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世子殿下,這是剛剛收到的戰報!」

「呈上來!」

此時已是深秋,謝白筠大軍與唐寧所在的瓊京駐軍匯合后,花了一個月時間才攻下雍州並穩定局勢,防止雍州內部忠王勢力死灰復燃。

但是鳳雎在雍州有很高的聲望,暴力壓服下的雍州其實隱患重重,所以幾個主帥決定速戰速決,讓夏侯淳的副將留守雍州,裴先生對雍州十分了解,也留下來負責前方大軍糧草軍資等問題。

而謝白筠和唐寧則率軍北上。此時他們剛剛度過長江天險,打入鳳雎後方。

謝白筠雷厲風行,一上來就摸清江南各個地方的糧倉,不折手段,能搶的就搶,能偷的就偷,實在不行乾脆燒光。

這逼得鳳雎更加瘋狂得攻打京城,京城已經被圍困月余,還好京城一直都有意識地存糧,皇宮裏還有許多秘密糧倉,這些存糧足夠他們堅持到援軍到來。

但是這並不表示他們就安全了,京城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鳳維一面抵擋鳳雎的瘋狂攻擊,一面像皇宮施壓,要求鳳雛自盡,把皇位讓出來,否則他就率軍逃走,將毫無自保能力的皇宮暴露在反軍面前。

而皇宮裏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有皇宮禁衛,死士,還有鎮國公手下部分沒有叛變的城北大營軍士,勉強能守住皇宮,何況他們手裏還有德貴妃這個人質,只要鳳維逼得太緊就把德貴妃拉出來威脅鳳維,鳳雛可不是什麼仁君,論起陰謀血腥,鳳維拍馬也趕不上,這些年他在後宮受了德貴妃多少排擠和陷害,他全都十倍奉還,可憐的德貴妃已經被折磨得不像樣了。

鳳維還算有點人性,做不到冷眼旁觀生母被折磨,加上大部分兵力全花在守城上面,對皇宮也無能為力,如果他把兵力花在攻打皇宮上,很可能就會被鳳雎趁虛而入,但是他又十分不甘心與鳳雛合作。

因此整個天下大勢,以皇宮為中心,一環套一環,相互牽制卻又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但是這種平衡非常脆弱,只要一點點外力或者內部崩裂,都會導致整個戰爭局勢的爆發。

當謝白筠看到戰報后,臉色變得奇差無比,他把信轉手遞給旁邊的唐寧,唐寧像以往一樣看過之後傳給下一個人。這個戰報好像傳染一般,凡是看過的人臉色都變了。

當戰報再次傳回謝白筠手上時,他已經把事情分析得差不多了。

「諸位怎麼看這事?」謝白筠並不急於發表意見,反問眾人道。

「大皇子是豬腦子嗎?怎麼會想起來和風雎結盟。」性格急躁的吳副將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嚷道。

「這是與虎謀皮啊!」老將跟着嘆道。

「滑天下之大稽,是誰給大皇子出的這個餿主意?」

「哼!除了丁家還能有誰?」

「大皇子是不是已經被抓了?」

「有理,若是大皇子被人脅迫結盟倒也說得通。」

「哎哎,不通不通,反軍既然已經抓住大皇子,說明京城已經失守了,怎麼還會和他結盟,我們收到的應該是鳳雎登基的消息才對。」

議事廳里到處都是交頭接耳的聲音,對於鳳維這種腦抽的行為,大家都是百思不得其解。鳳雎可是要搶他皇位的呀,難道鳳維願意把皇位拱手送人?

