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東野遼靈機一動,改口說道:「那可多嘍!只要她肯接受的話,許多人很樂意去追着她跑。」

東野遼輕易的發現路尹的眉頭在一瞬間擰起,肅殺之氣取代了他溫和的面容。

東野遼只管挑釁,路尹的高興與否他沒興趣,看來他得親自去會會她才行!

東野遼的一句挑釁的話,讓路尹心神不寧了一整天,電腦螢光幕上的公文他無心閱讀,思緒不由得飄到他與東野遼的交談內容。

路尹並不否認成雅晏是個特別的女子,她美得特別、怪得特別,但東野遼應該是不認識她的,他為什麼比他更早清楚這些事?

東野遼比他了解她?這個結論讓路尹很不舒服!東野遼憑什麼專美於前?憑什麼窺視她的生活?而他又為什麼要被東野遼冷嘲熱諷?

她是他的負責人!路尹對負責人這三個字有着濃厚的依戀,因為那代表了只有他才能接近她,也只有他有權利了解她!東野遼?這個臭日本人算什麼東西!

「喂!你在做什麼呀?」成雅晏端著一盤天婦羅,氣呼呼的走到他面前。

路尹突然回神,反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剛剛啊!」她不耐煩的回答,怒氣沖沖地盯着眼前的盤子,「你是怎麼做的?為什麼炸天婦羅變成了炸麻糬?」

「咦?」他怯怯的接過那盤菜。

成雅晏已經被路尹養刁了,她每日三餐都享用路尹親手烹調的美食,自然每到了用餐時間,她的肚子就比時鐘還準時的咕咕叫;通常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由分說地往廚房奔去。

「還有!」她惡聲惡氣的說:「這東西怎麼看都像筷子,你把筷子下鍋了是不是?而且菜肉卷里包的是襪子耶!還有那個湯,你用衛生紙當餛飩皮啊?」

路尹這才把餐桌上的菜色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慘不忍睹的程度實是有辱他長年累積的廚藝。

回想傍晚時的情景,完全處於出神狀態的他,根本想不起自己做了些什麼事。

「我再重新做吧!」也只能這樣了!

「不要了!我好餓!」她一邊往外走,一邊為乾扁的肚皮叫屈。

她累慘了!自從路尹在那天早上出現在校園之後,她現在每節下課都得為了閃避學生的追問而疲於奔命。

原以為交還鑽石之後,她就可以得到平靜的生活,而今卻還得因為他而不得安寧。

「那麼,我們出去吃吧?」

她回過頭,投以一記迷惑的眼神。「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出去吃飯?」

「一起去吃飯不好嗎?」他隨手抓了兩件外套,反問。

平時都是她先用餐,他只有吃剩菜的份,她已習慣了這個不成文的模式,不喜歡改變。

「我不要,要吃我自己去吃,你不要跟着我!」

語畢,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他凝視着她的背影,心頭刻意壓抑的苦澀此刻轉成了刺痛。

「你真的很討厭我?」

「我……」她的回答哽在喉嚨,因為她迎上一雙誠摯卻黯淡無光的眸子,飽含着失望和心碎的複雜情緒,教她無法開口。

她是討厭他!討厭他的聰明、開朗、善良和英俊,討厭他總是對着別人露出笑容,討厭他那份要命的溫暖,無時無刻的包圍着她……

他是一個幾乎十全十美的男子,有着她所有欠缺的東西。

「我做錯了什麼?」他努力的反省,始終找不到問題所在。

「你……」他今天是怎麼了?

「我不懂!」他理不出頭緒,是因為他現在的心智在二十歲嗎?「我是使你有壓力的原因嗎?如果真是如此,我會儘力的找尋失落的記憶!」

「努力回憶這件事,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

「所以你只是純粹的討厭我?」這個結論令他心疼,他的一生平順,不曾被人冷眼以對,唯獨她!

她的無情令他頭痛且心寒。

「也許吧!」她說,心中卻有些心虛。

他受傷的表情表露無遺,他靜靜地放下了外套,坐回電腦桌前,前所未有的挫敗使他本能的想找些事情做,來轉移注意力。

既然她不喜歡他,他又何必搖尾乞憐?路尹一改漫不經心的態度,專心的投入工作,想藉此找尋他失落的記憶。

面對他的冷漠,她僵在原地,突然無法決定要走或留;因為她看到一個陌生的路尹,一個不再溫柔以對的路尹。

她不習慣!她完全不能適應他突如其來的變化。

她是討厭他,但並不表示她討厭和他相處啊!她喜歡他的廚藝,更愛看他的笑容,還有他的俊顏,她只想獨佔……

天哪!等等,她在想什麼?她剛剛想了什麼?

不對!事情不對了!她竟然用了「喜歡」這種字眼?她喜歡他?

路尹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他以一種交代的口吻說着:「今天有人和我談到你,他似乎比我更了解你。」

「誰?」成雅晏混沌未清的腦海中迅速竄出了一個人影,出現在學校涼亭里的那個傢伙!

她好奇的反應令他頗不是滋味,但他也不忍心不回答她。

在路尹一字不漏的描述之後,成雅晏的臉色由蒼白轉成了鐵青。

闇鷹流的挑釁令她感到心慌。他們查出她了?東野遼的出現是否意味着她往後的日子將不再平靜?

「他……知道我住這裏?」她跌入沙發,為自我的疏忽而懊惱,被人盯梢了這麼久,她竟然不知不覺?

