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被點名的馮綸看了二弟一眼。「我們有秘密武器在手,萬無一失。」

「老大,你又要利用春風。」兩顆黑曜石般的獅瞳不豫地冷瞪自家兄長。

他不怒反笑,語帶揶推揄,「我才要說說你呢!膽小的獅王,你幾時才要發動攻勢?人家可不一定要等你,你手腳不快點,一朵鮮花就被人摘走了。」

「羅嗦,我的事不用你雞婆。」他惡狠狠的古銅色面頰微浮一絲暗紅。

「老二,你想一輩子當老二嗎?」他暗指二弟慢人一步。

「……」馮天綱用力一瞪,瞪得眼珠都快凸出來了。

「馮大哥,你說有台中的名產太陽餅……呃,總經理,你有客人,很抱歉,我稍後再來……」

一聽到有好吃的,何春風便興匆匆地推著總務課專用的工具車,一路由地下三樓搭乘專用電梯直達三十樓。

其實她這號人物對日耀企業的經理級以上主管而言,可說是知之甚祥,有些人還是看她從小長大的長輩,因此她橫衝亂闖從來不是問題,甚至還幫着掩護。

不過,由於她不想張揚自己和馮家人的關係,所以知情的人也跟着配合隱瞞,讓她盡量維持低調,免得眼紅的人找她麻煩。

進入公司兩年,認識何春風的職員不少,但知曉她背景雄厚的人卻不多,屈指可數,因此她才能如魚得水,實行她的懶人生活規則。

只是,有時候她會不小心踏入惡人奸計中,破壞她怡然自得的悠哉。

譬如此時。

「等一下,你……」馮天綸故意看了她胸前名牌一眼,表示跟她不熟,得靠員工證才知她姓名。「何小姐,我的名片印好了嗎?」

「是的,請驗收。」她機敏的配合,態度恭敬地遞上一盒剛印好的燙金名片。

「嗯!總務課的效率不錯,那扇門后的公文櫃有生鏽現象,你去處理。」他一副公事公辦的嚴峻模樣。

其實馮天綸所指的門后是他個人休息室,鮮有人進出。

「是的,總經理。」何春風深深一鞠躬,故作誠惶誠恐地走入光線明亮的寬敞房間。

雖然很謹慎地不讓視線亂飄,可她的眼角餘光仍不經意瞟見坐在馮天綸對面沙發上的一男一女,表情微閃過一絲異樣。『

這一眼,有心人捕捉到了,露出滿意微笑。

又過了一會,門上傳來「叩叩」聲,吃得滿嘴餅屑的何春風才探出一顆黑色頭顱,不太放心的東瞧西瞧,以防有突發事故。

「人走了?」唔!沒瞧見人,應該是離開了。

「是走了,用不着探頭探腦像做賊似的。」更像一隻牆角老鼠,鬼鬼崇崇。

帶着不屑的風涼話從門邊響起,那張掐得出水的粉嫩嬌顏倏地擰成包子臉。

「你怎麼也在這裏?」她抱緊沒吃完的太陽餅,怕人搶去似的。

馮天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以不抓痛她的力道揪起她馬尾外往拉。「你都可以擅闖總經理室了,為什麼我這個副總經理不能在這裏?!」

「喂!粗魯鬼,放手啦!人家我是有免死金牌,馮大哥……總經理到台中出差,他帶了伴手禮給我。」誰像他那麼小氣,連吃一口花蓮飴也斤斤計較,她吃了一口,他便要吃兩口,完全不讓她佔便宜。

