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電話那頭的柯香雯卻赧紅了俏臉。「別開玩笑了，趕快吃飯，別等我了，晚點見。」

收了線，莫翰亞拎着沒能得到佳人讚賞的便當，正要離開診所時，卻與剛進門的柳欣潔撞個正著。

「喂，你怎麼會在這裏？」他皺緊眉頭。

對他的不客氣早就見怪不怪，柳欣潔也不惱，只是十萬火急的說：「當然是為了通風報信才來的！剛才我去跟朋友吃飯，看見莫伯母跟香雯在信義區那間泰式餐廳碰面。」

「我媽？！」該死！媽該不會又想刁難香雯了？

「對啊，我擔心伯母會對香雯說不好聽的話，偏偏我手機又沒電了，只好殺來這裏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你。」

莫翰亞低咒一聲，連忙將便當塞給柳欣潔，長腿一邁，眨眼便不見人影。

「喂喂！好心來通風報信，居然連一句謝謝都沒有，真是差勁。」柳欣潔嘖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便當。呵呵，就把這個便噹噹作謝禮好了。

泰式餐廳里，柯香雯不安的看着莫母。

儘管來赴約之前已經幫自己打過不少預防針，但是到了真正面對面的時候，她的心還是跳得好快，腦中自動浮現一些莫母可能有的犀利的言詞。

例如說：柯小姐，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離開我兒子；或者是，柯小姐，放過我兒子吧……

「香雯。」

莫母一開口，卻是全盤推翻了她的預想。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柯香雯好錯愕，呆了片刻才趕緊回應。「伯母請說。」

「翰亞車禍住院的這段時間，我看得很清楚，你對翰亞是真的很有心。」莫母喝了口溫開水，表情仍然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那都是我該做的。」柯香雯不敢鬆懈，握緊了放在腿上的雙手，告訴自己要堅強迎戰，絕對不能再退縮。

「你那天在病房說的話，我也都聽見了。」莫母又說，眼底似乎有了一點笑意。「你不是說，如果我不肯同意你們結婚，你就要把翰亞娶回家？」

柯香雯赧然的垂下臉。「那是因為我太擔心翰亞了，想激勵他才這樣說，伯母你千萬別介意。」

「我不會介意。」莫母揚唇，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笑意。

「伯母，我知道你對我並不是很滿意……」

「與其說是不滿意，倒不如說是很吃味吧。老實說，我從來沒見過翰亞對哪個女孩子這麼好，更別提帶回家見父母。」解開了心中的結，莫母開始侃侃而談。「我也知道翰亞和欣潔不喜歡彼此，但是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當然比較放心，這也是我一直無法接受你的原因之一。」

「抱歉，我不曉得原來翰亞這樣，會讓伯母……」柯香雯真誠的說。

莫母笑了笑，揮揮手。「你別誤會，我可不是那種把兒子當作自己所有物的惡婆婆。」

等等，她說惡婆婆？柯香雯狠狠愣住，不敢妄下定論，遲疑的望着莫母。「伯母，你的意思是……」

「其實今天找你出來，是想跟你說一聲抱歉，抱歉之前我一直故意冷落你，想逼你知難而退。」莫母掛着和煦笑容，與先前的冷漠大相徑庭。

「伯母，你真的……願意接受我了？」柯香雯高興得紅了眼眶。

「是我不好，之前不該一直阻止你和翰亞結婚。」莫母拉住她的雙手，拍拍她的手背，態度十分親昵。

「伯母，謝謝你。」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連鼻頭都開始發酸。

「傻孩子，是我該謝謝你，我之前那樣對你，你沒被嚇跑，還願意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翰亞。」莫母安慰着她，兩人盡釋前嫌，心無芥蒂的相視一笑。

然而這溫馨的一幕，在隨後趕來的莫翰亞眼中，卻解讀成莫母正拉住柯香雯的雙手，苦口婆心的勸阻她別再與自己來往。

肯定是的！否則為什麼香雯的眼眶和鼻頭都紅了？

思及此，他臉色倏然一沉，快步朝兩個在他生命中一樣重要的女人走去。

「翰亞？你怎麼來了？」莫母訝異的望着來勢洶洶的兒子。

聞言，柯香雯也驚訝的抬起泛紅雙眼，才要開口，手腕已經被莫翰亞一把握住。

他壓抑著怒氣，目光如炬的直視母親。「媽，不管你對香雯有什麼成見，你都不能欺負她，她是我未來的妻子，以後也會是你的媳婦，你孫子的媽，這輩子除了她，我誰都不會娶。」

「等等，翰亞，你誤會了啦……」

不理會柯香雯的解釋，莫翰亞繼續往下說：「媽，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求過你，這一次算是我求你了，就算你不同意我們結婚，也別再背着我把香雯找出來，對她說不中聽的話或想逼她離開我了。」

