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晚，康毅軒十萬火急地飄回家換下一身濕透的衣物，接着驅車趕往金綺蘿的住處找人。但她並不在家，手機又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於是他只好守在公寓樓下等她回來，直到夜深……
「你找金小姐喔？我們有看到她提着行李出門，今天可能不會回來了耶！」
住在公寓一樓的一對夫婦看到康毅軒一直守在門口，便上前詢問他在等誰，並且告訴他這個消息。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死心的多等了幾個小時，直到隔天凌晨才回到家中。
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穩，腦海里總是浮現她眼眶泛紅，怒不可遏的面容。
她眼中的憤怒成了最嚴厲的指控，令他自責又懊悔，再加上找不到她的焦慮，更讓他輾轉難眠，掛心她的安危……
隔日，他繼續撥打着沒有回應的號碼，來到她的住處下苦等。從上午等到下午，下午等到黃昏，直至天色漸暗，才終於見到她背着行李緩緩從另一頭走過來。
遠處，金綺蘿也在同時間見到他，腳下的步伐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走向前。
他馬上下車走向她——
「你究竟跑到哪裏去了？現在才回來。」提心弔膽地等了一天一夜，他焦急的語氣聽起來像在教訓人一樣，不是很和善。
她定眼看着他，對他質問人的態度威到很不以為然，心想他才究竟憑什麼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她欠他的嗎？
「我啊……去釣凱子呀！因為嫌棄昨晚出席宴會的那些男人都不夠有錢，所以就想到其他地方去找找看有沒有更高價的『麵包』能合我的胃口。」她，挑釁地微笑着，故意自嘲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反正隨他怎麼想，她都不想在乎了！
「就穿這樣？」他看看她一身休閑的打扮，說是去運動還差不多，況且手上還提着一袋行李。
「本小姐長得夠漂亮，隨便穿什麼都能吸引到一大堆男人，走到哪裏都有人為我神魂顛倒，然後捧著大把大把的鈔票來討好我，爭着哄我開心，怎樣！」
她卻不放過自己，故意表現得驕傲又討人厭，充分詮釋拜金女的角色。
昨晚她因為被他誤解而難過得不得了，回到家后便立刻收拾行李趕搭最後一班火車去找金泰民，準備星期一向公司多請一天假，在台東過一夜再回來。
每次遇到難過至極的事情，她就會去找父親聚一聚，聊天兼散心，在親情的溫暖下，她心情總會轉好，很快地找回重新面對挫折和壓力的力量。
但這次卻沒有用，她在清晨時分到達台東，卻又在吃過午餐后決定回台北，因為在父親關愛的眼神下，她發現自己的心境反而更加難受，第一次不敢在父親面前一吐為快，說出心裏的難過……她不敢告訴父親她被喜歡的男人給看輕了。也被那男人的誤會傷透了心……
於是她只能在顛簸的路程上沈澱悲傷的情緒，獨自消化掉那些不愉快。
然而回到台北，她心情依舊差得不得了，尤其在看到他的時候，暫時平息的火焰又一整把冒起。
康毅軒望着她充滿憤恨的眼神，心裏實在很難受。
她的一言一語，全都像鉛塊重壓在他心上，加深他的罪惡感……
即使他並沒有真正說出那些毀謗她的言論，但他心裏的確曾經那樣誤解過她，將她視為一個貪慕金權的女人，而且還沒能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適時保護她，讓她險遭狼吻。對此，他真的感到非常自責內疚。
「別說這些氣話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勢利眼的女人，之前……是我誤會了你。」
他坦承自己的糊塗，不但誤會她的為人，還替她招來禍事。
但錯的人是他，該被罵的也是他，她不該再拿自己的人格出氣，繼續詆毀自己。
回頭反省，如果他當初在百貨公司聽到她說那些話時能多平心靜氣地思考一下就好了……
他心裏明明就覺得她不應該是那種會故意賣弄姿色勾引男人的女人，卻還讓那些負面情緒在心中醞釀發酵，愈演愈烈，才讓這整件事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熱@書X吧#獨%家&制*作]
康毅軒難以形容此刻的懊悔，都怪自己不夠冷靜，一遇上她的事情就容易情緒失控，腦袋脫離常軌地運作，變得衝動行事。
「哦？你真的覺得這是個『誤會』嗎？」她撐起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容，故作驚訝地椰揄他。「我好意外呀！你竟然分得清楚我在說氣話、真話和玩笑話的差別在哪裏。」
