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你跟御沙的感情真好。」

寂靜的花園裏,突然冒出盈昕的聲音。

她連忙轉過身,果然看到盈昕步步生蓮的走向她。

「格格還沒睡?」

「嗯,」她溫柔一笑,在亭台的椅子坐下,延續剛剛的話,「我看得出來,御沙對你真的很好。」

夏芸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並沒有回答,因為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那可不是好而已,而是很好、非常好、超級好!

盈昕瞧她沒回答,心裏可是老大不高興,看來她根本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也是,好好一個大美人卻故意把自己弄成醜八怪,丟了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這樣的人腦子會有多好?

「對了,今天傍晚時,你來熙春閣有什麼事嗎?」雖然提到這事很尷尬,但身為主人之一,她也該問一下。

「沒事,只是想聊一聊。」盈昕盯着她的臉,「但我現在倒是想到一個問題,我聽說你故意戴人皮面具裝丑,那貝勒爺怎麼會要求皇上指婚?」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其實我早就被他看到這張臉了。」

現在想來,夏芸兒還是覺得很好笑,「不過事後他有強調,是我的聲音先吸引他,然後是我的眼睛,所以他特彆強調就算我沒有這張美人臉,他還是會喜歡我,因為我對他有着特殊而獨特的魅力。」

她說得很甜,因為不懂得掩飾,也因為兩心相屬,所以話語中有着掩不住的得意,卻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成了關鍵,讓盈昕如獲至寶,眼睛一亮!

原來御沙早就看到她的天仙容貌了,所以……

盈昕笑了起來。夏芸兒,好好享受這一刻吧,因為不用太久,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當晚,她寫了封家書委託一名小廝送到秦貝勒府給她阿瑪,她相信,她的喜事很快的就要降臨了。

幾天後,秦王爺的確上門來,本以為他的女兒在這兒做客,他是來說些客氣話的,沒想到他的態度囂張,一開口就向御沙嗆聲,閑雜人等最好都退開,因為他要說的是一件攸關性命的大事。

盈昕還裝模作樣的演戲,「阿瑪,你可別亂說話,這兒可是——」

「沒你的事,小玉,帶你家格格到外面。」他看了她的貼身丫鬟一眼。

「是。」

一會兒,盈昕主僕出去了,奴才們也全退下了,但他還盯着夏芸兒瞧,她可是很不客氣的瞪了回去,身為御沙的福晉,她不屬於閑雜人等!

「咳、咳,」秦王爺裝模作樣的輕咳兩聲,看着夏芸兒的漂亮臉蛋,話卻是對着御沙說的,「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貝勒爺犯了知情不報的罪,至於小福晉呢,扮丑的行徑根本就是欺君大罪!」

她的粉臉別地一白。怎麼突然……

「王爺突然上門來翻起陳年舊帳,不覺得突兀可笑?」御沙的表情倒極為鎮定。

「那是因為沒有人知道貝勒爺在請求皇上指婚前,就已經看過夏芸兒的花容月貌,」見那張俊臉總算微微一變,他更是狡獪一笑,「別說我口說無憑,是夏芸兒親口跟盈昕說的。」

她倒抽了口涼氣,驚慌的看向御沙。

但他只是搖搖頭,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盈昕還真是迫不及待的去通知你這個『好消息』,但我想皇上不至於為了這種舊帳定我跟芸兒的罪。」

「皇上也許不會,但何謂『曾參殺人』、何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這個道理你們都懂,更何況你們的罪又稱不上是不白之冤。」

御沙冷漠的抿著唇,聽他繼續叨念著,以他在宮裏的人脈,要找幾個重臣在皇上面前為這件事加油添醋、危言聳聽,甚至來個憂患意識,日後美人兒不想入宮,或是醜女要入宮,找個高手製造一張人皮面具,一切就妥當了,但皇上臨幸的美人兒卻成了真假難辨,所以此風不可長,要判重刑,以杜絕可能仿效的歪風……

御沙不得不承認,風平浪靜的海,一旦有人刻意要掀起滔天巨浪,也非難事。

「說吧,我要做什麼才能封住你的嘴?」他心中有底,只是要秦王爺自己說出來。

「好個聰明貝勒,」秦王爺讚賞一笑,不枉他的女兒傾慕萬分、非他不嫁。「簡單,只要你把盈昕迎進門來,她——」他指著臉色倏地一變的夏芸兒,「轉為側福晉,立盈昕為嫡福晉。」

