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問鼎 99

（千離看到幻姬盯着棋盤面色微微緊張，不想她心累，把一直被他藏於袖中的包子君拎了出來。）

「讓它陪陪你吧。」

幻姬驚喜的看着包子，「離君。姿」

「嗯？桀」

「包子。」

幻姬向包子招手，「你一直將它帶在身上嗎？」

「嗯。」

「那為何之前不給我。」

「之前給你了，你可還有心思看我嗎？」

幻姬笑，「你又沒有它可愛，我幹嘛要花心思看着你。我許久未見它了。」

看到幻姬，包子歡喜的要命，咕咕咕的叫着，爪子在空中亂騰。

千離把包子放到幻姬的近前，「它爪子利，莫被傷著了。」

幻姬伸手將包子抱到懷中，「嗯。我會多加小心的。」

包子看到幻姬高興，忘乎所以的扒著爪子，千離看着實在不放心，又把它拎了起來，「不要碰她。」

「咕咕咕咕……」包子叫着，似乎不滿意千離把它從幻姬的身上拎了下來。

把包子放到幻姬的腿上之後，千離對它道：「記住我的話，對你有好處。」說完，拿起一顆棋子落到棋盤裏。

包子坐在幻姬的腿上，再不敢撲到她的懷中，老老實實的抬頭看着她，咕咕的叫了兩聲，表達自己對她的思念之情。幻姬笑着摸摸包子的頭，看着它圓滾滾的身子，笑了。

「好像胖了呢。」

「咕咕！」

包子覺得自己好些天沒吃東西了，它不是胖了，是瘦了，又沖着幻姬叫了幾聲。

幻姬抬頭四處看了看，將包子從腿上抱起，從千離的腿上站起來，對他說道，「我帶着包子四處走走。過會兒再回來看你下棋。」

「待會兒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不走遠，就在附近能看到你的地方。」幻姬摸著包子的頭，「包子好些日子沒吃東西，我看到那邊有果樹，給它摘點果子，不會有事的，你安心下棋。」

千離看了眼不遠處，默許了。

幻姬抱着包子走開之後，無量祖師笑着對千離說道，「想不到千離帝尊的棋術如此了得。」

「本尊也沒想到無量祖師竟然懂得溜須拍馬。」

「哈哈……」

無量祖師嘴角帶着笑容，「我與千離帝尊確實只是第二次見面，但是，世尊對你的評價可是極高，老仙自然就知曉了一二。」

「無量祖師的心裏，知一二就是知所有嗎？」

「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為何屢次要拆散我夫妻二人。」

無量祖師仍舊保持了自己的笑容，「夫妻本該同心。你說你們是夫妻，那為何又要擔心被外人拆散。」

「擔心？」

「莫非不怕？」

千離反問，「世尊沒有告訴你我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么。」

「呵呵……」無量祖師道，「若不是怕，你的目光就不會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了。」

「老祖若是說這個，不妨用另外一個字，或許更適合。」

「哦？」

「防！」

無量祖師落了手中的子，「防老仙嗎？」

「不告訴你。」

無量祖師：「……」千離帝尊還能是這樣的？

離開了千離的包子變得很活潑，雖然它現在崇拜的是千離，但是許久不見幻姬，藏不住高興。幻姬走到樹下之後，它便朝她的身上爬，兩隻爪子剛扒到幻姬的身上，不曉得從哪兒飛來兩粒石子打在它的屁股上，疼得它咕咕直叫。

