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但為何命運要捉弄他倆?為什麼?然而盡避捨不得、盡避心痛如絞,她還是得離開。
當她來到密徑前,才發現這條路居然被封住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都不知道?可不用問她也清楚,這肯定是白磊的傑作,可見他早已預知她的想法了!
天,該怎麼辦?她實在不想再麻煩展慕揚,可如今看來已別無他法了。
從那日起,白磊與她更是形影不離了!
倘若非得離宮不可,他必然會請小俞守着她,讓鸞鸞更加坐立不安。
「小俞,你別一直待在花瑗宮,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她趕緊勸道。
「我沒什麼事好做的。」小俞對她笑笑。
「那我問你,你是白磊的朋友還是我的朋友?」鸞鸞沒好氣的看着小俞,「平日是誰對你比較好?」
「這個嘛……」小俞煞有其事的想了想,「都對我不錯。」
「你……」鸞鸞提起氣卻沒得發泄,因為小俞本就是白磊請江大人分派給她的宮女,她當然得聽他們的。
「鸞姑娘,您就別生氣了,白公子也是為您好,他說您最近心事重重,可又不願意說,只好派我盯着您,免得您做傻事。」
「哇,我會做什麼傻事呀?」
「這我就不清楚了。」小俞說着又低頭做女紅,「鸞姑娘,我現在在綉鴛鴦,您要不要學一學,可以打發時間。」
「鴛鴦。」鸞鸞在心底沉吟著,人家是雙雙對對,她就要形單影隻了,綉鴛鴦豈不傷心?「才不要。」
小俞笑望着她微噘小嘴兒的臉蛋,「你們吵架了?」
「哪有!」她很想用力的跟他吵,吵得天翻地覆,可他偏就不配合呀!
「那你們是怎麼回事?」她這個局外人還真是弄迷糊了。
就在鸞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時,突然外頭傳來聲響,「鸞姑娘,你在嗎?」
「是展大人!」她立刻奔了出去。
「鸞姑娘,我有事想跟你說。」他看着跟在她身邊的小俞,「就只跟你一個,可以嗎?」
「當然可以。」鸞鸞回頭對小俞說:「你先退下。」』
「可是……」
「吏部侍郎說的話,你不聽嗎?」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拿出展慕揚的官銜嚇唬嚇唬小俞。然而,她卻在心底說着:小俞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真的不能留下呀!
「但白公子他……」小俞還真是盡忠職守呀!
「我會跟他說,你可以退下了。」展慕揚上前說道。
小俞被他一身氣勢所懾,只好曲膝道:「是,小的這就退下。」
看着小俞離開后,鸞鸞趕緊問道:「展大人,是不是查出什麼了,知道我爹的下落了嗎?」
「對,我昨天和江大人下了一下午的棋就是為了套出他的話,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江大人在第五局棋時說溜了嘴。」展慕揚得意一笑。
「真的?我爹他老人家現在在哪兒?」鸞鸞急問道。
「用說的不清楚,我可以帶你去。」他看看小俞離去的方向,「剛剛我打聽過,白磊不在宮裏,沒想到竟派了個宮女跟着你。」
「是呀!現在小俞不在,快點走吧!對了,你等一下。」她隨即又奔回宮裏,拿出一隻包袱,「好了,可以走了。」
「你這是?」他看着她肩上的包袱。
「我想留在我爹身邊照顧他,不再回來了。」這是她早就打好的主意,雖然不舍、心痛,可既然她和白磊無緣,就得狠下心。
「那白磊……」
「我跟他提過,他知道的,我們走吧!」她對他點點頭,催促着他趕緊走。
展慕揚也只好帶着她離開岩宮、離開帝京。
走了好一段路,終於來到齊城風的棲身之處。
還沒走近,鸞鸞便認出這裏,「這裏不就是白磊的草堂?」
「沒錯,江大人是這麼跟我說,我也是事後向人打聽才知道在這裏。」展慕揚說道。
「外面有人看守!」她遠遠瞧見。
「這個你放心,我已事先塞了些銀子給他,他會讓我們進去的。」於是展慕揚立刻領着她走進去。
看守的守衛一看見是展慕揚立刻笑說;「展大人您來了。」
「嗯,我們可以進去嗎?」他指著裏頭。
「當然可以。」
一聽守衛這麼說,鸞鸞迫不及待的往裏頭奔去,「爹……爹……」由於草堂並不大,她很快找到躺在床上的齊城風,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瘦弱的模樣,她反而喊不出聲了。
「你是鸞鸞?」齊城風聽見她的呼喊聲,這日思夜想的熟悉嗓音,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爹……您真是爹!」她坐在床畔握住他的手,「聽說您病了,現在可好些了?」
「好了不少,多虧白磊的醫治。」齊城風苦澀一笑,「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爹是真的後悔了。」
鸞鸞點點頭,「爹,您能這麼想真的太好了。」
「之前因為一直沒有你的消息,爹都快急死了,就怕我做的錯事會報應在你身上。」齊城風淌下老淚,「今天能再看見我的寶貝,確定你是平安的,就算死我也能瞑目了。」
「爹,不準您再說死這個字,以後就讓女兒陪着您、孝敬您。」她甜甜一笑。
「這怎麼可能?」
「怎不可能?我想帶您離開,今後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過日子。」鸞鸞微笑道。
「可是白大夫會定期過來為我診治,我怎好離開?」齊城風已在這間草堂住習慣了。
「爹,咱們可以另找大夫,不一定非他不可。」
「就算你說得對,但是咱們怎麼出去?」齊城風搖搖頭,「別再為爹傷腦筋了,只要你能常來看爹,就算我在這裏待一輩子也沒關係。告訴爹,你是怎麼進來的?」
「是吏部侍郎展大人幫的忙,他現在人在外面。」
「展大人……該不會是展慕揚?」齊城風想起這麼一個人。
「沒錯,就是他。」
「爹過去曾對不起人家,現在他肯帶你來見我已是寬宏大量,如果他再放咱們走,肯定會被皇上怪罪,咱們不能害了人家。」在這裏躺了好一陣子,他想了許多,也真心懺悔。
「這……」爹說得是,她怎麼一時給忘了,變得這般自私?
