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不容小覷

趨於眼前的形勢，絕大多數人都感到應該跟唐副縣長保持一定的距離了。原因很簡單，唐一凡能從眾人的羨慕者陡然變成燙手的山芋，直接取決於岳書記的態度。這是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雖然大夥不知道為什麼岳書記居然斗膽踐踏一個下派幹部的前程，但他們深知岳波那謹小慎微的脾性，認為他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是絕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的。

正因為這樣，嗅覺靈敏的人們都開始疏遠唐一凡，以此來表示忠誠岳書記的決心。然而，兩天以後，一則消息卻讓眾人感到這實在是個愚蠢的決定。

現在，不但是縣委大樓，就連縣裏四鄉四鎮都在風傳，原來那些控制上訪的人不但沒撤，反而為了保障兩會期間豐川無訪事，又另加派了兩倍以上的人手。至於兩天前岳書記的決定，只不過是迫於影響壓力，把那些明面上的人轉換成了暗中監視。

就是這短短兩天時間，消息就在豐川蔓延開來，且欲傳欲盛。

那些見撤了人手的眾上訪者收到消息后，本身就對官者缺乏信任的他們，覺得這的確符合情理，對此深信不疑，紛紛打消了蠢蠢欲動的念頭。有些不甘心的，就跑到楊木疙瘩那徵求意見或者懇請他出頭「伸冤」。

縣委辦公樓里的眾人除了知情者岳波和張群外，其餘的皆感到自己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人家唐一凡是下派幹部，岳波縱是有天的膽子也不敢這麼禍害他呀。還有，當大夥兒想起岳波前些日子對唐一凡的力保態度，而現在能有這種做法實在也是順理成章的。

幸虧時間短，還沒對唐副縣長做出不敬的舉動，不然，那可是自尋晦氣了。很多人驟然間都在心裏慶幸起來。

這其中閆東非常鬱悶，他自認是岳波的心腹，兩天前為了避免走錯步子，他曾經暗中向岳書記試探過，得到的結論是老岳這回肯定是要唐一凡的好看了。

也正因為心裏有了底，他見到唐一凡時遠沒了前些日子的熱情，偶爾碰面時，只是勉強的機械點頭，甚至連話都懶得說。

想着自己對唐一凡的落差態度，閆東打心裏感到恐慌，同時對岳書記的手口如憑，也暗暗窩了口氣。

岳波剛被張副市長在電話里損了個灰頭土臉。有張群在這。豐川地一切情況幾乎都在張副市長地掌握之中。

張副市長異常惱火。揚言要馬上委派市紀委下來對他地工作進行嚴察。好在岳波再三懇求和保證。才給了他一天期限務必掃清謠言。

岳波放下電話。抹了把額頭上地冷汗。臉色陡然變得鐵青。自打他毅然決然地對唐一凡採取打壓措施后。他覺得自己很快就會成為張副市長地貼心人了。可萬萬沒想到會出現如此狀況。

多年地政治經驗讓他隱隱約約感到這極有可能是唐一凡做出地反應。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岳波地眉毛就擰在了一起。可以說。他對那個十九歲地小傢伙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做夢也不會想到唐一凡會玩出這麼一手來。

看來我是低估他了。這個小玩意。想不到他居然還真不白給。

想着因為唐一凡的反擊讓他在張副市長面前大丟面子，岳波不禁有些腦羞成怒，當即叫柳秘書立刻把唐一凡、白小東還有張鍵叫過來，另外，給縣裏四鄉、四鎮的頭頭打電話，通知召開緊急會議。

沒過多長時間，柳秘書回來說各鄉鎮書記的電話已經打過去了。可唐一凡今天早上在這點完卯就沒了人影。白小東也沒聯繫上，聽說兩天前去蹲坑兒抓罪犯去了，打傳呼也沒回。張鍵也於兩天前請了病假，一直沒有上班。

岳書記聞聽臉**難看，把柳秘書當成了出氣筒，霹頭蓋臉的質問道：「他們都跟誰打招呼了，當這是什麼了？自己家嗎？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太無組織無紀律了。」