「你沒事吧?」他關切的問著,不明白她為什麼緊張。

「你知道了?」她直覺地猜想路尹也知道了。「你少裝了!他告訴了你不是嗎?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對吧?」

路尹又聽得一頭霧水,從遇到那名男子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連成雅晏也變了,盡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我不知道。」他曾有機會去深入了解,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你少裝了!」她惱火的瞪着他,「你就是因為知道我的身分,所以才會像跟屁蟲那樣跟着我,才會弄出失去記憶這種蠢事!」

他寒著臉,雖然她有太多令他好奇的地方,但她日益增進的羞辱人功夫着實讓好脾氣的他無法再隱忍;在他理出頭緒之前,他並不打算和她產生更多的衝突。

「你不用再諷刺,我已經告訴你事實,而事實就是如此!我非但沒有從中了解到什麼,反而將自己的心情弄得更亂!你放心,我會馬上去收拾行李,會離開這裏好好想一想,這下子你就可以眼不見為凈了!」

一說完,他便關上電腦,開始在書房裏收拾,這裏就是他的房間,在這間小小的平房裏,除了一間主卧室之外,就沒有多餘的客房了。

他實在覺得自己很可笑,費盡千辛萬苦才住進了這間屋子,卻無法久留?

不過事實上,他也不可能久住,當他想起自己是二十七歲后,他一樣會離開這裏的,不是嗎?

雖然僅是短暫的相處,但分離依然教他不舍,而這種心情又成為他千百個問號中最新的問題。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是捨不得離開這裏?還是捨不得她?

天冷了!成雅晏明顯的感覺到天氣的變化,屋外的風變大了,寒風好似能夠竄入她不再平靜的心湖。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她對愛情並不熟悉,陌生的情愫闖入她的心頭,令她心生膽怯,憂心這些不曾有過的情緒會擾亂了她一貫的生活步調。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他所給的溫暖能夠融化她這座冰山?

他惹得她心煩,煩惱著因他而起的陌生情愫,她不想要改變,卻無法否定喜歡他的感覺。

在見不到他的日子裏,她竟然開始想念他。踏遍大街小巷的餐館,就是吃不到他烹調出的味道;走在人群中,沒有一張臉能勝過他和善的笑容,世界並沒有改變,但她卻無法回到從前。

母親和父親之間相敬如賓,因為母親的心思全都投注在梅花幫,她不曾聽過父母之間互傾愛語,她從來不知道愛原來可以讓人這麼舒服,卻也容易產生嫉妒和不安的情緒。

枝葉間突地竄出的物體,使成雅晏驚醒過來,她倏地翻過身,輕易地閃去了對方投擲的暗器,同時她也在樹榦間尋到一個黑影。

「你是誰?」她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那人彷若能夠透視人心的眸子使她憶起了一個人。「你有什麼目的?不但出現在學校,還調查我?」

「偉大的校長曾透露自己的身分,當然也包括你的。」那個聲音清亮有力。

「你是闇鷹流的忍者,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已經夠煩了,這些人又冒出來攪什麼局?

「路尹應該和你提過我了。」東野遼顯得興奮異常。「我們來一較高低吧!」

「無聊!」他們鬧得還不夠嗎?

「怎麼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梅花和闇鷹流之間的差別。」

「這麼簡單的事,不用比也知道。」在這些人陸續出現之後,她早已不需要隱瞞自己的身分。

「簡單?」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就這麼簡單!」這是搪塞的藉口,但也是事實。

「你想讓生活恢復往日的安寧嗎?」得不到期望中的結果,東野遼倒也不泄氣。

「我現在不平靜嗎?」她虛心地反問,雖然她表面看起來心如止水,內心卻澎湃洶湧。

她才無心和這人做任何比較,此刻的她正掙扎著是否該去找尋路尹,但女性的矜持仍在……更何況她總是對他惡言相向,再加上他現在的年紀,她總覺得自己就像老牛吃嫩草!

東野遼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執拗地要與她一較高下,一連射出幾隻飛鏢,強硬的要求她的回應,但成雅晏只是一再閃躲,並未有任何反擊。

東野遼索性收起飛鏢,換成了一連串的攻勢,成雅晏的身手之靈巧超乎他的想像,只見她輕鬆的應付自如,寧願選擇大幅度的跳躍,也不正面迎戰。

此時,屋下傳來的驚呼聲打斷了屋頂上如火如荼的戰爭。

熟悉的叫聲讓成雅晏馬上分心,稍一分神,她的眉頭即泛起了一道灼熱的刺痛感,手臂連帶地被劃了道血痕,腳踝處也受了點傷,接着她的腳下打滑,再一次從屋頂上跌了下去。

路尹的反應極快,拋下了背上的行李,捧住了第二次從屋頂掉下來的成雅晏。

他好不容易理清思緒歸來,現在這種景象是怎麼一回事?

「你、你到底在……在做什麼?」路尹着急地說。

瞧她一身的傷和破損的衣服,他着實心疼,數日不見,她的健康狀況顯然更差,原本蒼白的臉色襯著黑夜,好似完全喪失了血色。

「怎麼回事?」路尹往上望去,在歛目的同時臉上也堆起戾氣,「你怎麼和人打架?」

「我沒有打架……」成雅晏過度驚愕他的歸來,欣喜取代了原有的怒斥,急急地想解釋。

路尹不理會她,朝着樹上的人影客氣的喊道:「有話好好說,請下來!暴力不能解決問題。」

「我沒有打架!」成雅晏重申,為他不聽自己解釋而感到不高興。

東野遼忍不住爆出笑聲,路尹的多禮是出了名的,臨危不亂亦是他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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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富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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