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一來她懶得記,二來,由於每個人的靈光都長得不一樣,因此她以靈光識人的準備度局對會比看臉來得高。

可此時的她,卻難得地抬眼直視着眼前人,因為她實在沒辦法不好奇這個明知他存在、卻未曾謀面的超美靈光男子。

原來老頭子的小情人長成這樣哪……

她還以為會在大半夜裏獨自一人上山吹笛,還跟那個怪老頭那般惺惺相惜的,就算不是看破紅塵的滄桑大叔,也該是個少年老成的落拓書生!

可人家不僅一點不老、不落拓,還長的很陽剛正氣!

端正、俊逸的五官,挺拔的身姿,氣宇軒昂的架勢,再加上腰間佩戴的那把長劍,怎麼看怎麼像個正氣凜然的江湖俠客,更別提那雙如同他的靈光一般澄凈、內斂的眼眸有多讓人讚歎了……

唯一令人扼腕的是,由她望見至今,就算在剛才那一場刀光劍影之中那張帥臉上竟維持着同一種表情——

如老僧入定般的平靜、平靜、很平靜!

而如今,就算他明知道自己被一個陌生人緊緊盯視了半天,也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我臉上有怎麼了?」終於,在被滿身酒氣的戚千里盯視整整超過一盞茶的時間后,男子開口了。

「沒怎麼。」戚千里呵呵笑道,「我只是太好奇老頭子的小情人會長成什麼樣子。」

「老頭子的小情人?!」聽到戚千里的話后,男子先是微微一愣,而後,竟淺淺的笑開了,「這是我的榮幸。」

望着那張臉上終於露出的二號表情,戚千里笑得更滿足了。

實在沒辦法不滿足啊,因為誰會想得到這張臉笑起來會這樣讓人心曠神怡!

更何況,他居然有小虎牙呢……

「對了,你怎麼回來啦?」只可惜這讓人心曠神怡的笑容一閃而逝,所以戚千里只能在線inli惋惜的輕嘆口氣。

「我下山時見這群人鬼鬼祟祟。放不下心便回來看看。」

「我說哪!」緩緩將銀雲鍊緊鍊緊回腰間,戚千里對男子微一抱拳,「謝啦!」

望着戚千里那隨行而瀟灑的笑容,男子微微頷首后便轉身踏步而行,身影緩緩消逝在茫茫白雪之中。

「難怪靈光能美得那麼沒天理……」望着那個早已望不見的身影,戚千里兀自一轉身,「這年頭能為了一個臉都沒見過的『老』情人這麼兩肋插刀的人確實不多了……」

喃喃自語之中,戚千里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山神廟,正打算開口討賞時,卻發現老者一人坐在廟口大石上望着遠處若有所思,而他的身後,揹著那把從不離身的古琴。

「喂,人都幫你解決了,大半夜的趕着走是什麼意思啊?」在至老者身前,戚千里不高興地瞪着他,「難不成是嫌我辦事不力?」

「你辦事的效率向來驚人。」做出一個要人攙扶的動作,老者緩緩說着,「只是我這兒實在沒酒可以再讓你喝了。」

「老頭,你真賊,自己屁股拍一拍就滿天涯逍遙去,留我一個人在那暮氣沉沉的深宮蹲苦牢……」扶起老者,戚千里口中雖不斷喃喃抱怨,動作卻是那樣的輕巧與細心。

「別說得跟個小媳婦似的,更何況什麼蹲苦牢?」緩緩向前走去,老者輕哼一聲,「我看你明明在裏頭裝神弄鬼、作威作福、如魚得水的。」

「哎呀,人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啊。」面對老人的指摘,戚千里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反倒愈發的理直氣壯,「要不這後半輩子的日子怎麼過哪!」

「當初要不是老眼昏花了,絕不會找到你這個小酒鬼當接班人。」

「呿,想誇獎我就直說嘛,瞧你這謊撒得多沒技巧。」聽到老者的話后,戚千里更是得意的輕啐一聲。「更何況要不是選上了我,你這幾年的日子哪能那麼愉快又舒心?」

「是啊,被你這小酒鬼煩的又愉快又舒心,可以了吧。」站在斷橋前,老者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仰頭望着滿天星斗淡淡笑了,笑得那樣平靜而滿足。「真的愉快又舒心啊……」

「你這一走,我往後上哪兒找酒喝啊?」

站在老者身旁,戚千里將雙手揹在後頭故意大大地嘆了一口長氣,但她的眼中卻再忍不住浮現出一股淺淺的孺慕,一抹淡淡的傷別離。

「少裝模作樣了,天地那樣大,你這酒鬼想上哪兒喝就上哪兒喝去!況且,真到了該找我的那天,你會找不到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緣起緣滅,天之常態。」轉過頭,老者舉起右手輕拍了一下戚千里的頭,然後突然往前一躍,「丫頭,後會有期了……」

