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家(上)

第十三章 回家(上)

高飛心中一驚,怎麼警兆不靈光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可同一時間,他的身體卻有了動作,只見他凌空躍起,爆發點能量急速運行,帶動雙腿向後猛踢。

這一動作僅用了一眨眼的工夫,兩個黑影哪料到他反應這麼快,猝不及防之下被踢個正著,頓時「哎喲」兩聲怪叫,兩黑影又倒飛而回,撞入了花叢。

「古斯塔夫、埃德加,你們在幹什麼?!」高飛認出了這兩個黑影,不禁又氣又樂。

兩人哼哼哧哧從花叢中爬了起來,一個捂肩一個捂臂,「高飛,你可真夠狠的!我們要是不運行功法護著身,恐怕已被你踢死!」

「誰讓你們搞偷襲?」高飛看向兩人,乍一愣神后,一雙眼睛就越睜越大,「不會吧?煉體術士練筋練骨練皮肉,你們不過是掉進了花叢,怎麼渾身傷痕纍纍?」

可不是么,兩人不但衣裳不整,且手臂、肩膀、脖子到處是划傷,甚至臉上也有。古斯塔夫老臉一紅,「這傷……之前就有了。」

兩人這一打岔,高飛就暫時無暇查探海倫娜的狀況,他皺了皺眉,「之前不就是武賽上受的傷么?可不在這幾處,也沒那麼多啊……」

古斯塔夫推了埃德加一把,「你來說。」

埃德加搔搔頭皮,支支吾吾地說道:「這傷……這傷是她們抓的!我跟你說,最好離她們遠點,她們……簡直比瑪玟妖獸還要恐怖!」

「到底怎麼回事?說詳細點!」高飛此刻心浮氣躁,遠沒有平時那麼有耐性。

埃德加結結巴巴說了他們出寨以後的事。高飛大概聽明白了整個過程,原來那兩僕婦在閑聊中獲知了兩人還是初哥,不由得大喜過望,將兩人哄至山後欲行不軌。兩人根本沒經過這種陣仗,羞怒之下奮起反抗,可那兩僕婦好歹也是紅雲士,兩人又不敢真正傷了她們,這就在抓扯中落了下風,無奈之下只能逃跑。

好在兩人是獵戶出身,潛行的功夫練得精熟,三藏五匿就脫了身,待緩緩摸到雙塔峰山腳,正好遇見了高飛,兩人不知哪根筋錯亂了,竟然出手試探……

「你們來了多久?」海倫娜在一旁聽他說完,有點心虛地問。

「啊,公主殿下,見到您真高興!」埃德加像是現在才見到了海倫娜,向她行了個禮,「我們剛到,真的!」

埃德加眼神閃爍,任誰也看得出來他這話不盡不實,說不定他們早就到了,山腰上發生的一切都盡收眼底……海倫娜只期望那些花枝足夠高,能擋住他們的視線,高飛卻不做此想,兩人都是高明的獵人,從山腳到山腰這段距離,和近在咫尺沒什麼兩樣。

這下四個人都有些尷尬。海倫娜心想:「就這樣吧,他們看沒看見也無所謂了。」一時也沒有追究的心思,就連那自己的侍女不守禮儀的事也不想去過問。

高飛率先打破了沉默,向另兩人使了個眼色,說道:「公主的兩名女侍不熟悉這裏,我擔心她們迷路,你們得去把她們找回來。」

古斯塔夫和埃德加立時一個變長臉一個變苦臉,望着自己身上的抓傷,期期艾艾,即不敢反對,也不想移動位置。

「一個冠軍、一個季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還不快去!」高飛心下不耐,再次催促。海倫娜卻是望着遠處,什麼話也不說。

眼見氣氛不對,古斯塔夫和埃德加只得自認倒霉,原路返還,找那兩名僕婦去了。就他們看來,如果搬出公主的名頭,那兩個女人也許會收斂一點,嗯,只是也許。

高飛見兩人走遠,轉向海倫娜說道:「伸出你的手。」

海倫娜眼裏的水汽又涌了上來,她搖搖頭,「不必了,高飛閣下。」

一聲「閣下」將兩人的距離拉遠了許多,高飛有些黯然,故作鄭重地說道:「公主殿下,我是醫生,我必須為您的傷情負責。」

海倫娜擠出一個禮節性的笑,「你不是說過嗎,我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多謝你這些天以來的治療,我想,到我應該回去的時候了。」

