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若，別恨我（杜少篇）大結局中

余伊薇死了，中槍而死，而且就死在歐婭若病房外的長廊上。

那一槍直接打穿了她的喉管，以至於她倒下去的時候，鮮血幾乎染紅了她身下所有的地磚。

醫院的監控視頻顯示，是她主動撥的槍，且將槍對準了杜宏宇的心臟，所以隨後趕來的戴立澤才會撥槍以對……

但事後警方才發現，余伊薇手裏的槍只是一把模擬的玩具槍，根本就殺不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歐婭若的孩子，陸蘭芝的病，於穎的傷，沒想到最後的最後卻又加上了余伊薇的死……

她死了不算，卻無意中害了為救杜宏宇才『失了手』的戴立澤。

在聽到這個消息后，一直以來都以冷靜淡定示人的於穎第一個崩潰了。她激動的握住弟弟的手，傷心地問：「他真殺了余伊薇嗎？他會怎麼樣？會不會判終身？會不會判死刑？」

「姐，你別激動，現在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我已經拜託宇哥去找柔姐打聽情況了，姐你一定要冷靜好嗎？」

於然安撫着她的情緒，第一次覺得姐姐的表現像個正常的女人。她已忍耐了太久的眼淚，是時候徹底渲瀉一次了。

「我怎麼冷靜得下來，他是為了我才這麼做的，那個笨蛋，那個笨蛋……」

話到這裏，於穎已再說不下去，只是崩潰般大哭。

一直守護着她的那個男人，就這麼樣結束了他的人生么？

他說過要守着自己的一輩子的，怎麼可以就這麼半途而廢呢？

於穎不是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她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杜宏宇就像她心中的一個夢，那樣美好卻遙不可及，她想要緊緊抓住那種感覺，反而刻意忽略了自己真實的內心世界。

直到這一刻，當她想到未來的人生將不再有戴立澤這三個字，她開始慌亂無措，開始方寸大亂……

這不是她想要見到的，雖然她也曾無數次的詛咒過讓他去死，可是，原來那一切都不是發自真心的。

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假如自己在清醒后，可以好好的和他談一談，他一定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可是，她做了什麼呢？

只是一味的冷漠，除了冷漠還是冷漠，她到底在做什麼呀？

到底在做什麼？

「姐，別哭了，你的身體還沒好，你要這樣，澤哥看了也會難過的。」於然也有些措手不及，他那一直以冷靜聞名的姐姐，現在居然哭得像個孩子，這讓他實在不知道如何應對。

抬着滿臉淚水的臉，於穎堅定的說：「小然，幫我安排出院，馬上。」

「姐，你不要發瘋了，你病還沒好，怎麼可以出院呢？」

雖然於穎身上的外傷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整個人都還很虛弱，臉上的傷也還得等待手術，又怎麼能出院呢！

「我不管，我要去看他，我要去陪在他身邊，我要去……」於

穎任性的說着，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心中那種恐懼的感覺，一直被放大，只有見到他，才能讓她平靜，只有聽到他的聲音才會讓自己安寧。

於然似乎聽懂了於穎的意思，終於伸手扶起了自已的姐姐：「姐，你等我跟醫生請個假，再到看守所安排一下，一定讓你看到澤哥行嗎？但是，你不許鬧也不許再哭了，好不好？」

「小然，我好害怕，他會不會真的被槍斃？」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脆弱，可是，當她最賴以生存的心靈支柱被瓦解，她已再不能假裝鎮定。

「不會的，姐你不要胡思亂想，等我消息好嗎？」

關於戴立澤的事情，於然也還沒有打聽到什麼，所以也不敢做出任何的判斷。

流着淚點頭，於穎已完全沒有了自己的判斷。

戴立澤出事了，她的心也丟了，彷彿回到多年前，那個被拋棄的夜晚，看不到任何的出路，也沒有任何的光亮，只能不停的哭泣，以證明自己還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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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戴立澤的那一天，於穎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雖然披散的長發難掩她臉上的傷痕，但她仍舊笑得一臉燦爛。

雖然內心惶恐，但在他的面前，她卻不願意讓他覺得悲傷。

「你還好嗎？」

毫無新意的開場白，一臉鬍子拉渣的頹廢樣，戴立澤在看到於穎之時，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激動的，雖然，他並不知道她來看他，是要怎麼樣。

「我很好，你呢？」

於穎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要那樣的傷感，只是，問到這裏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戴立澤嘿嘿一笑：「我也挺好。」

「為什麼要那麼做？余伊薇再壞有天懲，你為什麼要冒險去傷她？」她不想浪費時間說一些無聊的話，雖然明知道他是為了她才這麼做，可她就是要他親口說出來。

「我根本沒想要她的命，只是，那時候她手裏拿着那東西對着杜宏宇，我就……」落寞的開口，戴立澤的表情里，包含了太多的無奈。

於穎突然有些急：「那你和警察說啊！」

「無論怎麼說，我總歸是失了手，能不掉腦袋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絕望了，戴立澤的情緒似乎並不太低落，只是，看向於穎的眼神總是那樣的傷感。

