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毀容的景小宛
如果說她的眼神清澈漂亮的像天使，那麼她臉上的其他部位就醜陋的像是一個魔鬼。她的臉像是被火燒過那樣，疤痕重重，坑坑窪窪，幾乎沒有一塊好的皮膚，而且黝黑無比，和白嫩優雅的脖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膽子小的人如果走夜路在昏黃的路燈下看到這張臉，一定會感到毛骨悚然。
不過雲瑞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在精絕，真人之間打鬥慘烈，在戰鬥中面容被毀，軀體殘缺絕對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只是真人的修復能力強大，又有丹藥，所以只要不是傷到根本，很快就能恢復如初。雲瑞自己就有一次被打掉鼻子，慘不忍睹，但一天就恢復了。
雲瑞看着她的臉，這才明白她為何一直戴着口罩了，一股憐憫之心油然生出，女孩子有誰會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當一個女孩子有這樣一張臉，那可以說她的人生幾乎已經沒有任何陽光和希望。何況雖然才認識不到半天，但云瑞覺得她實在是個很不錯的人，所以不得不為她感到惋惜和悲嘆。
如果能做到，景小宛寧願一直戴着口罩，可是她不能，她還要吃飯喝水，洗臉，涮牙。所以哪怕是短短一天，也要很多次取下口罩。無一例外的是每一次摘下口罩，都會引來厭惡和驚愕的目光，開始她是傷心難過，可是漸漸也習慣了，麻木了。
可是她在雲瑞的眼中完全沒有看到厭惡的神色，他的眼神還是很澄凈，甚至，還比之前多了一些暖意。這麼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讓她很感動，只是為了一個溫暖的，正常的眼神感動。
「對不起，我太丑了，沒有嚇到你吧雲大哥。」景小宛的聲音像蚊子一樣，語氣帶着說不出來的委屈和瑟縮。
雲瑞看到她眼神里難以掩飾的自卑和瑟縮，心裏嘆了一口氣，微微笑道：「怎麼會呢，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你原來的樣子。我一點也沒覺得你丑，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是心裏話。」
「嗯，謝謝你雲大哥。」景小宛眼中閃過一絲神采，她是真的相信雲瑞的話，雖然雲瑞和自己不熟，可是雲瑞給自己的感覺卻很誠懇。她第一次見到他是在股長辦公室，因為預支工資被丁股長訓斥，後來知道他幫自己幹了活兒，才去找他道謝。才知道雲瑞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難怪他要急着預支工資。
按理說這樣的人也很可憐，可是她竟然在他身上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卑微和自慚，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驕傲，他說自己沒錢吃飯時的樣子卻像是個王子。
這讓她很是好奇，她其實是知道雲瑞的大名的，在女生宿舍，雲瑞這個名字不但是個笑柄，還成為一種武器，是自卑懦弱，無能猥瑣甚至癩蛤蟆的代名詞，雖然她自己從沒有這種想法，可是她卻不知一次聽到女生們吵架或者打鬧說的話，「到時讓你嫁給那個雲瑞去，看你怎麼辦。」
可是現在，那個大名鼎鼎的癩蛤蟆就坐在自己面前，讓她有種失真感，這就是那個雲瑞？那個風評極差的癩蛤蟆？直覺告訴自己，傳言絕對不可信，這個雲大哥絕對不是那種不堪的人。很可能是他得罪了人，別人故意中傷陷害他。自己雖然被毀了容，可是還是有自己嚴格的評價標準的。事實上雖然她很溫和很禮貌，但是骨子裏也絕對是個驕傲的人。
「幹嘛一直不動筷子，快吃吧，不然菜都涼了就不好吃了。」雲瑞見她不吃，就笑着說道，一邊緊著對付剩下不多的飯菜，他準備吃完了就去醫院賣血，趕快把學校的錢還了離開這個地方，這地方他一天也不想呆下去，除了眼前這個景小宛讓他很有好感外，這大學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好的印象。
