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我怎麼樣也不會承認那個野種的!你想他進我們家的門,除非我死!」

「他是我的親生兒子,你不認也得認!」

……

爸爸媽媽,又在永無止境的爭吵,自從齊寬走了后,這個家,沒有一天是寧靜的。

齊媽媽囂張的挑恤,媽媽的憤怒,爸爸的偏私,這個家,徹底的支離破碎了。

笑陽顫抖著將自己的身體躲在書房的衣櫃里,別吵了,求你們,別吵了。

齊寬,你在哪裏?不要扔下我!你回來,好不好?

「他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希望!以後我還靠他繼承我的酒店!」

「什麼!韓松滿你有沒有良心?沒有我們葉家,你自己也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窮書生,你居然想讓那個野種繼承我們葉家的酒店,你做夢!」

「酒店是我的!法人是我的名字!地契上也是我的名字!它是我的!我愛給誰就給誰!」

「你……。」母親氣得一陣氣喘。

「不給齊寬,難道你還想給我們那個殘廢兒子!」爸爸冷冷的嘲笑。

笑陽的心一陣灼痛,以軒,我最愛的弟弟……

「難道你還指望靠以軒養老?漾,你醒醒吧!以軒找不回來了!找回來也沒用了!我們就當沒生過這個孩子,這樣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不可以!不可以放棄找以軒!

「哈哈哈,韓松滿,你夠狠!」母親徹底心碎的狂笑,「就算找不會以軒,我還有個女兒!我葉漾還有個女兒!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女兒的!誰也奪不走!」

「漾,你寧可和我斗,把產業給個外姓人,也不肯給我兒子!」韓松滿氣急敗壞。

爸爸一向認為生女兒是賠錢貨,替人家養媳婦。笑陽緊緊的懷抱自己,眼神黯淡。

「對!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女兒的!」母親語氣堅決。

「她不過是個父不詳,母不詳的棄兒!你是不是瘋了!和我這樣斗,有意義嗎?」

父不詳,母不詳的棄兒?他們在說什麼?她怎麼一點也聽不懂。

衣櫥里的她,慌亂一片。

「她是我女兒!從我抱起她那刻起,她就是我真正的女兒!」

「哼,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人,能稱之為真正的女兒?」韓松滿冷冷的嘲弄。

「就算沒有血緣關係,我們比任何母女還要親!」

……。

接下的話,她已經全部都聽不清楚。

她只是確認了一個事實,她不是韓家的女兒。

父非父,母非母,弟非弟。

原來,她一直只是一昧孤獨飄零的小舟。

不可以哭,不可以哭!你不是韓家的女兒,你沒有任性的權利。

她將拳頭死死的塞住嘴巴,阻止自己哭出聲音。

不要!不能哭!不能讓他們發現她在這裏。

「呃—呃—」她居然眼淚流得在打隔。

寂靜的空間里只聽到她微弱的打隔聲。

爭吵奇迹般,停止了。

「笑笑,是你嗎?」母親的聲音在顫抖。

不是我!不是我!

「笑笑……」小心翼翼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近衣櫥。

母親的雙手伸向衣櫥拉環。

她突然跳起來,死命的拉住衣櫥裏面的拉環,不讓它輕易打開。

「嗚—嗚—」忍不住,她哭出聲音。

「笑笑……。」母親拉了幾下衣櫥,發現她在裏面拚命的拉着,母親沒有堅持,「笑笑……別哭了…。」

許久,她還在哭。

母親嘆了一口氣,和父親走出了書房,把空間留給了她。

再許久許久以後,她哭累了,睡著了,又醒了,又哭累了,又睡著了……。

「你在和我捉迷藏嗎!」愉快的聲音響徹周圍,一道亮光,毫無預警的照射在了最陰暗的地方,一個俊美的少年,朝着她露出歡愉的笑容。

是的,我在和你捉迷藏,等你等得累倒了,於是我睡著了,還做了一個惡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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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她又夢見了這個夢……