皇宮裏的情況被鳳維蠻得死死的,中間還隔着鳳雎的反軍,因此周圍的將士都不清楚老皇帝到底把皇位傳給了誰,見鳳維掌握了京城三營還以為是大皇子接了皇位,之所以沒有立刻稱帝則因為京城岌岌可危,沒有那個條件。

但是謝白筠和唐寧都是在京城呆過的,內里的情況他們都心中有數,他們不相信鳳雛會敗給鳳維。

「大家稍安勿躁,」謝白筠安撫住眾人,待大廳里再次安靜下來,他才轉向唐寧道:「子安,你怎麼看?」

唐寧沉思片刻,緩緩道:「有沒有可能是京城內部出了問題,也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為了皇位起了內訌,大皇子雖手握軍隊也被牽制。而我們搶了反軍這麼多糧草,他們眼看要斷糧,後路又被我們包抄了,鳳雎被逼急了,下死手攻打京城,大皇子撐不住,與其沒命不如合作,大皇子給鳳雎糧草,鳳雎幫大皇子奪得皇位?」

唐寧一番話引得眾位將士不由深思,但他說的不過是一種猜測,大部分人還是對此持懷疑態度。

「聽說二皇子文不成武不就,身子骨很弱,至今還未娶妻,他能與大皇子爭鋒?甚至還能逼得大皇子如此?我不相信。」

謝白筠卻與唐寧相視一笑,唐寧說的與他猜的差不多,果然是他看中的人,謝白筠心裏很甜蜜,臉色卻收了笑,鄭重道:「本世子自小在皇城長大,與三位皇子一起念過書,打過獵。他們有什麼本事,沒有誰會比本世子更清楚。

在本世子看來,大皇子性格魯莽衝動,為人剛愎自用,是萬萬比不上二皇子的。反倒是二皇子隱忍自律,博聞強識,非常有謀略,有明君之相。」

經過幾個月的征戰,當初謝白筠從昆南忽悠來的將士逐漸被謝白筠所征服,現在不光是他,就連唐寧都建立了自己微信,因此謝白筠這麼一說,其他的人俱都信服的點頭。

「本世子的猜測與子安差不多,但是此時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是,我們還要不要繼續攻打反軍,攻打反軍就意味着反大皇子了!」

謝白筠這麼一提點,眾人這才意識到麻煩大了,繼續打下去,他們就莫名其妙的變成反賊了;不打,那他們現在還杵在江南幹什麼?

這事兒可得弄清楚,要不然就會立身不正,自己的立場都搞不清還打個屁的仗。

就在眾人都眉頭緊鎖的時候,唐寧卻淡淡一笑,輕描淡寫道:「這根本不是問題,大皇子說明是結盟,結盟做什麼,說明他們有共同的敵人。若大皇子真的是繼承人,那麼他說的就不應該是結盟,而是招安了。」

在座的雖然是武將,可都不是蠢人,雖然他們為人都很爽朗,不會轉彎,不明白文臣之間那種咬文嚼字的彎彎繞繞,但是經過唐寧稍加點撥,他們立刻轉過彎來了,有些人甚至哈哈一笑,

有個人一拍大腿,嚷道:「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們是忠於朝廷的,那個什麼大皇子,等他坐上皇位再讓我們罷手不遲!」

議事廳里凝重的氣氛隨之一松,謝白筠卻接着道:「現在大皇子和反軍結盟,恐怕京城撐不了多久,我們必須加緊了,但是我們又不能將之逼得太緊,防止他們狗急跳牆。必須一擊即中,不給他們掙扎的機會,方能保證皇城平安。」