他表情平靜，完全接受她的諷刺，甚至願意讓她痛罵一頓都沒關係，只要她能消氣，他全都無所謂。
「綺蘿，昨天的事……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我不該說那些話，也不該留下你一個人。」
他沒想到將她一個人留在大廳里竟會發生那種事，那個混帳傢伙簡直是色膽包天，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敢對她意圖不軌。
「你知道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聽他的說法像是這樣，但她記得自己昨晚並沒有告訴他，有關黃偉民在客房裏對她做的事。
「大概猜得出來，那個男人來找我問過你的行蹤，我看到他的臉頰有被抓過的痕迹，襯衫也像被拉扯過……」
「那是他自找的！」一想到那個下流男人她就有氣，恨不得再多補他幾腳。
「我知道，所以……對不起，害你受委屈了。」康毅軒誠心誠意地向她道歉，對她所受的委屈深感歉疚。
她看着他一臉誠懇的表情，輕輕地笑了起來……
「對不起？呵呵……康毅軒，你以為你的道歉有這麼值錢嗎？我的尊嚴不是你的一句對不起就能賠得起的！」她怒氣沖沖地瞪着他，心中的委屈和傷痛又豈是他一句原諒能抵消的……
他知道她昨夜在火車上掉了多少眼淚，哭過多少回嗎？
他知道她一想起他對她的誣衊就心如刀割，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嗎？
他知道她在最後一刻還奢望着他的信任，卻在下一瞬間被他的冷言冷語狠狠打擊的心情嗎？
一整個晚上，她的心被太多的可怕情緒折磨著，直到現在還痛得不得了，這筆帳他要如何賠償她呢？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生我的氣，但我還是必須厚著臉皮請求你的原諒，無論什麼事……綺蘿，只要能讓你好過一點，我都願意做。」他向她保證，自己願意盡最大的努力向她致歉，跟她賠罪。
看着她一臉難受，他又何嘗好過？
「你今天是特地來向我道歉的嗎？」她冷著臉問他。
「對。」
「我說什麼你都照做？」
「對。」
「……」她沉默地盯着那張讓自己喜歡了很久，卻也傷心最多的臉孔，掙扎著內心的不甘與不舍……心想自己的確是該原諒他，也放過自己的……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從現在開始我們互不相欠，你……再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她決心從這一刻開始就不再見他了。
如此一來，她的心思便不會再隨着他起伏不定，一味冀望着他的感情，讓自己變得患得患失，不曉得何時又要失望傷心。
單方面喜歡一個人，卻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她不要了……她要用原諒，贖回自己一顆完整的心。
「綺蘿……」康毅軒伸手拉住她。
「你說過你會照做的，請你信守承諾。」她甩開他的手，堅決地離開，不準自己心軟回頭。
她和這個男人，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康毅軒望着她消失在門后的背影，心口一窒——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原諒」他，毅然決然地斬斷兩人間的所有關係，離他而去……
太突然了，他幾乎是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在意識到失去她的那一刻里，只有心誠實地痛了一下一下地絞緊……
她的「原諒』，對他來說卻是種懲罰，無奈他連討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因為錯的人是他。
所以看着她離開，他不能說什麼……
金綺蘿回到屋裏，放下行李，眼神空洞地縮在沙發上，緊抱着抱枕。
心裏的憤怒一下子降至冰點，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深切的悲傷，從心底慢慢凝聚，溢出眼眶……
她想着以後再也不會見面的他，淚水一滴滴地垂落在胸口。
明明是下了決心的，心卻不聽指示地疼痛著，充滿那個男人的身影，揮之不去……
眼淚流干后，心痛也會漸漸消失嗎？
希望如此……
一個月後……
「綺蘿，有你的快遞喔！」同事從外面回來，叫金綺蘿出去簽名。
一會兒后，金綺蘿手裏拿了一個大紙盒走回辦公室。
