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是你,親手造就了他的死亡,怨不得人。」

她輕輕一顫。「或者,真正的說法是,你對我做了什麼?!」

「也對,這樣是貼切多了。」他低低笑着。那冷郁的笑聲,聽得人心頭髮寒。「冰雪芙蓉,聽過吧?」

之所以名為「冰雪芙蓉」,是因為此物唯有在寒冬臘月,漫天飛雪時,才會開花,其狀艷若芙蓉,含有劇毒。

將之提煉為葯,名曰:醉芙蓉。

此毒潛伏於女體,終身無解,卻不會危及女體本身,但與之合歡的男子,將寸寸蝕心,快則半月,慢則一月,必死於非命。

所以,它另有一別名:黑寡婦。

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你將它用在我身上?」多久了?她竟渾然未覺!

「我說過,你只能是我的,敢動你的人,就得付出代價!」

伍依情震駭莫名,揪著心口,說不出話來。

沒錯!是她親手將鳳千襲推向死亡的深淵,如果不是她,至今他依然安好,不必時時承受蝕心之痛,又還要苦苦瞞她……

不論如何,她要救他!她絕不放任他死去,付出任何代價都甘心。

「你敢下這種毒,就一定有解藥,把它給我。」

「憑什麼?」

「就憑——」她深吸了口氣,決然道:「翩翩。」

他邪佞地挑眉。「肯承認你是翩翩了?」

「你要翩翩,我要解藥,很公平。否則,我與他同歸於盡。」費盡心思,無非是為了得到她。曾經,她用生命向命運抗爭,如今,只要——鳳千襲安然無恙,她甘心再度回到地獄之中。

「當真?」

「你知道我的性子。」她面無表情。

打下了決心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全新的「依依」是鳳千襲給的,如今沒了他,大不了就是過回行屍走肉的「翩翩」,沒什麼大不了……是吧?

「什麼時候?」

「給我三天。」

「可以!」聶子冥爽快地應允,將一包藥粉丟向她。「我若背信,相當清楚會有什麼後果,下一回,他將再無生路!」

「我知道。」握緊手中的解藥,她沒多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離去。

進房前,她取出袖內的藥粉摻進酒中,輕搖了幾下,這才沉穩地端起托盤,推門而入。

「你到哪兒去了,依依?」房內的鳳千襲朝她伸出手。

「準備這個。」她將酒菜布上。

「做什麼?」

「今個夜色美,一時興起,與你把酒談心。」

夜色美?他看向窗外的烏雲滿天,連顆星星都見不著,這樣的夜色會美?

「我說依依——」

「你好久都沒喂我酒喝了呢!」

噢,原來是這麼回事,還夜色美呢!

鳳千襲恍然大悟地輕笑。「好啊!」

將她摟至腿上,斟了杯水酒——

「不,我先來。」她按住他的手,一口飲下杯中酒液,而後,以著絕媚惑人的風情,迎上他的唇。

他輕吟了聲,貪渴地掬飲她口中甜美的瓊漿玉液,猶不饜足的唇舌仍深深吸吮、糾纏。

「唔——」她突兀地推開他,再一次重複同樣的動作,連灌了他三杯酒。

酒液入喉,他腹胸一陣暖熱。

喘息著結束了這一記幾乎奪去呼吸的熱烈纏吻,他半帶調笑地道:「你今晚是存心想灌醉我嗎?」

「如果我說是呢?」她漾開美得令人屏息的絕美笑靨,溫軟紅唇無盡依戀地吻着他,由眉、眼、鼻、唇、臉龐、耳際,痴痴眷戀着……

他呻吟了聲。「那我會說,你灌醉我,有何不良企圖?」

「若是非禮你呢?」

他愉快地沉沉地低笑。「那我會再說,不必灌醉,我就很歡迎你的非禮了。」

「若是——逃離你呢?」

「那我則會說,別說醉了,就是死了,都不讓你走!」

「好霸道呵——」似欲將人生中最後的美麗全獻給他,她的笑容特別甜、特別絕艷醉人,軟若無骨的小手探入他胸膛撫弄。

鳳千襲無力地呻吟。她今晚是專程來誘惑他的嗎?

「依依,我要你——」他擁緊了她,扯開衣襟,隔着兜衣便狂渴地吮弄白玉酥胸。

「不。」她推開他。「你還沒喂我酒呢,換你了。」

她是想逼瘋他嗎?

「是!」他半是無奈,哭笑不得地接過她遞來的酒杯,一口飲下,貼上她誘人的小嘴。

帶着異於往常的熱情,她竭盡所能的勾挑他,他並沒留意,最後那口酒液,是入了他的喉。

連喂三杯,皆是如此。

「這酒……太烈……」他意識昏茫。「我……我好像……。有點醉了……」

「那就睡吧!」依情順勢將他帶回床上。

「你陪我。」他喃道。

「我在這兒呢。」她安撫地在他眉間印上一吻。

「嗯。」眼皮沉重地撐不住,濃重的睏倦將他征服。

臨睡前,總覺有哪裏不對勁,他的酒量沒這麼差啊……

「我愛你。」將夢將醒間,她傾下身,在他耳畔低訴。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這句話,但,或許太晚了吧,他已經聽不到了……

她深深地望住他,以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似要將他的形影,刻入骨髓,永世不忘。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輕輕貼上了他的唇,感受最後的柔情餘溫,兩行清淚,幽幽墜跌。

不知看了他多久,她咬牙把胸別開,取出文房四寶,揮墨而書——

愧君千般情,還君淚兩行,

此心長依依,願再續來生。

寥寥數行字,卻代表了她一生的凄悔。

如果真有來生,能讓她再遇他一回,那麼,換她來天涯海角的追尋他,還盡今生愧負他的一腔情愛。

揮去淚,她一步又一步,沒敢再回頭,深知只要一回了頭,便會眷戀得再也割捨不下。

她將人生的光熱,全留在他這兒,走出這道房門,便如這深沉的夜——只剩黑暗。

幽冥宮

「你來了。」聶子冥正候着她。

她靜默著,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連點頭都沒有。

「看看你的房間,依然和你離去前一樣,沒變過。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再回來。」聶子冥推開房門,看向身後的她。

她默默走了進去。

景物是依舊,可那又如何呢?人事早已全非。

鳳千襲賦予了她重生的生命力,他代表的,是她的血與肉,如今抽離,她也只是一具空殼。

生與死,沒有意義,身在何方,也沒有意義。

所以,她不哭、不怒、不恨,也不痛。

感覺是什麼,她從來就不知道,如今,也只是過回原來的自己罷了——不,或許不能這麼說,以前她還擁有心,只是冰封著,而今,她連心都沒有了,遺落在遠方,另一個人的身上……

「我的翩翩哪……」聶子冥用力地擁抱她,她沒掙開,只是神情麻木地任他擁著。

他吻她,她依然不動;他瘋狂地扯開她的衣物,需索著柔膩香軀,她只是神情空茫地望着某個定點,連眼一下都沒有。

聶子冥不死心,將她抱上床,竭盡所能,激烈地與她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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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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