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剁了手算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剁了手算了

「什麼態度呢?」麴塵瞟了一眼寶梳,寶梳忙收斂起她的小白眼,沖汝年溫婉一笑道:「戚大貓……不是,戚大人,不要笑好不好?我這是在抄寫阮家的祖訓,很正經的事兒呢!有什麼好笑的呢?您還是趕緊上工去吧,慢走不送哦!小心門口石頭哦!」

汝年笑得肩都抖起來,轉頭沖麴塵點點頭道:「嗯!師兄,這才叫有家教啊!回頭讓我們家真兒來瞧瞧,這就是無法無天的下場,哈哈哈!」

「走吧!」

麴塵和汝年一道走了,走得老遠都還能聽見汝年那張狂的笑聲,寶梳氣得腮幫子又鼓起來了,一巴掌拍下手裏的毛筆道:「不抄了!死戚大貓,笑什麼笑啊?還敢說風涼話?當初要不是姑奶奶好心撮合,你娶哪門子真兒去?忘恩負義!都是壞蛋!都是壞蛋!」

「寶梳你這是幹什麼啊?」初真抱着丁香過來了。

「還能幹什麼?你的好哥哥非逼着我抄三百遍阮家祖訓!」寶梳往上翻了個白眼,盤腿坐下道,「三百遍吶!抄死我得了!」

初真也在毯子上坐下,笑道:「我昨晚怎麼跟你說的來着?叫你別去你偏去,結果還是給麴塵逮了個正著吧?窯子那種地方是我們女人該去的地方嗎?他不罰你我都覺得奇怪了!」

寶梳抄起手來忿忿不平道:「你們家那戚大貓剛剛還說風涼話來着呢!什麼這不是勇闖遇春閣的靳寶梳老闆娘嗎?抄什麼祖訓啊?索性不抄好啦!哼!沒瞧出來你們家戚大貓還是個落井下石的貨!」

「行了,你別光顧著叨叨,趕緊抄吧!三百遍,沒個三四ri你能抄得完嗎?」

「你幫我吧,初真?」寶梳可憐兮兮地看着初真道。

「我能幫我就幫了,你以為麴塵看不出來你的字跡嗎?老實點吧,惹火了我哥那真不是鬧着玩兒的,半年不跟你說話都有的。」

「真的啊?」

「哄你做什麼?趕緊的,好好抄!」

「香兒!」寶梳伸手撥了撥丁香的小嫩指道,「舅母好可憐啊!你幫幫舅母好不好?晚上等你爹回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多撒兩泡尿在你爹身上,替舅母報仇雪恨好不好?」

小丁香用她那黑水晶般的眼珠子盯着寶梳,嘴角咧了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彷彿在對寶梳表示深切的同情。寶梳輕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拿起毛筆道:「好吧,我抄……我抄……我抄!給我記着,阮麴塵!此仇不報非女子!」

整整一天,寶梳都老老實實地在榕樹下奮筆疾書,可惜,到了傍晚她也只抄了六十多遍。停下筆來時,她索性拉長了倒在地毯上,哀嚎道:「鍾姐姐!」

鍾氏以為出什麼事兒了,忙奔出來問道:「老闆娘怎麼了?」

「拿把刀來!」

「拿刀?拿刀做什麼?」

「把我右手砍了!都快沒自覺了!」寶梳蹬了兩下腳抱怨道。

鍾氏鬆了一口氣,笑道:「誰讓你一整天都在抄個不停呢?讀書的也沒你這麼用功了。老闆罰了你三百遍,又沒說今日必須抄完,你慢慢抄不就行了?」

「慢慢抄?」寶梳盯着榕樹上微微搖曳的樹枝道,「那得抄到何年何月去了啊?我今兒費了這麼大工夫才抄了六十多遍,明兒手肯定癱了,三十遍怕都抄不了。這麼抄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出院門口啊?嗚嗚嗚……我不要抄了!我不要抄了!鍾姐姐你去拿把刀來,把我的手剁了好了!」

寶梳嚷着在地毯上打起滾來,看得鍾氏和小丫頭們都笑了起來。就在此時,門子跑到了門口。鍾氏忙招呼了寶梳一聲,走出去問道:「有什麼事兒?」

那門子道:「衙門裏的楊捕頭來了,說要找老闆和戚大人。我說他們倆都不在,只有兩位夫人在,他就說要見老闆娘,人還在前廳候着呢!」

鍾氏點點頭,轉身去對寶梳說了一遍。寶梳一下子坐起來,正準備去見一見時,忽然想起了麴塵的話,又很沮喪地坐了回去,揮揮手道:「去跟他說,本老闆娘正在被關禁閉,出不去,叫他自己去找要找的人吧!」

「真不見吶?」

「不見……見了你家老闆會把我吃了的!」寶梳比劃了一個啃肉的動作,「所以,你去跟他說,阮麴塵不在,叫他明兒來吧!」

鍾氏笑着點了點頭,快步地往前廳去了。到了前廳,鍾氏委婉地轉達了寶梳的話,這讓楊晉有些吃驚,忙問道:「你家老闆為什麼要禁寶梳的足?寶梳犯了什麼錯嗎?」

鍾氏笑道:「這是老闆和老闆娘的事兒,我們是下人,怎麼好過問?楊捕頭,實在抱歉了,我家老闆和戚大人都還沒回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要不您先回去,等他們回來了再派人去請您?」