「沒聽過無功不受祿,禮多必詐呀!你就不怕哪一天被人賣了。」一點小利就被收買,真沒骨氣。

何春風輕懶地一睞。「你在心裏偷偷罵我,對不對?馮老二,你心眼真的很小耶!我就算被賣了也是賣給你們馮家,你在火大個什麼勁?」

真當她是笨蛋呀!糊裏糊塗就讓人拐了,她還是有選擇的,不是很順眼的人她掉頭就走,沒有攀談的心情。

是說,身邊有優秀的馮家三兄弟在,她的標準自然提高許多,至少要跟他們同等級才不致辱及她的智商。

「你哪隻眼看見我發火了?我是在警告你,怕你遇到詐騙集團!你以為人家會平白給你好處嗎?」一見她不受教的神態,馮天綱胸口的火氣怎麼也壓不下去。

不是他有意為難她,而是每回她一露出「懶得理你」的表情,向來脾氣欠佳的他便會冒出無明火,忍不住就提高分貝。

天曉得他從來就不想和她吵,針鋒相對像仇人般,偏偏她惹火人的本事一流,三言兩語就激得他暴跳如雷。

「兩隻眼。」何春風一臉淘氣地戳破,還不忘「舉一反三」。「我記得你送過我一疊泡湯券,你說你有什麼企圖呀!平白得來的好處我也是很害怕的。」

「結果你一次也沒去泡。」講到這個就有氣,這不惜福的小妖女居然上網七折拍賣,她有那麼缺錢嗎?害他期待個老半天,想來個「不期而遇」。

她吐了吐舌,耍賴。「我幹麼脫給別人看?家裏的檜木桶泡起來就很舒服了,而且馮媽媽給我的溫泉粉還沒用完呢!做人不要太浪費。」

「何春風!你……你真是……」他很想抓住她雙肩搖晃,問她究竟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

「我怎樣?天真可愛又大方?」下顎一仰,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可愛?

有一點。

天真?

差太遠了。

大方……呃,值得商榷。

看她不饒人的嬌嗔樣,跟着二弟進來,在一旁看戲許久的馮天綸實在無法不發噱,低醇笑聲如大提琴音流瀉。

「每次看你們兩人鬥嘴都覺得好有趣,好像發情中的公羊、母羊、我頂你一下,你回抵一下,羊頭撞來撞去互不相讓。」讓人由衷地想笑。

「馮大哥……」

「大哥——」

一豎目、一瞪眼,兩人同時不滿地抗議。

「好好好,不逗你們了,來談點正經事,剛才的那人是一對兄妹、他們代表日本黑木會社來商談老二新研發的科技產品合作案,你們認為可行嗎?」馮天綸先看了何春風一眼,視線落在二弟身上。

那一眼意味深長,只有少數人才知其意。

「合作開發的日本市場我沒意見,前提是不要有什麼雜七雜八的附帶條件,我堅持產品由我的部門獨立完成,以成品進軍國際,而不是讓人跳進來攪和。」沒人可以打破他的原則。

表面上說是技術轉移,互相交流,派來自家工和人員參與研發,以確保產品的零瑕疵,這雙方資源能發揮最大效益。

但說穿了不過是變相的剽竊技術,一方面從中吸取己方對該產品的不足,一方面竊取技術,保留退路,若是日後合作生變也能自行生產,不需要依靠日耀企業的設計圖。

這種投機取巧的心態,他一向拒之門外。

「我了解,我和對方初步談判到這點,他們對此尚能接受,不過……」

「不過什麼?」馮天綱冷目微沉,看得出有些不以為然。

多了但書,通常不是什麼好事,而他最討厭拖泥帶水,被與專業無關的人、事、物牽絆住。

「黑木社長只有一個要求,他希望日方代表能全程監控流程,直到產品上市為止。」他擔心合約一簽訂卻多了問題,未受其利先蒙其害。

聽完,馮天綱冷哼一聲,「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他們馮什麼認為我會讓我的人受人監視!」

「不算監視,對方的考量是希望配合研發部門的進度好適時修正宣傳內容,廣告的拍攝和推出日期必須精準拿捏。」聽起來是有幾分道理,每一項商品都要加以推廣才能收到成效。

他思忖了好一會。「有說要派誰過來嗎?」

若是實力不差的人才,他倒能考慮考慮。

馮天倫眼底閃過一抹幽光。「黑木社長的妹妹黑木理子。」

「什麼?!一個女人能成什麼事,存心來搗亂不成……等等,何春風,你想到哪去?」在他眼皮底下也敢開溜,越混越滑溜了。

正想偷開門的何春風微有惱意地回頭一瞪。「你們談你們的公事嘛!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

