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

一道銀色火苗從霧靄中穿出,停在半空,似是在等待他們跟隨前行。

「這聲音……」容清揚蹙眉,她在這聲音中聽出了一絲熟悉之感,難道自己從前見過那妖魔兩族結合的血脈後代?

「怎麼了?你認識說話之人?」小狐狸挑眉,覺得分別這幾年錯過許多,面前的姑娘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

「是一位故人,你與他曾有一面之緣。」容清揚搖頭,還未說完,身旁的上官無色卻已經率先開口,他面色古怪,一邊那聲音的方向行去,一邊說,「真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獨特的血脈,大概長得其丑無比,所以才會無時無刻不將自己的身形隱藏。」

容清揚恍然,知道了上官無色所說是何人,他們曾經在金色牢籠之境碰上,對方周身虛無不可見,若非外面有一座金牢禁錮,恐怕隨隨便便一出手便可以殺她於無形。

果然,當他們跟隨那銀色火苗穿過層層霧靄到達一處空曠地時,就見到在一件黑袍憑空立在一座雕像前,只有隱約光影不時閃現出來,能夠看出那穿黑袍的是個瘦高男子,發色半黑半銀,十分獨特。

「我們又見面了,小丫頭別來無恙啊?沒想到你的來歷竟那般大,金牢之地時多有得罪,在下墨止,還望清揚殿下莫要怪罪。」那若隱若現的身影轉向他們,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其上五官只顯現模糊的輪廓,只那瞳仁一黑一銀,格外醒目。

「彼此彼此,我也不曾知曉道友的身份這般奇異,與我妖族淵源頗深。」容清揚淡笑,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面前之人從前也未曾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不過對方那一身濃重的魔氣令她渾身不舒服,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

「在下九尾天狐少族長白瑭,若是論起來,你我或可算是遠房表親。」小狐狸也開口,只不過在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偷眼瞟了容清揚,見她抿著嘴似在偷笑,不禁哀嘆,他這個名字啊……

「在下天妖蛛少族長上官無色。」上官無色也道出了自己的妖族身份,他與墨止在上界並稱人傑,自然早知對方姓名,然而各自真正底細卻都是驚天秘密。

「幸會。」墨止挑眉,似乎對於兩人的身份早已知曉一般,開口惜字如金,並未多麼熱絡,也沒有回應小狐狸白瑭有關「表親」的話題,他就那般若隱若現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與容清揚對視,彷彿在看一件稀世珍寶,又彷彿在算計即將握在手中的獵物。

「墨止兄為何如此看我?」容清揚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墨止如同飄渺的幽魂,且魔氣森森,這般盯着她久了,竟然有一種將被攝魂附體的錯覺。

「抱歉,我只是對你太過好奇了,等了數萬年才盼來的皇者到底有何出眾之處?」墨止無所謂的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他身側的那座晶瑩的玉石雕像,聲音喃喃,帶着幾分不確定,「你可知每隔約莫千年便會有一位像你這般的傳人出現,被視為希望認真栽培,被眾人小心呵護成長,卻最終都……」

墨止的聲音最後幾不可聞,然而那前半句話已然令容清揚震驚,不自覺開口追問:「最終都怎樣?」

「都怎樣?」墨止抬眸,黑色瞳仁如同魔淵,銀色瞳仁仿若明星,卻都驟然渙散,閃動猶豫與掙扎,開口如同夢囈,「都逝去了,就在此地長眠。」

「都……死了?」容清揚心中駭然,她並不是唯一,從前也有過許多覺醒妖皇血脈的先輩,卻不知發生了什麼,最終都無聲無息的隕落了,族人並不知曉,又或是從未有人將這方面的信息告知與她,族中長老選擇了隱瞞。

她快步走到墨止身前,卻是目光落在那尊雕像之上,玉石溫潤散發着聖潔的光芒,雕刻的是一位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或許是因為歲月久遠,石像容貌已不再清晰,但從輪廓也可知其人生前必然是位容色傾城的佳人,只看那一雙眼便可令人迷醉,那雙眼……

那雙眼……

不對,那眼並非金紅血色,一半如墨,一半似星,與墨止的目色一般無二。

「她並非我族,而是你的先輩!」容清揚對上墨止的雙色眼瞳,心中有困惑,有驚疑,他說妖皇傳人在此場面,然而此處雕像為何卻是魔族先輩,她不禁環視四周,這島嶼到底有多大,茫茫霧靄當中有隱藏着什麼秘密,那些妖皇傳人又到底在此經歷了什麼?

「這並非雕像,是真身所化。」小狐狸白瑭也上前細看,甚至滴出一滴血去感應石像內里,最終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這位先輩化身玉石,但是在體內最深處尚有一絲生機留存,她生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容清揚等人都將目光投向墨止,心中篤定他一定知道些秘密,然而墨止卻懶懶立在一旁,雙手環胸,明顯不願開口。

「前輩莫怪。」容清揚無奈,她繞着玉石雕像來回琢磨,最後彎身恭敬地向著石像深施一禮,而後盤坐近前將神識探出,她的靈魂之力已經比從前強大數倍,天雷淬鍊令她受益匪淺,因此對虛空靈陣的掌握也精進不少,而今才去感應便獲知許多信息,這石像上有無形靈力牽引,與島上多處相連,她推測那些地方大概也是此種情況,有先輩在生祭,以己身化陣。

這該是多麼沉重的代價!

