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好不容易挨到會議結束，她原本還想咬牙撐下去繼續加班，若不是身邊的特助看不下去趕她回家休息，她這會兒怎麼可能提早結束加班返家。

「小姐，晚上吃過了嗎？要不要幫小姐準備晚餐？」見小姐回家，春嬸過來關心。

「我吃不下，不用忙了。」她搖搖頭，這陣子因為工作操勞壓力大的關係，讓她瘦了一圈，原本就纖細的身材變得更骨感單薄，看起來虛弱蒼白得讓人擔心。

「小姐，沒胃口的話就喝點熱湯吧，我去幫小姐盛碗雞湯來。」春嬸看不過去，硬是要小姐到客廳坐着，先別上樓。

「春嬸，我真的吃不下——」

「小嫣，聽春嬸的話，就喝一碗雞湯吧。」魏母從客廳走出來，看着日漸消瘦失去光彩的女兒，當母親的可心疼了。她牽起女兒的手，溫柔的說：「來，在客廳坐着等春嬸，你爸他……有話跟你說。」

「好吧。」父親可能要跟她談公事，魏紫嫣也不再拒絕，跟着母親走進客廳。

「你們好好談談吧，我得出門了，媽今天跟兒個老同學聚餐。」魏母拿着皮包又走往玄關。

「坐下吧。」站在窗前的魏寬允緩緩回頭，他從窗口走到沙發，在女兒對面坐下來。

「爸，你是要跟我談有關唐家跟我們銀行融資的事嗎？那筆融資金額實在太龐大了，我認為還是要審慎考慮。」就算她欠唐偉翰一個人情，唐家也不能拿這個來壓她，三十五億不是小數目，要資金也得照程序走。

今天跟各部門主管開會，就是討論這件事。

唐偉翰的貿易集團經營出現了問題，現在急需資金融通，當初透過父親跟唐家長輩的交情，央請唐偉翰對外宣佈跟她訂婚好讓夜朗俊死心。唐偉翰願意幫忙，她心存感激，但這跟冒險出借大筆資金給他是兩回事。

「關於這件事，你可以不必忙了，剛剛唐家打電話過來，他們決定撤回跟我們銀行調度資金的案子，還有，唐家明天就會宣佈跟你解除婚約……」

「是嗎？」唐家這麼說是想以退為進嗎？明明急缺資金卻又拿不出足夠的抵押品，透過人情遊說也無法過關，所以唐家現在是要撕破臉就是了？「爸，我並非不近人情，而是真的有必要嚴謹把關，這筆錢不能貿然出借，就算唐家要跟我撕破臉我也認了。」

她站起來，話說得有些激動。

「小嫣，爸還沒把話說完，你就先別生氣，你該好好放鬆一下，你整個人實在太緊繃了。」魏寬允輕斥一臉怒氣的女兒，看着日漸消瘦的女兒因為龐大的壓力而失去笑容和亮麗光彩，他這個做父親的終究是心疼了。

這幾個月來，他重新認識了女兒。

她能力比男人還強，接手集團后管理得非常出色，主導的幾個案子和海外投資都有不錯的成績。

她出色的表現出乎魏寬允的意料，原以為把集團交給女兒，女兒只要守成他就滿意了，沒想到她卻能完美的把集團事業版圖更加擴展，讓人不得不另眼相待。

只是，女兒的工作表現極為出色，卻逐日失去笑容，逐日消瘦，逐日失去女人該有的美麗光彩。

是因為他逼她跟夜朗俊徹底斷絕來往的關係嗎？

經過幾個月的觀察，魏寬允不得不承認，他逼女兒這麼做是徹底的錯了。如果女兒因為失去愛情而失去了靈魂和光彩，他該負責替女兒把愛情找回來。

「我是就事論事。」她咬着略顯蒼白的唇坐下來，一臉無力的疲憊。

「我知道。」魏寬允心疼的看着女兒。「小嫣，你聽我說，唐家要宣佈解除婚約，是因為唐偉翰已經找到適合的聯姻對象，對方是香港金島金控集團，金島集團願意幫助唐偉翰度過難關，所以唐家必須儘快跟我們解除婚約，好儘早舉行婚禮。」

