莊多逗留幾天，李仕一自然也奉陪。

有了他們，程家莊增添許多熱鬧，姚媚娘很高興有了博慈娘的陪伴。

一早，程爾琰帶着他們外出，姚媚娘不想他人說閑話，無意跟去。

博慈娘明白她的想法，也沒有強迫她同行。

目送他們離去后，姚媚娘開始做事，她忙進忙出，決定儘快將事情妥善安排好，待他們回來，她就有多餘時間能跟博慈娘聊聊天了。

接近午後之際，她一不小心走進武術場，正準備離去時，有人叫住她。

「姚姑娘，請留步！」

是程昭！原來他還留在莊裏。他還是那樣冷冰冰，令她有些退卻。

「六爺好！」她有禮道。

程昭看着她，沉默一會兒后才道：「姚姑娘，我想跟妳過招，方便嗎？」

什麼？以為自己聽錯，她怔怔道：「六爺，你……說什麼？」

「我知道妳會武功，所以我想跟妳過招！」他面無表情地再表示一次。

「這……不太好吧？六爺！」她無意跟他過招。

「妳跟我來吧！前面的地比較空曠。」他逕自轉身而去。

喂喂喂！她不是說不太好了嗎？姚媚娘最不會應付他這種人，不過，她好歹也算是莊裏的丫鬟，實在無法拒絕程昭的話，只是她不懂，為何他會突然向她提這種要求。

姚媚娘有點力不從心，但是想想，她也好久沒練武，不如乘此機會練習一下了。寬了心，她匆忙跟上去，進入另一個武術場，一旁的架子上擺放着兵器，但只有刀與劍兩樣。

「先比刀，再比劍，最後再以拳腳過招吧！」程昭將身上斗篷取下，動作乾淨俐落。

姚媚娘察覺，這一場比試就好像是他早就準備好一樣。她忙就定位，集中注意力。

「咱們開始吧！」程昭抱拳道。

姚媚娘也跟着抱拳行禮，架式十足，「請六爺賜教！」

程昭腳步一蹬，姚媚娘立刻與他同時朝一旁的兵器架子而去，兩人腳步輕盈、速度相當，很快就取走適當兵器，開始展開對決。

刀峰相對，火光乍現，兩人一下守、一下攻，身影更是快如風。

姚媚娘反應極快，躲過程昭的招式后，立即回應，一連數招專攻他下盤。

程昭冷靜以對，在極短時間破她招數，然而再回擊之際，赫然發現刀身已有裂痕，姚媚娘的亦是。

兩人意識到，迅速改變戰術，再度朝兵器架飛躍而去。

此時，武術場兩旁起了騷動，不知何時引來不少圍觀者，大夥兒議論紛紛起來，然而專註於比武的兩人無視周遭的變化，再次以劍對峙。

這一回，程昭佔了上風，姚媚娘除了防守，實在找不到對方的弱點。

最後，程昭一劍揮去，除去她手中之劍，這才結束。

姚媚娘看着劍身回到兵器架上，心生不甘，旋即抱拳採取主攻，朝程昭揮去。

正當這時候，程爾琰四人也聽聞而趕到武術場，個個震驚不已。

此場比試最精採的時刻來臨，姚媚娘的拳腳出乎意料地強而有力，招招乾淨俐落，完全不拖泥帶水，甚至直攻對方弱門。

她的拳法獨特，剛柔並濟，程昭幾乎使出全力應對。這就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程昭嘴角意外地露出笑意。

他在躲過她一招橫腿后，喊了聲，「可以了！姚姑娘，到此為止吧！」

姚媚娘急忙止住身子，頓時發覺自己居然認真起來，匆忙向程昭道歉，「六爺，媚娘失禮了！」她真是的！怎麼越打越認真……

程昭來到她面前，「姚姑娘，妳的武功不錯，請問尊師是誰？」

「尊師？我沒有師父。」

「妳沒有師父？那妳這一身功夫從何而來？」

「是我乾爹教的！」她直言道。

程昭心中迷惑，「妳乾爹？他是何人？叫什麼名字？」

姚媚娘轉了一下杏眸，「他就叫乾爹，打從我認識他，他就要我叫他乾爹！我五歲的時候遇到他，他說他很欣賞我，所以就教了我許多武功，不過他在我十歲那年就不知去向了！」想起那段愉快時光，她的心充滿懷念。