包子老實的捲縮起來，一雙烏溜溜的眼裏滿是委屈的看着幻姬，都走開了，還不能撲她呀。

幻姬給包子摘了幾個果子，回頭看到千離在專心下棋，便又走遠些摘了幾個味道

tang不同的野果子，想着包子吃了差不多便朝迴路走，繞了好一會兒，竟發現自己的走不回去了。

幻姬蹙眉，明明記得是從這兒走來的，怎麼會走不出去呢？

靜了靜心，幻姬又走了一遍，結果還是沒能走出去，不由得，心裏泛起了淺淺的不安。包子似乎感覺到了幻姬的不安，呆在她的懷中一聲不吭，連爪子裏的果子都忘記了吃。

下棋的千離看着幻姬在林中走來走去，以為她是丟了什麼東西在尋找，只要她人沒事，他便不急。

無量祖師手中的一顆棋子猶猶豫豫的不肯落下，抬頭看了看千離，「帝尊覺得我這顆棋子若是下了，你當如何？」

「無所謂如何。該如何就如何。」

「帝尊果然就是帝尊。」

千離淡淡的，道，「一直就是。」

無量祖師：「……」

「既然你如此淡然，便如此結束吧。」無量祖師將棋子落了下去。

千離看着棋盤，他手中的棋子，只有兩個地方能下，下了一處，另外一處便救不得，大片的山河生靈都得死。可若是下了另一處，救了萬物，而他最鍾愛得一顆棋卻保不住，定然要死。左右如何選擇，他遲遲無法決定。

「帝尊，猶豫了？」

「錯。若是我，不會猶豫。」

可這盤棋，無量祖師說是與他一起下棋，實則是讓他代替幻姬下的。若是他，棄什麼，保什麼，從來都不用想，他心底十分清楚。可，如果是幻姬，那就不同了，他下的每一步棋，都是用她的習慣和性格來下，面對的結果更是她目前要面對的，如何選擇，她難以不猶豫。

「帝尊既然清楚，為何不替她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何為正確的選擇？」千離問。

他們以為正確的選擇就真的正確嗎？他們只是站在他們的角度認為她必須做什麼，可哪裏有什麼是必須的，她沒有的選擇權，他要為她爭到。太多次，她的選擇不是按照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去選，這次，若是再委屈了她的心，他只怕她再沒有選擇的機會了。

「帝尊，你可知無量世界裏生息的是什麼嗎？」

「嗯。」

「好好想想吧。」無量祖師語重心長。

千離把手中的棋子放回到棋盅里，他不落子，因為不曉得幻姬會怎麼選，也不願她為難的選擇，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事，他倒要試試。

「帝尊你快去林中帶幻姬殿下出來吧。」

千離轉頭，幻姬還在那兒尋找東西似的。

「那片樹林叫回首林。只能前進不能回頭，幻姬殿下想回頭找到出路是萬萬不會成功的。你看得到她，可她卻完全看不到你。」無量祖師的聲音低沉而平和，「殿下在裏面兜兜轉轉了許久，現在肯定很着急見到你。」

無量祖師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千離的身影便不見了。

幻姬看到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千離，驚喜之餘更霍然安心。

「夫君。」

「着急了吧。」

幻姬搖頭。

「棋下完了？」

「嗯。」

無量祖師出現在幻姬的面前，「殿下玩得可還開心？」

「祖師現在可能助我們找到那顆寶石了？」

「你怎知帝尊就一定能贏了老仙我呢？」

幻姬笑，「贏與不贏，我不關心，我卻曉得，祖師你是斷不會看着天破大劫降下而一點兒都不做的。不論我能否渡得過此劫，還請祖師相助。」

「殿下，涅槃精元石是否在無量世界老仙確實不曉得。即便那顆寶石真的在無量世界，老仙也沒有法子幫你們找到。」

「祖師？」

「這是實話，並非老仙我不想幫助你們。」無量祖師看了千離一眼，又看着幻姬，「當天地和個人私情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確信自己能做出選擇嗎？」

幻姬望向千離，想了想，「能。」

「殿下，希望你是真的能。雖然老仙我不能相助你找到寶石，但是有句話，我能告訴你，參不參的透就看你的造化了。」

「什麼話？」

「你和帝尊既然肯定寶石就在無量世界，我也就送一句無量世界的話給你們，或許對你們有幫助。放下即是得到！」

幻姬蹙眉，「放下即是得到？」

「殿下和帝尊好好想想吧。」

說完，無量祖師便朝前飛出了回首林。

幻姬看着千離，無量祖師的話讓她只有一個想法，不放下。

「夫君，我們回去吧。」

千離帶着幻姬飛出了回首林，卻沒有帶着她立即離開無量世界，幻姬見他似乎還想在無量世界裏尋找，便堅持要走。

「語兒？」

「無量祖師說找不到涅槃精元石，他沒有騙我們。」若是連無量祖師都沒有法子，他們在無量世界裏也不可能輕易找到。在無量世界待久了，每個人的心境就會被這裏的氣息所感染。她在這裏修行菩提道果時，那麼深刻的感情都被這個世界生生不息的靈氣摁寧放下，又何苦他們現在太需要那顆紅色的寶石。不出幾日，他們的心便會投降在束手無策里。

