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當年母親過世時,她也是悲痛得難以承受,所以她可以理解姑媽的心情。

「我不需要!你走開!」劉母實在不願相信女兒自盡,但驗屍官的報告卻說沒有他殺嫌疑,的確是上弔死亡,想到這裏,她的淚便流不停。

「姑媽,讓我幫你好嗎?讓我幫你一起處理表姐的後事,請你不要拒絕我好嗎?」她聲勸著。

劉母被她的話打動,終於不再推拒她的擁抱,伸手回抱她,放聲大哭。

好半晌之後,劉母總算止住眼淚,收拾放縱的情緒,板着臉推開她。「讓你留下來可以,不過你別妄想可以取代莉莉在我心中的地位。」

她這麼說,無非是想掩飾剛剛的失態。

衛亞璇搖頭,「姑媽,我從沒有這麼想過。」這才像姑媽平常的作風,完全不會在外人面前示弱。

「那最好。」劉母冷哼。

「姑媽,我可以去見表姐最後一面嗎?」雖然早已見過,但那時她太過驚愕,所以沒有跟表姐道別。

「進去吧!」劉母領着她進太平間,來到女兒的屍體旁。

「姑媽,我可以打開嗎?」太平間很冷,冷得讓她的手臂泛起疙瘩,周遭也有幾具覆蓋着白布的往生者,但她一點也不懼怕。

「嗯。」

衛亞璇輕輕翻開白布,再次見到劉莉筠,她的頸項已經沒了繩子,一臉素白的躺在那兒。

表姐,因為我們擁有相同的臉,所以我才會被誤認,進而發生這麼多事,也許這是上天故意的安排。我心中對你並沒有怨恨,請你放心地走吧,我會繼續待在家裏照顧姑媽,直到她不需要我為止……

她的目光再次移向她的頸部,忽然發現上頭留着兩條明顯的紫紅印痕,一時間覺得有些怪,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可以了。」劉母怕自己的情緒再度失控,先一步將白布覆蓋回去,拉着衛亞璇離開太平間。

「姑媽……」她想提出自己的疑問卻被打斷。

「跟我走,我一定要辦一場隆重的葬禮,讓莉莉一路好走。」

鼻尖嗅着床畔她所余留下的香氣,安德烈毫無睡意,腦中不斷回想着她堅持離去的神情。

她的想法實在令他難以捉摸。

那老太婆這麼無情的對待她,她竟然還要回去幫她處理劉莉筠的後事?她怎會這麼無私?就因為她口裏說的恩情嗎?這個恩情有這麼大?大到她可以無視她對她的傷害?

這是他辦不到的,向來是別人敬他一尺,他還一丈;若是傷他一分,他必定回敬十分。他的字典里沒有以德報怨這回事,而她卻做到了。為什麼?

難道在東方的教育里,恩情大於一切?

他閉上眼又睜開。

不過,讓她離開,只是因為沒有理由留她,並不代表他放棄追求她。現在的情況對他反而有利,起碼沒有劉莉筠的事橫在兩人中間。

轉頭看着空蕩蕩的床畔,他的金眸閃耀着光芒。

這裏的空位只是暫時的,他有自信,她會是他的!

重新回到校園上課,衛亞璇消沉了許多,因為有很多事擱在她心上,讓她快樂不起來。

首先,是她每晚都會夢見那天她們在客廳,表姐緊抓着她手的景象,與她所說的話。

她不禁懷疑,這是否就是所謂的託夢?表姐有未了的心愿,才會一直出現她夢中,而這個未了的心愿,當然是有關麥克斯……

她曾想探問姑媽是否夢見過表姐,但話到嘴邊又不忍開口,因為她怕勾起姑媽沉痛的回憶。

然後是……安德烈。她的腦中總會不預期地浮現他的臉,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她真的想他。

唉,這樣的思念應該會漸漸轉淡吧?畢竟兩人不會再見……

下課鈴響,她回神,收拾課本,準備回家。

「亞璇,你怎麼突然蹺課好幾天?」她的好朋友惠智,終於有機會問她。

她們是高中同學,幸運地又考進同一所大學、同一學系,感情非常地好。

「家裏有點事。」衛亞璇踏出教室,往電梯走,沒有說太多。

「所以我現在約你去喝茶,你也沒空?」惠智跟着追進電梯。

電梯里擠滿人,衛亞璇與惠智被隔開,直到出了電梯,衛亞璇才有機會問她:

「有事嗎?」

「沒事,只是閑聊羅,我們好久沒有一起逛街了。」惠智很想知道這幾天她在做什麼,打手機她也不接。

「改天好嗎?最近我真的有點忙。」步出教學大樓,衛亞璇露出抱歉的微笑。

惠智還想說什麼,可是卻有一道話插了進來——

「衛小姐,你好。」

衛亞璇聞聲抬頭,驚訝山姆的出現,下一秒才想到,依安德烈的勢力,要調查到她所讀的學校並不難,所以沒什麼好奇怪的。

「衛小姐,殿下希望與你見一面。」山姆恭敬的說道。

「他要見我?他沒回瑞典?」她心一跳,脫口道。

安德烈為什麼找她?她以為他們不會再見面的……

「殿下一直留在台灣處理一些事。」山姆解釋。

「亞璇,這老外是誰啊?長得挺性格的,他說要找你見什麼人吶?」惠智低聲用中文追問,雖然英文不見得多溜,但多少聽得懂他們的對話。

「沒什麼,他要我去見一個最近認識的朋友。」衛亞璇搖搖頭,不想說太多,

「衛小姐,可以請你跟我來嗎?」山姆再次開口。

衛亞璇本來要答應了,但想到她現在並沒有被囚禁,況且是他要見她,她沒必要乖乖聽話,所以便揚起甜笑道:「山姆,你家殿下要找我,就請他親自來,不要透過你。」

「衛小姐……」山姆還想開口,但衛亞璇不理會他,拉着惠智就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惠智追問,回過頭,發現山姆跟在她們身後不遠處。

「沒事啦!」衛亞璇的嘴角有收不住的笑,感覺心跳得好快。

惠智根壓不信。「你在騙鬼啊!聽你們的對話,他好像是替人來傳話的,那個想見你的人是誰啊?要追你哦?排場這麼大還派人來?」

「追我?這怎麼可能?」衛亞璇快步走出學校,突然看到一輛騷包至極的加長黑頭車停在校門口,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不會在那裏吧!