自娘親過世、繼娘進了家門后，她一直備受欺負，若不是遇上乾爹，教她武功、逗她開心，她恐怕早已被繼娘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程昭沉思會兒，「妳乾爹是否有一頭白髮、白眉、白鬍子，脾氣古怪，還帶點孩子氣？」

她眼睛一亮，「是啊！六爺怎麼會知道？」

程昭點了點頭，轉身向程爾琰他們看去，「爾琰、默雕，你們過來！」

姚媚娘一個吃驚，這才發現，原來四周已經有那麼多人，程爾琰他們也已經回來了。

程爾琰實在沒想到她再度給了他一個驚奇。她會武功，而且身手不凡，還有，她剛才所使用的招式，分明就是……

「姚姑娘，讓我來告訴妳有關妳乾爹的事吧！」

姚媚娘點頭，滿腹好奇。

「妳乾爹真正的名字叫乾四方，他武功絕頂，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他曾經挑戰過無數高手，至今從未輸過，而他性情古怪，行為舉止又像小孩，因此江湖中人稱他為老怪童。」程昭眼中難得出現敬畏。「乾四方武藝高強，多少人想拜他為師，可惜他對天發誓，這輩子只收三名弟子，爾琰與默雕正是他的得意門生！」

姚媚娘吃驚地看向他們，原來她與他們是同門。「那……莫非我是乾爹收的最後一名弟子？」她問道，印象中並沒有拜過乾爹為師的畫面啊！

「不！姚姑娘，我猜想乾前輩並非收妳為弟子，而是收妳為義女！這可是件大事，想必乾前輩一定非常喜歡妳，否則不會要妳以乾爹稱呼他。」程昭仔細分析。

姚媚娘有點瞠目。原來乾爹這麼有名啊！

「爾琰，看來你帶回了一位不得了的姑娘了！」程昭對着程爾琰笑道。

向來不好管閑事、總是冷冰冰的六叔，今日卻露出讚賞笑容，可見他對姚媚娘十分喜愛。程爾琰沒來由地有點不舒服，但一想到若有六叔支持，那他的計劃或許就能順利成功了。

他走向姚媚娘，一伸手就環住她的肩，一點也不在乎他人眼光。「六叔，那你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吧？」

聽見這句話，姚媚娘萬分吃驚，她看向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程昭臉上恢復以往的冷靜，他看着他們，淡然一笑，「你們年輕人喜歡就好！」說完，他轉身離開武術場。

程爾琰開心地將姚媚娘抱住，「太好了！媚娘，看來六叔對妳很滿意呢！」

姚媚娘還是一頭霧水，實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你快放開我……好多人在看……」她提醒他。

「好妹子，妳的身手好敏捷，好厲害！」博慈娘佩服道。

「師父向來很少與人過招，也極少讚美人，妳可是第一位呢！」李仕一豎起拇指。

「師父？李公子的師父是……」

藍默雕插入，解了她的疑惑，「就是六叔啊！妳別瞧六叔那樣，他可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不但曾擔任過朝廷第一大元師，還是皇子的恩師呢！倘若不是他淡泊名利，自動告老還鄉，現在肯定成就非凡。」

姚媚娘聽得傻眼。這程家果真不得了，個個都是大有來頭之人。

「好啦！咱們別待在這裏，快點回屋子裏去吧！」博慈娘催促着。

正當大夥兒準備離去時，一道活潑俏皮之聲自他們身後傳來。

「怎麼大家都在這？有什麼好玩的嗎？」

眾人回頭，李仕一認出來者，震驚道：「昭靜？！妳怎麼也來了？」

見到昭靜出現，程爾琰與藍默雕及博慈娘三人臉色古怪起來，姚媚娘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美麗女子，顯然有些愕然。

