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高家祺平緩下呼吸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從她的胸前抬起臉來，但是他一直不敢看她，他垂下頭把自己的褲子拉好后，接着便去收拾桌上的那些食物。

「你的臉好紅……」

陸明雪自己也是，感覺突然變得好羞怯。

平常在她家關起房門的時候，更加害羞的事情他們都做過了，沒想到現在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竟然會變得這樣害羞。

「走吧！」

高家祺突然產生了一股罪惡感，明知道不應該這麼做，他卻敵不過慾望的驅使，在教室裏面留下了這麼一個難忘的記憶。

以後上課的時候忽然想起這件事，他可沒辦法把罪過全都推到明雪姐姐身上去了，剛剛決定要在這裏做的人可是他自己呀！

陸明雪走到講台上去，拿起板擦將剛剛自己塗鴉的愛情傘清除掉，她非常仔細地擦拭著，就怕沒擦乾淨的話，萬一被其他人發現，又會造成高家祺的困擾。

「明雪姐姐……」

「嗯？」陸明雪回過頭望着他。

她嫣紅的小臉看起來是那樣地引人遐思，她對他的影響力一直都是這麼巨大，就算她什麼也沒做，光是望着她，他就會產生邪惡的衝動。

高家祺覺得自己應該要跟她道一下歉。

「對不起。」

「怎麼了？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她其實並不覺得剛剛發生的事情是多麼不可饒恕的，所謂食色性也，對喜歡的人產生慾望，那是很正常的事，唯一會令她感到不安的，就是家祺的想法。

他有的時候就是太死腦筋了，他們兩個是相愛的，相愛的人做相愛的事，除了他們自己之外，沒有人有資格可以指責他們什麼。

或許是受困於自己還是高中生的身份，所以家祺才會這麼放不開吧！

不過那些都是階段性的，只要過了這一年後，那些他強加在自己身上的設限，就會自動消失了。

「我剛剛說的『都是你害的』的那些指控，其實不是真心要那樣子說的。」真的要追究的話，應該也是怪罪他才對。

是他意志力不夠堅定。

是他禁不起誘惑。

明明就是他的錯，他竟然好意思怪到明雪姐姐頭上去。

「沒關係啦！我並不討厭攬下這個罪名。」陸明雪朝他甜甜笑了一下，「我向來都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向披靡，是凡人無法抵擋的。」

聽她這樣自誇，高家祺忍俊不住，終於笑了出來。

這一笑，他突然有種海闊天空的感覺，方才那種壓抑的罪惡感，突然就消散開來了。

「喲！你笑起來的樣子起碼變帥了一百倍耶！」陸明雪拍了拍手，抖去手上沾到的粉筆灰，然後走回他身旁去。

「是嗎？」高家祺摟住她，學她一樣自誇道：「那你不就愛慘我了？」

陸明雪不太甘願地用肩頭撞了他一下，「哪是？你才愛慘我了吧！你可別忘了，你永遠都會愛我多一些的。」

「是啊、是啊！我永遠都會愛你多一些。」高家祺用力環住她的腰，將她緊緊地擁抱在自己身旁。

他從來都不敢忘記這個承諾。

他是何其幸運啊！竟然能獲得明雪姐姐的青睞。

就算要他愛她多很多很多，他也願意的。

轉眼秋去冬來，寒假過後，春天再度降臨。

莘莘學子們又在高唱着：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藉此來逃避大考那龐大而又無形的重重壓力。

時間一天天過去，教室前面的倒數日曆上數字也一天天地減少，愈來愈多的大考和小考將高三的學生們壓得喘不過氣來，每天他們教室里都會有人突然失控地尖叫出聲，或者自修到一半，忽然衝出去跑操場。

這段期間里，高家祺和陸明雪甜甜蜜蜜地度過了交往第兩百天、交往第三百天，他很慶幸她這麼體諒他，不僅配合他的考試周期，適時給他鼓勵，甚至還充當他的私人家教老師，替他補強他比較弱項的科目，讓他的成績在大考前有了突飛猛進的驚人效果。

終於，惱人的黏膩夏天正式來臨了，這也代表將決定他們人生重要轉折的大考即將到來。

連續兩天的考試結束后，高家祺走出考場的那一瞬間，渾身上下的細胞似乎都在沸騰了。

一看到等候在考場樓下迎接着他出關的陸明雪，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她。

「終於考完了。」陸明雪拍着他的頭頂，給他秀秀加鼓勵。

她並沒有問他考得怎麼樣，只是微笑地凝視着他。

從現在開始，他們終於可以安心好好地談戀愛了。

「明雪姐姐，我考完試后，你最想跟我一起做的事情是什麼？」

「回家睡覺。」陸明雪並沒有被高家祺離開考場后，那過度興奮的表情給騙到，因為高家祺現在眼角眉梢全都是疲憊的痕迹。

「啊！說真的啦！你不是一直想要跟我去約會嗎？」

他們倆交往都快要一年了，竟然都沒有正式出去約會過，他這個男朋友真的是太失格了。

「我也是說真的。走，回去睡覺。」陸明雪拉着他往校外走去，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場好眠。