「韓小姐,今天這麼早下班?」

「是的。」她點頭,露出溫和的笑容。

門口早已經能有一輛黃色保時捷停在那裏。

她趕緊小步跑過去。

「等很久了嗎?怎麼不打個電話上來?」不等車裏的人下車開門,她已經一股腦兒鑽進去,看見瀟亦然單薄的外套,她皺皺眉頭,「不冷嗎?怎麼穿這麼少!」

「小姐!不是女人才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男人穿得厚厚的,很怪哦,象大猩猩。」瀟亦然勉強笑着打趣。

「白天都只有十來度了,你穿成這樣,真的不冷?」

「不冷!」怪了,她今天怎麼特別關心他。

「手,伸過來!」她扳起了臉。

他乖乖的伸出他的手。

「這麼冰!還說自己不冷!你騙鬼啊!」她氣鼓鼓的抓起他的手,用自己熱熱的臉孔溫暖他。

他受寵若驚的怔楞住。

「亦然,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會很認真很認真的對待我們的關係!」她用很認真的表情在保證。

他眼神黯淡了下來。

「今天怎麼這麼怪?發高燒拉?」他刻意訕笑。

「沒有,只是昨天晚上想了很多,這兩年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冷淡,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我可以道歉的,只要你不再生氣!」

「傻丫頭!」他摸摸她的頭髮,眼神卻更加黯淡,「想吃什麼?」他努力更換話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輕鬆。

「吃牛排好不好?我好久沒吃牛排了。」她想了一下,歡快了笑着回答。

「好!」什麼都好,只要她不刻意這麼取悅他,吃什麼都好。

車裏流竄著怪異的氣氛。

平時,總是逗弄人這方,今日很沉默。

平時,總是不多話這方,今日很活躍。

「喜歡聽什麼歌,我幫你放碟進去。」

「隨便。」

「聽周杰倫的好嗎?你好象很喜歡熱鬧的歌。」

「都可以。」

「我們去哪家餐廳?」以前她從來沒問過這個問題,總是靜靜的坐在車裏,等着他達到目的地。

「瑪格麗特。」

「你是不是和那家老闆娘認識?每次去她都送好多點心和水果過來。」以前,她從來不會問。

「我和老闆認識。」

「哦。那個老闆娘好漂亮,上次還問候我……。」

……。

餐廳里,男的若有所思,女的笑得很開心。

「五成熟的兩份,記得五成熟哦,火候要拿捏的准一點,太熟的話,我男朋友臉會臭臭的哦!」

「好的,小姐。」

等待的過程中,她依然心情很好,他依然很沉默。

「吃我的試一下吧!黑胡椒口味不是很辣的,真的,不騙你!」她的表情就像少女一樣天真無暇。

「我怕辣。」他淡淡的拒絕。

「試一下拉!」一個叉著小塊牛排的叉子已經遞到了他面前,她的眼神里都是期盼。

不自覺得,他張開了嘴巴。

「咳咳!」從小他就不能吃辣。

「沒事吧?」她連忙起身,輕拍着他的後背,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很溫柔很體貼。

這樣的她,很陌生。

以前,即使他咳得快斷氣,她也只是淡淡的挑眉一問,你還好吧。

但是,現在的他,懼怕這樣的溫柔,很懼怕……

「吃完了就走吧,我還有點事情。」他淡漠的說。

「好!」她乖巧的點頭。

出門的時候,她主動用她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

他一僵。

她依然笑得很隨心,彷彿一切都是天經地意。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更沉默了。

一路上,她再主動問話,他也只是一問一答。

她說了很多笑話,笑得很開心,心卻在黑暗裏慢慢下沉。

「到了,笑陽。」他停好了車。

「恩,那我們下次什麼時候再見?今天周三,要等到周六,好漫長哦,我們明天見面好不好?」她愉快的眨着眼睛,似乎早已經忘卻,「每周只要見兩次就好。」曾經,她這麼淡淡的對他說。

「再說吧。」他笑得很牽強。

「那好吧,我等你電話。」她扶平裙擺,下了車。

「再見,亦然。」

「再見……笑陽……」他凝視着她。

再見,小蘋果。

放下車的手剎車,他咬牙打轉方向盤。

車子開遠了。

笑陽卻依然站在風中,揮手的手僵在那裏。

是哪裏,她做錯了?