昭靜一身鵝黃，頭上金釵銀飾，雍容華貴，落落大方，模樣更是嬌小可愛，不過高貴的氣質里卻散發着任性與傲慢氣勢。

「皇兄能來，昭靜為什麼不能來？人家也想來見見久久不回家的程大哥啊！」昭靜噘著櫻桃小嘴道。

皇兄？這是什麼意思？姚媚娘看着李仕一。

程爾琰為她解釋，「仕一和昭靜兩人其實是當今皇上與香妃之子！」

原來如……什麼？！姚媚娘驚愕，差點叫出聲來，幸好她及時忍住，忙恢復激動情緒。老天！今天還真是得知了不少大事啊！

李仕一本想叫她別在意，昭靜卻抱住他的手臂撒嬌道：「對了！皇兄，我人才剛到程家莊，伯父跟伯母也正好回來，他們說要設宴歡迎我，你也一塊兒出席陪人家，好不好？」

「我爹和我娘已經回來了嗎？」程爾琰問道。

「是啊！他們正在大廳休息呢！」

「太好了！媚娘，跟我走，我帶妳去見他們！」他拉起姚媚娘的手，開心地朝大廳而去。

姚媚娘不知該怎麼辦，緊張地忙拉住博慈娘的衣袖，以眼神向她求救。

博慈娘反應極快，順手拉起藍默雕的手臂，「相公，咱們也一塊兒過去打招呼吧！」

就這樣，四人急步匆匆地離去。

李仕一想叫住他們，昭靜卻阻止，「皇兄，你不用去啦！人家難得找到你，你就先陪陪人家嘛！」

「昭靜，身為客人，哪有不向主人打招呼的道理呢？為兄先過去，待會兒再過來陪妳。」笑着說完，他便邁步離去。

昭靜不悅地跺了一腳。搞什麼嘛！氣死人了！居然沒人理她。

⊕春色滿園⊕※⊕春色滿園⊕

程老爺與程夫人回府後正在大廳休憩，周伯命人備茶點。

「周伯，晚上設宴歡迎昭靜公主的到訪，明白嗎？」程夫人提醒道。

「遵命！夫人！」周伯應聲退了下去。

「老爺，你覺得昭靜如何？」

程老爺雖然上了年紀，身體還是十分健朗，他喝了口茶，「怎麼？莫非妳想將她跟琰兒湊在一塊兒？」

程夫人眼睛一亮，「有何不可？昭靜公主是香妃的女兒，論家世與背景跟咱們程家莊都是門當戶對，況且昭靜公主亭亭玉立的，雖然任性了點，但還是挺適合琰兒！」

「那也要琰兒有那意思吧！」程老爺道。

「琰兒那孩子一顆心根本定不下來，我想若由昭靜公主來管教，或許他會收斂點！」程夫人打着如意算盤。

程老爺明白妻子擔心之事，呵呵一笑，「夫人想太多了！琰兒既然答應咱們這是最後一次出遊，如今他回來，就表示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準備好好繼承程家莊了，妳啊！就別想太多了！」

程夫人也想相信兒子的話，但事事難料，就怕他哪天嫌悶，又偷溜出去；而且，兒子年紀不小了，又從沒看上哪位姑娘，如今昭靜公主親自上門拜訪，這不是一個大好機會嗎？說不定能順利將他們配成對，這麼一來，她抱孫就有望了！

正當程夫人想着計劃時，程爾琰等人來到大廳。

「爹、娘！孩兒來跟你們請安了！」他開心地喊道。

「琰兒！」程夫人笑逐顏開，上前抓着他的手轉起圈來。「來！讓娘瞧瞧！嗯……氣色不錯嘛！」

「娘，孩兒健朗得很，爹和娘看起來也不錯，真是太好了！」

聞言，程夫人皺眉，「有什麼好？你一天不回來，娘就不放心！」

程爾琰苦澀一笑，「娘，孩兒只是不小心耽擱了一下行程，妳何必急成這樣，連六叔都出馬了！」

「為娘是故意請六叔去接你回來的。」程夫人指着他鼻子，警告似地道。

娘親就是娘親，連他最怕的人是程昭都知道。「總之，孩兒已經平安回來，這下你們可以放心了吧！」

「還早得很！別忘了你的婚姻大事還沒解決呢！」程夫人終於提到重點。

氣氛忽然一個改變，站在一旁的姚媚娘背脊一個發寒，雙腳卻無法動彈。她不應該在這裏的，她應該快點離開，可是一雙腳為何就是不聽使喚呢？

博慈娘握住藍默雕的手，兩人相望，似乎能感受到詭異的氣氛，一時間他們無法介入說什麼，只能靜觀其變。

這時，程爾琰卻做出一件令人震驚之事，他牽起姚媚娘之手，將她帶到雙親面前，逕自道：「爹、娘，孩兒跟你們介紹，這位是姚媚娘，是孩兒決定迎娶的對象！」

什麼？！眾人聞言，當場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