「岳書記，唐副縣長走時跟秘書趙妮說了，他去做上訪者的思想工作，如果您問他，就請趙秘書跟您說一聲。」

柳秘書覺得自己還是比較能領會領導意圖的。可這兩天生的事也把他弄得有些懵，尤其是聽了那些消息后，起初他還抱着觀望的態度，可公安局長和信訪辦主任全都沒了影，讓他感到這消息絕非空**來風。

因此他此刻見岳波又一反常態，心裏反倒更覺得岳書記是在演戲。

何止是柳秘書心中畫魂兒，就連一個小時后參加會議的人也都覺得岳書記是在故弄玄虛。儘管岳波在會上疾言厲色反覆強調，要求他們回去立刻向群眾澄清謠言，表明政府的態度。

可從董武、閆東等縣委巨頭一直到八個鄉鎮書記在真假難辯的情形下，都在心裏打起了自己的算盤。也難怪，身在官場，凡事都得謹慎，何況聲東擊西明抑暗張又是政治場的常用伎倆。

看着眾人舉其不定的神情，岳波的心裏都急得冒了煙。但這種事情又不能說得太明，畢竟自己是老大，如果過分的強調這方面，無疑就給人感覺是自己成心要縣裏的信訪工作出事似的。人們大都也是從這個角度考慮的，所以很多人越來越認為岳波是在虛張聲勢。

岳波在決定召開緊急會議時，忽略了這點。散會後，他抽了支悶煙，覺得自己是真得重新看待唐一凡這個小傢伙了。這小子年齡不大，心計倒是驚人。他不禁暗暗嘆息，要不是因為張副市長要置他於死地，小傢伙說不準還真能有番作為。

想到張副市長，岳波又明顯慌亂起來。離兩會開幕還有三天了，如果讓唐一凡在這期間平安無事，張副市長無疑會對自己失去信心的，那樣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岳波感到無限的危機朝自襲來，自己的年齡已經不小了，張副市長馬上就會提撥成副書記，不，絕不能失去這顆大樹的庇護。

他心急火燎的皺着眉頭，搜腸刮肚的琢磨著辦法。須臾，他撥通了縣文化局長肖明達的電話。

「你好，我是肖明達，你哪位？」話筒里的聲音清晰的傳了出來。

岳波稍微醞釀了下，旋既大起雷霆來：「肖明達，你還想不想幹了？」

「岳書記，是，是你嗎？」肖明達不知道書記為何怒，驚得結巴道。

「肖明達，楊木疙瘩的孫女開的網吧是不是無執經營？剛才市裏已經接到反映了，沒有執照居然開了一個多月的生意，這影響有多麼惡劣，你說，你們文化局的稽查隊還有工商局都是幹什麼吃的？」

「岳，岳書記，這個事呀，您不是說現在信訪工作是重中之…。」

「那也不能允許他違法經營啊，肖明達，你給我聽好了，馬上解決這件事，否則你這個局長就別幹了。」岳波聽肖明達解釋，自知理虧，關於楊木疙瘩的孫女在縣裏開了第一家網吧的事，肖明達就能不能執照的事的確請示過自己。

當時岳波考慮的是，楊木疙瘩畢竟是縣裏的上訪專業戶，而網吧在縣裏也屬於新鮮行業，雖然國家的政策是允許的，但岳波認為還是拖一拖的好，因為當時市裏已經下達了保證豐川無信訪案件的通知，他想用這個叼楊木疙瘩一口。

而由於岳波的曖昧，對於楊木疙瘩的孫女楊芷晴的無照經營，肖明達在不能執照的情況下，也只好採取了默認的態度。

誰想情況完全變了，岳波現在反倒非常希望楊木疙瘩被激怒，從而上蹦下竄，鬧個雞犬不寧。

這個老不死的，這幾年仗着老資格年年鬧事，現在怎麼連他也消停了？岳波心焦氣躁，同時也感到蹊蹺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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