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從包包內拿出筆記本跟筆,她在空白頁面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跟電話,正要撕下來時,有人敲她的車窗了。

那人戴着墨鏡,個子高大,目測超過一八o.

他穿着襯衫與牛仔褲,高大的身材使得他的氣勢看來有些逼人。

楚翌莘搖下車窗,露出一條可聽到聲音的縫隙。

「小姐,你怎麼開車的?」對方口氣不悅。

原來是車主。

她這下可是被活逮的現行犯了,車屁股還黏在人家的車頭燈上呢。

「對不起。」她忙道歉。

「我的車燈都被你撞破了。」

「抱歉,我會賠償的。」

「你下車,看看你自己乾的好事。」車主怒道。

「沒關係,那破了我都會賠償的,請你把修車收據拿給我就好。」楚翌莘急得一手心都是汗。

這人不知道是神是鬼,人又長得高頭大馬的,萬一她下車被他怎樣,這停車場目前沒其他半個人,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而且他現在處於盛怒狀態,她對於發怒的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什麼沒關係?沒關係是我在講還你在講的?搞清楚狀況好嗎?」車主態度兇惡,楚翌莘害怕的心臟跳得飛快。

這個人真的好可怕喔!

「呃,那……那……」她不知所措的手在裙上用力擦乾手汗,將手上因為緊張而捏皺的紙條遞出車外,「這是我的姓名電話,你隨時可以找到我。」

「你現在是怎樣?」她堅持不肯下車的態度讓男人有氣。「撞車的人姿態還擺那麼高,叫你下車聽到沒有?」男人火大敲車蓋。

砰砰砰聲響彷彿捶在她胸口,令她無法呼吸。

「好,我下車。」楚翌莘怕不下車他會把玻璃敲碎,人被他拖出來說不定會遭遇更慘烈的事。

她蒼白著小臉,推開車門,下了車,像個聆聽老師教訓的學生一樣,兩手掌心貼在大腿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男人拿下墨鏡,微眯着眼打量打扮一身典雅的她。

被一個男人盯着看讓楚翌莘十分無所適從,眼睛都不知該往哪擺,但她其實有個衝動很想問他--我現在的樣子還可以嗎?

沒有人幫她監定,所以她無法得知她的妝扮是否能看,會不會很老氣或很好笑,雖然美髮院的設計師一直誇她長得很清秀、很漂亮、很有氣質,但她清楚那是生意人的恭維,完全不能當參考。

「馬路有三寶,老人、女人、老女人。」他語氣帶着鄙視道。

還穿那麼高的鞋子,是要怎麼踩剎車油門?

「但是肇事機率男人比較高,所以保險費也是男人比較高。」楚翌莘下意識反駁。

「啊?」他瞪眼。

發現自己竟然「頂嘴」了,楚翌莘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現在是你撞壞我的車頭燈,還是我撞壞你的車頭燈?以此現況是你的肇事機率百分之一百,女人!」男人火氣更盛。

「今天是個意外,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之前並無任何肇事經驗。」即便吞咽都困難了,楚翌莘仍盡量清楚表達她的抗議。

「那我是不是要包個紅包,感謝你把第一次獻給我?」

「難道你從第一次上路到現在,都沒有出過任何問題?」吃燒餅難免會掉芝麻的吧?

「沒有。」男人斬釘截鐵道。

「那你的確比較厲害。」楚翌莘漲紅著憋氣的小臉點頭,「總而言之,所有的賠償我會負責,我就住在三樓,二一二號,你應該也是同公寓的吧,請問你住哪樓?」

「一一四號,三樓。」

「一一四,三……咦?」那不就是她對面的鄰居?

「我還以為對面沒住人。」男人撇了下嘴。「我沒看過有人出入。」

「二一四號才沒住人吧,兩個月前搬走了啊。」他們走之前還有來跟她打過招呼呢。

「我買下了,上個星期搬進來的。」

「喔。」真倒霉,怎麼會剛好跟個脾氣暴躁、又對女人有偏見的男人當了對門鄰居。「請問貴姓大名?」

「徐風。」

「徐先生,有什麼事請再跟我聯絡,對了,我叫楚翌莘,紙條上有寫。」她指指像垃圾一樣被徐風捏成團的紙條,「我可以先走嗎?」看在鄰居的份上,好歹給個面子吧。

「去。」徐風揮手,像在趕蒼蠅。

「謝謝。」楚翌莘像準備逃難般快速坐進車內。

關上車門,她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大著膽子,頭探出車窗問:「你覺得,我的樣子可以嗎?」

「什麼?」

「就是我的打扮你覺得會不會很老氣呀,過時啊,還是很難看?」「你問我這個幹嘛?」這女人腦袋有問題嗎?

「因為我現在要去約會,我第一次這樣打扮,所以我不知道好不好看。」她怯怯再問:「你覺得呢?」他微眯着眼將她緊張羞怯的臉蛋瞧了一遍,再低頭透過車窗看她的米白色套裝。

她吞咽了口唾沫,屏氣等待他回答。

「我建議你,吃飯的時侯把那個男人的眼鏡拔下來。」楚翌莘愣了下,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喔……」他的意思是說,她很醜,丑得讓人食不下咽……怎麼辦?她還是不要去好了。

若一樣都是不好的結局,那她不要出現說不定還不會破壞程明培的幻想,至少他會一直誤以為她長得還不錯……她泫然欲泣的拿過副駕駛座的包包,掏出置於內貼袋的手機。

打電話告訴他,她不去了吧。

按下開機鍵,她搜尋出程明培的電話。

「要不然他可能會因為直盯着你看,忘了吃飯。」

「咦?」楚翌莘訝異抬頭,「什麼意思?」

「這個意思。」

「等一下。」她慌忙拉住他的手臂,預防他走了。「你的意思是說,我還可以見人嗎?」見她一臉急慌的樣子,徐風覺得好笑。

這人怎麼會對自己的外表這麼沒信心?