為什麼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

昨晚,那個夢以後,她就感覺,她要失去他了,她要失去那唯一的一縷陽光了。

是哪裏,她做錯了?

她木然的轉身,眼神空洞,迷茫間,撞上了一睹人牆。

人牆向她展現開溫暖和熙的笑容。

「嗨,笑笑,我回家了!」他寵溺的揉揉她的頭髮。

每一次,他放學回來,都會背著書包這樣和她打招呼。

她猛得睜大眼睛,發現這不是一場童年的夢。

他拍拍她的頭,笑着說,「哥哥回家了,你這妹妹就這樣瞪大眼睛歡迎?」他爽朗一笑,拖着自己的行李走入了大屋。八年後,他,任齊寬,回來了!任齊寬,再也不會離開韓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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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他怎麼回來了?」

「媽,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回來。」

……

「笑笑,你不可以心軟!」

「媽,我不會心軟。」

……

「笑笑,答應媽媽,一輩子都不可以愛上他,把你和他的感情忘得乾乾淨淨!」

「媽,我已經把他忘得乾乾淨淨了,他現在對我,只是陌生人。」

……

「笑笑,不可以為了他,在媽媽胸口裏插把利刃,媽媽會疼。」

「媽媽,我發誓,笑笑絕對不會!」

「你可以發誓?」

「對!我韓笑陽在此起誓,絕不再對任齊寬有半點情意,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笑笑,媽媽的好女兒……」

……

「笑笑,媽媽好不甘,好不甘……」

……

「媽!」笑陽大汗淋漓的坐立起身體。

她環繞四周,她的額頭上均是冷汗。

原來,只是夢,只是夢。

但又不是夢,也有片段的回憶,她清晰的看到18歲的自己,跪在媽媽的病榻前,起了重誓。

不再愛。

從那以後,她把自己的感情徹底鎖在了小盒子裏,重重加了一把鎖,不讓任何人輕意窺視。

原來這麼多年,她把自己的感情抽離的這麼成功,她讓自己成為了一個木偶娃娃,沒有歡樂,沒有悲傷,便不會有痛。

滿室的黑。

她顫抖著,害怕著,彷彿母親的哀傷的聲音還不斷耳邊環繞。

她環抱着自己,害怕的一直顫抖,為什麼好象全世界只剩下她一樣?

她慢慢的起身,準備喝口水,企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碰到床頭柜上的一個相框,她的手停頓下來。

藉著對面的燈光,她看到相框上木然的自己和一臉笑的很燦爛的亦然。戀愛的第一年,他不顧她的反對,執意和她合影,還製成了相框放在了她的床頭。

「笑陽,你把我的照片當門神好了,不讓妖魔鬼怪來欺負你,哈哈!」

慢慢的,她奇迹般,有點平靜下來,害怕的感覺一點一點抽離她的身體。

她不會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她還有以軒,還有……亦然。

她靜靜的下床,站在窗戶旁,凝神望着對面的一盞暗淡的燈光。

曾經,那盞的主人是她心裏最溫暖的亮燈,現在卻只是惡夢的根源。

任齊寬,你為什麼要回來?

難道,你聽不到媽媽在哭嗎?

你為什麼要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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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醫生,請留步!」一向沒有什麼交情的內科醫生劉志平叫住了他。

齊寬挑眉,客套溫和的和他寒喧了幾句。

「恩………恩………你是不是有個妹妹叫韓笑陽?」終於入了正題了。

齊寬溫和的笑着,「是的,你認識我妹妹?」心裏警鐘大震,為什麼他會知道他和笑陽的關係?

