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寧尚書醒了過來,即使表情仍很茫然,但意識卻十分清楚。

眾人見寧尚書轉危為安,無不嘖嘖稱奇,當場議論了起來。

閻黔臉上添光,心裏既欣慰又驕傲。

寧尚書的急症,意外彰顯出沐平鴻沉穩的反應,以及其過人的醫術,更間接證實他閻黔選婿的眼光極高。

他根本還來不及替女兒及女婿,為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辯駁半句,局勢便因此而改變。

閻黔懸盪多時的一顆心落下了,接下來,該是為小倆口籌辦婚禮嘍!

三個月後。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閻韌思的意料之外。

原本閻韌思想向爹爹提出到外地遊歷一年的打算,沒想到,所有的打算,全因為沭平鴻救了寧尚書一命,而產生了變化。

「沐大哥,你真的決定要開醫館嗎?」捧著剛替丈夫切完的鹿茸片,閻韌思暗暗甩了甩髮疼的小手,走進藥房。

因為寧尚書,沐平鴻在一夜間聲名大噪。

在寧尚書的病情穩定后,又來了個楊都尉,之後滿朝百官生病、患有陳疾的,全找上門來求醫。

待得眾人知曉,連王妃的頑疾也是由他治好之時,他神醫的封號便不陘而走。

之後上門求醫的人絡繹不絕,就算無病纏身,也非得要讓沐平鴻把把脈、開開保健藥方,才安心。

沒多久,城裏的人全都知道了,閻黔得了個神醫女婿。

這消息一傳開,慕名上門求診的人,幾乎要將他們的宅院給踏破了。

推拒不了身為醫者的天職,沐平鴻開始為人看診醫病,自此,就陷入無止境的忙碌當中。

「這鹿茸硬邦邦的,你別碰,讓閻福做就好了。」沐平鴻皺眉,拉起妻子發紅的小手,很是不悅。

兩人成親后,立刻搬進了岳父大人替他們安排的大宅院,在王府里跟着他的小廝閻福,也順理成章跟了過來,留在他身邊幫忙。

妻子雖說是他「專用」的打雜小葯童,閑來無事也會幫他整理藥材,但他還是不忍心讓她做這些粗活。

在妻子進藥房時,他並沒忽略她捧著鹿茸片的動作,強拉她手來一瞧,果然見到她白嫩嫩的手心已發紅微腫,雖不嚴重,但仍教他心疼不已。

原本閻韌思還想裝傻充愣,但這會兒,小手被丈夫緊緊拽著,她似乎沒法兒唬弄過關。「我沒事……」

「總之,整理藥材這件事,以後不准你做。」沐平鴻板起俊臉。

他在不容置啄地下了命令后,還不忘找可去腫的清涼藥膏幫她抹上。

任丈夫替她上藥,她嘟起唇抗議:「那我要做什麼?」

也不知道爹爹是怎麼同丈夫洗腦的,她深深覺得成親后,沐平鴻疼寵她的程度過了火。

怕她弄傷、弄粗手,於是這也不準、那也不準,有時,她覺得自個兒像什麼都不會做的廢物,心裏懊惱極了。

再說,真正深入了解藥材后,她總算明白丈夫為何會深陷在藥理世界中,無法自拔。

因為光是整理藥材,就是一門大學問。

依藥材的種類,整理、處理的方式也不同,某些藥材得泡過水才能切,也有一些藥材需要炒過,或浸泡過、曬過才能用的;曬要怎麼曬,得陰乾或日晒……

光要理清這些細微末節,便足以花去她大半日的時光。

能貼近丈夫的喜好並一同沉浸,她樂此不疲啊!

「隨你想回王府,同你爹娘談心、聽曲兒,或者上街去買胭脂水粉、看釵飾,就是別同我窩在藥房裏。」

這幾個月來,他發現,別人家的姑娘,似乎有一大堆閑情雅事可做,怎麼他的小娘子,偏愛同他窩在一塊呢?

