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沈略番外 (叄之對許韶的白)
沈略番外(叄之對許韶的獨白)
我這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一點都不短。
聊齋里的鬼神傳說,從小就聽父親說起,那時覺得害怕,當經歷過一番后,害怕?
又算什麼!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輪迴,還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死不了,活不成的像個行屍走肉,行走在這面積不大的牢籠里。最經常做的事,是貼著牆壁聽外面細細碎碎的聲音,雷聲大一些的話還能幸運的聽見「轟隆」一聲。
那裏,是我待到噁心的地方。
我甚至不記得我什麼時候在石頭縫裏寫下的一行字,後來我學着記錄編碼,用雷聲分辨時節,偶爾見到烏言會詢問現在的年號。
這些細碎的記錄,成為了我那個時候的唯一樂趣。
最後……
當夫人說我可以離開那個昏暗房間里的時候,我翻出了那些東西,我笑了。
我知道我笑了,發自內心的冷笑。
原來在這裏,我足足待了一百多年。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這孩子又是誰?外面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世界?
隨着年齡的增長,那些恐怖的記憶不斷不斷的湧出。
烙印,刀割,針刺,吞蠱。
為什麼夫人會救我?
我又為什麼要活下去成為她手裏的牲口。
確切的說,我連牲口都不如。
那次意外,我以為我會死,我卻被一對夫婦救了下來。
看着那渾身是血的衣衫,我不知道在他們眼裏如何看待如怪物一般的我。可是他們卻收留了我,給我吃、給我穿。
還給了我一個名字。
名字?
我忘記了我竟還會有名字。
與他們生活幾年的日子裏,我感受到了父愛和母愛,我多希望可以和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
可是,每當我有所希望的時候,上天就會奪走它。
我知道,我就像是一個不祥之人,走到哪裏都會波及身邊的人。從那時起,我害怕與人相處,害怕那些關心我的人再次離開。
遇見她,只是巧合。
我活了這麼多年,看見的不是葯人,就是蠱人,要麼就是烏夫人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而眼前的不是那些東西,而是真正的新生命的誕生。
她的哭聲那麼嘹亮,好似多少個雷聲都無法比擬,眼睛還緊閉着四肢在批命的動着,好像想努力抓住什麼一樣。粉嫩的皮膚皺巴巴的,脆弱的彷彿輕輕一碰就會被折斷一樣。
咚咚——咚咚——
這是什麼感覺?
我抬手握住我的心,它跳的好厲害。
原來……
我的心,會跳。
它還會跳!
全因這個新生命。
許泰和我說,她是許家的三小姐,叫許韶。
韶,虞舜樂也。
嵐曾經教過我的我都記得,是個好名字。
看着她,我以為我會有個一起玩耍的小夥伴。那一刻,我忘記了我是一個不祥的人。
很快,因為一些事她便離開了許家。
許家的別院裏,又剩下我一個人,還有整天活潑亂跳傻笑的許森。
抬頭看去,天空飄下了雪花。
這麼冷的天,她和那個女人,能去哪裏呢?
念著念著,不知不覺過了三四年,有一天許泰的人說……她們不見了。
誰不見了?
細細詢問下,才知道,許韶和她的母親不見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不見對於我而言會這麼不能接受,我的世界裏明明不會再有任何牽掛,只因她給了我一個心跳嗎?
我擔心她,可是……我並沒辦法離開許家。
好在我學過烏言的易容術,憑藉一直隱藏的身手,離開許家並不難。可是……茫茫人海,我應該去哪裏找她?
失落的回來,卻在隔天看到了曾經跟着保護她們的人,詢問下才知道了一些來龍去脈。
安靜的等待許泰出去辦事,我便假裝生病請假潛逃出許家,順着那條線開始尋找。
三天的時間,習慣了不吃不喝不睡也可以做很多事。
可是已經過了四五年,我會記得她的樣子嗎?就在我思考的時候,看見了一個身影正蹲在一顆樹下,仔細的盯着一排正在搬家的螞蟻。
是她嗎?
為什麼看着她,就好像很熟悉一般,眼前的少女已經不再是那個皺皺巴巴的嬰兒了。
「它們在搬家。」我抬眉看着她,說道。
她拄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螞蟻,道:「可是要下雨了,它們能搬到哪裏?」
我愣住,才這麼小就知道要下雨了?
抬頭看着天空,是啊,確實要下雨了。
「它們會有它們生存的地方。」我不知道這麼和她說,她會懂嗎?
「想來也是。」她仰著頭,頭髮凌亂地貼著蒼白剔透的臉頰,正定定地望着我。
隨後露出了一排還沒齊的小白牙。
我承認她的笑容讓我很溫暖,我問她叫什麼名字。
她一雙清澈的眸子,看向我,笑道:「王少柯。」說完便轉身離開。
此時天空下起雨來,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個背影,最後嘴角勾起。
我知道,我找到了她。
她的母親姓王名珂,少又是韶的同音。
王少柯,很好。
之後的時間我只要一有空就會變着樣子出現在她身邊,好像她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一樣。
孩子?
眼前這個亭亭玉立,英氣十足說起話來嘴角上揚的人,哪裏還像個孩子了?