「見過幾次面。」劉志平明顯的比齊寬緊張多了,「是這樣的……是這樣的……我恰好知道個消息,她男朋友瀟亦然今天晚上和名模Emli在邁威而大酒店2203號房訂了房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就帶着令妹過去看看吧!」

齊寬「笑意」更深了,「哪裏來的消息?」

「渠道你別問了,有興趣的話,你帶你妹妹上去好了!」劉中平幾乎連再見也不說,連滾帶爬,跑出了醫院,只留下深思著的齊寬。

……

「喂,我已經帶話帶到了,不過看他的樣子好象不太信,我不敢保證他會去。」平復下心情,劉中平找個角落,悄悄的打手機。

「放心,他會去的。」手機那頭的人聲音很平靜。

「我的大少爺啊,你這是唱哪齣戲啊。找別人抓你的奸,你有沒有毛病啊!」害得平時不說慌的他,嚇得半死。

「是兄弟就別問!」手機那頭,已經掛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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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拉我去哪裏?」笑陽冷冷的在前頭拽着她的齊寬,他的腳步停駐在一家緊閉着的酒店房門前。

2203號,亮膛膛。

「砰砰砰砰!」他一陣猛擊。

「別人可以告你擾民。」笑陽冷笑着望着他,不知道他這到底是在發什麼瘋。

門開了,一個俊美的男人臃懶斜倚在門邊,勾起嘲弄一笑,「是你?有事?」

是瀟亦然。笑陽臉上的一點點淡化,只剩下空洞,她獃獃的望着明顯剛沐浴,上身**,下身只系著一條浴巾的他。

她心裏有一根弦在顫抖,模模糊糊之間,她感覺到,將要發生什麼。

沒有任何預警,她快步轉身,準備離開。

齊寬一隻鐵腕掐住了她的手腕,「笑笑,進去看看!」

「我不要看!」她倔強的準備甩開他的手。

她不要看!不要看!沒什麼好看的!她相信瀟亦然!

齊寬不許她懦弱,不許她掙脫,他一把推開瀟亦然的身體。

瀟亦然微微向後一靠,他勾起邪魅一笑,「不用看了,是女人!笑陽一向知道我風流。喔,笑陽。」他輕輕抬起她緊垂的下巴。

韓笑陽別過頭,低下了頭。

他是故意的。韓笑陽在心裏默默的說着。

「砰!」一拳,齊寬揍到瀟亦然臉上,瀟亦然不閃不躲,重重的挨了他一拳。

「很好!」瀟亦然抹抹嘴角的血跡,「齊寬,拳頭沒退步嘛!」

齊寬感覺有把火在心裏不斷的燒,他重重的提起地上的瀟亦然,拳頭高高再次揚起。

「住手!」笑陽冷冷的聲音,伴隨着裏面半裸美女的尖叫聲。

笑陽擋住齊寬的拳頭,「任齊寬!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齊寬冷冷的收回拳頭,「我是你哥哥,他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沒有交代,這不是我背着她偷吃的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瀟亦然聳聳肩膀,玩世不恭的嘲弄。

笑陽靜靜的撿起地上的男式襯衫,慢慢的把瀟亦然的衣服一點一點穿起來。

她的手觸過他的胸脯,她能感受到,他有多僵硬。

「我們走,好不好?」她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我還沒吃晚飯,陪我去吃,好不好?」

齊寬垂在身側的拳頭,一點點握緊,直至泛白。

瀟亦然低低一笑,「笑陽,我想沒有一個男人會放棄床上的美女,而改為去吃飯吧。」

「我知道你會!」她靜靜的望着他,伸出自己的手,「亦然,跟我走,好嗎?」

她平靜的眼裏沒有一點波瀾。

「哈哈哈!」瀟亦然突然大聲的狂笑,笑得快要笑出眼淚,「韓笑陽,你可不可以正常一點!我被你抓姦在床,你是不是該甩我個巴掌才正常?」

為什麼,心會這麼痛,明知道這是一出自編自導的戲,一切都竟在掌握中,為什麼心還這麼痛?他在這樣的狀況下,期待什麼?