「為什麼不可能?」惠智反問,總覺得她的笑容帶着期待。

黑頭車內的安德烈,聽到她的話,立刻下車。「我也想問,為什麼不可能?」

他的突然出現,讓衛亞璇愣住。

「哇塞!大帥哥耶,你從哪認識這麼帥的男人?」惠智回頭驚呼出聲,真要命,這男人簡直比布萊德彼特還帥上好幾倍!

「你好,不介意我帶她離開嗎?」安德烈給她一個優雅的淺笑,大手逕自攬上衛亞璇的腰。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惠智被他的笑給迷住,只差沒雙手奉上了。

「謝謝你。」他帶着衛亞璇上車,後頭的山姆幫他關門。

「天啊,好帥哦……」惠智無意識的揮手,笑得傻呼呼的。

「你……」衛亞璇回過神,發現車子已經遠離校門,再抬頭看他一眼,腦海又浮現那纏綿的一夜,突然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為什麼我不可能追你?」安德烈沒有忘記她方才的話。

「嗄?」他的話讓她再度愣住。

他定定凝視她的臉。「回答我的問題。」

「我……你不會想追我……」他問題里的意思……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吧!?她的心蹦蹦亂跳。

「你覺得我為什麼會來找你?」他淺笑反問,她不知所措的樣子真可愛。

「我……我怎麼知道……」他的笑令她紅了雙頰。總是這樣,他一個笑容,就能讓她心慌意亂。

他不說話,直接以行動證明。他攬過她,親吻她的耳際、額角、鼻尖,最後攫住她的唇。

「唔……」他的唇溫暖而堅實,充滿著溫柔,令她為之迷惘。

她的唇令他迷戀萬分,越吻越深,直至她快喘不過氣,他才分開。

「這樣你知道了嗎?」望着她的眼,那靈動的眼眸散發着晶亮的光采,緊緊吸引他的目光。

「我……你……」她輕喘著,看着他,想着他們的吻,想着他的話。

「你感受到了嗎?我們之間的吸引力。」

「這怎麼可能……」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原以為只有她對他起了感覺,怎麼……他也對她有同樣的感覺?

這是真的嗎?她不是在作夢?

「為什麼不可能?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碰你?為什麼我會來找你?」他輕聲反問。

他的問題讓她陷在震撼中,說不出話來,只能愣愣看着他。

「記得我說的——你是我的。」他霸氣的宣告。

按下扶手的按鍵,前方的冰箱打了開來,他拿出香檳,將金色酒液倒進高腳杯里。

他把杯子放到她手裏。「為慶祝我們之間新的關係,喝一杯吧。」

「新的關係?」她傻傻地重複,腦袋依然呈現當機狀態,但心卻輕飄飄的,好似要飛起來。

「因為劉莉筠讓我們相識,雖然那不是段美好的回憶,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他輕敲她的杯子。

「敬你。」

「敬你。」她無意識的回道。

他喝了口香檳,再次親吻她,她瞪大了眼,來不及反應,香甜的汁液已經滑進她的喉嚨。

看着她臉紅羞怯的模樣,他捨不得移開視線,更捨不得離開她一分一秒,可惜,他非得回瑞典一趟。

「聽好,要乖乖等我回來,懂嗎?」他輕揉她的發。

「乖乖等你?」這話讓她一怔。

「今晚我得啟程回瑞典了。」他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

「你要回瑞典了?」聽聞他要回去,她飛揚的心重重地墜落地面,讓她痛得無法呼吸。

「在回去之前可以看到你這個表情,也不枉費我來找你了。」她的神情回答了一切,他忍不住擁她入懷,然後放開。

「你家到了。」他指著窗外,金眸漾著溫柔。

她回頭,車子果真停在劉宅門口。

接二連三的震撼,讓她連到家了都不知道。

「這給你。」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片,塞進她手裏。

她低頭一看,是他的名片,上頭有電話。

「過陣子我會再來。」他承諾。

她無言地把名片收進口袋,心頭感覺好沉重,低着頭,開了車門就要下車。

「再送我一個臨別禮物吧。」他出其不意地將她扯回座位,在她來不及反應前吻上她,然後驟然放開她。

「記得我說過的話。」

出了機場,安德烈馬不停蹄地趕回王宮,晉見國王、王后。

「兒啊。」王后見到他,便從位子上起身,來到他面前,輕撫他的臉,很高興他可以無恙歸來。

她已經無法再承受另一個親人的逝世。

「母后,我帶來了兇手遺留的訊息。」他低頭親吻母親的臉頰,自麥克斯過世后,她憔悴了許多。

「東西在哪裏?」國王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激動的神色。

「在這裏。」安德烈將手邊的資料呈上。

台灣警方除了附上中文影本,還體貼地把所有資料翻成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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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冷酷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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