一年多以來，景小宛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沒有歧視的關心，心裏升起一陣久違的溫暖和輕鬆，連久違的自信也恢復了一些，讓她忽然覺得幾分快樂。
雲瑞見到景小宛忽然笑了一笑，露出扁貝般雪白晶亮的牙齒，還顯出幾分嬌憨的神態，這一笑竟然依稀有幾分驚艷的感覺。
「你知道嗎，雲大哥，在這裏，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認識你我真的很高興……」景小宛說道，有點不好意思，「你會覺得我可笑嗎雲大哥，才認識半天我就當你是朋友了。」
唯一的朋友？雲瑞心裏一憷，景小宛說自己是她在這裏唯一的朋友，他呢？何嘗有什麼朋友？除了妹妹雲珂，他連一個知心的人都沒有，由此看來那個雲瑞當初是個什麼德行了。
想到這裏，雲瑞有點感動，起碼才認識不久，對方就能當自己是朋友。雖然他不是個很熱情的人，可也絕不是冷血動物，再說這景小宛很可愛，單純善良，這樣朋友只嫌少不嫌多。他沒有理由拒絕。
「呵呵，真的嗎？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小宛。你也是我在這裏的唯一的朋友。」雲瑞很隨和的笑道，親切的像是一個鄰家大哥。
景小宛心裏很是欣慰，不知道為何，她覺得自己和雲瑞很說的來，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這不光是雲瑞沒有厭惡她丑，還有他身上有一種氣質讓她很着迷。想到這裏她覺得臉上有點發燒。不過，馬上她又想到一件事。
「對了，雲大哥，我知道你現在沒錢，我這裏有五百塊，你先拿出救救急。」景小宛鼓起勇氣說道，一邊急忙從內口袋裏拿出幾張鈔票，遞到雲瑞面前。好像生怕雲瑞會拒絕一樣。不過她知道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又趕緊補充一句：「是借你的。」
雲瑞哪裏猜不到她的心思？說不為所動那是假話，一個貧窮的女孩子，知道他沒有錢，卻剛認識就請他吃飯，還雪中送炭借錢給自己，雖然這五百塊不多，可是雲瑞不用想也知道對她也不是個小數目，這需要的可不是一般的信任，雲瑞真心不好意思受她的恩惠，可是更不好意思拒絕，因為肯定會傷害到她的自尊心。再說他現在的確很缺錢。
所以他還是沒有客氣，沒有太多猶豫就接過帶着淡淡體溫的鈔票。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好吧，那我就不謝了。不過你借給我了，你自己是不是又沒錢了？」
景小宛見雲瑞並不見外的接過錢，心裏一松，說道：「我還有幾百呢，再說馬上要發工錢了，這錢夠用了，我又不用買衣服和化妝品什麼的。」說完眼神又是微微一黯。
雲瑞見了，也為她感到難過。他看得出來景小宛的臉是被燒傷的，好像還是被硫酸之類的東西毀了容，因為只有被強酸燒過才會使臉上的皮膚髮黑。不知道是什麼樣狠毒的人，又有多大的恨意，竟然以這種方式來毀掉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既然對方拿他當朋友，他也很想幫幫對方，他想告訴景小宛，她的臉還是有希望恢復的，可是他沒有說。
因為這希望實在太小，說出來的話，他怕到時做不到。如果在修真界，她這樣的傷真的不算什麼，只要吃一粒「天華丹」，就可以完好如初。天華丹雖然比較珍貴，可是在精絕，對於雲瑞這樣有家世的真人要得到還是很容易的。
但是現在是凡世界，就不容易了。煉製天華丹需要三種真草，「霧影煙蘿」，「極目藍珠」，還有「千年首烏」，千年首烏很平常，凡世界都存在，極目藍珠在精絕是雪域天湖的特產，也說不上太難得，可是凡世界要想發現估計很難。
尤其是那」霧影煙蘿「，就算在精絕那也是不多，因為這種靈草雖然只是低級的真草，但長成的地方往往有種叫飛蘿蟲的蟲子，喜歡吃霧影煙蘿，導致絕大部分的霧影煙蘿都被這種蟲子吃掉了，所以被採集利用的很少。
不過此草生長的環境比較特別，常常長在倒而不死三千年的古木上，凡世界這種草不敢說一定就沒有，可是要找到又談何容易。而且景小宛雖然不錯，可只是剛認識的新朋友，讓他放下一切刻意花時間去尋覓這幾種難得的真草煉製天華丹，他現在也是難以做到。
景小宛沒有注意雲瑞眼中那一閃即逝的愧意。她竟然覺得有很多話想對雲瑞說起，可是又實在難以出口，她不想讓雲瑞覺得自己這個新朋友很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