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篇：願我來世得菩提

派普西嘿嘿地笑，爪子一彈，從慕龍泉的魔法口袋中把前段時間自己塞進去得那個東西拿了出來，赫然正是那個所謂的『無此泉』的地圖：「這個就是我之前說的『鑰匙』啦……而這裏呢，就是所謂的『無此泉』！靈魂的重生之地！加工靈魂的最佳工廠！」

「這裏明明是靈魂石海，已經存在了很久。」邁內達冷冷地插口，看起來相當地冷靜。

「嘿嘿，是嗎？」派普西嘿然一笑，手中那個『無此泉』的地圖突然在身前投射出一個汩汩流動的泉水的影像：「看吧，這是貨真價實的『無此泉』，拍賣會上經歷過真實之眼的判定的，仔細看吧——」

它邪邪地笑着，手上那無此泉的影像放映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那一開始還汩汩流動的泉水影像近乎靜止了，那寂靜的、白色和淺藍色混雜的瞬間圖像，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眼熟。

「……原來如此！」

邁內達一字一字地說，眼中光芒強烈地比它的身體還黑。

「『無此泉』，那是近乎不滅的神靈所給予的名字，對於一次睡眠就要數萬年的他們來說。這裏可是貨真價實的一眼泉水呢——肯定是個很有幽默感的神靈，哈哈哈……」

它嘿嘿地笑了一會兒，在場的眾人卻全都處在無法作出反應的狀態里，讓它有點沒趣。「好了老闆，把我送入大人棲身的晶石中去、讓大人在我的靈魂離開身體之後與他的原身結合吧，新的歷史就要開始了！當初能想出這種看似決不可能、實際上又如此輕易的方法，我可也真是厲害呢……」它緩緩地向著絳紫飄過去，然而後者卻沒有動。「……老闆？」

「新的歷史啊……這麼重要的責任，還是交給我吧。」

格里埃洛的聲音突然響起，隨後邁內達身後的空間彷彿揭幕一樣隱去，出現了他盛裝的身形。

派普西只遲疑了一瞬間，就瘋狂地向著那塊巨大晶石飛去，然而早已等候在那裏的絳紫輕易地就擋下了其實仍很虛弱的它，雙目之中紫紅的光芒銳利而漠然。

「……為什麼？」

派普西的三角小眼瞪着絳紫。

「我是商人呢，派博爾希卡洛大人。」

絳紫嘆息一聲：「這麼多年了，我的生意早已和格里埃洛大人的命運聯繫到了一起，他給了我最大限度的自由，即使讓這位大人蘇醒過來。我又能再得到什麼呢？不穩定的局勢甚至戰爭會嚴重破壞我的努力呢。所以我想，派博爾希卡洛大人，一切還是維持現狀比較好呢！」

「……」派普西的三角小眼急速閃動。然而它隨即被交給了邁內達看管，剛想出的幾個主意頓時失去了作用。

「終於，一切都要結束了啊！」

格里埃洛沒有關注它，注視着那塊巨大而純凈的晶石，長長地、長長地舒了口氣說：「您就繼續享受您的睡眠吧，大人，我會讓您忠實的僕人在您的身旁陪伴您的——」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瘦削的臉孔上出現了一抹猙獰的微笑。

「快逃！」

派普西掙扎著發出嘶吼聲，隨即被灰色的閃電籠罩，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除了我美麗的合作者，把其他的人都殺死在這裏、靈魂全都封入附近的晶石。」

格里埃洛簡單地下令，他的身後又走出十數個身影，緩緩地散開向著慕龍泉包圍過來。邢寶璽臉上依舊是那種生動的微笑，微微向慕龍泉的方向靠近了半步，身上騰起靈魂的火焰，而奇異地，慕龍泉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退開！」

他沉聲低喝，背後忽然飛出十幾個黑色的物體，赫然正是深海一族開採的寶物『暗夜的果實』。閃爍著純凈的黑色光芒，瞬間在他身旁結成了一個類似魔法陣的結構，快速地環繞飛行，很快令他彷彿置身於黑色的霧氣里：「你們的話都說完了吧？現在聽聽我說如何？」

格里埃洛臉上的表情變得冷硬，一時之間看不透他到底想幹什麼，微微抬起手，阻止了手下的接近，傲然的目光盯住慕龍泉，示意他有話就說。

「這個魔法陣是我特別設計的增幅法陣，靠着十幾顆純凈的『暗夜果實』的作用，它現在可以極高地增幅和純化黑暗能量。」柯瑪加得羅的身軀漸漸地覆蓋了他的體表，在這特殊法陣的作用下，黑暗的能量洶湧而出，令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壓力：「不過這不是我的目的，在格里埃洛大人眼裏，這點能量也算不了什麼。」