「你買什麼啊？」回到座位，旁邊的同事好奇地問她。
「我也不知道，是人家寄給我的。」她看到包裝上的寄件人是康毅軒，猶豫了幾秒，還是簽名收下。
這是他一個多月以來唯一捎來的訊息。
他果然很守信用，自從在她家樓下道別的那一天起，就沒再出現在她面前，如她所願地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很徹底。
而她的心痛也果真隨着時間漸漸淡去，不再起波瀾。
只不過少了悲傷，快樂似乎不那麼明顯，什麼情緒都是淡淡的，像是貼著水平線進行。
「是禮物喔！那你快拆看看。」同事催促着她。
金綺蘿拿出美工刀來拆開包裝，打開裏頭的紙盒……
「哇，好漂亮的衣服哦！」女同事看到盒裏裝的東西，早她一步尖叫。
衣服上還擺着一張小卡片，她拿起來一看，也有他的署名——
這件禮服本來是要在宴會前送到你手裏的，不過你卻挑了一件更美的穿在身上。
我想來想去，還是只能將它掛在你的衣櫥里。
請收下它吧！
她看完卡片，摸著那件質料細緻的黑色禮服，想起他曾說過在百貨公司里碰巧聽到她和朋友的對話……
難道，他那時是為了幫她挑選這件禮服才特地到百貨公司去的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心裏竟然升起一絲久違的喜悅，為他曾經有過這份心意而感到開心……
「這品牌的衣服很貴耶！是誰送你的啊？」幾個女同事拿起那件黑色禮服前後打量，猜測着它的價位。
「一個朋友。」她淺笑着，收起卡片。
「朋友？是男朋友吧，看你都笑了耶……」同事們起鬨地猜測對方的身分。
因為雖然常有男人把鮮花和禮物送到辦公室來給金綺蘿，但卻很少見到她因為收到禮物而微笑，大多是拒絕簽收，就叫快遞員直接照原址退回了。
所以能博得美人一笑的，肯定不是「普通」男人。
「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只是朋友會送你這種禮物？少來……」大家一致認為這是金綺蘿的「官方說法」，全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她。
金綺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倒也沒再多作回答。
這種事就是解釋得愈多，別人愈不相信，總之她自己心裏知道就好了。
「真的很漂亮耶！你穿起來一定很好看。」同事把衣服拿在她身邊比劃。
她看着不遠處的玻璃門上反映出的模樣，忽然想到當時如果她是穿着這件禮服出席，不曉得康毅軒會是什麼表情，會不會誇她幾句，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
她甩甩頭，趕緊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下去。
看吧，她的心一靠近他，就會不受控制的被他影響，隨之起舞，對他產生多餘的想像，結果弄得自己心神不寧，對他的情感也愈陷愈深所以保持距離是對的，還是別靠近喜歡的人比較不影響心跳。久了，她的心就會習慣這樣穩定的頻率，將那個男人的身影完全凈空。
她將衣服小心折起，放回紙盒裏，收下這件無緣讓他看到她穿上的禮服。
緣分這東西，應該是上天註定好的，如果沒有，勉強也求不來。正如她愈是想在康毅軒面前表現出美好的一面，吸引他的目光，得到他的喜愛，但事情的結果就偏反其道而行，搞得一團亂，無法照她所預期。
所以她不再奢求什麼了，只想過回原本的平靜生活。
因為單方面的喜歡，實在太辛苦了。
有時候，人生之中真的充滿許多意料之外……
這個周末夜，金綺蘿出席了一場在飯店舉行的訂婚派對。原本是不想參加的她，直到當天才被幾個好友說服同行，臨時決定出席，卻沒想到一踏進會場不久，就看到康毅軒也在那裏。
他們同時發現對方，訝異地對望，兩人的眼裏都是不可置信。
但他的眼中還多了抹驚喜，因為她穿上了他送的禮服，不同於紅色的艷麗，黑色絲料在她身上展現的是高貴、優雅的名媛氣息，讓她標緻的外貌顯得更加風姿綽約，柔美動人。
「真漂亮，這衣服很適合你。」他壓抑著心中的激動，稱讚她的美麗，很高興她不只把它擺在衣櫥里，還願意穿上它。
這段日子裏他的腦袋不是工作就是挂念着她，心裏很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心情是否已經由陰轉晴……數度被思念折騰到發火，開着車就想直接飆過去找她，告訴自己只要遠遠看上她一眼就好，確定她過得很好就好……
但他終究沒有真的那麼做，總是開到一半又急轉折回。因為他答應過她要遵守那個該死的承諾！徹底消失。
於是每當想起她的時候，他便會安慰自己，如果見不到他可以讓她過得比較快樂，那麼承受思念之苦又算什麼……