他悠閑的點上了一根煙,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慢慢的,他冷靜下來。

他深吸一口煙,迴轉的煙霧邪魅的噴在笑陽臉上,「韓笑陽,我們分手吧,我真的受不了你這種半陰不陽的脾氣,我喜歡熱情一點的女人!」他嘲床邊的美女勾勾手指頭,裸女立刻攀到他身上,「我喜歡這種調調,你明白了吧!」

他撫摩著裸女的胸部,挑恤的望着她。

她依然靜靜的望着他,很奇怪,第一次,她居然能看透他的心痛。

「我是很糟糕的女朋友吧?」

他喉嚨一澀,「是的。」

「我會改。」

「韓笑陽,我要分手,我沒有耐心等待你的改變。」他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

「我會很努力的改。」

「我、們、分、手!」他一字一頓的重複著。

「不!」一個字,驚訝住在場的每一個人。

瀟亦然想重重的嘲弄她一翻,想重重的把她推離他的世界,他的眼眸卻深深撞入一雙帶着淡淡哀傷的眼睛,他的喉嚨一窒,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韓笑陽,你沒有自尊心嗎!」齊寬氣極敗壞的緊抓着笑陽,「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你應該把他大卸八塊,然後踹他一腳,再告訴他,你不要他了!你要分手!」

「我不分手。」笑陽平靜的重複,她眼裏的堅定震懾住每一個人。

是心痛還是氣壞了?齊寬只覺得自己胸口好痛。

「我只說一次。」笑陽凝神的望着瀟亦然的深遂的眼眸,「韓笑陽離不開瀟亦然!」

……

姐姐,如果有一天,亦然哥哥離開了,你會怎樣?

瀟亦然怎麼可能離開韓笑陽?

不,是韓笑陽怎麼可能離開瀟亦然。

……

「你走吧!」瀟亦然深深的望着笑陽,「笑陽,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是不行的,收回你的話吧。」他冷冷的說,「我要分手!即使你不同意,也改變不了什麼。」

「看來今晚我也沒有上床的心情了,各位,再見!」

錯諤的裸女,木然的笑陽,憤怒的齊寬。

一切的一切,瀟亦然都不想再去搭理,他有他的人生要走,這些都是他不得不揮別的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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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亦然站在一個面容猙獰的男人面前,男人一隻眼睛睜的瞪圓,一隻眼睛卻眯閉着,因為另一隻眼睛裏只有白色沒有黑色,幾條傷疤縱橫著整張臉。

「好久不見,野狼。」

「好久不見,瀟亦然。」男人一笑,令人恐懼三尺的面容更加僵硬。

下一刻,兩個男人已經重重抱在一起。

「我是來討還一個人情!」

「我等了很久了!」

「幫我保護以軒!我不知道我將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只希望,我身邊的人不受到牽連。野狼,你能保證嗎?我的弟弟在你手裏安然無事?」

「亦然,我們做過兄弟,即使我不知道你那時候有多少真心,多少欺騙,起碼你應該了解我,我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全力做到!」

「謝謝!好兄弟!」

他們相識於丐幫團伙,一個是在各地顛沛流離的富家子,一個是本是出身草莽,只識拳頭的地皮流氓。

他以為這個富家子只是出於玩樂,於是帶着他入了丐幫團伙,沒想到富家子一留就是兩年,糟糕的食物,糟糕的環境,他都適應的很有樂趣。二年間,整個團伙的人都很喜歡這個敗家子,於是主動找樂子給他,將斷手斷腳的「工具」們扔給他把玩。

沒想到有一天,這個富家子趁大家不注意,偷了一樣東西,一樣他們的「工具」。

這是個精心的局!整個丐幫團伙怒火憤騰,大家才想到,這個富家子來歷不明,於是,野狼成了他們發泄的渠道,每天的撕殺,每日的挑恤,在他以為就要被人砍死的時候,無數遍被他唾罵的富家子再次出現了,帶着一筆錢。