「好。」他二話不說就答應,讓夏芸兒慘白的臉色更加蒼白,難以置信的瞪着他。

「好好好,這事兒可成喜也可成恨,我這就迴轉府中,等著貝勒爺帶人前來說媒。」秦王爺撫須大笑的走出門口,向等在外面的女兒點點頭,示意要她等好消息后,隨即乘轎離去。

此時,盈昕裝作一臉倉皇的走進來。「對不起,我聽阿瑪說——」

「出去!」御沙冷冷的斥喝。

「我——」

「出去!」

她咬着下唇,又羞又怒,只能氣憤的轉身出去。

空氣中,有種令人難以呼吸的氣流,至少就夏芸兒而言的確是如此,她有一種快吸不到空氣的感覺。

他潛沉的黑眸靜靜的盯視着她。

「沒關係的……」她忍着盈眶的淚水,「真的,那個……」她想說得灑脫些,「正的或側福晉,我不在乎的,然後,那個……三妻四妾也很正常……」

「你要我喜歡她?!」

她咬着下唇,眼眶滿是淚水。

「回答我!」他盯視着她,「你希望我像抱你一樣的抱着她,像吻你時一樣的去吻她,或者去做更親密的事?這些都沒關係?!」

她的心猛地一揪,忍不住低泣出聲,「——我不要!光聽你說,我的心就好痛,我好在乎,非常非常的在乎,在乎得不得了。」

聞言,他似乎笑了,可能嗎?還是她眼裏都是淚,一時看不清楚。

御沙的確是笑了,這算是第一次,她直接以言語表示對他的感情。

「在乎我是因為愛我嗎?」

她點點頭,沒有遲疑。

「愛上我是一件傷心的事嗎?你為什麼還在哭?」

「當然不是傷心事,只是……」她咬着下唇,「你非娶她不可啊,我當然要哭。」

「你希望我只屬於你一人?」

「當然!我也會很公平,我也只屬於你一個人,絕不會讓你吃虧的!」她還煞有其事的舉起手要發誓。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拉下她的手,「你放心,我雖然娶她,但不會碰她的。」

「可是,這樣對她也不公平。」在她心裏,盈昕還是一個好人,只是太愛御沙。

「我倒不這麼想。」他的眼神突然閃動着令人發寒的冷光。

「你不會想做什麼吧?」她是真的擔心。

「沒做什麼,只是要讓秦王爺後悔他成就的這門婚事罷了。」

看着他英俊臉上那深邃的冷意,她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一個月後,在鑼鼓喧天下、在劈哩啪啦的鞭炮聲中,御貝勒府迎進了溫馴可人的盈昕格格,而且家世顯赫的她還一腳踢下夏芸兒,成為正室。

老福晉應該是最快樂的人,她像只花蝴蝶在賓客間招呼,而人人矚目的小福晉夏芸兒則留在熙春閣,這自然是御沙的堅持,而老福晉拗不過他,又怕委屈了盈昕格格,所以在前些日子就已大興土木,將另一個熙冬園打造得美輪美奐,將那兒佈置成新房。

而夏芸兒的爹、娘,則早就接到御沙的親筆信函,在信中,他向他們保證絕不會冷落芸兒,要他們安心。

但芸兒的靠山畢竟比盈昕格格少了一大截,即使憂心,但為了日後的圓滿,他們還是很有禮貌的送了份賀禮給盈昕格格,目的也是希望她能不刁難他們的芸兒。

這場成親大典,來了一名貴客,或許該說,他是這麼多賓客中唯一讓御沙感到開心的一個人,兩人避開那些恭賀的人潮,來到安靜的後花園。

「你的動作也太快了吧?不娶嘛,一直到二十七歲都不娶;一旦娶了,隔沒幾個月,連側室也娶進門,又將兩個女人的地位轉了一下,怎麼,嘗到好滋味了?」勤敬貝勒開玩笑的拍拍好友的肩膀。

「我不像你,收了我的賀禮逃了婚,一個也沒娶。」

「拜託,我上回就想跟你說了,你那幅畫哪像裸女畫,我連奶在哪兒也找不着,全部被墨汁給沾得黑壓壓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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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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