「你確定?」他勾勾手指,要她往後退回來。

「我是很小很小的一根絲釘,起不了大作用,有英明的總經理和神武的副總經理坐鎮,我算哪根蔥哪根蒜。」她自眨著,不敢和兩位「上司」平起平坐。

眉一挑,馮天綱大步一跨,將人逮回身邊。「上次是誰說,小小螺絲釘也是很重要的,教人不要小看她?」

「誰呀!誰敢這麼大言不慚,真是太不像話了,我去幫你打聽打聽,記支警告以儆效尤。」她堂而皇之的裝傻,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

「嗯哼!撇得真乾淨,你在吃老大的太陽餅前怎麼不先想一想,你多大的胃裝得起他的「厚禮」?」還吃得挺高興的,不見羞愧。

雙肩一垂,頓覺沮喪的何春風不夠抱怨了兩句,「總經理,你不要老是陷害我嘛!要是哪天我被人暗殺了,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沒外人在場,你喊我馮大哥無妨。」瞧見她委屈兮兮的模樣,他差點笑出聲。

「哎呀!職場倫理不可背啦!總經理別老想着如何算計可憐的小職員,人家一個月的薪水也沒多少……」槍打出頭鳥,為什麼他們就不能成全她低調過生活的方式呢?

「六萬塊還嫌少?」總務課周主任也才六萬三,而他的年資是二十年。

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也不是那麼說,我偶爾也多些非份內的「外務」。」

不過好像是高了點,一般職員起薪是二萬五,包括津貼和一些林林總總的也不過三萬出頭。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你說是吧!」他故意取笑她的逃避。

「馮大哥,你們每次都叫我做這種事,我早晚一定被你們害死的啦!」她為什麼那麼倒霉,擁有那樣的天份?

何春風很不甘心地往進口緹花沙發一坐,泄憤似地撕咬快捏碎的酥餅。

「少給我說什麼死不死的,真想死我可以成全你。」馮天綱冷冷一瞪,長臂一伸扣住她肩頭,朝己拉近。

忽地撞進寬厚胸膛,溫熱氣息近得讓人有些心慌。「馮老二,你幹什麼啦!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

他是不是抱得有點緊,而且唇片不小心擦過她耳後一下?

「誰理你男女授受不親,你什麼時候把我當男人看待了?還有,我有名有姓,你下次再老二、老二的叫我,我就吻你。」不給她顏色瞧瞧,真把他瞧扁了。

「什麼……吻……你……你變態。」他們是什麼交情,他敢戲弄她。

「要不要試試看呀!小、春、風。」他低下頭,傷勢要吻上粉色香唇。

那一聲刻意的「小春風」,讓她當場打個寒顫,泛起雞皮疙瘩。「馮老……馮天綱,玩笑不能亂開,小心屍骨無存。」

「你指的是我媽嗎?放心,她早就點名要你當我家的媳婦,老大太古板,肯定和你合不來,老三女朋友太多,花名冊厚厚一大本,你一定也看不上眼,只好我勉強與你湊合湊合,免得你到七十歲還嫁不出去。」

他古板?兩手環在胸前的馮天綸似笑非笑的挑起眉,興味十足的看向拿他當跳板的二弟,內心暗笑不已。哪有追女人先踩低別人?這種做法實在太拙劣了。

「你在胡說什麼!我才不……」又不只他們馮家三兄弟是適婚人選,她想嫁還怕挑不到對象嗎?

「春風,馮大哥要的答案你還沒給呢!要我提醒你是什麼事嗎?」馮天綸戲看夠了,終於開口。再讓他們一言一語的斗個不停,正事就不必辦了。

一提到「那件事」,何春風立即像泄氣的氣球。「我們總務課要增加人手,要年輕力壯的,有美化環境功能的,賞心悅目又養眼。」

「沒問題,兩天內上班。」他很好商量的。

「還有,我單車鏈子鬆了,想換一輛新腳踏車,如果是電動的更好。」不用費力踩。

「可以。」他早就想換掉她那輛快解體的舊車。

「然後是五星級飯店的牛排,我要最鮮嫩的小牛,佐上微辣的XO醬……」

先爭取權益,再進行義務,終於揩完油后,何春風才甘願顯露天份。

「如果沒有必要性,最好別和黑木社簽約,黑木直人的眼神看起來很正直,是值得信賴的合作對象,可他的野心非常用大,與日耀合作是他的第一步,他真正想做的是并吞,壟斷台灣市場……」