她有點驚訝，沒想到事情變化如此之大。

「要解除婚約我沒意見，反正當初這個婚約也只是幌子，本來就不可能會有婚禮。」她一點遺憾的感覺都沒有，反而鬆了一口氣。

「除了這件事之外，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

「爸請說。」她靠在沙發上微微皺着眉頭，頭有點暈眩，加上肩頸僵硬，讓她一整個不舒服。

「爸……前幾天跟夜老私下見過面了，我們談了很多有關夜朗俊的事，夜老竟然拉下老臉來求我，希望我能給你跟夜朗俊一個機會。」魏寬允注意著女兒臉上的神情。

「爸？」提及夜朗俊，她驚得的站起來瞪着父親，眼眶瞬間發紅，染了層薄霧。

「爸，別提他，我不想談那個人。」

她說話的聲音微微顫抖著，話說完轉身就走開。

她快步朝樓上走去，她要回房間看她的「小俊」，在她的生命里，現在只有小俊能夠撫慰她空虛寂寞的心靈。

「爸不再堅持了，爸同意讓你跟夜朗俊交往。」魏寬允喊住她。

已經快走上二樓的魏紫嫣，腳步驀地停住。

她震驚的回過身，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一臉歉疚的父親。

「小嫣，這是音樂會的邀請卡，這時間音樂會應該已經開始了，但沒關係，你去找他吧。」魏寬允走過去，拾級上樓，把夜老交給他的邀請卡遞到女兒面前。「穿上最漂亮的禮服去見他吧，爸不再阻止你們交往了。」

為了替女兒找回笑容，找回往日美麗自信的光彩，魏寬允願意放下堅持，退讓一步。

如果這麼做可以找回女兒的快樂，一切都伎得。

「這是……真的嗎？」魏紫嫣顫抖的接過邀請卜，滾燙激動的淚珠已經不聽使喚的奪眶而出，一顆顆如珍珠般墜落。

「是真的，快上去換衣服吧，等一下下樓來把雞湯喝掉后，就讓司機送你出門。」摸摸女兒的頭，魏寬允一臉寵愛。「別哭了。」

誰說一定得生兒子才能繼承家業，才能扛起重責大任？他這個女兒比別人家的兒子還強還出色呢！

八點四十分，音樂會下半場開始了。

夜朗俊跟其他賓客——入座，幾分鐘后音樂廳的燈光暗下來，只剩舞枱燈光。

台上的旅美音樂家再度出場，受到熱烈的掌聲，在賓客的期待下，開始彈奏第一首曲目。

夜朗俊坐在貴賓包廂席位，包廂里有三個座位，左邊的兩個空位是為父親和大媽準備的，但父親和大媽今晚臨時有事走不開，身旁空位因此空置著。

他不被打擾的獨自坐在包廂里，專註聆聽着音樂家精湛動人的鋼琴演奏。

他對音樂懷有理想，曾學過好兒年鋼琴，因此對於演奏的曲目並不陌生。

這時候，包廂出入口傳來細微的動靜。

「小姐，這邊請。」服務人員掀起門簾，讓拿着邀請卡的貴賓進入包廂裏頭。

「謝謝。」魏紫嫣輕聲道謝，她走進包廂里，腳步略微停頓，望着坐在深藍色沙發上的男人背影，心跳驀地加速跳動。

座位上的夜朗俊太過專註於欣賞演奏曲目，沒多注意後頭的動靜。

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上，直到身邊的空位有人落坐。

他訝然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身旁，這一看令他震驚莫名，一時間以為自己眼花了，是太想念魏紫嫣了，才會看見她美麗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他驚訝的睜大一雙黑眸，他的喉結明顯的動了動。

