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將白磊送往華台山後,白磊的師弟羅子清立即將他送往師父的房間。
鸞鸞因為不放心也跟了進去,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老人家,立刻跪了下來,「您就是白磊的師父『天居老人』嗎?求您一定要救白磊!」
「姑娘請起,他是我徒兒,我當然會救他。」老人家還能說話,只是身體動彈不得。
羅子清走向她,「姑娘,你還是起來吧!你這樣我師父很難說話。」
鸞鸞這才站起,不解的問:「天居老人,有件事我不懂,為何您要讓白磊自毀武功,如果您不將葯給他,他就不會這樣做。」
只要一想起白磊為她所做的犧牲,她的心口就泛起一陣陣疼。
天居老人沒有回答,只是看着羅子清,羅子清立即意會的走向白磊,往他口中又塞入一顆藥丸。
「你給他吃什麼?」鸞鸞急問道。
「當然是救命葯。」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工夫白磊已慢慢醒來,才睜開眼就是一陣猛咳,最後還咳出一攤血!
鸞鸞見了立刻上前急問:「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見白磊頻頻咳血,她的淚像流不盡似的,哭啞的問著羅子清,「不是救命葯嗎?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鸞鸞姑娘,你別急,再等會兒。」羅子清對她笑笑。
雖然她不懂他這些話的意思,但也只能靜下心等待,直到白磊不再咳血后,這才放了心。
天居老人說道:「白磊,你運氣看看。」
「我的武功……」
「我要你試試。」天居老人對他勾起唇。
「是。」白磊盤腿而坐,隨即提起一口氣,奇怪的是,他體內的真氣非常順暢,絲毫不像已失去武功。他錯愕的望向天居老人,「師父!」
「你的武功根本沒消失,雖然你將那十二穴位打通,不過後來給你的那帖葯可以壓制發作,剛剛我讓子清給你服下的藥丸是讓你回復武功的葯。」天居老人緩緩說道。
「師父,我還不知道您有這種本事。」師父傳授給他的絕技中並不包含這個。
「自從全身不能動之後,整天躺在床上,反而腦袋比以前清楚,想出許多醫療新法,其實用在你身上也只是新嘗試,雖然你堅持,可我不能不救你。」天居老人綻出一抹笑,「白磊,是你運氣好,本來我也沒什麼信心。」
「師父……謝謝您。」白磊朝他行個大禮。
一旁的鸞鸞看這情形也為白磊開心,一直提着的心終於落下,「意思是你沒事了?那實在是太好了!天居老人,謝謝您,真的很感謝您。」
瞧她對他又跪又拜的,天居老人看得出她是真心愛着白磊,可是欣慰不已呀!
「鸞鸞姑娘,他現在還很虛弱,讓他到客房休息吧!」天居老人提醒道。
「好的。」鸞鸞笑着扶起白磊,兩人並肩走了出去。
白磊帶着她前往客房。
途中,白磊忍不住停了下來,望着前方山嵐飄移、遠山朦朧,宛若畫般動人的景緻。
「華台山真美!」鸞鸞不禁讚歎。
「這裏是師祖修習醫術的地方,我師父在四十歲之前都待在這裏,之後才搬到的帝京附近的山嶺自創醫派。」白磊轉向她,「就在我師父受傷后,他囑咐我送他來這裏調息。」
「天居老人當真不會好了嗎?」見他動也不能動,鸞鸞直為他難過,「那個柳雲中太可惡了,居然對自己的師父下這種毒手。」
「放心,遲早有天我師父會痊癒的,而我大師兄未來定會在悔恨中度過。」白磊微斂眉,感慨道。
「別再說他了,你一定累了,進屋歇著吧!」她希望他能早點兒恢復精力。
白磊點點頭,與她一起步進客房。
進房后,鸞鸞立刻為他打理好被褥,「睡吧!」
「你肯定也累了,一起歇著吧!」他勾視着她的眼。
「才不要。」鸞鸞羞怯的紅了雙腮。
「怎麼?你還想離開?」白磊緊抓住她的手,「如果你到現在還顧慮那些事,我可不允。」