失去她，也是他咎由自取的苦果，怨不得人。
「謝謝。」她眨了下睜大的眼睛，故作鎮定地說道，也試圖壓下心中驚訝的情緒。
怎麼都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他，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而且就這麼剛好，她正穿着這件禮服，尷尬地指向那晚的決裂，好像才是昨天的事一樣……
面對康毅軒的目光，金綺蘿突然感覺有些不自在，難以泰然自若地接受他此刻的讚美，只能僵硬地道謝。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你是女方的朋友？」他揚唇淺笑，把握機會欣賞她嬌美的容顏，捨不得眨眼。
以前他都沒注意到自己有多喜歡這樣看着她，直到這陣子見不到她，他的感觸特別深，覺得能像這樣面對面注視着她，和她交談的感覺真好。
「嗯，你呢？」
她簡單對答，回視着他那雙真摯的眼，看着許久不見的俊秀面孔，她心情有些複雜……像是有點愉快，卻又帶着些許酸楚。
她似乎就是割捨不掉對這男人的感情，讓自己的心完全回歸寧靜。
一見到他，她連心跳的頻率都與平常不同……
「我和準新郎是大學同學。」
「喔，這樣啊。」她點點頭，接過一杯侍者遞上的調酒，低頭喝了幾口，掩飾心中的不知所措。
在兩人以那樣激烈的方式分開了一個多月後，再見到他總是難免氣氛尷尬，不曉得該聊些什麼。而且她其實也不認為繼續和他聊下去會是個好主意，因為那很可能會再讓她陷入愛慕他的迷霧裏．不自覺地又想表現出最好的一面來討他歡心，得到他的注意力……
不可以，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擺脫掉這個男人的影響力，絕不能因為一場意外的巧遇而動搖自己的心，也不能再看他的微笑、他的眼神，否則這些日子裏因為想忘掉他而拚命忍受的悲傷，就都功虧一簣了。
「我想先去看一下我朋友，和她拍幾張照片。」她隨便找個理由想結束這場對話，趕緊離開他才是上策。
「好，休息室好像在那裏，你過去吧！」康毅軒笑着指引她方向，心裏卻因看出她的有意迴避而感到難受。
連在這裏遇到他都急着要走開嗎？他其實很想再和她多聊一會兒，多看她幾眼的，但她卻連這點機會都不肯給他，急欲拉開兩人的距離。
「嗯，待會兒見。」金綺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另一頭走去。
望着她纖細窈窕的背影，康毅軒再次確定自己是喜歡這個女人的，因為她疏離的態度真的讓他感到好心痛，胸口像被撕裂了一樣。
然而愈是察覺自己對她的愛意，他反而愈不曉得該如何留住她、挽回她的心。
這場巧遇，好像只是讓他看清楚現實的殘酷而已，就算見到面，她也不會停下腳步來多看他幾眼……
她，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吧。
金綺蘿離開后，康毅軒在宴會廳里繞了一圈，喝了幾杯酒，撐起笑容和在場的舊識一一打過招呼。閑聊到無話可聊。
見她還沒回到會場中，他想自己也不該再對她存有任何期待，於是就跟着其他幾個同學一起去男方的休息室里看看準新郎倌，問候一下老朋友。
「恭喜你訂婚。」
「有什麼好恭喜的，我一點都不想訂婚。」準新郎兩條腿一抬，動作瀟灑地跨在桌上，扯著脖子上的領結，一臉不甘願，弄得在場的幾個男人也面面相覷。
么會不想訂婚？我聽說女方的家世好得不得了，家裏開了好幾家連鎖旅館，配上你這個旅遊業小開剛剛好，門當戶對。」康毅軒打破現場的沉默，化解眾人的尷尬。
「是啊，我們想娶這樣的女人當老婆，少奮鬥幾年都不行咧！」馬上又有人附和地說。大家都知道在這幾個同學里就數這準新郎倌的家世背景最顯赫，家裏經營旅行社，又開休閑農場。
「那就對了，我和她訂婚正是因為我們兩家門當戶對，所以我爸媽才逼我早點定下來，要我快點娶她過門，但其實我根本沒那麼愛她，也不想那麼早結婚，這都是長輩們的意思。」見在場都是老同學，他便毫不避諱地說出心中真實的想法。
他覺得自己才三十齣頭。還沒玩夠，根本不想那麼早定下來，為了一棵樹木，放棄整片大好森林。
「那你還答應和她訂婚？確定不再考慮一下？」雖然在人家的訂婚宴上說這種話不太恰當，但康毅軒實在很難看好這樣的姻緣，就事論事的希望他考慮清楚，免得以後的日子更難過。
換作是他，要他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是絕對不可能的。他的妻子一定要是他很喜歡的女人，有着樂觀開朗的個性、堅強的心，笑起來燦如春花，生氣的神情也帶有幾分嬌俏可愛……
嚇！
金綺蘿的面容赫然浮現眼前，讓他吃驚地打住腦海里的想法，不曉得怎麼會把妻子形象聯想到她身上去。