這麼多年我用了很多身份出現在她身邊,離開最久是因為被許泰送到外面去學習,中途雖然偷偷回來過幾次。
但也逐漸發現,我越來越不敢走近她的世界了。
她很聰明,也會敏銳,甚至怕她發現端倪。這樣……我是不是就不能保護她了?
但對於她身邊的那個人,我又怎麼可以放心的離她太遠?
「馬上就要上高二了,你可想過以後要做什麼?」我問她。
「我最大的理想就是當警察,以我的智商,肯定可以抓光所有的壞人。」說着下巴微微揚起,道。
「不錯,希望下次回來看見你已經成為優秀的警察了。」我隨意的一句話,引來了她微微的不安。
我細回味我的話,才發現問題在哪裏。這個身份暫時,還沒離開過何來下次。
「嗯。我會努力,不讓你失望。」她的情緒轉變很快,笑笑道。
那個笑容我一直都記得,因為笑的是那般自信。
只是沒想到,再見她卻是在學習心理學,而她身邊出現的人,卻是我在調查的人。
那雙清澈的雙眸,在我看來好像多一層迷霧。
這兩年發生了什麼事?
她怎麼了?
很想問她,可是……我此時的模樣,要如何開口?
「你跑不了了。」她自信的說道。
我心底笑了笑,大學過後我的身體時常會出現問題,沒想到此時又犯了毛病,想來休息一會兒就好。
可是眼前的她會放過我嗎?
「我不受傷,你以為你會抓的住我?」我的臉色不太好,強打起精神問道。
「做錯事還找那麼多理由?說吧,你在這裏想做什麼?」她下巴微微上揚的問道。
「我說為了養家餬口,你可信?你可養過家?」我問。
很顯然我的話,她有認真的在聽,在思考,隨後搖搖頭回應我。
我心裏暗笑,這個傻姑娘,這樣子怎麼做好一個偵探?這個社會有多可怕,你可知?
我笑笑道:「你很聰明,你比那些警察厲害多了。但是我不服氣在我這樣子被你抓住。你敢不敢放了我,等我好了再來抓我?」
她的眼神有些波動,我知道她心動了。
不是因為可憐我,而是她的傲嬌讓她感到這樣抓到我勝之不武,和她理想的方向不同。
「我的樣子你也見過了,再找我恐怕不難,怎麼算吃虧的都是我。」說着我忍不住咳了兩聲。
「好。」她正色道。
我一愣,雖然我很了解她,但也沒想到她會這麼痛快的答應。
真是傻姑娘。
「我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她左邊的嘴角微微上挑,一臉的自信的模樣,映在陽光下,我的心又跳了兩下。
果然這個世界,會有一個人給你心跳,沒想到一直都是她。
回到家裏的我足足調養了好久身體才緩過來,我站在鏡子前,揭掉了臉上面具,看着這張好久不見的臉,嘴角微微勾起。
我不想再用假面具面對一個給我心跳的人,第一次想真正正正走進她的世界。
用我真實的樣子,真真切切的走近她,並且保護她。
將她從那個人的身邊帶離開,然後讓她選擇她喜歡的事。
那時,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可是當真的走近她時,我才發現,她對我的恐慌和不安。
她說她怕我,因為她不了解我。
可是她不知道,我有多怕你了解了我之後,會更怕我?
她坦白的和我說:接近我是因為怕我傷害她的朋友。
可是她不知道,因為她,我又怎麼捨得傷害她的朋友?
或許從那時的生**驗讓我了解到,人與人的相處需要一條無法剪斷的線來牽扯彼此。
不能太松,不能太緊。
既然如此,你的擔心就是你我唯一的牽絆。
我知道我在賭,用我所有痛苦的經歷拿去下注。輸了,無非是更痛苦,若贏便能換回所謂的自由和一絲幸福。
那時在我想,如果有一天,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也知道了我的事,你與我還會如此相處嗎?
這種想法在後期,我更加害怕。
因為越走近她越想靠近她,擁抱她,親吻她。
我知道我病了。
但想來,以我的性格。那個被我埋藏許久許久的性格,我看中的人怎麼甘心與人分享?
既然如此,我怎麼會輕易的放開她。
只是你不會理解,在經歷那些生生死死的歲月里,我基本忘記了心跳是什麼感覺。如果不是那一眼……或許我會一直在陰霾中度過餘生,是你讓我知道重生的意義是什麼。
仇恨其實早已經沒那麼重要。
當我意識到這些的時候,一切,可還來得及?
我曾對言說,為一人亦是為自己。
所以,為你,亦是為我。
只要讓你逃離那個女人的魔爪,其餘的對於我,都不重要。
哪怕是死。
你若知曉,可會怨我?
或者,還是會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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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我只知道,在你絕望的時候,給你希望的人,會讓你很久都無法忘記。
絕望更深,希望就會更深。
沈略便是這樣執著的人。
或許少柯與她相比付出的很少,但……就只有她,才能給沈略心跳。所以……這邊是所謂的緣。
在我眼裏,感情的世界沒有配不配,因為感情沒有理由。不是嗎?不是嗎?_(:3∠)_
四個人都是我的主角,所以……用沈略壓軸,我很開心。
咳~~我覺得沈略所有壓抑的內心,這一章都爆發了呢。。。。
嘛~~~喜歡沈略的你們,是不是有一種沒愛錯,更愛了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