「最好能把裏面的人救出來,這樣我們也不用投鼠忌器。」唐寧在旁補充道。

謝白筠向他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唐寧卻向他眨了一下眼睛。

一絲笑意在謝白筠嘴角一閃即逝。

直到掌燈時,議事廳的人才逐漸散去。

唐寧跟着謝白筠一起回了院子。自從他們再次相遇就一直吃住在一起。比之前他們認識的十幾年還要親近。

回到院子裏吃飯時,飯桌上謝白筠才問:「今天你為何要說出那番話,要越過鳳雎十萬大軍救人談何容易。」

「你可還記得我有個好友叫符嘉言?」唐寧賣了個關子。

「自然記得,他不是被罷官回鄉了嗎?」謝白筠疑惑道。

「是啊,我在雍州的時候遇到他的堂叔,從他那聽說符嘉言聽說我來雍州做同知后,決定攜帶家小來我這幫我,給我做個文書。」

謝白筠恍然道:「他在江南?」

唐寧道:「正是,他剛到江南就趕上鳳雎佔領江南,鳳雎為防止姦細,並不許人往北進入雍州,並控制了渡江的船隻,他就混入鳳雎軍中,希望獲得職位后能接到回雍州的差事。我今早剛剛看到他,他如今就在附近,他現在是後方的軍師。」

「你們接觸過了?」

「我們用飛鴿傳書相約明早望日樓詳談。我們不適宜出面,鴻宇又太顯眼,讓墨一去。」

「如此甚好,從內部奇襲或者矇混過關都很方便。」謝白筠贊同道。

現在鳳雎對後方掌控力削弱,符嘉言和墨一很順利地談妥。

根據墨一帶回來的消息,符嘉言現在負責後方糧草運輸,雖然運輸的士兵檢查很嚴。但是如果扮成丁家商隊運糧過來,只要有丁家特製的信物就能很順利地到達京城。

丁家今年大發災難財,賺得可謂盆滿缽滿,誰想好容易災情緩解,居然又打起仗來了。於是丁家毫不客氣地又發起戰爭財來了。丁家的大本營在江南,今年江南受災又不嚴重,因此丁家囤積了大量糧草,鳳雎佔領江南的時候他們為保基業,就一直暗中給大皇子支持,而且商人的投機心理讓他們不敢把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裏,所以他們選擇兩頭下注。現在大皇子和鳳雎的合作就是丁家人攛掇的,他們從中運糧賺取巨額利潤,在政治上也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唐寧手中那個刻着丁香花的信物被山賊搶走了,好在謝白筠手上那個蓮花玉佩還在,有信物在,這個計劃就簡單得多。

此次計劃非同小可,唐寧決定親自帶着幾百人的護糧隊混入京城。謝白筠對此強烈反對,別的不說,唐寧那張臉就藏不住。

但是唐寧也有自己的理由,這個計劃本就是他提出的,有什麼要求他都知道,而且面對的突髮狀況很多,需要有人能隨機應變,而且他在京城有人脈,到了京城能很快弄清狀況。

最後還是舒鴻宇提出和唐寧一起行動,他雖然沒有易容術,但是調點藥水遮掩一下還是可以的。謝白筠見唐寧主意已定,無奈只得強烈要求墨一隨同后,才依依不捨得送走喬裝打扮的情人。

有信物開道,唐寧一行一路十分順利,直到遇到京城那邊趕來接頭的丁家人。

「你們是什麼人?和唐寧有什麼關係?」領頭的丁家人叫丁敏之,十分年輕,看他的處事行徑就知道他是初出茅廬沒幾天,他一看到信物就臉色一變,招呼保鏢把人圍起來。

「我們是江南主家的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唐寧心中咯噔一下,臉上卻面不改色道。

「哼,說謊,這種蓮花樣式的玉佩幾年前就棄置不用了,你們是從哪弄來的!」丁敏之一點都不信。

「當然是老宅的人給的,我雖然是丁家旁支,但也是丁家人,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蓮花玉佩棄用了?」唐寧裝作氣憤道,「別以為你在京城呆兩天就可以瞧不起我們老宅的鄉下人了。」

丁敏之不屑道:「幾年前,丁光啟把他的玉佩輸給了唐寧,那時候家住就吩咐所有蓮花玉佩都不用,也發信告知過老宅的人。這事除了外人不知,丁家內部都知道。你居然不知道?一定是姦細!給我拿下!」

就在周圍護衛要動手,舒鴻宇和墨一已經把唐寧護在身後的時刻,突然旁邊冒出一個老頭,「哎哎哎,有話好好說,這也許是個誤會!敏之啊,世子殿下怎麼跟你說的?切勿衝動,有什麼事查清楚再動手不遲,萬一傷了自家人可就鬧笑話了。」