他的神情除了驚訝還是驚訝，望着穿着一襲藍色雪紡紗性感小禮服現身的魏紫嫣，她把長發盤高，露出性感的雪頸和粉肩。

「你……不歡迎我來嗎？如果我打擾到你，那我還是換位子好了。」她緊張的對他微微一笑，連說話的聲音都微微顫抖。

「你是魏紫嫣……你不是幻影？不是因為我太想念那個美麗女人而出現的虛幻身影？」他開口了，聲音沙啞而充滿期待。

他害怕眼前的她真的是幻影，不敢伸出手觸摸，就怕幻影因此消失無蹤。

她紅着眼眶，搖了搖頭。

在他驚訝的期待眼神中，她緩緩主動伸出手，輕輕撫摸他俊美的臉龐，抖着手指頭撫過他微涼的性感薄唇，能夠真實的觸摸到他，她心情激動，豆大的晶瑩淚珠滾落粉腮。

「是真的。」抓住她的手，他顫抖的唇吻着她冰涼的手指頭。「老天，我不是在作夢！」

下一秒，他把這個讓他日思夜想、想到心都快痛死的女人擁入懷裏。

「是真的，你也是真的。」她哭着，開心又激動的哭着。

兩人緊緊相擁，感受彼此的體溫和氣息，怎麼也捨不得放開對方。

擁抱還不夠，他摔起她的臉，低頭擄獲她的唇，熱烈的吻著，而她也摟住他的頸項，大方而渴切的回應着，她也好想念他。

音樂繼續演奏著，包廂里夜朗俊再沒有心思去聆聽，此時此刻他的眼裏心裏只有魏紫嫣，這個讓他愛到發狂的女人。

幸好這裏是包廂，要不兩人熱烈的擁吻鐵定會遭到抗議和噓聲。

九點二十分，音樂會結束前十分鐘，夜朗俊己經先行帶着魏紫嫣離開。

他捨不得送她回家，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把她帶回他的公寓，他以為她是偷跑出來的，小心翼翼的不想讓人發現。

他帶她遠離市區到海邊，把放在車上的淺咖啡色毛料大衣給她穿上，牽着她的手在寂靜的海邊漫步。

「這件大衣是你替雜誌拍照時穿的。」她看過那本雜誌，他的專訪她也看了，當她看見他接受訪談，談及他深愛一個女人卻遭到反對，最後只得放手讓愛人自由的那一段時，她曾抱着「小俊」哭了一晚。

「原來你也有注意着我，太讓我感動了。」他一直樓着她捨不得放開，就怕放開手她又不見了。

「我當然有注意你，倒是你……這段時間很受歡迎嘛，都完全把我忘記了？」佯裝生氣，她停下腳步，嬌俏的嘟唇指責他。

「等等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他也停下腳步，望着她嘟起的俏唇，心痒痒的。

「別想顧左右而言他……」

她嬌慎抗議的聲音沒了，被他給吞沒。

他又一次吻了她，這個吻比方才在包廂里的吻更熱情大膽，他的手從她的衣擺探進，糾纏着她的唇舌時，他的手愛撫着她的大腿。

她呻吟，主動偎入他的懷裏，熱情的回應他的吻。

「俊……今晚……我不想跟你分開。」在兩人暫時分開喘息時，她臉紅頗抖的提出邀請。

「我也不想放你走……」但他不想再造成她和魏父的爭執，能擁有她短暫的時光，他雖然不滿足但已經很開心了。「小嫣，十二點前我會送你回去，我會拿出耐心等到伯父願意接納我的那一天。」

他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沒有再繼續吻她那兩片如玫瑰般誘人的唇瓣，他拉好她的禮服裙擺，挺直腰桿站在她面前。

「阿俊……」她突然記起，她還沒跟他提父親己經答應兩人交往的事。「現在我要說的話，你要好好聽清楚呢——」

「好，我想聽你對我說話，己經很久了，我們……」他點點頭，聲音競有些微的啞咽，目光炙熱的凝視着她美麗的粉顏。

她比今晚的星星還要美麗、還要光芒四射，照亮他孤單寂寞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