「試一試總無妨。語兒，你說是不是，說不定我們的運氣奇佳，一下便找到了。」

幻姬搖頭，「無量世界你來尋過，不是嗎？夫君，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待在這裏了。」

包子適時的發出咕咕兩聲，贊同幻姬的意見。

「好吧。」

千離帶着幻姬出了無量世界，他未嘗不明白，幻姬只是害怕自己在那個世界裏被侵蝕了自己的決心。

回到千辰宮的幻姬看到星華和飄蘿在等他們，和千離走過去，才看到帝和也在。

「姐姐。」

「趕緊坐下來休息吧，肯定累壞了。」

幻姬搖頭，此時哪裏還能想着是不是累。

「不用到處找了。」帝和從椅子裏坐起來，「憑我們幾人，在佛陀天裏都找不到法子，已可算是七成無望了。山裏水裏，能尋的地方，都叫人找了，連相似的靈石都沒有找到。我看，天破大劫躲不過了。」

飄蘿抱着小三兒，看了帝和一眼，躲不過？

星華伸手摟着飄蘿，一隻手托着她懷中的小三兒，溫柔的動作溫暖着她的心，來什麼她都不必害怕，他一定會保護好他們母子。

飄蘿朝星華笑了下，他的心思她自然是明了。

「避不過也好。」帝和一派瀟灑，「避不過就收拾殘局。想來，我們這些人在天界也是安穩得太久了，總要活動活動才能讓人曉得我們還活着，不然筋骨都要僵得不成樣子了。」

千離和星華自然是不怕什麼殘局，打不打架也是件小事，只是他們兩人都是有妻有兒之人，顧慮難免。一個兒子才出生不足月，一個不久要誕子，稍稍一點兒閃失都是來不得。

幻姬抱着包子一直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包子也舒服，躺在她的腿上，四仰八叉的讓她摸。不注意時，幻姬的手摸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涼意劃過她的指腹，再摸一下，又感覺到了冰涼，低頭一看，在包子的一隻耳朵里，有一顆紅色的小圓珠。

咦？

幻姬將包子耳朵里的小圓珠取了出來，仔細看着，這顆圓珠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在包子的耳朵里的。

「夫君，你看。」

千離看了眼，說道，「在涅槃世界裏是我便看到了，在它的耳朵里。」

幻姬道，「涅槃世界裏生息出來的？」

「不知。」

當時他穿過涅槃世界的黑.森林時看到了小紅圓珠，在涅槃世界裏不曾注意到包子的耳朵，無從知曉紅色圓珠是不是涅槃世界裏生息出來的。或許，是它在媧皇宮裏到處玩時不小心滾進了耳朵，這種精緻的東西在涅槃世界不多，在媧皇宮卻是不少。

幻姬看着紅色的小圓珠，若說是遺失的涅槃精元石，實在不像，和之前的六顆寶石內質真確不同，她法杖里最後一個嵌口比紅珠大了許多。她想，大約是包子玩鬧時進了他的耳朵罷。

「好了，大家都不要再多想了，這事就這樣吧，等天破，我們一同平天伏地。事先能預防自然是好，可我們想了法子，無能為力，便等著大劫來好了。有句話怎麼說的，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劫難來了，如何面對，走一步看一步，未必就不能看到美好的未來。」

帝和想得頗輕鬆，「當年女媧娘娘補天能否成功她自個兒都不曉得，如今不也是好好的嗎。大家都輕鬆些。」

星華點點頭，「這樣也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心裏知道要面對什麼了，反而不會畏懼。

