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演奏會
王導的速度很快，這讓人懷疑他找到了好的投資方，又或者是之前的《唐歌》讓他火了一把，不差錢兒了。
等到開拍的時候，黃欣的專輯已經進入發售階段，反響很不錯，無論是沖着輕音樂，還是沖着他的人氣去的，都大賣了一把，而同時黃欣的時間也就有些緊張了，公司開始了圈錢運動，準備讓他開演唱會。
不同於一般明星的演唱會，黃欣的專輯以音樂為主，他的演唱會更確切來說其實就是演奏會，現場演示十八般樂器，也是一種賣點。
反正國外的明星因為電視劇火了都能到這邊兒來開個所謂「見面會」圈錢，本國的明星為什麼不能這麼做，更甚者，若不是基於文化不同等因素，公司可能也把「演奏會」開到國外去。
公司做出了這樣的計劃，檔期上就有了些緊張，以至於黃欣不得不剛入組就出組，先緊著去各地開演奏會，王導對此大方的應了，倒是黃欣有些不好意思，接下了劇中一段插曲的創作。
這場全國演奏會落腳的第一個城市是秋原市，作為始點的秋原市有着極為悠久的歷史，而它也是四朝古都，屬於文化傳統比較濃厚的地方，比較符合黃欣一貫皇子的定位，也更容易讓他的音樂被接受。
鋪天蓋地的海報，再有報紙網絡上無處不見的宣傳，演唱會的票很快售賣一空。
「你怎麼想起追星了？」
看到艾維拿回來的演唱會門票，蘭德爾有些好奇，他這位好友最是懶散，對這些熱鬧到過於喧鬧的場合都有些反感。
至於原因也很無奈，或許是記憶力太好又或者是精神力太敏銳，他總能察覺到別人的善意惡意，並且記住別人無意中說的一些事情或者是做了什麼，然後這些就會如同電影慢放一般在安靜的時候回蕩在他的腦海中，讓他不得安寧。
所以，能夠一個人獃著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願意找朋友聚會的，而如果找朋友聚會，那一定是有事情，就如現在一樣。
悲嘆著自己被抓壯丁的命運，蘭德爾的思想有些跑遠。
「你當初不就是因為對這個人好奇才來的嗎？」艾維瞥了他一眼，他的記憶力很好，自然不會忘記當初蘭德爾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國家。
蘭德爾撇了撇嘴，「別提了，無趣死了，我現在已經不好奇了。」
事後也想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傻事之後的蘭德爾本來想着馬上回國來着，可沒想到艾維剛好也過來了，有事情找他幫忙，這種能夠額外賺點兒外快的私活兒他也是常接的，自然不會拒絕，然後，兩個人就來到了這裏。
「這就是黃欣的演唱會，他的曲子，我聽過，很……特別。」
為了放鬆好像時刻緊繃着的精神，艾維嘗試過不少方法，像是聽聽輕音樂的方法，也是醫生建議過的，他自然也照做過，不過沒什麼用，他在聽那些音樂的時候，哪怕對樂譜完全不了解，也會在聽的過程中本能地記錄所有的音節，然後……他能說他聽着聽着就成了絕對音準了嗎？
這一次，卻不一樣。
他無意中聽到黃欣專輯中的一首輕音樂片段，走過一個拐角，他猛地發現他竟然沒聽出來裏面的任何一個音，他或許記得旋律，但是沒有辦法準確記憶裏面的任何一個音符，這種神奇的事情放到別人身上，或許也就是一時沒記住，但對他來說，這「沒記住」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驚訝過後，他返回那家店，買走了黃欣的專輯，回來細細地聽了一遍，因為很用心的緣故，他終於能夠記下其中的音節了，但這卻是聽了三遍以後的結果了。
沒有跟蘭德爾說那麼多，但艾維本身卻是非常好奇的，他想要知道這其中到底是什麼緣故，他覺得這個緣故對於他會很重要。
「特別？」完全是音痴的蘭德爾看了看手上的門票，又看了看艾維的表情，他很少能見到艾維這麼認真的樣子，或許是智商太高的緣故，這讓他們做什麼事情都很輕易，也就有了一種漫不經心的感覺，不會太重視什麼。
「那就去聽聽看好了，我就怕我會睡着。」對音樂完全無愛好的蘭德爾老實地攤手。
艾維沒有理會他，而是再次看了一下門票上的時間，其實他早就記住了，但忍不住還是想要確認一下，是的，今天晚上。
晚上七點鐘，演唱會在秋原市的體育館準時開始。
持門票提前半小時入場的粉絲們，有的早都準備好了手牌熒光棒之類的物品，甚至還有不少製作精美的小飾品在周邊販賣，以青少年居多的粉絲們都是很好的購買力。