說着這個老頭笑眯眯的對着唐寧道:「老夫顧遠山,字延年,雍州人士,是此次壓梁的監軍。不知小友是丁家什麼人?」

唐寧聽了他的介紹,心中一動,當初林清羽介紹給他的幕僚不就是這個人么,看來對方也和符嘉言一樣被困在江南,只是不知對方是個什麼立場。

心裏轉了十八個彎子,唐寧表面上還是裝作被嚇到了,口不擇言道:「我,我可是貨真價實的丁家人,我叫丁光尹,雖然是丁家旁支,但是我母親是族長的侄孫女,我父親是入贅的。」

老頭笑得越發得慈眉善目道:「哦,原來是這樣,不知你的信物是誰給的,是誰給你這個送糧草的任務的?」

「是我外公,我母親說我今年到娶妻的年紀了,因為父親是入贅的,母親怕找不到好人家,就讓我外公幫我求了這個差事,我的玉佩是外公給我的,這玉佩外公帶身上十幾年了怎麼可能有假?」唐寧立刻在心裏給自己編造了一個有轉圜餘地的身世。

「那你怎麼不用你自己的,我們丁家從二十年前,只要出生的丁家人都會給配一個玉佩做信物,你的信物呢?」丁敏之半信半疑道。

唐寧立刻又羞又窘,弱弱道:「我出生那會,我父親還沒同意入贅。」

「原來如此,敏之,我聽說丁家的信物無人可以模仿,那個唐寧我也聽說過,是個難得一見的三元及第。世子殿下到現在還在追捕他,郡主說他逃到西邊去了,這會怎麼可能出現在江南。

至於為什麼你外公還在用蓮花玉佩,我倒是能理解。哎,年紀大了就不喜歡新鮮玩意兒,老人哪,都念舊。」

「對對對,」唐寧連忙換個諂媚的模樣附和道:「我外公這兩年身子不太好,腦子總是犯糊塗,可能不記得蓮花玉佩已經棄用了,還習慣往身上帶。」

丁敏之被這一老一少說動,想想竟覺得真是如此,何況顧遠山是忠王世子信任的人,他不能不給面子。只是他剛剛還說的信誓旦旦,這會有點下不來台,只得板著個臉。

顧遠山人老成精,小屁孩這點心思哪看不出來,從善如流地道:「得,天色不晚了,前線糧草快不夠用了,我們還是加緊出發吧,誤了大事惹得世子殿下責怪就不好了。」

丁敏之想想鳳雎那陰沉的臉,背上立刻汗毛倒豎,趕忙吆喝着走人。

一行人花了一天才趕到前線大營,唐寧這一路上一直在試探顧遠山,而顧遠山一直表現得十分友好。唐寧再三揣摩,終於一狠心主動跨了一步,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更相信林清羽的判斷。果然,他押對了,對方很快就給了回應,兩人很快達成共識。