「我不回去。」一聽到丈夫的建議,閻韌思就嘟起紅唇抗議。

「為什麼?」

迎向丈夫不解的神情,她咬了咬唇,遲疑了片刻才說:「每次回去,爹娘都會追着我討小娃娃……可你那麼忙,怎麼有空和我生小娃娃?將來醫館一開,你更不可能有空和我生小娃娃啦……」

語畢,她抑不住落寞地垂下肩,幽幽嘆了口氣。

那模樣就像是被丈夫冷落了許久的深閨怨婦,哀傷又寂寞的神情,讓人瞧了好生心疼。

沐平鴻被妻子毫不迂迴的快人快語,及那副深閨怨婦的惆悵模樣,給惹得臉麵皮發紅。

「你這麼快就想生孩子?不怕孩子絆着你嗎?」

閻韌思晃了晃小腦袋瓜,一臉幸福地偎進丈夫懷裏,用嬌軟甜膩的聲音,堅定的說出心裏的想望。「不怕。我想和鴻哥生孩子。」

丈夫身上總有一股淡淡藥材味兒,混着他身上的氣息,融合成一股讓她心安的獨特味道。

這樣的氣息,聞久了竟也會成癮;一日不偎到丈夫懷裏幾回,聞聞他身上的氣味,她就不能安心。

感覺妻子充滿撒嬌意味的貼上來,他不假思索地展臂將她擁進懷裏,好讓彼此貼靠得更加緊密。「那夜……你不是喊痛嗎?」

新婚洞房那夜,兩人圓房,有了夫妻之實。

但每每憶及她蹙眉咬唇,忍受初夜帶來的疼痛,他心裏就有說不出的愧疚,想更加呵護、憐惜她。

「不……不是都得痛過那麼一回?」她難得羞澀地用那雙含羞帶怯的水眸,柔柔地瞟了他一眼,寸吞吞吐吐怯聲道。

被妻子嬌媚又羞澀的模樣所惑,他內心隱忍多時的慾望,就這麼不爭氣的被勾挑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過分放縱的神思,他深吸了幾口氣,好平復下腹的騷動。

他清了清喉,正色道:「好,如果真的想生,為夫再忙,都能撥空和你--」

話還沒說完,他便發現妻子白嫩嫩的小手,竟落在他胸前胡亂的撫著、摸著。

「韌兒,你做什麼?」他垂眸望着胸前那雙小手,好奇地問。

記得初遇丈夫時,他臉上的神情冷冷淡淡,沒什麼波動起伏;但在兩人結為夫妻后,他凝視着她時,除了溫柔,便是這般深情灼熱。

每每迎向他瞬也不瞬、盯住她的神情,她的心跳總是快得像要跳出心口似的,說不出話來。

這會兒被丈夫定定瞧著,她害羞到說不出話的毛病又犯了。

遲遲得不到妻子的回應,沐平鴻只好出聲喚人,「韌兒……」

「反正爹娘吵著要孫子,孩子生一生,就丟給爹娘他們去玩。還有,我還沒賠你那一簍三年才結一次果子的「逢千日」呢!等生完孩子,咱們就一起去摘葯果,順道遊山玩水,你說好不好?」

她一鼓作氣,說出心裏的想法,他驚愕不已。「你還記得?」

猶記為了這三年才結一次果的「逢千日」,他費了許多心思;誰知道卻被閻韌思給無心弄掉了?當時,他嘔得差點沒吐血。

妻子一直把這事放在心頭,着實讓他感到意外又窩心。

想來,她是真的在意他,才會把他的每一件事全記掛在心上。

思及此,他唇邊噙起淡笑,心頭悸動不已。

「當然,弄掉了你那一簍「逢千日」,我愧疚了好久呢。」至今她還記得當時的心情。

閻韌思慶幸,若不是跌在他身上,他們就不會有之後的牽扯;娘親的病體不會好,她也不會嫁給這麼個疼惜她的良人。

一切都幸福得像夢……

「你整個人都賠給我了,已經抵過了,有什麼好愧疚的?」

「我還以為,自個兒抵不了那簍「逢千日」呢!」她白嫩的小手,持續笨拙地落在丈夫結實精壯的胸膛上,心裏納悶,怎麼娘教的,全起不了作用?