莫非是哪個忌妒她的編派不實的謊言,而她還真的相信了?

她的五官精巧細緻,一雙大大的黑眸活靈活現,略翹的唇噘著些許性感,氣質卻是有點呆愣呆愣的,造成傻大姐的可愛形象。

她穿着是有點老氣,不過無損於她的美貌,當然若穿得年輕些,看起來是活潑開朗的女孩。

「勉勉強強給你六十分。」他口是心非道。

「真的嗎?」她開心的喜形於色。

有六十分耶,至少及格了,也就是說她不是醜女,她不用羞於見人了!

爽朗的笑容竟然害他在剎那間看傻了眼。

六十分有這麼開心?

那他若說出真正的分數,她不就飛上天了?

「謝謝你!」楚翌莘開心的關上車窗。

這下她有信心赴約了。

朝徐風充滿感激的點了下頭,放下手剎車,踩下油門--嘰拐!

後方還黏在她車屁股上的車子被狠狠的推了一下,緊接着又有破裂物掉落地面。

該死,她又忘了換檔。

徐風的臉可黑了。

早知道該喊她「醜女」,讓她乖乖回家去抱棉被哭!

楚翌莘好想把自己殺了。

樂極生悲,就是這麼回事吧,嗚嗚嗚……

楚翌莘在二十歲那年搬回老家,就把舊式的三房一廳格局重新設計裝潢,除了保留大門進來的長方形陽台外,客廳與廚房打通,中間以島型吧枱相隔,廚房右邊為卧室與琴房,卧室以拉門區隔,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半開的。

琴房加裝隔音設備,預防練琴與學生上課時打擾到鄰居,平常都是關着的,也是防止灰塵飄入。

長方形陽台上,設有鞋櫃與狗籠,不過球球進狗籠唯一的原因是為了吃飯跟上廁所,平常都在屋內自由行動,睡覺時也在沙發旁的寵物床。

楚翌莘為了方便清掃打理,除了基本傢具外,鮮少多餘的裝飾,廚房倒是掛了不少鍋具,整理得十分乾淨,但可見到頻繁使用的痕迹。

徐風一踏入客廳,就發現球球歪著頭,一臉好奇的看着他。

馬爾濟斯通常有點神經質,看到陌生人必會汪汪叫個不停,但這隻狗卻很沉默,只會打量他,要不是主人教導的好,就是很習慣屋內有陌生人出入。

他從上上星期搬進來到現在,也就車被撞那天才第一次看到他的對門鄰居,這個家一直都很安靜,所以他還以為沒人住。

不過他大部分的時侯都不在家,出入時間不定,說不定她的客人都剛好在那個時候來。

楚翌莘進入卧室,從梳妝台與書桌兼用的桌子抽屜內拿出了一疊鈔票。瞧見她這麼不避諱的把錢拿出來,徐風不由得皺眉了。

「你錢都擺在家裏?」還這麼大大咧咧就放在抽屜內,不怕遭小偷嗎?

單身女子一人居住,竟然一點警戒心都沒有?

「喔?」楚翌莘轉過頭來,「因為學費都是現金,我若是白天出門才會順便拿去銀行存。」她平日出門次數極少,所以家中常放一堆現金。

如果將來存錢也可以靠網絡就好了,放入一個機器內,就會咻的一聲直接跑到銀行去。

人類科技進步如此快速,說不定真過個幾年,這般科技就會實現了呢。

她手上那一疊,徐風隨便一瞄就知有好幾萬。

「你會不會對我太放心了?」

他跟她連熟都談不上,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請人進屋,還直接把財物展露在他面前?

「財不露白」,她的小學課本必定是把這句成語馬賽克了。

「什麼?」錢數到一半的楚翌莘未聽清楚他的話,納悶轉回頭來。

「你不怕我搶你錢?」這麼一疊錢在面前,根本是引誘人犯罪。

她手上就好幾萬,抽屜里說不定還有。

「你會搶我錢嗎?」無辜的雙目直視着他。

那雙水眸十分澄澈明凈,好像台北的天空再臟,也污染不了。

「若我說會呢?」

「不可能啦!」她揮手笑,「你就住我對面,搶我錢的話,警察一下子就抓到了耶,你看起來挺聰明的,應該不會做這種蠢事才對。」第一次見面的時侯,因為她有錯在先,加上他是陌生人又凶得要死,所以她才會怕得皮皮挫,第二次自然就沒那麼怕了,況且他現在態度平和,只要好聲好氣跟她講話,她在精神方面就不會過度反應。

「我可以晚上來偷啊。」

「那我知道了,」她還是無畏懼地笑,「如果我的錢不見,我會記得把你列為第一個嫌疑人。」當他在說笑話的她繼續低頭數鈔票。

瞧她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是以為這世上沒壞人嗎?

徐風覺得他有義務告訴這個對人沒有什麼防心的笨蛋,什麼叫作防人之心不可無。

要不傻傻笨笨的出了事,他會後悔未事先警告她。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搶走她手上的鈔票,再將人猛地往後推,壓制在牆上,手臂扣制她的喉嚨。

身子懸空,無法踩地,呼吸受到限制的楚翌莘吃驚瞪大眼,水陣佈滿驚恐。

一旁的球球察覺到形勢不對,衝來他身邊,汪汪個不停,齜牙咧嘴的,作勢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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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鄰快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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