望着他深情的雙眸,鸞鸞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我……」她搖搖頭,「事到如今,我怎能再顧慮,你都可以為了救我犧牲自己,我如果再抗拒,就太對不起你了,只是……」
「只是?」
「只是你該如何面對別人的質疑?」她愛他是無庸置疑的,可她不忍他被冠上不孝的罪名。
白磊蜷起嘴角,將她拉近身邊,笑得溫柔,「想不想離開這裏?」
「什麼?」她抬頭望着他。
「離開這裏就沒人認識咱們,也不必面對那些風風雨雨了。」白磊眸子一亮,「對了,記得吟月嗎?」
「吟月……」鸞鸞捂著唇,笑着點點頭,「我好想她。」
「我們去找她吧!」
「你知道她在哪兒?」鸞鸞驚訝地問道。
「她已經成親了,你還不知道吧?」白磊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眼前的她妍美動人,讓他迫不及待想永遠擁有她。
他應該學學尉駿,趕緊將心愛的女人娶回家,一輩子相守。
「天呀!真的嗎?是哪個男人有這麼好的福氣?」
「尉駿,你應該還沒見過他。」他顰額想了想。
「我要見他,帶我去見他們。」她開心地說:「好像好多事我都沒參與到,真難受,等你休養好就快告訴我吟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那男人又是誰?」
「好,我會告訴你。」他揉揉她的小腦袋,瞅着她興奮的樣子。
鸞鸞也輕撫着他那頭銀白髮絲,「你一定累了,休息吧!」
他握住她的手,「陪我。」
「好,我陪你。」她羞怯地說。
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她輕輕地、溫柔地趴俯在他身上,可以感覺他原本冰冷的身體已慢慢回溫,漸漸沁入她的心窩。
此時此刻,一股因輕鬆而來的疲累席捲着她,慢慢地她也進入了夢鄉。
隔日一早,陽光照進斗室內,也照在鸞鸞臉上,溫柔的將她喚醒。
眨眨眼,她看看這間屋子,才想起她和白磊昨日到了華台山,可是白磊呢?
昨天她不是坐在床邊,什麼時候變成躺在床上?而且他人已經不在了!
咦?外頭似乎有着霍霍練拳聲?
鸞鸞下床走到窗邊探頭一瞧,發現白磊在外頭練身。
「白磊。」她走出屋外,喊了聲。
「起來了?」回頭瞧見是她,他漾開笑容,「怎麼不再睡會兒?」
「再睡太陽都曬到屁股了。」她噘著嘴,「怎麼都不叫我?」
「你是個姑娘嗎?」聽她這麼說,他不禁挑眉,「哪有姑娘把屁股掛在嘴上的,你真是我遇見的第一個。」
「怎麼樣?不喜歡這樣的我?才一夜就變心了?」鸞鸞睨着他,「那就算了。」
瞧她說着就要轉身離開,白磊上前拉住她,「你要去哪兒?」
「你不是覺得我不像姑娘,那我走呀!」她甩開他的手。
「你的確不像呀!」白磊笑着轉過她的身子,眸光熠熠地望着她,「不過我就喜歡這樣的你,你說怎麼辦?」
「聽你鬼扯。」抿抿唇,她笑得羞澀,說穿了剛剛她也不過在跟他鬧着玩而已。
「瞧,我說真話你卻不信。」擰擰她泛紅的雙腮,白磊饒富興味地說:「恢復記憶后可曾想起你以前是怎麼喊我的?」
「我怎麼喊你?」她覷着他。
「白磊白磊的大叫,要不就指着我的鼻子罵我臭沒良心,你說有哪個姑娘會這麼喊自己喜歡的男人?」輕輕鬆鬆的說着過去,字字句句都是一種懷念,懷念過往的點點滴滴,「可我就是被這樣的你給勾了魂,忍不住就愛上了。」
「還說,你對我好冷淡……」
「抱歉……」他對這事一直很內疚,怪只怪自己不夠果斷,弄到最後只是傷害了彼此。
瞧着他眉宇的皺痕,鸞鸞趕緊伸手撫平它,「怎麼了?人家不過是跟你開玩笑而已,你又來了。」
「你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對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他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緊緊地、緊緊地。