聽着她娓娓訴說,馮家兄弟臉上並無訝異神色,似是早已習慣她的精僻見解,而且一點也不敢輕忽,專註的凝神聆聽。

何春風與生俱來一種特異的天賦,她只消一眼,便能判斷這人可不可以成為朋友,能不能與之合作,會不會遭到背叛,或是其他不好的事。

她一直不喜歡這種能力,覺得被詛咒,哪有人一眼就看出別人的好壞。

可她的異能卻對某些人助益良多,尤其是與她走得最近的馮家,多次因她的一句話扭轉乾坤,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因此,馮家老大才針對她的弱點算計她,不時以美食相誘,讓她自動掉入陷阱里。

不過這方式也不能常用,否則她哪會輕易上鈎,老是遭到出賣。

「吃相好看些,又沒人跟你搶,有必要像難民一樣狂掃嗎?真是太丟臉了!」愛嘮叨的男人一臉忍耐模樣,可眼底又不時流露寵溺,幫用餐禮儀欠佳的女伴拭去嘴角醬汁。

「龍暇大餐耶!你知道我多久才吃一回,當然要大塊朵頤,好好地吃回本。」何春風習以為常的抬起臉,由着他拭嘴。

因為太親近了,她絲毫不覺兩人的舉動有何不妥。

可在外人眼中,他倆的互動與情侶無異,而且還有種深濃到化不開的牽絆,彷佛老夫老妻情意甚濃,由不得他人介入。

何春風很懶,懶得去注意別人的動向,因此她才沒發現已許久不曾再產女友的馮家老二似乎、可能、也許對她有意思。

套句馮天綱自己說過的話,這叫孽緣,明明不該是她,他卻被像蜘蛛精的網纏住,難以脫身。

就在某一年的聖誕節,上帝開了大玩笑,在冷風颼颼中,他恍然驚覺,自己的心早被鄰家女孩進駐。

「當我的女朋友,你天天可以吃海陸大餐,用不着流口水看人享用佳肴。」他看着她,眼裏並無戲謔之意。

聽他再一次提起「荒唐」的建議,何春風停下刀叉,用力地眨眼。「馮老……馮天綱啊,你是撞到頭還是吃錯藥?我看你病得不輕,要不要去掛個號,做一次腦部斷層掃瞄。」

「如果今天提出這建議的是老大或者老三,你會點頭嗎?」他要剔除可能的障礙。

她「哈」了一聲,叉了一塊鮮美龍蝦往嘴裏一塞。「拜託,你腦子真出了問題不成,你跟馮大哥、馮三哥都是家人耶!我歪腦筋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打到你們身上去,你少神經了。」

從沒往那方面想的人當然斥為無聊,她和馮家人走得太近,近得沒有距離,除了姓氏不同,和自家人沒兩樣。

「不是家人,你不姓馮。」他殘忍的戳破多年假象,逼她認清事實。

突然間,何春風胃口不失,有些哀怨地橫睨他一眼。「你是不是不想請我這一餐,才故意說些壞我心情的話?你知道我全身上下只帶五百塊,沒錢付帳。」

聞言,他差點又要吼人,卻意外地放聲大笑。「小風,你不是笨蛋,你要一直當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在家人的假象里打轉嗎?」

他微眯起眼。「是你比較幼稚吧!個子抽高了,腦部卻不見發育。」

「要再來一客局明蝦嗎?「他忽然轉移話題,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嗄?!」她怔了怔,頭一次不曉得他在玩什麼花樣。

「不要?」他噙著笑,神態像捕捉獵物的可惡獵人。

何春風淡然的表情一變,狠狠地一瞪。「你要敢給我半途偷跑的話……」

「要點一客嗎?」他再問。

她遲疑了好半晌。「要。」

慾望淡薄的她最大的弱點是抗拒不了誘人的美食,所以身上的肉才比人家多一點點。

不過不算是胖,以她高挑的身材比例而言,頂多是豐腴了些。

「我幾時讓你留下來洗碗過,我的人格還值得信任。」不知她在防什麼?真正壞心眼的人是她。

馮天綱招來服務生,點了一定局烤明蝦和烤布丁,打算撐死沒心肝的小女人。

「拿來。」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拿什麼?」沒頭沒腦的,誰曉得她在說什麼。

「信用卡。」

「信用卡……」他先是不解,繼而頓悟的氣悶在心,差點又想捏斷她可愛的小脖子。

「從來不曾不代表不會有例外,你最近怪怪的,不可以不防。」她可不想打電話求救,請人帶錢來贖她。

「何春風,你這個豬頭……」不惹他發火,她就渾身不對勁是不是!