或者，他最放心不下的，仍舊只是這個最愛的女人。

「你真的……不是故意報復她才……」於穎不願意懷疑他，可是，余伊薇那樣對自己，她真的很擔心戴立澤是故意藉機報復，如果是那樣……

戴立澤淡淡一笑，反問道：「要殺她，用得着自己動手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證據我來找。」

彷彿看到了希望，於穎一臉期待的說着，戴立澤卻搖頭阻止：「算了於穎，順其自然吧！」

「殺人是要判死刑的，你都不怕的嗎？」於穎的眼又紅了，她們雖然不是好人，但也沒有做過什麼窮凶極惡的事，沒理由要落得這麼個冤死的下場。

戴立澤一臉無畏，淡定開口：「有什麼好怕的，橫豎不過一個死，混黑道這麼久，早晚有一天會出事，能死在人民警察的手裏，至少不會死得太難看。」

看着這樣的戴立澤，於穎突然就流下了眼淚，用一種近乎哀求的口吻說道：「你不怕，我怕……」

意外的聽到這句話，戴立澤已分不清內心是驚還是喜，他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最愛的女人，激動得連聲音都在發着抖：「於穎……你……」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放棄。」

她的霸道一直是有用的，雖然很多時候，她的威脅只能得到更為激烈的反抗，但這一次，她知道，一定會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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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立澤的眼眶也紅了，望着一臉是淚的於穎，他不住的點頭：「謝謝，能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於穎，雖然你是為了讓我走得安心，可是，我也很高興。」

她罵着他，淚水卻落得更凶了：「笨蛋，你以為我在安慰你嗎？」

「……」

最期待的事情發生了，卻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下，戴立澤想要笑，卻只是咧著嘴發出了痛苦的嗚咽之聲。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可他也知道要找證據會面臨什麼樣的考驗，他不能這麼自私，假如，這就是他的命，他不相認也得認。

伸出手，她激動的握住了他的：「阿澤，就算是為了我，再努力一下好嗎？」

戴立澤沉默了。

在於穎來之前，他本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可現在……

「答應我。」

於穎乞求般開口，戴立澤卻只是苦苦一笑：「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說着她，他又輕輕握了握她的小手：「就算我死了，無論如何，都不要忘記我，無論如何……」

「如果你敢去死，我明天就嫁人。」

她狠狠的威脅，他卻是平靜的點頭：「好，不過，一定要嫁個好人家，對你好才行。」

「戴立澤，你……你一定要讓我生氣嗎？」

「我只是不想讓你有事。」

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一直這麼告訴自己的，不可以讓她有事，不可以讓她不開心，不可以讓她生氣，不可以……

只是，現在他已對一切都無能為力，只求她能好好的重新開始。

「你怕我有事，所以你要去死，可是，你死了，我怎麼辦？」

她終於說了出來，因為委屈，淚流不止，那句窩在心口的我愛你，怎麼也吐不出來。

因為太愛所以害怕失去，也因為太愛，所以選擇了逃避，只是，當她發現自己的心，才發現一切都太遲太遲。

「……」

戴立澤激動的望着於穎，心情無比的振奮。

可他卻不敢再表達，如果還有來生，他一定要生在好人家，絕不會再讓她為自己擔驚受怕，只是，他還等得到她嗎？

回握着她的手，戴立澤什麼話也沒有再說，此時，無聲勝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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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了休學，又懷了孕，歐婭若也不能再回學校。

所以離開醫院后，便直接搬回了陸蘭芝新買的房子裏。

陸蘭芝身上有病，但因為想要照顧歐婭若，所以她堅持留在家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的緣故。陸蘭芝經過幾次化療后，身體的情況也沒有再惡化。

能有這樣的治療效果，所有人都是滿意的，當然也包括歐婭若……

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人卻一點也沒有長肉，甚至是除了肚子以外，其它的地方比以前還要清瘦了些。陸蘭芝總是很心疼她，可也知道心病還得心藥醫，這件事，除了她自己想通以外，誰也幫不了她。

一日一日，壹夜壹夜。

日子彷彿過得充實而滿足，但每到夜深人靜，歐婭若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早已被她拒之千里的人，她試過無數種方法，但越想忘記，似乎便被記得越清晰，很想擺脫這樣的感覺，但只是無能為力……

那個周末，陽光燦爛，雖然心境不平，但她仍舊笑得如陽光般溫暖。

陸蘭芝生病後，她知道他也會回來看望，可她從來都是避開。

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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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開口，但他的眼神，已告訴了她一切。

她沒有猶豫，也沒有扭捏，只是朝花園的僻靜處率先而行。同樣沒有說話，杜宏宇也只是靜靜地跟在她身後，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終於，她停下來，扶著腰坐在花園滕椅上：「有什麼話就說吧！我不想讓我媽覺得我們之間相處得太費勁……」