「我感應到了妖皇血脈的力量,就在霧靄的深處,那裏或許就是沉眠眾位先輩的所在。」容清揚轉頭看向眾人,最終看向墨止,「我希望能夠尋找先輩遺蹤,解開心中疑惑,不知墨止兄接下來有何安排,可願與我等同行?」

「自然願意,我來這島便是為了見你。」墨止懶懶一笑,身形幾番明滅,最終連衣袍都化為虛無,「我習慣如此,會跟在你身旁的。」

「……」容清揚嘴角抽抽,這種隨時隨地隱去身形的本事真是讓人又愛又恨,有機會若能習得,必能在對敵時出奇制勝。她現在倒不怕墨止會對自己暗中出手,對方身上的魔氣太過明顯,她不需要用眼睛便可以感知到對方的具體方位,甚至於若動用神識融入周遭五行靈氣中,她便能在識海中塑造出一個墨止來,就連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能清晰映射。

靈魂之力在天雷的淬鍊之下竟然已經能夠達到這種地步!容清揚在心中暗嘆,這種效果實在令她驚喜,果然那無數天雷焚身的痛苦沒有白挨,這種付出與回報令她覺得十分划算。

他們一路前行,碰上了兩撥人,但均已離奇死亡,仔細探查依舊不知死因,這些死者的肉身強大,可推算生前境界至少也在凝雲期以上,卻彷彿瞬間流失了所有生機,連半點打鬥痕迹也無。

這發現令容清揚等人驚訝駭然,之後的路走的越發小心,甚至提防霧靄,擔心其中有可以吞噬生機的毒素,不過這些似乎都是徒勞,他們根本不曾遇險。

「我對陣法的了解只是皮毛,不可能避過所有的殺陣。」容清揚低語,她懷疑這座島本就是為她這種覺醒了妖皇血脈的傳人而存在,一切機關與危險都不會傷害她,這似乎是解釋她們無恙的唯一可能。

為了印證心中猜想,容清揚不再釋放神識尋找殺陣,加快速度大步向前,結果直到站在第三座玉石雕像前,都不曾有意外發生,這令她放下心來,徑直向著島嶼中央走去,因為她分別感應了三座雕像的靈陣鏈接,生祭產生的力量都湧向島嶼中央,那裏有私語聲緩緩傳來,在召喚,在訴說。

「聽,你們聽到了什麼?」容清揚凝神聽了許久,確定不會有錯,那聲音在召喚她,一聲聲喊她的名字。

然而其他人豎着耳朵一雙雙眼中全是茫然,周遭除了海浪聲與風聲再無其他。

「我聽到了很詭異的聲音,似乎有人在痛苦掙扎,不斷嘶吼。」終於,墨止的聲音響起,但聽到的內容卻和容清揚完全不同,這令容清揚陷入沉思,有光點在腦海中調皮的跳躍,即將串聯出一絲線索。

經過一番商討,他們這一隊人決定分頭行動,這座島留有各妖族的傳承,機會千載難逢,除卻已經參透碧落、黃泉二境的大能,其他妖族強者都可以去嘗試和爭取,白瑭帶着九尾天狐一眾人離開,他未踏上島時便感應到了九尾天狐先輩的召喚,卻一直陪伴容清揚探尋,如今確定對方沒有危險,他的暫時離開也可放心許多。

草木生靈派出長老守護在念歸身邊,他們也感受到了先輩氣息,決定讓念歸與族內天才去嘗試,至於小樹人則有草木大長老親自看護,他已經在草木神殿中接受了最古老的傳承,又與容清揚契約,如今只需要乖乖跟在容清揚身邊便是最好的修鍊。

「我族有關於此處傳承的記載,只有修出紫金額紋的天妖蛛才有機會被先祖認可,所以我想帶小紅去試試。」上官無色抱着沉睡中的小紅也要獨自出發,此時在他與小紅的額頭都有金色額紋閃爍,這說明此處距離天妖蛛的傳承地並不遠。

最後,就連小玄龜與大白、小白都離開了,不願錯過這次機會,容清揚與他們約定在島嶼中心匯合,又給了他們每人一道靈犀符,在危險時可捏碎求救。

噬魂蟲趴伏在容清揚心口騷動了一下,又恢復平靜,最終沒有離開,它們的存在太過古老神秘,即便在這座島嶼中大概也沒有噬魂蟲的傳承,容清揚感覺到五隻小傢伙想要強大的急切心緒,一邊安撫一邊向麻衣首領詢問,希望可以得到更多有關噬魂蟲的記載,可惜,最終一無所獲。

容清揚徑直向島嶼中央趕去,因為她手指間的玉環即將失控,也是要往那個方向而去,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息,是玉環當中的那位前輩在掙扎,他此刻也在忍受壓制着翻滾的魔火,火海在玉環中肆虐,要焚燒他最後的一絲清明。

「前輩,你可還好?」在即將到達島心時,玉環終於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容清揚聽到了男人痛苦的嘶吼,不由得憂上心頭。

「無事,繼續趕路吧!」一道顫抖壓印的沙啞聲音傳出,催促容清揚加快速度,「我的神智已經不清晰,記憶混亂了,無法告訴你那島中心到底有什麼,但必然有危機潛伏,到時你不僅要小心應對,更要提防你身旁跟着的那個魔族小子,他身上的魔氣太過肅殺,與我們在秘境時所對抗的魔氣同源,這其中有蹊蹺。」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寫完了打滾求撫摸

還在猶豫墨止到底寫成反派呢還是反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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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環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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