是她做得不對,還是她的吸引力不夠?怎麼丈夫沒半點激動的反應呢?

正當她擰眉深思時,努力吃着丈夫豆腐的小手,卻陡地被一把抓住。

她一愣,仰起臉兒,困惑的看着丈夫。

「你還要摸多久?」

被丈夫點破自個兒吃豆腐的行徑,閻韌思羞得滿臉通紅,但被男人給抓住的小手,卻又動彈不得。

「想再試一回嗎?」

她眨眨眼,疑惑地問:「試、試什麼?」

挑火的人居然露出這種無辜模樣!沐平鴻貼在她耳邊,沒好氣地低聲喃道:「你不是要為夫和你「努力」生娃娃嗎?」

早些前,因顧忌她的身體,怕她承受不了他的熱情,所以自洞房之後,他就強抑苦忍着不去碰她;卻沒想到這份體貼,反倒讓她幽怨起來。

既然話說開了,他也樂意配合;他相信他們夫妻夠年輕、感情又好,只要多多「努力」,一定會有所得的。

「是……是啊。」

不知怎麼回事,明明心裏是這樣打算沒錯,但面對丈夫的詢問、感覺他暖燙的氣息在耳畔吹拂,她就紅著臉,羞得說不出話來。

「那就是了。」沐平鴻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淡笑,攔腰將妻子打橫抱起。

突然被丈夫抱起,閻韌思驚得連忙抱住他的脖子飼:「沐大哥……你、你要做什麼?」

「和你努力生娃娃。」

閻韌思的眼兒瞪得又圓又大,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瞟了丈夫一眼,羞得低下了頭。「現、現在?」

大白天的,好羞人啦!

沐平鴻定定凝視妻子嬌怯的模樣,長指抬起她羞紅的臉兒,沒好氣地問:「要不,你方才摸我的用意為何?」

沒料到丈夫會問得這麼直接,她一時愣住了。「呃,我……」

不待她將話說完,他已笑着俯首,輕啄她的唇,曖昧地柔聲問:「你想回房,還是在這裏?」

藥房後有一間書房,是供他徹夜研葯時小歇用的,那間房平時對他而言形同虛設,但若要用在此時……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我要回房!要是讓人撞見,好、好丟臉,會讓人笑話的……」她急急開口,深怕丈夫會做出讓她尷尬的決定。

看着妻子小臉羞窘得快要冒煙,他滿心憐惜地在她額上落下深情一吻。

他低聲同意。「好,那咱們就回房「努力」。」

「嗯。」她羞答答的頷首,接着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裏。

沐平鴻抱着妻子,走出瀰漫着藥草味的藥房,沉穩的腳步略顯急躁地往兩人的寢房步去。

在這一段由藥房走回寢房的道路上,他的思緒不由得被宅院簡單,卻不失氣派的庭園景緻給吸引。

此處,是他與妻子,及未出生孩兒的家……

入目情景不是一片蒼翠蓊鬱的景緻,至今他還有些不習慣;但他想,他遲早會適應的。

或許有一天,他會帶着妻子回那深山的醫廬,但不會是現在。

目前他不止要徹底實行身為大夫濟世救人的職責,更要學會擔起一個家,呵寵保護他的妻子,及孩子。

思及妻子與孩子,沐平鴻心底就充斥着一股說不出的感激。

以往,他孤身一人獨居深山,從沒想過會有娶妻生子的一日;但因為閻韌思的出現,他的一生有了極大的變化,而他愛極了這個改變。

想到未來有閻韌思這可愛的娘子相伴,他心裏就滿是道不盡的喜悅與滿足。

「韌兒,我愛你。」

突然聽到丈夫的愛語,閻韌思愣了愣,瞬即回過神,朝他綻放出燦爛的笑。「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心窩漲滿難以言明的柔情,沐平鴻心滿意足地笑開。

看來之後的日子,他有得忙了;除了得盡大夫的職責外,他還得與妻子一同「努力」生個娃娃。

相信有了孩子后,他們的幸福會更加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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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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