「你真以為我不懂啊,臭師父……」望着老者逍遙的御風而行,戚千里喃喃說着,「只是跟了你這麼多年,你竟然還藏了這麼一手絕頂輕功,會不會太沒良心啦?還有,你那壇好酒到底藏在哪裏啊……」

喃喃耳語中,山道上,一個白色身影悠然踏雪而行。

這年,戚千里十七歲,官職——冬山國首席靈巫。

【第二章】

五年後。

「喂、喂,刀劍無情哪!有話好好說嘛,沒事動刀動劍的做什麼呢……」

一間簡陋的茶坊,幾個嚇得躲在牆角的落單過客,一個懶懶微笑着的白衣男子,以及多把架在他頸上的寒光刀劍。

「少跟老子嘻皮笑臉的,快說,究竟怎麼進去?」一個疤臉大漢怒氣騰騰地吼著。

「知道了又怎麼樣呢?」儘管被幾把刀架著脖子,白衣男子卻依然笑得翩翩,「一來現在大雪封山,二來,那裏頭根本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既然如此,你們又何苦為了一批根本不存在的東西這樣氣急敗壞、上蹦下竄的?」

「我們的事還輪不到你這雜毛小子來說嘴!」

聽到白衣男子——戚千里的話后,疤臉大漢更是怒不可抑,手中的大刀毫不留情地冷冷橫貼在她勁前。

「我這不叫說嘴,叫苦口婆心!況且既然你們不惜千里迢迢的找上我,就應該相信我說的,否則找我幹嘛?」

望着疤臉大漢的一臉猙獰,戚千里一點也不無奈的故意輕嘆了口氣,只說着說着,她卻好奇地抬起眼,望向茶坊入口處那扇被狂風吹得嘎吱作響的木門。

半響后,她的眼眸眨了眨,眼底似是有股疑惑,可再度將頭轉向那群殺氣騰騰的大漢時,她的嘴角卻浮現出一絲似笑非笑的古怪笑意。

「你說是不說?再不說我現在立刻就砍下你的腦——」

疤臉大漢口中的「袋」字尚未落下,突然,肩上、靴面全是雪片的高大男子,在眾人的訝異目光中徐徐步入店中,逕自找個了無人的角落坐下——

「小二,上壺熱茶袪袪寒。」

竹笠下發出的聲音低沉而又醇厚,語氣仿若只是尋常時分進駐茶坊的旅人。

只是值此時刻,整座茶坊幾乎都被不知由哪裏聚集的凶神惡煞佔據,再加上那幾把亮晃晃的刀劍,店小二又怎敢由櫃枱下頭爬出來倒茶?

「小二現在沒空。」所以戚千里自然當仁不讓地招呼著來人,「要熱茶的話,在你右後方的炎爐上有一壺。」

「謝謝。」對戚千里的方向微一點頭后,竹笠男子緩緩起身倒茶。

「你再多嘴我現在就砍了你!」

都這種時候了,見戚千里竟還如此『不識大體』,疤臉大漢的臉一沉,心中開始揣度竹笠男子與戚千里之間的相識程度。

因為若這兩人相識,那麼就代表他們也得把刀架在那名男子的脖子上!

「別、別,刀劍無情哪,架我頭上我是不介意,可架別人頭上就不太好了!」

仿若看出疤臉男子心中所思,戚千里好整以暇的說着,然後又突然轉頭望向竹笠男子,「今天這雪真大哪。」

「是很大。」坐回角落座位上的竹笠男子應和著。

「別聊天!」

眼見這兩人竟就如此閒話家常起來,疤臉大漢向身旁同伴做了個『嚇唬嚇唬他』的眼神后,一把長發便忽地飛起、橫空飛過眾人頭上后,插至竹笠男子的桌面上!

只竹笠男子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依然低着頭繼續喝着熱茶,彷若什麼也沒發生,什麼也沒看見。

哎呀,想不到五年不見,他的靈光還是這樣美啊……

打量著那名一人獨坐的男子,戚千里在心中不斷地讚歎著。

因為打上回斷橋一別後,至今五年了,她依然未曾碰見過如此通透、澄靜、溫柔而且堅毅的靈光!

她更佩服的是,五年之後,他的靈光一點也沒有污濁,甚至比她曾見的更多了一分穩重!

不容易啊,在這混亂、複雜的世道里,依然能保持着如此美麗的心靈,想見此人對自己的要求與堅持絕非一般。

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到底是誰啊,竟然刀都舉到面前了還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並且似乎這群人也對他有些忌憚……

此時此刻,對竹笠男子好奇的當然不只戚千里一人,而眼見此人那異於常人的鎮靜,疤臉大漢也有些急了……

「你活得……」

「等一下!」就在疤臉大漢要發作時,突然有人低聲打斷了他,「先別惹他,他好像是皇甫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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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情千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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