不管他想做什麼事情，都得先睡一覺起來后才能去做。

「你家？我家？」高家祺語帶輕佻地問著。

陸明雪抬起臉，心疼地望着他，「都可以，家祺，聽話，你現在需要好好地補一下眠才行。」

「明雪姐姐，我現在不是想睡覺的心情。」他的腳步異常地輕快，如果不是她挽着他的臂膀的話，搞不好他會飛起來也不一定。

他終於從大考的煎熬中活過來了。

「走，我們去你家，我想要好好地餵飽你。」

陸明雪羞怯地揍了他一下，他說的餵飽她，絕對不是指食物方面。

「高家祺，你給我乖乖睡一覺起來再說。」

眼看着周遭散去的人群，臉上都是一副準備去狂歡的神情，為什麼他偏偏要回去睡覺啊？

「明雪姐姐，可是我比較想要……」

「睡覺！」陸明雪幫他把答案補充完。

「那你要陪我……」高家祺露出邪惡的微笑。

陸明雪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拉着他迅速離開熱得要命的考場。

回到她家，躺在她的床上，高家祺什麼都還來不及做，一沾到柔軟的枕被后，原本過度興奮的感覺瞬間被抽空掉，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去。

過去的這一周，他每天睡不到四個鐘頭，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壓縮在一起，做考前的最後統整大複習。

陸明雪一直陪在他身旁，望着他的睡臉，直到兩、三個小時后他醒來為止，她哪裏也沒去，就這樣看着他。

「明雪姐姐？」高家祺揉了揉眼睛，一時之間有些模糊，忘了他已經考完試了，一睜開眼，就想逼自己馬上清醒，然後投入到複習功課的模式中。

「你可以賴一下床沒關係。」陸明雪阻止他坐起身子，抱着他的腰要他繼續再躺着睡一下。

「現在幾點了？我應該要起來看……」

「家祺，你真的睡迷糊啦？已經考完試了。」

高家祺深深吸了一口氣，記憶慢慢地回籠。

啊！沒錯、沒錯，他今天已經考完試了，他覺得自己考得還不錯，但是成績當然還是要等到大考中心公佈后，才能百分百確定，不過以他自己的感覺來看，應該是考得還不錯就是了。

「會不會餓？我叫大嬸準備晚餐，你想吃什麼？」

她家的幫傭大嬸，手藝好得都能出國比賽了，不管想吃什麼，只要事先吩咐，她幾乎都能做出令他們滿意的東西來。

「明雪姐姐，你怎麼不問我考得好還是不好？」

「這樣你會有壓力的。」陸明雪輕輕撫着他的頭。

這種事情問了也沒什麼幫助，他都已經考完了，不是嗎？

好還是不好，已經是定數了。

「家祺，不要再去想考試的事了，接下來我們就一直狂歡，直到成績公佈的那一天吧！」

「說的也是。」高家祺側過身子與她相對，兩人眼對着眼，鼻對着鼻，「明雪姐姐，我已經聽你的話，好好地睡了一覺，你現在總算可以說看看等到我考完試后，到底想跟我一起做些什麼事了吧？」

過去這一年沒辦法好好玩的，他會加倍努力地彌補她的。

陸明雪看着他，淺淺笑道：「嗯……首先，我們應該要公開戀情。」

其實高家應該只剩下高家祺的爸媽不知道這件事而已，高素貞、高家昌都已經發現了，高家誠應該也輾轉聽說了，因為她在校慶那天去學校幫高家昌班上的行動咖啡館站台的時候，有被學校的活動紀錄攝影師拍到和高家祺手牽着手的照片，就大刺刺地刊登在校慶紀念冊上，引起一陣轟動。

就算他爸媽也都默默地猜到了他們倆在交往的事，她覺得還是應該要正式公告一下比較好。

都已經秘密戀愛了這麼久，她想被正式介紹給他的家人，她也會找一天正式邀請他到她的家裏來吃飯，介紹他給她的爸媽認識。

「嗯！這個簡單，除了公開戀情之外，你還想做些什麼？」

「接下來嘛……」陸明雪嘟起唇提醒着他，「家祺，我們交往快一年了，你還記得我們是哪一天開始交往的嗎？」

「啊？」高家祺頓時傻住，然後傻笑道：「讓我掐指算看看喔！」

趁著這個機會，他伸長了手將她擺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拿過來，查看着裏面的行事曆。

他根本就沒在記這種事情，還是直接看她的紀錄比較準確。

「吼！你這樣犯規啦！」

陸明雪想把自己的手機搶回來，但是他卻不肯還她。

「借我看一下嘛！」

點開行事曆后，這才發現她的紀錄做得可仔細了，連他們第一次親嘴、第一次愛愛，第一次在他家浴室里親熱，和第一次在他的教室里親密，全部都清清楚楚地標記在日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