蘭德爾和艾維幾乎是踩着點兒入場的，保安把他們領到了內席，這樣的體育館中的貴賓座也就只有內席了，票價要高出好多。
台上已經有了主持人的身影，台下的竊竊私語聲也都停了，耳機就掛在頸旁的蘭德爾小聲嘟囔：「真是熱鬧啊！」
他不喜歡音樂，所以也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場景，哪怕他平時是個愛熱鬧的。
主持人沒有說兩句話就換了黃欣登場。少年手持玉簫從燈光映照出的竹林中走出，一步步，長衣逶地，蟬羽般薄透的外紗於燈光下，好像仙人身披的明霞，而那碧綠的蕭就如同身後的竹，好似還帶着露水的清新。
燈光幻影之下，明明是夜間天色已黑的時候，卻於此時，好像到了晨霧瀰漫的野外，於竹林之前，見到那恍若仙人下凡的俊美少年，聽到了那一曲不應響在人間的瑤池仙曲。
這一曲名《雲中客》。
在第一個音符響起的時候，場中有着微小的驚呼聲，蘭德爾微微睜大了眼睛，這種樂器他知道，是這個國家的古典樂器之一，只不過，這個樂器的聲音原來這麼好聽嗎？艾維認真地聽，他放空了思維，什麼都不去想，只是聽。
一串音符被吹奏而出，好像那清新的風吹散了原野的迷霧，露出翠綠的竹，露出晴朗的天，露出那衣袂飄飄的仙人，然後，有雲來，遠方飄來的雲是那樣潔白，雪一樣白，悠悠飄來，追着樂聲而來……
雲落地，倏忽變成仙鶴，呀，竟然是仙鶴啊！
曲調的驟然變化有了一種驚訝之感，卻又似早有所料，而此時看到來客便自然轉換成迎客的曲子，從清新轉為悠然的愉快，不是特別歡喜，但足以讓人心悅。
蘭德爾早就忘了自己帶着耳機的初衷——他是想着一會兒睡覺的時候就帶上，免得被噪音打攪。
艾維閉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他好像睡著了一樣，總是皺着的眉心舒展開，雖然常年緊蹙的褶皺還在，肌肉卻放鬆了很多，他好像完全沉浸在音樂中，有一種「似在非在」的感受，就像醫生曾經跟他說過的，「……沉浸在音樂中，你會發現精神很放鬆，在隨着那些調皮的小音符飛到天上去，越飛越高，看到更多的更美妙的風景……」
他頭一次有這樣的感受，好像看到了那種雲中仙鶴來的場景，看到了那衣着優雅的少年正在吹着悠閑的曲調，而周圍的仙鶴，那種體態優雅，長頸白羽，頭頂朱丹的鳥兒正圍着他舞蹈，每一個羽翼的呼扇都對應着一個音符，每一個轉身跳躍都對應着一個變化……漸漸地，他不再記得音符和變化，他只看到腦海中的景象逐漸清晰，清晰到他好似聞到了竹子的味道……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蘭德爾已經沉浸在音樂中不可自拔，而艾維睜開了眼睛，他忘記了所有的音符，所有的，包括最後一個和第一個，而這，對記憶力而言，是不應該的，對他的記憶力而言，更是不該。
不過，他馬上沒辦法想這麼多了，在寂靜中回過神來的觀眾報以了熱烈的掌聲，他們的熱烈歡呼換來了下一首曲子《醉霓裳》。
樂器換成了瑟，這是一種比較琴更為生僻一些的樂器，它多用於當做背景音樂，古時大型的舞曲多會用瑟配舞，現今已經不如琴時用。
《醉霓裳》從曲名來說就是配舞的，現場演唱會就找了伴舞來，其實這樣一來容易喧賓奪主，只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總是一個人的演唱會太空曠，容易單調。
所以，台上的場面就變成了白衣少年在右側略靠中間的位置彈瑟，而伴舞的一干古裝女子在跳霓裳舞，必須要提一下排演的人很有心，她們選用的霓裳舞是黃欣曾經示範過的那種，那則放在微博中的視頻想必她們仔細研究過了，跳得都還很不錯。
艾維閉了眼，沒有看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舞蹈，縱然那舞蹈再美，卻也沒有這曲子更令他醉心。
時間已經沒有了意義，往常能夠不靠手錶判定的時間如今變得格外短暫，當一首曲子完結，艾維發現，還是一樣的，他還是什麼都沒記住，而他腦海中的畫面，分明比台上那些女子的舞蹈更美！
在第三首曲子開始前，他回視了一眼蘭德爾，那個傢伙已經完全入了迷，曾經一聽音樂就能睡覺的人如今正陶醉地搖頭晃腦，即便音樂停了，卻還是一臉痴迷的表情，簡直像個白痴！
鄙視了一下友人的表現，艾維來不及想更多，第三首曲子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