他八成瘋了，她現在根本對他不屑一顧……
「有什麼辦法，我爸拿他所有的財產來威脅我，要我非娶她不可。
反正以後要是真的合不來，再辦離婚就好啦！」
他聳聳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反正現在離婚很普遍的，而且那至少是以後才會面臨到的問題。若是他現在拒絕，眼前就馬上要失去一大筆財產了。
「唉，別再說這些煩人的事了，在這裏乾等真無聊，外頭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情？」準新郎倌打了個大哈欠，雖然不太抱希望，還是順口問一下。
「好玩的事情是沒有，不過好看的正妹是很多。」其中一個男人笑嘻嘻地說。
「喂，你未婚妻的朋友一個長得比—個正點耶，改天也叫她幫我們介紹一下嘛！」
「對啊對啊，我們剛過去那邊的休息室看你未婚妻，裏頭有好幾個女人都長得很漂亮，尤其是這一個……喏，你看，簡直贏過一票名模，超正的！」另一個男人拿出手機里和美女們的合照，秀給準新郎倌看。
「我這裏也有。她笑起來實在太迷人了，而且說話的聲音又溫柔。」
又有人拿出數碼相機來和大家分享。
幾個男人一擁而上，全聚在一起看美女的照片，一陣驚呼連連……
「哇！她真的長得很正點耶，我待會兒也要去找她合照，回家放大護貝。」
「我跟你去！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你們猜她有沒有男朋友啊？」
「這麼優的女人，就算沒有男人也輪不到你，少痴心妄想了，哈哈……「
一提起女人，大家就很有話聊，誰都能插上幾句，連今天的準新郎倌看了都忍不住讚不絕口。
「你們看吧，所以說我不想結婚嘛，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美麗的花朵等我去摘，我卻要一腳踏進墳墓里把自己活埋，唉……」他大嘆一聲，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哎唷，你這麼有錢，就算結了婚，也可以在外頭打造一座後花園．不用擔心啦！」有人大開玩笑地說道。
「也對，那我待會兒就去問問她，有沒有意願讓我包養好了。」準新郎倌也很配合地演了起來，也不怕這話傳了出去會讓人誤會。
幾個男人全都笑得很開心，湊在一塊兒互相椰揄笑鬧，像在開同學會一樣，氣氛High得不得了，只除了唯一沒有加入的康毅軒，一直站在旁邊不發一語。
「借我看一下。」他板著一張臉走近，借走同學的手機和相機。
果然，那個被他們形容成美若天仙的女人正是金綺蘿。光聽他們在那裏讚不絕口的誇獎那女人的美貌，差點對着照片流口水，他就猜到是她了！
她的美麗，無論到哪裏都會引來男人的目光，一個笑容就能把人迷得昏頭轉向……
原來她會在休息室里待那麼久，就是忙着跟別人合影留念啊！他眯起眼，目露凶光地盯着照片里那張燦爛無比的笑顏，覺得它刺眼極了。
為什麼隨便跟其他男人合照？還笑得那麼甜美動人，她難道不知道她這張美麗的面容笑起來會有多麼惹人憐愛，迷惑人心嗎？！
哐啷！醋罈子又被打翻了，他自己都嗅得到一股濃濃的酸味，非常嗆鼻。
「喂，你在做什麼？」有人發現康毅軒的表情不太對勁，手指頭在相機上按來按去。
「刪照片。」康毅軒平靜地回答，手上的動作沒停過。
「嗄？！你搞什麼！幹麼亂刪我的照片啊？」那人激動地搶回自己的相機——沒了！絕世美女的照片全不見了……
「我不是亂刪的。」康毅軒繼續處理手機里的照片，證明自己可是有認真在篩選的，只要是有金綺蘿的畫面，一張都不能留！哪怕是側臉、背影都不能放過……
「我的手機！」手機的主人大叫一聲，撲到康毅軒身前搶救美女圖。
康毅軒卻利用身材的優勢，一手壓住同學的臉，一手高舉向上，當着他的面按下最後一個確認鍵。
「不……」同學慘叫，眼睜睜看着螢幕里的美女離他而去，手機才回到他手裏。
「喂，康毅軒。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刪掉那些照片？」兩個受害者同聲質問他，心痛啊……
「因為我不喜歡。」他答得很簡單，完全不顧慮老同學的心情是何等傷心。
「又不是拍你，你在不爽什麼！」這傢伙真是太過分了，也不曉得突然發什麼瘋，居然做出這麼沒良心的事情，嗚……
「沒關係，你們待會兒再和我們一起去找她重拍一次就好了。」有人站過來安慰他們倆。
「不可以。」康毅軒一聽馬上出聲阻止。
「為什麼？」大家都看着他，覺得他的舉動真奇怪。
「因為我不喜歡。」他拋下這句話，隨即走出休息室，決定要從「女主角」那裏下手比較省事。
看誰還想去找她合照的——
一律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