「還有,你也回去吧!」
「不,爹,女兒要在這裏陪您。」好不容易才與爹相見,她實在不想離開呀!
「萬萬不可,如果展大人同意,你可以經常來這兒看看爹,你說如何?」齊城風提議道。
鸞鸞想想也是,倘若她待在這裏,白磊遲早會發現,一旦被發現就會被帶回宮裏,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好,那我在附近找房子住下,這樣來見您也容易些。」鸞鸞看了看案上還有父親用剩的早膳,倒是好吃又營養,這才放心下來。
「好了,既然展大人就在外面,你還是走吧!」齊城風能見上她一面,確定她平安,今天已能睡個好覺。
「我還想再陪陪您。」
「別了,讓人家久等不好。」齊城風拍拍她的手,「聽話。」
「好吧!那我走了,爹,您要多保重。」鸞鸞起身,又為他蓋好被褥,這才走出草堂。
她對展慕揚說道:「多謝展大人的幫助,讓我終於見到我爹,但我爹不讓我住在這兒,怕我連累你,能否幫我另找住處?」
「這……」他思考了會,這才說道:「我認識一戶莊稼,也非常信任他們夫妻,或許你可以暫住在那裏。」這並非長久之計,卻是暫時最好的方法。
「好,謝謝展大人。」
鸞鸞還是離開岩宮了!
當白磊回到花瑗宮,從小俞口中得知此事,已不知道該氣自己還是氣那個不識好歹的小女人了。
「對不起白公子,您可以怪我,您千交代萬囑咐要我守着鸞姑娘,可我還是讓她走了。」小俞垂著腦袋,非常自責。
「這不能怪你,有展慕揚幫她的忙,你又如何擋得住?」白磊對她點點頭,「下去吧!我會將她找回來。」
「白公子,如果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請盡避告訴我。」小俞說完,這才離開花瑗宮。
白磊想了想,直接出發前往吏部,打算找展慕揚問個清楚。
問他憑什麼將鸞鸞藏起來?又將她藏到哪兒去?
來到吏部,得知展慕揚並不在府中,白磊便說:「我留下等待。」
「這裏不是你能待的地方,還是請回吧!」守衛直言道。
「既然如此,那我在對面客棧等侯,倘若展大人回來,還請轉告一聲。」白磊拱手道。
「好。」
「那就不打擾了。」朝他們微微頷首,白磊便前往對面的客棧等候。
他先叫了壺酒和一些小菜,沒多久聽見隔壁桌有人說道:「你們知道嗎?齊城風的女兒就是那位前公主現在就在岩宮裏。」
聞言,白磊的臉色倏然下沉,變得極為難看,心想這是誰傳出去的?
「你別胡扯,這怎麼可能,也不想想現在的皇上被她老子整得有多慘!」另一人當他說的是渾話。
「我沒事騙你們幹嘛?」男子冷冷一笑,「知道我表妹是誰嗎?她可是皇後身邊的宮女,這話是她說的,還會有假嗎?」
「這倒是奇怪了!皇上幹嘛要收留仇人的女兒?」有人提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當時想要仔細問問表妹,但她急着進宮,也就沒法問了。」就這樣,眾人便開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直探究這事的真實性。
然而,這些話被正巧走進客棧的展慕揚聽見,他走到白磊面前,「你找我?」
「你該知道我找你何事。」白磊眯起眸說:「他們那幾人說的話,你聽見沒?」
「聽見了。」
「那你該知道此事已有不少人知曉,這時候你將鸞鸞帶出宮並非明智之舉。」白磊冷硬著嗓說。
「既然有人知道她在宮裏,我將她帶出宮,未必是件壞事。」展慕揚卻說:「我早就料到你肯定會來找我,就讓你罵兩句吧!多了可不行。」
「我來找你並不是要罵你,而是想知道鸞鸞的去處。」
「白兄,你何須如此執意?」
「別套關係,我們沒這麼熟。」白磊不喜歡他老是白兄、白兄的叫,「還有,這並非執不執意的問題,而是關係到她的安危。」
「我倒覺得是你杞人憂天了。」
「你知道鸞鸞為何會失憶?那是我師兄柳雲中所為,我猜他現在正處心積慮的想找到她與我,我擔心她的安危又豈是杞人憂天?」白磊的好脾氣快被他給磨光了。
展慕揚震住,「此事當真?鸞姑娘知道此事嗎?」
「她當然知道,不說就是打定主意要離開。」白磊愈說愈氣憤,雙眸難掩怒潮,並泛出冷峭的幽光,「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嗎?」
「我去問問她。」這是展慕揚給他的回答。
這個答案更加令白磊火冒三丈,忍不住問:「你喜歡鸞鸞是嗎?」
「你擔心她移情別戀?」他挑起眉。
「不擔心,因為我相信她。」想起鸞鸞這女人,打從以前就對他一往情深,要他如何懷疑她?
光這麼想,白磊剛毅的臉部線條就變得柔和。
然而,他不懂的是,她何必要離開他,又何苦有話不肯對他吐實?
「那你又何苦……」
「我這麼做不是因為害怕她喜歡上你,而是怕她遇險,我這樣的心情你能了解嗎?」白磊激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