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7章 黑岩之下
「你又想幹什麼？」
伊斯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的異想天開，連警惕一下都提不起精神，只是懶洋洋地反問。
「如果我們能夠打開黑岩的大門——當然，得先得到莫克的允許。」埃德揣着手，滿懷憧憬：「但是，如果我們能夠幫助黑岩矮人，就像泰絲他們幫助博爾特矮人那樣，讓他們脫離困境，也許……就能從他們那裏得到更多關於永恆之火的消息。」
「首先，」伊斯眉毛都沒動一下，淡定地一條條給他反駁回去，「阿克魯伊，矮人如今最古老的王國的大門，即使我們能夠找到，也不是那麼容易打開的，除非不管三七二十一，冒着被魔法反擊或者轟掉半個山頭的危險直接轟爛它——你要這麼幹嗎？」
埃德使勁兒搖頭。
「其次，」伊斯豎起第二根手指，「黑岩矮人，可沒有銅焰矮人那麼……活潑可愛，也沒有博爾特矮人那麼容易被打動，他們古板，固執，一根筋……總之，就算你費心費力地幫了他們，他們也只會覺得永恆之火是屬於他們的，不管我是怎麼得到了它，不管我要拿它幹什麼，他們就算提着斧子劈開我的頭都一定會把它弄回自己手上，誰來阻止都沒用，以及，就算戰鬥到只剩最後一個矮人，也絕不會放棄——你確定要為了一個『也許』，給我惹來那麼麻煩的敵人嗎？」
埃德被他所描述的場景嚇得打個哆嗦，緩緩蔫了下去，又掙扎著振作起來：「也有可能，能得到一個強大的同盟嘛……」
「一群連自己的問題都無法解決，只會關起門來等死的矮人，又能『強大』到哪裏去？」伊斯毫不留情地評價。
「可是……」埃德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消失在肚子裏。
他一直記得小時候在維薩城街上看到的，那些留着一把總是粗粗辮起、長得垂過膝蓋的黑色大鬍子，沉穩嚴肅，目光深邃的矮人。他們看起來的確板板正正難以接近，對故意大著膽子往他們身上撞的、調皮的人類小孩兒卻十分溫和，雖然沉默寡言，臉上的表情都像是石頭刻出來的一樣，很少有什麼變化，推開他們的力道卻總是很輕，像是唯恐弄傷了他們……即使明知那會讓他們更加有恃無恐，變本加厲。
娜里亞說那更像是忍耐和容讓，而不是喜愛，可對他們覺得比自己更弱的、年輕的種族，能夠表現出忍耐和容讓，而不是傲慢與輕蔑，不也是一種善意嗎？
他也記得那兩個受邀去到柯林斯神殿參加五月節的黑岩矮人，或許因為他所表現出的對莫克的親近，那兩個矮人只在他被承認為聖者時給他行了一個禮，連話都沒說一句，也是最早離開神殿的。但他們的禮節一絲不苟，半點不見敷衍和不滿，送上的禮物也誠意十足。甚至，在他送他們離開，因為緊張而連一句簡單的祝福都說不出來的時候，他們也只是寬容地向他點點頭，說了對他所說的唯一一句話：
「願你所行之路，皆是坦途。」
那不像是對一個聖者的祝福，更像是對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的。那時他還因此而不安了許久，覺得這或許是表示黑岩矮人其實並不承認他這個「聖者」。如今想起，反而能更深切地感覺到其中樸素的善意。
他們或許真的很像石頭，但埃德一點也不希望他們真的變回石頭。
「如果你真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都變成了石頭，」伊斯看着他皺起來的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去找肖恩·弗雷切，憑着水神神殿跟黑岩的交情，他也許有什麼進入阿克魯伊的辦法也說不定。」
埃德眼睛一亮——為什麼他就沒有想到呢！現在他跟肖恩的交情可比以前好多啦！他應該不會拒絕他……吧。
「至於永恆之焰，」伊斯警告他，「你最好半句也不要提。那些矮人固然都是石頭腦袋，可一點也不笨。」
埃德隨口答應，沒太往心裏去。他正想着下一封給肖恩的信該怎麼寫……而且，也還是得先問問莫克的意思才對，畢竟，如今的莫克，也算是真正的，所有矮人的王呢。
以及，黑岩矮人當然不笨，可他也不笨呀！如果費利西蒂可以得到他們的信任與尊敬，他也……至少可以試一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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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的事又多了一件，埃德忙得團團轉。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件好事，至少，他沒時間再去多想「如果失敗了怎麼辦」之類，讓他心生恐慌，輾轉難眠的「可能」——諾威所說的那一句「懷着最好的希望，做最壞的打算」，他真正能做到的，其實從來都只有前面那一半。
於是他擅自把那句話改成了「懷着最好的希望，盡最大的努力」，至於其他……等最終的結果出現時再想吧。
沒錯，他就是埃德·自欺欺人·辛格爾，但自欺欺人總好過自暴自棄嘛。
「樂觀一點，也許那時候我們都不在了呢……也就用不着再『想』什麼了。」伊斯倒不覺得他這麼想有什麼不對，還「好心」地安慰他。
埃德悶聲不響，埋頭寫信，憋到心梗。
不知是不是錯覺……不，絕對不是錯覺。自從跟那個胖鐵匠混在一起，這傢伙的嘴毒得都快要趕上泰絲了。他是很高興他能更輕鬆地跟其他人相處，但「毒舌」這項技能，他是真的不需要再提高啦！
莫克很快就回了他。他並不反對他們進入黑岩，事實上，他或許比埃德更加急切。但眼下的情況，他只能先安排好開發那座精金礦的事才能脫身。肖恩的回復也快得出乎意料——他的確有能夠進入黑岩的辦法，但只能使用一次，也並不確定在矮人們徹底封閉他們的王國的時候是否還能使用。
然而在返回斯頓布奇之前，埃德至少也得完全修復那個法陣。時間的緊迫榨出了他自己都沒想到效率——他在五天之內完成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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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要先召喚個什麼呢？」
安都赫神殿地底深處，剛剛畫出的法陣邊，懷着極大的熱情加入合作的戰鬥法師奧格羅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指，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