「人我已經帶走了,藏在安全的地方,這筆錢給你們!」

這種被迫中獎的滋味,大家不甘,也只能作罷,畢竟,富家子沒有將局面搞入惡勢。

只有野狼不甘,畢竟,他曾把他當成兄弟。

於是,兩個人幹了一架。

野狼在團伙里驍勇善戰,干起架來出了名的狠,而這一次,他卻沒有佔到一點便宜。

原來富家子的身手很好,聽說10歲那年在情敵面前吃了鱉后,就苦練身手。

一架以後,兩人冰釋前嫌。

再後來,富家子借了他一筆錢,靠這筆錢,他殺入了夢昧以求的黑道,組織了自己個人的小團伙,雖然勢力不是很大,但也畢竟算實現了夢想。

於是,他有能力把這份人情還了的時候,瀟亦然卻開始避開他,他好象很討厭別人還恩,厭惡到極點。

這是第一,他來討還人情,卻不告訴他,他惹了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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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笑陽的人生是被什麼牽絆住了?

親情和恩情!

她的母親用親情牽絆住她,延續自己的仇恨與不甘。

而他又拿什麼牽絆住她,顯而意見,絕對不會是愛情,那麼剩下的也只有恩情了。就因為他找回了她弟弟,所以她感恩著,一輩子不願意離開他。

「韓笑陽,你自由了!」瀟亦然的唇角微微揚起,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的手,輕輕一劃,手裏的火柴迅速燃燒。

「韓阿姨,對不起,笑陽不需要仇恨。」他默默的在心裏說。

煙灰缸里,一團黑色的磁帶線,正在慢慢燃燒,發出刺鼻的味道。

那是一團證據,證明以軒的不幸只是一場陰謀。

5歲的以軒在一個午後,被家中的女傭扔給了乞丐團伙。

「再也不要讓他出現在韓家!毀掉他的手!」女傭惡狠狠的聲音被接手的人錄製了下來。

這只是團伙里再普通不過的一個聲音。

這就是醜陋的人生。

曾經他在選擇揭發與否之間徘徊,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傷害已經造成,無可改變。

但笑陽的人生不需要仇恨。

韓笑陽,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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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後。

這三天,笑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瀟亦然和以軒都好象人間蒸發了一樣,手機聯繫不上,房子也變成了空城。

他分手的決心很堅定,她可以感覺得到,所以她慌亂。

原來,這幾年來,他不但是以軒的支柱,也是她的,當支柱要抽離時,她該怎麼辦?笑着成全他?不要!那她的世界只會剩下她孤單一人。

他不要她了,卻帶着以軒。

她真的不懂他。

深呼吸口氣,笑陽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笑陽,這個文件,你看一下,簽署好了,我再過來收,笑陽……」小晴的臉色很蒼白,欲言又止。

「恩………」她回過神來,「有事嗎?」

「沒………沒………」小晴想了一會兒,還是擺擺手,準備出去。

「等等,小晴……。那件事情……亦然有幫你解決嗎?……。他有找你嗎?」她還知道什麼?只是想知道,他是否惟獨沒有聯繫她嗎?

「昨天,亦然來過電話,他說他回復對方,我這邊還在考慮,他叫我悠對方一段時間……。價碼才能談的好……」

「你們準備私下解決?!」即使心裏已經有點譜,但笑陽還是很不能接受。

「恩,老實說,笑陽,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大,即使心裏再多不甘再多怨恨又能怎麼樣?亦然說的對,我還有我的人生要走,不要選擇一條太崎嶇的路。」小晴苦笑着說。

但是又怎麼能甘心怎麼不怨?

瀟亦然總會說,仇恨只能毀滅自己,但又有誰能做到瀟灑?

「笑陽……你真的……不去LMS公司看看……我知道你們分手了……你不必……。」小晴欲言又止。

「為什麼你知道我們分手了?」笑陽很吃驚,因為想挽回,所以她沒告訴任何人啊。

「你沒看這幾日的報紙?」小晴更吃驚了。

「報紙?」笑陽趕緊翻自己桌子,她已經煩得幾天沒看報紙了。

很大的標題。

LMS公司的命運會如何?