格里埃洛的嘴角微微挑了一下，哼了一聲。

「但是我還有另外一種能力……」

柯瑪加得羅的臉孔上突然露出了猙獰的微笑，就在敵人迅速地靠近那巨大晶石以防有變的時候，他的手上忽然燃起了附魂的靈魂之火，卻是極端純正的黑色，只燃燒了一瞬間就被慕龍泉自己停住了，然而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那塊巨大晶石突然出現了一瞬間的波動，恐懼頓時在他們的心頭迸發，連格里埃洛的臉都變了顏色。

果然。

一旁地邢寶璽突然無聲地笑了。

「我可以呼喚靈魂降臨附體，而且現在非常方便這麼作。」

慕龍泉喘息著。忍住全身傳來的劇痛：「不過其實我也不想讓這位令人敬畏的大人復活——根據我的記憶，他可實在不是一個受歡迎的人，而且這麼作的後果對我也是相當嚴重——所以說，格里埃洛大人？」

「……我沒意見。」

格里埃洛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的他一瞬間就作出了唯一地選擇。

「很好——我的派博爾希卡洛大人，你趕緊吃點什麼恢復一下，給我們建一個安全的撤退通道吧。」慕龍泉輕吁了一口氣。

派普西應聲掙脫，搖搖晃晃地飛過來。臉色不太好看，然而片刻之後就恢復了正常：「算了，時間長得很，反正他們也不敢破壞晶石——只是以後不可能再來這裏了，這麼有韻味的獨特風景再看不到了……有點可惜啊！」

它好像很快就想開了，喝下了一瓶液體之後嘮嘮叨叨地開始畫一個複雜的魔法陣，慕龍泉則全神貫注地盯着敵人的一舉一動，暗夜的果實全力旋轉，發出刺耳的銳嘯。

然而他低估了自己這一招的威懾力，格里埃洛一點不想作額外的動作，巴不得他趕快離開——今天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已經是很大的收穫，至少以後自己知道該怎麼防守了，至於他們，能活多久就完全看他們的逃跑技術而已！

「好了，走吧小子，以後我們可就真的是相依為命了！」

逃脫經驗無比豐富的派普西很快就建好了一個複雜的傳送陣，敵我雙方都鬆了一大口氣，慕龍泉對它的調侃苦笑了一下，轉身——

「哧！」

一把細長的、閃耀着靈魂之火的刀刃毫無阻礙地從他的胸前伸出，柯瑪加得羅的身軀瞬間消失，而被穿透的部位——心臟——處所有的細胞都瞬間死亡，連伊格德拉修的組織也迅速地開始枯萎，短短地一瞬間，慕龍泉已經開始意識不清。

「宿命，是一張網，一條條命運的線延伸糾纏，互相結成一個個結點，而如果想要改變這一切，那就需要在最後一個節點上，用刀刃輕輕劃過——」

邢寶璽的臉上依舊帶着那種微笑，全身都燃燒在靈魂之火中：「對不起，讓你承受這樣的痛苦——然而你就是那最後的結點。知道幾千年前你們所說的那位大人為什麼會衰弱嗎……因為他強行撕裂了因果，然後，這一條命運之鏈造就了所謂的『慈悲宗』——」

他的身體周圍，無數黑暗憤怒金剛呼嘯盤旋，而他的眼睛，則漸漸地變得無比地深邃黑暗：「他們奪去了我心愛的女人，我就讓他們永遠在虛空中徘徊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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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地聽見人們驚慌憤怒的聲音，還有一聲有點熟悉的龍吟，隨後黑暗潮水般湧來，瞬間把他淹沒——慕龍泉覺得全身輕飄飄地，一點重量也沒有，緩緩地飛了起來。

靈魂死去的時候，應該有自己的歸宿吧……那麼，副魂呢？又會去到哪裏？……

身旁隱約出現了一團模糊的光，隨後，他看見了她羞澀而純真的笑容，熟悉的溫暖包裹了他，令他輕輕嘆息一聲，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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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遙遠的某處，正在全心吸收能量的紅箋突然撫著小腹，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了丫頭？」

青一老道慌慌張張地連續打出了十幾張符到她身上，還抓過她的手腕診脈，片刻之後鬆了口氣：「沒事……怎麼了？」

「似乎……有什麼東西……拉扯了一下。」影無雙的首領不是很肯定說，隨即又恢復了恬淡的表情：「應該沒什麼問題。」

「放心吧，我認的干孫子，保准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不過將來你一定要反覆的教給他尊老愛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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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表情漠然的佛像突然睜開了眼睛，頓了片刻之後，緩緩地攤開手掌——那裏，有一絲極細的白線，剛才突然動了一下。

佛像的眼睛盯着那根白線，慢慢地，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然後再慢慢地，變成了哀傷……

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凈無瑕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