看她坐一下都顯得那樣費勁，杜宏宇很想伸手扶她一把，可手到那處，還是……

「根本就不會再相處，又哪來的彆扭？」苦笑，杜宏宇這一聲已包含了太多的辛酸與無奈。

而這樣的無奈，亦惹得歐婭若鼻頭酸酸澀澀的，可她還是強忍住淚水，仰頭望天。

寧靜說過的，想哭的時候，只要抬頭望天眼淚就不會掉下來。這陣子她都在這樣試，只要想他的時候就容易掉眼淚，可只要抬頭，眼淚就真的不會掉下來。

可惜，這一次有點不管用……

「我去看了阿澤，他的案子有些麻煩，死刑是不會了，只是，可能還是會判的有些重。」平靜地開口，說的卻是完全與她無關的事情，他知道應該給她時間，所以，他不想逼她，也不忍心逼她。

「……」

突然間有些說不出話來，這些天來，她都刻意的忽略着他的感受，可事實上，他要背負的遠遠不止她們的感情。

她覺得自己委屈，可他又何嘗不是？

只是，到底是什麼橫隔在他們之間，讓他們一步步變得走投無路？

「如果他再晚一分鐘開槍，我手裏的刀就飛出去了……」話到這裏，杜宏宇突然覺得心頭堵得慌。

那是對戴立澤的不值，他『搶』了於穎，現在反而要別人來成全他的人生。

那種落差，讓他恨不得頂替戴立澤去做這個牢，可是，她還在外面，他如何放心得下？

所以，他沒有對任何人講過那把刀的事，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對余伊薇是真的起了殺意的。

如果不是她，他和歐婭若走不到這一步，如果不是她，他現在應該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她的身邊，不用這樣小心翼翼，惶惶不安……

他是真的想要余伊薇去死，結果她真的死了，他才發現，最錯的那個人，其實是自己。

「對不起！」

這一聲說得尤為艱難，杜宏宇甚至覺得嗓子眼有些堵。

輕咳了兩聲，將那如同異物的濁氣吐盡，他才又緩緩道：「我一直在怪余伊薇，覺得是她才會讓我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這些天我好好想過了，然後……我才知道你到底在生我什麼氣。」

「因為我不夠相信你對嗎？如果我相信你，就應該知道，無論我是你的哥哥還是叔叔還是其它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只要我愛你，你就什麼都不怕，也能什麼都不顧對不對？如果有任何人想傷害我們的孩子，你都會跟他拚命，哪怕那個人是我對不對？」可惜，我直到現在才明白……

話到這裏，杜宏宇很想抽支煙，可煙都摸出來了，他的眼光又不自覺地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於是，自覺地將東西收回……

歐婭若：「……」

終於聽到他的真心，也終於等來他懺悔，可她的心，卻狠狠揪著疼！

要有多痛才能正視這一切？

至少，她還不能。

所以每次他來的時候，她都會故意避開，可避開后又偷偷跑回來，躲在角落裏看着他一遍一遍地自己的房門前來來回回地走。

好幾次，她都想衝過去從背後緊緊抱着他。

可她不敢，實在不敢……

怕交付的真心再一次被他廢棄到一邊，怕之前的痛會再一次瀰漫至全身，她受不了再來一回，所以寧可龜縮著再也不去試。

不愛，就是傷，不愛，就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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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沉默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杜宏宇也沒指望她會應他什麼，只又繼續道：「我知道我不應該來煩你，可是，不知不覺就走來了……」

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所以才會在大白天一個人跑回自己的酒吧，一杯一杯的喝着他最厭惡的那種酒。

他不是聖人，他也需要人傾聽他心底的聲音，所以，明知道她還在拒絕，但他還是過來了。過來找她，和她說一些她也許關心，也許根本就不願意聽下去的事情。

可她的漠然，就如同一把穿心的劍。

杜宏宇這時又想起了余伊薇臨死前問他的那個問題，她問：「疼嗎？」

當時他不想回答，可現在……

疼！好疼好疼！

「我想我明白這種感覺，所以，我也應該負責任的告訴你，對於你的迷茫，我無能為力。」

看着這樣陌生的他，歐婭若的心，動蕩著。

想安慰卻只能用冷漠來回應，因為她已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時候，還能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他了。

低下頭，隱去自己眼角的淚滴，不能再軟弱，不能再退縮，她的人生既然已改變，就該改變得徹徹底底。

「我知道我沒有臉要求你回到我身邊，但是，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彷彿瞬間已釋懷，他原本緊擰的眉頭，突然便鬆了開來：

她別開臉，不願讓他看到自己一臉的凄然：「你說。」

「別恨我！」

簡單的三個字，包含了太多太多的隱忍與不甘。

歐婭若很想忍住的，可奔騰著的眼淚依然泛濫而來，她重重的吸著鼻子，雙肩顫動，抖到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