據業內人透露,因銀行惡意毀貸,LMS面臨破產危機。

自名模Emli與LMS股權最多持有人瀟亦然三日前被媒體撞見於邁威而酒店幽會,韓氏企業負責人韓松滿先生已經正式發表消息,早前業界一直盛傳的瀟韓兩家聯婚,純屬子無虛有,韓氏企業獨生女韓笑陽小姐,早已與多日前不滿瀟亦然風流成性,回絕婚事。

……

今日,瀟氏發表正式聲明,瀟亦然日前已以疚辭職,因瀟亦然並非瀟氏股權持有人……

債權人已於今晨包圍LMS公司……

……

瀟亦然行蹤不明……

……

據業內人透露,懷疑此次事件是某黑道組織在背後推動。

……

笑陽的臉色頓時蒼白,「我沒有回絕婚事啊!為什麼他都不告訴我?我怎麼可能不嫁給他呢!」

「笑陽你說你沒有?……昨天亦然來電話時……我問過他……他說不干你的事情……他和Emli上床,被你抓姦在床,被甩了活該………」

她抓起皮包便沖了出去,一切的一切,她都想明白了。

他把她重重的從生命中推開,放在了安全的位置……

……

她做在自己的車裏,卻不知道,她應該何去何從,她應該去哪裏尋他?

街上的大屏幕電視一直在現場報道這個新聞,漫天鋪地的報紙都在登著這則新聞。

為什麼她對資訊這麼麻木?為什麼,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她該去哪裏尋他?

心慌,顫抖,好象生命里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在剝離她的世界,她抓不住它,那種感覺很恐懼。

「伯…。伯父,我是………笑…笑陽,可以告訴我……亦然在哪裏嗎?」她顫抖的連手機都拿不穩。

「笑陽?!我們瀟家欠了你們什麼?你們韓家有必要這樣痛打落水狗嗎!我真不明白,我兒子造了什麼孽,會這麼喜歡你!」

「伯………伯父………亦然在哪裏?」她都舌頭都打結了。

「你那寶貝弟弟一個電話,說自己畫冊落家裏了,我那傻兒子去家裏拿了!我怎麼攔也攔不住,外面有多少人在找他!」

「伯………伯父………對不起………」以軒和她一樣,被他保護的太好,什麼都不知道。

「唉……算了,笑陽伯父也不是存心罵你的……你也知道伯父有多喜歡你,只是我……」那頭瀟伯父的聲音好象頓時蒼老了很多。

她無力的跌落手機。

她必須找到他!

她顫抖著給車子點火,手腳卻總是不協調,一點火,就熄火。

恐懼、心痛、包圍着她。

她一車,招了一輛計程車。

在車裏,她還是不停的顫抖,再也壓抑不住,有一種感情彷彿要破殼而出。

「嗚……嗚……」她哭得慌亂,哭得心碎,哭得無可抑制。

有多少年沒哭過了?自從媽媽死後,她告訴自己,韓笑陽的人生不需要眼淚,再多的委屈再多的哀傷,她也只是平靜面對。

可是她再也不想做那個堅強漠然的韓笑陽了!她的人生也會悲也會痛!

在計程車上,她哭得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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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老天爺感應到了她的悲傷,她在他家門口堵住了他。

她只是靜靜的望着他,他們就這樣凝神互望着。

半響,她上前緊緊抱住了他微訝的身體。

他僵著身體,沒有推開,也沒有回擁。

「瀟亦然,你為什麼要這樣嚇我!」她哭泣著猛錘他的胸部。

她的眼淚,讓他片刻間怔楞。

突然,周圍的有點異動引起他的注意,他一把把她拉到陰暗的地方,他用自己的額頭頂住她的額頭,用很輕的聲音說,「噓!有人來了!」

他和她同時聽到多人的腳步聲。

「他們找的是我,我引開他們,你就待在這裏哪也別去,等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了,再回家,明白嗎?」