「噓!小聲點,我們在五星級大飯店裏耶!請保持形象,不要大聲咆哮。」末了,她說了句令人吐血的話,「等我用完餐再發飆,沒吃完眼前的大餐,我不甘心被轟出去。」

「你……你……」頓時無力的馮天綱像泄了氣的氣球,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完全拿她沒轍。

「哎呀!不要沮喪嘛!能吃就是福。你的瑞士卷不吃對不對?給我。」她毫不客氣地連同盤子一起移到面前,吃得不亦樂乎。

這頭暴飲暴食的豬,她……馮天綱眸心一縮,盯視粉色小舌舔舐的嫩唇,口乾舌躁地朝她一勾指。「過來。」

「什麼?」她不覺有異地湊過去,以為他有什麼悄悄話要說。

驀地,充滿男性氣味的唇貼近,倏然捕捉粉嫩小嘴,來不及退開的何春風被吻個正著,一雙迷濛大眼怔忡著,好一會回不了神。

像是過了一世紀,事實上只有短短几秒鐘,她驚覺發生了什麼事,貓似的眼兒睜得又大又圓,帶着幾分憨氣地看向又想靠近的男人。

「等……等一下,你想幹什麼?」她在作夢對吧!他不可能對她……呃,對她……真糟糕,她的思緒好像有點混亂了。

「吻你。」他拉下她推拒的手,再次吻上令人垂涎的粉唇。

難得的,神經物粗的何春風居然臉紅了。「不……不對,你怎麼可以……亂親人。」

「我想親就親,你是我的女朋友。」他獨斷獨行地霸住她。

「可是……」太詭異了,他怎會莫名其妙地發起瘋,他們根本不是那種關係。

像是坐了趟雲霄飛車,一落地非常不踏實,頭暈腦脹的,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她被他的異常行徑駭住了。

同時也百思不得其解,平時拿吼她當消遣的男人,應該不會對她感興趣才是,而且性急的他明明最受不了凡事慢吞吞的慢郎中。

「沒有可是,從今天起,你何春風就是我馮天綱的女朋友,未來的老婆。」他不要再等了,大哥說得對,有花堪折直須折,他再裹足不前,哪天被人捷足先登就後悔莫及。

「咦!」有這麼土匪嗎?她還沒同意呢!

何春風小小的腹誹一下,隨即被送上桌的明蝦引走注意力,她根本沒把他的話當真,只當他一時神經搭錯線。

但是,美食當前,她居然分了心,一雙眼眸不住朝身邊的男人飄,卻又怕被他發覺,小心翼翼地抽回視線。

說實在的,一個吻不算什麼,一般國際禮儀嘛!可被吻的人是自己,那就難以無動於衷了。

「看什麼看,還不快吃。」馮天綱耳根微微泛紅,故意以凶樣掩飾真正情緒。

「我……」被人當「食物」一樣盯着,她當真食不知味。

何春風不曉得該用何種態度面對相識二十幾年的鄰家二哥,她的心跳得飛快,不太自在,總覺得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很古怪。

就在她感到困窘時一道嬌柔的女聲從身後揚起。

「好巧呀!馮桑,你也來用餐嗎?不介意一塊坐吧!」

巧?

兩人同時抬起頭,一張笑顏如花的嬌顏映入眼底。

「不好意思,我沒有和人同桌的習慣,你慢用,我們先走了。」馮天綱二話不說地予以拒絕,然後拉起一臉迷惑的何春風往外走,到櫃枱結帳。

笑顏忽地凝住,露出一絲冷意,黑木理子死命地盯視膽敢忽視她美貌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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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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