在這將近一千人的運糧大軍到達京郊大營的時候,顧遠山果然把這些人拆開,分配到各個糧倉,這也是唐寧要求的,直到這時,唐寧才算鬆了一口氣。

深夜,墨一就背着唐寧悄悄離開大營,而舒鴻宇則守在原地。

按照原計劃,墨一很快找到附近通往皇宮的一個密道,這個密道是墨一親自挖的,謝白筠在京城幾十年,挖了不少密道,都是為了防止昆南有什麼異動他好脫身,這會正好用上了。

唐寧跟着墨一不知走了多久,感覺這通道長的沒有盡頭,走得他腿都酸了,才看到了出口,剛出去就趕上清晨第一縷陽光,原來他們不知不覺竟走了一夜。

「這是哪裏?」唐寧環顧四周道。

「皇子小時候住的地方,這屋子以前是給主子用的。」墨一又指著隔壁道:「那邊是二皇子的院子。」

「這邊好像沒人,我們避開點人,去正殿吧。」唐寧道。

「二皇子院子有去正殿的密道。」墨一對皇宮的密道如數家珍一般道。

唐寧無語,謝白筠這鳳雛是屬穿山甲的么,這麼會挖地道。

墨一帶着唐寧一邊走密道,一邊解釋道:「這個密道不是主子挖的,在主子小時候帶着我們一起把皇宮的密道都找了一遍,這是我們找到的第一條密道。」

當鳳雛看到唐寧從柜子裏出來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他跟謝白筠自有默契,這兩天他一直刻意守在這個出口,「墨一,是謝白筠派你來的?」

墨一頷首,又恢復了隱衛模式,唐寧上前道:「殿下,好久不見。」

這次鳳雛驚訝了,道:「唐寧,唐子安?」

「正是下官。」

「你怎麼在這?」

「殿下,說來話長,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現在有個計劃……」唐寧長話短說,把他們的計劃說了一遍。

「不行,我不會逃走的,我是這座皇城的主人,怎麼能丟棄我的子民逃走?」沒想到鳳雛一口氣回絕了。

唐寧萬沒想到鳳雛竟然不同意,在他的印象中,鳳雛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甚至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

沒想到事到臨頭,鳳雛的風骨讓唐寧刮目相看,原來這個城府極深的皇子也是有熱血的。

唐寧沒有再試圖勸說什麼,而是看着鳳雛召集人手安排下去,為即將到來的挑戰,或者說機會放手一搏。

唐寧是秘密來的,計劃很隱秘不能泄露,所以他一直都躲著人,只除了林清羽。

林清羽看到唐寧的時候,竟然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道:「很好。」

唐寧明白這幾個月林清羽對他的擔憂,他笑笑,安慰道:「是的,我很好。」

接着唐寧把自己這幾個月的遭遇簡單說了說,又詳細說了他和謝白筠的計劃。

林清羽點點頭,突然道:「你要不要見見德貴妃?」

唐寧一愣,才道:「她在這?」

林清羽把他帶到一個偏殿,唐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髒兮兮的瘋婆子居然就是他曾經畫過的雍容貴婦。

瘋婆子一看到唐寧就撲上來,使勁得磕頭,嘴裏嚷道:「大哥,大哥,我知道錯了,求你放了我吧!我該死,我該死,是我害了姐姐!哈哈,我罪有應得,我有報應啊!哈哈!」

突然,她又站起來,冷冷道:「胡說,林宛瑜該死,她不死,我怎麼能進宮,怎麼能做貴妃,做太后?有她在,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她的,她憑什麼!我沒錯,我沒錯,要得到什麼就要去搶,憑什麼不搶!我的一切都是我努力得來的,我問心無愧!」

唐寧詫異地看向林清羽,「她瘋了?」

德貴妃突然又倒地哭道:「兒啊,兒啊,鳳維啊,我的兒啊,母妃在這裏啊!」

林清羽譏諷道:「她不瘋也得瘋。」

唐寧原本還想質問德貴妃當年的事,看到她成了這個樣子,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她現在這個下場,比讓她死更難受吧。

唐寧還看到了水明軒,他想上前問問家裏的情況,林清羽說他派人去狀元府的時候,府里已經沒人了。唐寧估計應該是水明軒把人安頓好了,只是他不能出現在人前,唐寧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他恨不得一眨眼就到了晚上,或者第二天,什麼事都過去了。

終於夜還是慢慢沉了下來,月亮如明鏡一般高懸在空中,周圍一片死寂,如暴風雨前般寧靜。

鳳雛帶着人站在皇宮最高的塔樓上眺望,烏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生怕錯過。

突然一聲悶響炸開,彷彿天都被炸裂了般,緊接着又是幾聲悶響連續爆裂,就像過年放的爆竹一樣。

很快衝天火光伴隨着濃煙衝上雲霄。

鳳雛激動道:「好,好!快,傳令下去,依計行事。」

唐寧看着遠處被濃煙遮了一大片的天空,緊張的發抖,舒鴻宇配的幾十大車的葯起效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來。