「翰亞！」發覺莫母的臉色越來越沉，柯香雯飛快站起身，捂住他的嘴。

莫翰亞轉眸瞪向她，不懂她為什麼要阻止他。

「吼，你誤會了啦！」

「我誤會什麼了？」拉開她的手心，莫翰亞眯緊黑眸，依然怒氣騰騰。

「伯母是找我來把話說開的。」她真的會被他氣死。

「什麼？」他愕然。

「臭小子，媽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了？把我說得像是可怕的壞女人一樣。」莫母不悅的瞪着兒子。

「伯母已經同意我們在一起了。」柯香雯偷偷擰了他一把，暗示他快點請罪。

莫翰亞臉色一變，在女人堆中無往不利的娃娃臉旋即綻開迷人的笑容。「媽，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唉，兒子有了老婆就忘了媽，我還真是命苦啊。」莫母唉聲嘆氣的搖著頭。

「媽，你別這樣說嘛，我只是擔心香雯又跑了。」在女友強烈的眼神暗示下，他趕緊上前安撫母親。

「唉，我看我以後的日子難過嘍。」莫母猛嘆氣。

「伯母，翰亞不是故意的，你千萬不要生他的氣。」以為莫母是真的不開心了，柯香雯也緊張的幫忙道歉。

莫母揚起笑，很滿意的望着他們。「都還沒結婚，你們就在夫唱婦隨了，嗯，不錯，看來以後我跟你爸不用擔心你和老婆會鬧離婚。」

發現莫母只是故意裝裝樣子，讓他們窮緊張，莫翰亞和柯香雯互看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在此時，包包里的手機突然響起，沉浸在幸福氛圍中的柯香雯輕快地接起。

「你好，我是柯香雯。啊，是王阿姨啊，好久不見了，最近過得好嗎？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

幾秒鐘過後，她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發現狀況不對勁，莫翰亞也收起笑容，緊盯着她剎那刷白的臉。

「什麼？！你說我媽住院？！怎麼會這樣？」她捂住嘴巴，雙眼瞪得大大的。

聞言，莫翰亞眉頭一皺，摟住身子發僵的柯香雯，等她收了線才開口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媽……住院了，我得快點趕回去看她。」她慌了手腳，茫然無措的站起身。

「我跟你去。」他當機立斷，握緊了她的手。

「媽，我們先走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要第一時間陪在她身邊，絕不會放她一個人去面對。

飛車趕往老家的路上，柯香雯緊張又擔心的不停掉眼淚，莫翰亞心中很是着急不舍，一邊開着車，一邊努力安慰她。

「別哭了，一切都會好轉的，相信我。」

「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一直以來都是我媽在照顧我，翰亞，我好害怕……」

「不要怕，有我在。」趁著紅燈空檔，他握緊了她發涼的手心，平時顯得稚氣的娃娃臉，如今看來是那樣冷靜沉穩，又充滿堅定的力量。

奇異的，原本慌得六神無主的柯香雯，在他的保證下，漸漸恢復平靜。

這時她才忽然發現到，在他出現之前，她一直很堅強，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能靠自己解決，可自從身邊有了他之後，她才發現其實自己並不堅強……她也期望有一個強壯的肩膀可以倚靠。

她熱淚盈眶的看着專心開車的莫翰亞，看他為了她奔波，甚至連飯都還沒吃，她怎能不感動？

趕往老家的醫院后，莫翰亞全程陪着她，一起聽醫師說明柯母昏倒的原因，以及後續的檢查報告結果。

柯母退休后閑不下來，平日會到附近的教會幫忙，這次也是為了幫教會籌辦募款活動，太過勞累才會昏倒。

「柯小姐，你母親平時就有婦科方面的毛病，我建議你幫她轉到大醫院做詳細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