「討厭,你就會逗我哭。」她吸吸鼻子,望着他已然恢復紅潤的氣色,有句話在心裏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小嘴微啟,想想不安,她又閉了起來。
「怎麼?好像有話要說?」白磊看出她表情中隱藏着絲絲不安,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他看了覺得奇怪。到底什麼事讓她如此掙扎呢?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以後再說。」她看看天色,「我去廚房看看,前陣子向小俞學了熬湯燉肉,煮粥已經難不倒我了。」
「別忙。」他握緊她的小手,「昨天你也累了,被柳雲中逼着走這麼遠的路,還是好好休息吧!」
「我一點兒都不累。」何況她已睡了這麼久。
「那我帶你到附近走走,有些話我想要與你說說。」他勾唇一笑,一雙炯然的眸子試圖探知她內心的想法。
她點點頭,靜靜地跟着他走。
「告訴我,你剛剛到底想說什麼?」白磊幽然的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她不安的看他一眼,只見他銀白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再襯上他犀利的眼神,讓她的心跳都失了序,「你怎麼還想着這事,我不是說了,沒什麼嗎?」
「你要我生氣是不是?」他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線。
「說了你才會生氣。」她搖搖頭。
「看吧!丙真有事。」白磊掬起她的下顎,「我數到三,再不說我就吻你。」
「你怎麼可以……」她的話還沒說完,小嘴已被他的熱唇覆上!
白磊毫不客氣也毫不掩飾對她的情意,這吻就像熊熊烈火燒灼著鸞鸞的靈魂。
「白磊……」她輕喊着他的名。
白磊微微鬆開她,低頭看着她垂下的容顏。
「我……我想問你,願意去見我爹嗎?」她偷瞄着他,「不肯沒關係,我不會怪你的。」
「你剛剛要問的就是這個?」他雙眉一揚,原來是這件事,還以為這丫頭又在打主意想離開他呢!
「嗯。」鸞鸞重重的點點頭。
「如果你希望,我就和你去見你爹。」他毫不考慮的說。
她抬起頭,一臉的不敢相信,「你真的願意隨我去見我爹?」
「我沒必要騙你,其實前陣子我在醫治你爹的時候,發現他少了以往的氣焰,整個人改變許多。」所以白磊願意原諒他,相信他在天上的爹也會同意的。
「是呀!我爹真的變了許多,也蒼老許多,他的病還會好嗎?或者最好也不過如此了?」關於這點是她最為擔心的。
「放心吧!雖然復原的時間比較久,但終究會好的。」他撇撇唇說。
「那太好了。」這下她終於放下心,忍不住開心的伸展雙臂,深深地吸了口氣。
「明天我們就出發吧!」
「去哪兒?」她眼睛一亮。
將她攬近身邊,他笑睇着她,「如你所願,先帶你去草堂見你爹,然後去水鶴山莊看看莊主,好歹他救過你,也是你義父。」
「說得是,可是我們卻把他兒子送進牢裏。」想起義父,鸞鸞心中就有愧,希望他老人家能原諒她。
「柳莊主會體諒的。」他撫慰她。
「好,那我們明天就啟程。」她站在山坡上,看着蔚藍的天空、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頓覺神清氣爽。
當然,身邊有他在,心窩那株幸福的苗也一點一滴的滋長。
由於天居老人的勸說,要白磊在山上多休息幾日,於是兩人便在這風景絕美的華台山多住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