他們當初運來的根本不是糧草,而是舒鴻宇配好的毒藥,那種毒藥非常易燃,能點燃整個糧倉,而且燃燒後會產生大量有毒的濃煙,並且擴散得非常快,雖然不能致命,卻能熏瞎人的眼睛,讓人呼吸困難,產生短暫的昏迷。

而在江南後方的謝白筠,會從符嘉言撕開的裂口,如一柄利劍,神速插入敵軍前線,殺他個措手不及。

於此同時,在渭海一直穩紮穩打的夏侯淳,也繞過直隸,正在連夜趕路,突然前方斥候回報道:「報——,將軍,前方出事了!」

夏侯淳拿出在瓊京淘換來的望遠鏡,躍到樹上一看,之間天際線處幾縷白白的煙,在月光照耀下分外顯眼。

夏侯淳判斷了下方向,立刻下令道:「急速前進!快!」

而此時鳳雎咬牙看着一片混亂的大營,氣得眼睛都紅了,偏偏旁邊衣衫不整的鳳維還不怕死地嚷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鳳雎你要造反不成!」

鳳雎惡狠狠瞪着鳳維,手在腰間刀柄上按了又按,才剋制着沒把這個草包一刀結果了。

他咬牙切齒道:「帶上你的人馬,全力攻城,那些糧倉別管了,所有人避開那些煙霧,聽我號令,攻城!殺!」

說着一馬當先,沖了上去。

鳳維被鳳雎瞪得清醒了幾分,也發現情況不妙,面對突髮狀況,他也沒什麼主意,只得聽鳳雎的。

京城外圍本來就被鳳維掌控住,現在他們要打的就是皇城內城,鎮國公帶着一萬人馬,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皇城所有人只要能動彈的都上了城樓,那些平時藏起來的先進武器,投石機也一夜之間冒了出來,加上老鎮國公經驗豐富,皇城一時還拿不下來,但是過了今晚可就難說了!」

鳳雛聽着底下人彙報,腮幫子咬得死緊道:「一定要撐住,只要撐到謝白筠到了就好了。」

不知不覺,月亮不見了,太陽慢慢爬上地平線,奮戰了一夜的人精疲力盡,但是還是沒看到昆南綠色的大旗,鳳雎是十萬大軍拖住了謝白筠,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突然後方突然傳來一片震動,鳳雛臉色一變,第一次失了鎮定,脫口道:「後門怎麼會有軍隊,這聲響絕對是騎兵!難道鳳雎突破老國公的防線,繞道北門了么!」

「可是我們人都在南門,北門根本沒有任何防守!」底下的大臣絕望得喊道。

「難道天要亡我大昭嗎!」

「不!殿下,不是!」

唐寧眼神一向好,聽力也好,他細聽覺得這種震動不像是鳳雎率領的軟綿綿的南方軍士能踩出來的。這種遠遠傳來的氣勢,更像是威武雄壯的北方騎兵那種特有的鐵騎踏出來的。

唐寧轉身手腳並用爬上塔樓頂上遠眺,他眯着眼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激動地朝下嘶吼道:「殿下,是黃色的旗幟,是守邊的援軍來了!我們得救了!哈哈哈哈!」

唐寧再也控制不住大笑起來!

鳳雛也跟着哈哈哈大笑起來!

林清羽也笑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大笑起來,原本的疲憊一掃而空,勝利就在眼前!

公元744年,景樂皇帝駕崩,傳位與嫡子鳳雛,大昭經歷了大災和叛亂,鳳雛平亂並登基。

公關745年,改國號為泰安。

泰安元年,帝下旨斬忠王並其世子,禁先帝長子鳳維,誅其黨羽。

自此大昭六十餘載太平盛世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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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寧靜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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