楊晉有些失望,輕輕搖頭道:「不必了,我明日再來吧!」

「那請楊捕頭慢走!」

楊晉緩步走出了阮府大門,腳步在往前走,腦子裏卻在想着另外的事,以至於眼前來了頂轎子他也沒察覺。直到轎子砰地一聲落到他跟前時,他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原來是阮麴塵回來了。

麴塵彎腰從轎子裏走了出來,打量了楊晉一眼問道:「楊捕頭好像剛剛從我家出來,是有什麼事嗎?」

「想單獨跟你聊兩句,方便嗎,阮老闆?」楊晉口氣不悅道。

麴塵點點頭,吩咐轎子和侯安他們先進府去,然後反背着手問楊晉:「有什麼事需要勞煩楊捕頭親自登門?說吧,能幫忙我的一定幫。」

「你為什麼要禁寶梳的足?」楊晉很直接地問道。

一聽這話,麴塵就有些不高興了,冷漠地笑了笑問道:「誰告訴你的?寶梳嗎?」

「你都禁了她的足了,她怎麼可能出來見我?」

麴塵的笑容稍微緩和了一點,點頭道:「對,我是禁了她的足,但我為什麼要禁她的足,不需要向你楊捕頭稟報吧?這是我阮某人的家事,你憑什麼過問?」

「寶梳名義上是我妹妹,我算是她娘家人,她被夫家禁足,難道我連問一句都不行?」

「可惜了,寶梳至始至終都沒承認過楊家人是她娘家人,楊捕頭這份好心有點多餘了。要沒別的事情,那我先進去了!」

「等一下!」楊晉攔下麴塵道,「我來這兒不是特意來看望寶梳的,你別誤會,我是有公事來找你和戚汝年的。」

「哦?公事?」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吳府上的二公子吳勉今早被人發現死在了遇春閣的一間廂房內,這麼轟動臨安的事情你阮老闆沒理由沒收到任何風聲吧?」

「你說這事?聽說了,今日茶館里說的頭等大事就是這一樁,不過楊捕頭來找我和汝年是什麼意思?我們倆雖然昨夜都在遇春閣里,但不見得我們倆都是兇手吧?死的那個人可是吳府上的公子,新任通判,殺他等於是自己找死,我們有那麼笨嗎?」

楊晉輕蔑一笑道:「那可未必。阮老闆你是什麼人?從前在雅州呼風喚雨,如今來了臨安,短短時間內置地買宅,成了小有名氣的富商,且黑道上也有你的腳印,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怕一個區區的吳府呢?」

「抬舉了,楊捕頭!」麴塵淡淡一笑道,「我阮某人就是一個普通商人而已,沒你說得那麼複雜。你若想問昨晚的事,我樂意奉陪。正好汝年還沒回來,不如先進府喝兩盞茶,我派人去把汝年叫回來,如何?」

楊晉表情冷凝道:「很好,多謝阮老闆配合!你這樣做最好了,省得我再跑一趟。」

「這是應該的,請!」

麴塵把楊晉請回了前廳,又派人去把汝年叫了回來。汝年正好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所以新煮的茶才剛剛端上來,他就回來了。麴塵跟他說明了楊晉的來意,他彈了彈衣衫上的灰塵,不屑道:「我當是多大回事,原來是死了個吳公子。不過我昨夜裏瞧着他那副模樣就是個短命的。」

「戚巡檢何以這樣說?」楊晉問道。

汝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翹腿道:「這不明擺着嗎?表面上裝得清高自傲,其實就是個好色之徒!你去問過齊老闆他們,他們有沒有跟你提過昨夜裏有個舞鞭舞的絕色美姬?」

「提過,那又如何?」

「那齊老闆他們有沒有跟你說過,吳公子一見着那美姬魂兒都沒了大半?」汝年譏諷道。

「有這種事?」楊晉微微顰眉道。

「說了你也不信是吧?像吳公子那樣的人,的確是見過也睡過無數女人了,但大多都是本境之內的北方佳麗或者南方小喬,昨晚那種貨色他應該是沒見過的。」

「聽戚巡檢的口氣,昨晚那種貨色你似乎是見過的。」

「不瞞你說,我早年曾經潛入過金國,以商人的身份入上京打探敵情,這事兒你去查也都能查到。像昨晚那樣的女子渾身帶着一股北蠻之風,壓根兒就不像是中原一帶的人,更像是西夏或者金遼那邊來的。像吳公子這種三步不出閨門的侯門公子又豈會捨身犯險去金遼兩國?那自然不會見過昨晚那種貨色了。所以啊,一看見,就跟貓見了魚腥似的,兩隻眼睛拔都拔不出來了。」汝年搖頭輕笑道。

「照戚巡檢這麼說,昨晚那女子極有可能是來自金國或者遼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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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衣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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