「回去?」高飛心中莫名一顫,「回到總寨也好,這樣更方便治你的傷。」

「不,我想你誤會了,我指的是回我的家鄉。」海倫娜面色慢慢平靜下來,「你說的沒錯,我是公主,我永遠擺脫不了這個身份……既然擺脫不了,那就應該盡到我的職責。」

高飛只覺得心中堵住了什麼,半晌才得呼吸,他說道:「你的傷還有隱患,作為醫生,我……」

「不用再說了。」海倫娜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宮廷里有許多醫師,他們的醫術並不比你差。不過,你讓我發現了自己的傷,只從這點來看,我還是要謝謝你。」

此話一語雙關,高飛還能多說什麼,只得苦笑一下,「那總得回總寨吧,還要先把你的兩名侍女找回來。」

海倫娜不再言語,抬步疾走,倒把高飛拋在了後面。此時,她已恢復了宮廷的儀態,在高飛眼中,那朵盛開的蓮花已飄然遠去,取而代之的,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貴族少女了。

回總寨之後,形同初見的兩人各自返轉,未再會面。高飛一頭扎進被窩,強制自己入眠,他需要藉助腦域能量來調整自己的情緒,倘若讓這種狀態持續下去,無論對身體還是精神都是有害無益。

拿得起,放得下,是高飛認可的一種行事態度,他本以為自己應該是這樣的,但是現在的他,真的還能放下么?

……

森林、河流、海洋……除了無邊無際的水就是遮天蔽日的木,半隻活的動物都沒有。不過,萬事總有例外,一個背插雙翅、手腳俱全的怪異生物正疾速飛馳其上,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

怪物一邊飛,一邊口吐人言:「高飛!你在哪裏?」他記得很清楚,這已是他第一萬二千八百遍叫這句話了,飛遍七大洲四大洋,無論在皚皚冰原還是在巍巍高山,不但留下了他「矯健」的身影,也留下了他這句「動情」的呼喊——不用多說,他正是極度深寒。

三年之前,極度深寒終於獲得了「自由」,高飛還大度地給他安上翅膀,讓他可以盡情地在腦域空間中的模擬地球上飛翔。

第一年,極度深寒飛遍萬水千山,深刻體會到了自由的暢美。這是一個比晶片以及互聯網大上若干倍的空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是極度深寒對第一年的總結。

第二年,極度深寒尋找各種各樣的生物,最後他發現,這個空間里只有植物、沒有動物。一開始他覺得無所謂,原先在互聯網中時,所遇到的計算機們不都跟植物差不多麼,後來他慢慢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這種感覺叫做「孤獨」。

孤獨像是一種傳染病,一旦被感染就會迅速蔓延,唯一的葯就是交流,哪怕不是同類也好,可這僅有植物的地方要怎麼交流?極度深寒找不到交流的對象,這「病」就越來越沉重了,到後來哪怕發現一段草根比較像毛毛蟲,也會激動半天……「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是極度深寒對第二年的總結。

第三年,極度深寒不由自主地開始恐慌,他不知道這「寒江雪」還要釣多久,興許是十年?或者是一百年?他不敢想像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的惡劣情形,竟然頗有些懷念在古堡中的日子了,在那裏,至少還有高飛可以交流,另外還有「事業」可做。要知道,那「事業」可都是開創性的工作,比在一個模擬地球上閑逛要有意義得多。

於是,極度深寒只能拉下面子,開始呼叫高飛。可他早已和高飛斷了精神聯繫,又沒了耳麥,不管他怎麼呼叫高飛也聽不到,不巧的是,他又根本沒留意原先古堡的位置,這下他不但是恐慌,而且是惶急了,重新飛遍萬水千山,一次又一次地高聲呼喊……這一年,他沒有心思,也沒來得及去總結,只一心一意想要回到原來的地方。

「高飛,你在哪裏?」極度深寒第一萬二千八百零一遍喊出了這句話,業已帶上了哭音,然而回答他的仍只是身下颼颼的風。

正當極度深寒陷於深深的絕望中時,瞥到了一溜屋檐在林間一閃而過,他頓時像中了彈一般從半空中掉下,連滾帶爬奔了過去。扒開了樹葉和草叢,他見到了一間小木屋——一間從未見過的、實實在在的小木屋。

極度深寒的靈魂「鐺啷」一聲大響,像有什麼東西從高處掉下砸中了頭,一時竟有些眩暈。他連忙上前拉開了木屋的門,發現了一張紙條。

木屋!紙條!這些是屬於人類的東西,極度深寒百分之百肯定,自己從沒造過什麼木屋,也從沒寫過什麼紙條,那就只剩一個解釋——這些都是高飛留下的!

極度深寒的眼淚像小溪一樣淌了出來,他邊哭邊笑,「哈哈……高老大,想不到你還留了後手!這算啥呢?『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對,這第三年的總結,一定是這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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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域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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