她拉住他的手,很緊,不輕易放開他。

「要走一起走!」她用很輕但很堅決的聲音說。

他望入她的眼瞳,發現她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固執。

她眼裏未拭乾的眼淚,讓他妥協了,輕易的。

「緊緊拽住我的手!」

他和她手與手緊拽著,用力奔跑着。

後面一片追趕着。

「大哥!他們在那裏!」

是一群有背景的黑衣人。

很快,她發現自己嚴重拖延了他的速度,第一次發現,他很能跑,奔跑的速度極快。

發現她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他停住讓她休息一下,自己投入身後的打鬥中。

笑陽第一次發現,原來瀟亦然的身手這麼好,輕鬆的一兩腿就能踹飛一個彪悍的大漢。

他們就這樣,邊打邊跑邊停。

瀟亦然眼睛一眨,快速的指著一輛急弛的大巴車。

「跳!」

下一刻,她恐懼的發現,她已經被他抱入懷裏,用力跳上了大巴車。

「呵-呵。」他們急促的呼吸著,喘著粗氣。

「很快,他們又會重新開車追上來!先休息一下,累死了!」他已經坐在了大巴車的過道上,她已經累得癱在他懷裏……

「喝!」司機大吃一驚,「年輕人,你們怎麼跳上來的!」大巴車裏除了司機,沒有其他乘客。

「你的大巴車隨便一踹,門就開了,我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上來的啊!」瀟亦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喂,大哥,開快點拉,我們在被人追殺呢!」

「還不夠快啊!」司機屈辱的大叫。

「哈哈,我知道大哥的水平,我隨便看一眼,你對拐彎的力度與速度,絕對是個飆車一族,要不,我幹嘛跳上來!」

「咦,年輕人,眼光不錯~!」司機加大了油門,又開快了一點。

「我16到19歲之間都在與人飆車中,是不是同類人,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後面,遠遠的有幾個黑點在追來。

已經平穩呼吸的笑陽,描了亦然一眼。

沒想到這傢伙少年時這麼「奔放」,他還有多少面,她是不知道的?

「為什麼被人追殺?」顯然,這是司機大哥不放出真本事的原因,要不幫了個逃犯怎麼辦!

「故事說來話長。」瀟亦然眼睛一轉,抓起癱在他懷裏的笑陽,「你看我老婆多可憐,有了身孕還陪我逃亡,大哥,你可憐可憐我們吧,麻煩,開快點。」

身孕?!

「呵-呵-」笑陽尷尬的乾笑。

司機快速描了笑陽平坦的肚子,瀟亦然搞笑的將手護在她的肚子上,彷彿一個死命護住妻兒的痴情丈夫。

完了,為什麼如此緊張的氣氛,她想噴笑?她努力讓自己的臉部只搐抽了一兩下。

「大哥!」瀟亦然用很企盼很「哀傷」的眼神望着司機,那樣的表情令她的臉又搐抽了幾下。

「那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很明顯司機已經心軟了。

「嗚………誰叫我少年過的太浪蕩,我岳父一家看不起我這浪蕩子,覺得飆過車的都是不可救藥的爛人,我老婆都有身孕了,他們還想拆散我們,逼我老婆墮胎,我們只好從家裏逃出來,可是他們還不放過我們,派了這麼人追趕我們!」

瀟亦然聲情並茂,惹得司機大哥熱血沸騰,「靠!媽的!」

「唔——」一聲大油門,後面的黑點越甩越遠。

「寶寶,你要牢記司機大哥的大恩大德啊!」他非常非常認真的在和她的「肚子」說話。

哇!你還演!

笑陽用眼神警告着他。

「放心吧!有老子在,誰也動不了你們!」司機大哥豪言萬丈。

一輛大巴車,居然以二百里的速度飛啊飛啊飛……。

……

「司機大哥!謝謝!」車停下后,瀟亦然慎重的彎身,手依然緊緊拉着笑陽的手。

「安拉,別這麼客氣拉!」司機豪爽的擺擺手。

笑陽和瀟亦然經過司機面前時,看到亦然悄悄的將一疊鈔票放在了駕駛座後面。

他們回視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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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談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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