天地大顫里，千辰宮裏出現難得的輕鬆自在，幾人悠然對飲，賞花賞景，看到千離幾人淡然面對，千辰宮的神侍們也變得淡定了，從從容容的面對很可能將來的大劫，無需多想，儘力而為。

幻姬抱着包子，想着把它耳朵里的那顆紅珠做成一條小鏈戴在它的脖子上，沒想到，那顆紅珠竟然堅硬無比，哪怕她用仙術都無法將仙繩穿過。忽然之間，幻姬認識到紅珠的為比尋常。

「夫君，你再看看這顆珠子。」

千離拿過幻姬遞給他的圓珠，仔細看了看，「嗯，是顆難得的奇異靈邇珠。」

「噢？」帝和搖著扇子，頗為詫異，「這隻小畜生的耳朵里還能生出這般稀奇的玩意兒？」

「難怪了。」千離想起帶着包子穿過涅槃世界的黑.森林時，那裏面的凶獸都沒近身。原來是因為這顆奇異靈邇珠。

千離問，「怎麼，你想給它戴着？」

「嗯。」

千離指尖金光閃現，瞬息閃過之後，一根金色的絲線穿過了珠子，將它遞還給幻姬。

幻姬接過來，給包子戴上，一邊問，「這種珠子在哪兒存有，夫君你可知曉？」

「涅槃世界。」

幻姬愣了，珠子是包子在涅槃世界裏得到的。

千離也思索起來，他在涅槃世界帶着包子隨行也就最後一次，那次包子大多時候在自己的身上，跳下去自個兒玩也不過是在他於涅槃皇宮裏淺寐時，莫非奇異靈邇珠就是在那時進了它的耳朵？

「聽聞奇異靈邇珠是鳳凰血養出來的，涅槃世界雖有重生之習，可沒有鳳凰，我倒是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何只在涅槃世界裏能有這種東西。」

飄蘿接了帝和的話，「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沒有鳳凰不見得就不能養出那樣的珠子，說不定還有別的東西代替了鳳凰血呢。」

「呵……」

幻姬為包子戴着金絲線，想着涅槃世界裏的孔藍天神是在放下了對自己前主子的執著之後，才得以誘出大劫，從而讓千離和她渡了劫，讓涅槃世界重生的。無量世界裏的無量老祖給她的那句話也是放下，果然不是一個命息不能成為相連世界。兩個世界，一個用眼實之事讓她學會放下，一個用修心之術讓她參悟放下，難道真的要放下才能……得到！

等等！

幻姬猛然大悟。

放下即是得到！

無量祖師用無量世界的修心佛語告誡她，難道是想讓她明白這個？

孔藍天神放下了執著，涅槃精元石得以產生。只有她放下了內心的堅持，那顆紅色的寶石才會顯現出來？

慢慢的，幻姬的眼神看向千離，看到他掀起眼帘看她，立即掩飾好自己內心的波動，淡淡的笑了。

放下，是要她放下什麼？放下他？還是放下他們的孩子？又或者，讓她放下一切佛陀天的情和人？

為了不讓千離看出什麼，幻姬低頭摸著包子，讓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輕快而開心。她問自己，是否不放下內心的堅決，那顆紅色的涅槃精元石就不會出現？若是不放棄，法杖里欠的那顆紅色寶石就不會出現。法杖不滿全，威力便無法釋放，七彩天破的大劫就勢必要落入天地，她沒法子倒也就罷了，可如今有辦法一試，難道也要眼睜睜的看着大劫來顛覆整個天地嗎？可是放棄，當真讓她心不甘情不願，更是一想就心疼的事。放下他和腹中的孩子，她怎麼甘心！

想着想着，幻姬的眼淚便湧上了眼眶，眼前忽然模糊，淚水從眼中低落到包子的身上。

對面的飄蘿看到幻姬落淚，忽而一驚，與此幾乎同時的，千離轉頭，看到了幻姬的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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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公告】

如無意外，明天將是《天歌：三生不負三世》的結局章！

謝謝大家一路而來的陪伴。

另公告：大家都是曉得的，我的文，近乎全無番外，不是矯情，實乃習慣。可能會有結局后的輔敘小劇情，暫不肯定，屬於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