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大一灘狗血
「你不在意就好，不在意就好。」賀夫人似乎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也像是卸下了什麼包袱，臉上多了一點溫柔慈愛的模樣。
蘇雲同先是一愕，繼而明白過來。賀夫人根本不是自己以為的嚴肅之人，只不過因為之前心裏壓着事情，怕自己責怪於他們，不肯跟賀家親近，所以緊張之下，才會是那樣的表現。而自己的一句話，解開了她的心結，所以她便慢慢放開了。
但是明白之後，她又陷入了更大的茫然。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讓賀夫人做出這樣的表現？
許是因為解開了心結，賀夫人放開了許多。也不再拘泥於身份，站起身走到蘇雲同身邊，摸着她的頭頂，微微嘆息道，「可憐的孩子，這十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你衍表哥至今都還在自責，說是因為他，你才會和我們賀家疏遠。是我們對不住你……」
「衍表哥？」蘇雲同總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卧槽她不會也是傳說中的表妹之一吧？！
老天爺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殘酷！這麼大一盆狗血真是淋得她一點脾氣都沒有啊！提前給點提示會怎麼樣？總覺得自己現在這個身份滿身都是陷阱的樣子啊摔！
賀夫人微微一笑，「雲同不記得你衍表哥了？你小時候最是粘着他的，我們都以為你喜歡你衍表哥，想着若是你嫁給他，就是我們賀家的身份，我們照顧你，也是名正言順。甚至將你接回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所以才會提出這個要求。只是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氣性就那麼大，說什麼都不同意，還自己跑去寶珠寺，不肯出來。」
說到蘇雲同小時候的事情，她着實是感慨萬千，「這些年來，我總想去看看你，可又不敢去。若非是這次你要回京，咱們娘兒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說着，聲音便哽咽起來。
蘇雲同已經目瞪口呆了好嗎！原來當年的事情居然是這樣！舅母他們想讓「自己」嫁給表哥，結果「自己」沒同意，就極富創意的跑去廟裏出家了！【大霧
這種囧囧有神，讓人說不出話來的感覺……直到聽到賀夫人的哭腔，蘇雲同才咳了一聲，回過神來，「舅母，過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我與衍表哥之間，是嫡親的兄妹，從未有過別的想法，所以當初才會拒絕。根本沒有怪過舅舅舅母和表哥。」
頓了頓，她咬着牙道，「這些年，我雖然是住在鄉下，但卻覺得比之富貴錦繡之鄉，更加令人放鬆，令人愉悅。所以舅母也不必覺得我受苦了。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窮人也有窮人的。不見得因為窮一點，就一輩子都不高興了。舅母說，是不是？」
「你這話是有些道理。果然不愧是跟着千慧大師學了十年佛法的人。」賀夫人聞言，重新微笑起來，「你去見太后的時候，和她說說法，或許太後會喜歡。年紀大了，總愛想這些東西。」
蘇雲同點點頭，又說了幾句話，賀夫人就告辭了。蘇雲同送到門口，看着她遠去的同時，心中感慨萬千。原本她還以為蘇雲同到寶珠寺修行，有什麼逼不得已的故事，其中離奇曲折，蘇雲同腦補了不知道多少個版本。可她沒想到，現實就是那麼的直接、簡單、粗暴！
「娘娘，已經辰時末了。再不去給太后請安就晚了。」陳嬤嬤在一旁提醒道。
蘇雲同聞言，連忙緊了緊身上的衣裳，轉頭對她道，「那這就走罷。早些回去，早些回來用膳。唔，你讓人去告訴御膳房，我今兒想喝魚湯。」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嘛。既然自己是皇后，擁有點菜權，怎麼能夠白白浪費掉呢？蘇雲同內心嘿嘿直笑。
想到吃的，果然心情都好多了。然後才領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永福宮而去。
因為去永福宮要穿過中間的御花園，所以蘇雲同是坐步輦的，不然自己走還不知道要走多久。
到了永福宮門口，果然看見一輛青鸞步輦，陳嬤嬤見蘇雲同往那邊看，便低聲道，「是貴妃娘娘的，想是一早就來了。」
蘇雲同點點頭，心裏想着永壽宮距離永福宮幾分鐘的路程，姚貴妃居然也要坐步輦，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口中道，「咱們進去吧。」
姚千喻果然在，也不知道正跟太后說什麼，逗得太后十分歡喜，左右伺候的宮人也是捂嘴偷樂，結果見着蘇雲同進屋，那小聲陡然終止，其他人也都擺出面無表情的模樣，顯然是十分不歡迎她了。
蘇雲同只當做沒看到，施施然走進屋，對着太後行禮，被叫起之後，才笑問道，「方才母后和貴妃在說什麼？臣媳在門口便聽到聲音了。也說出來，讓臣媳跟着高興高興。」
「沒什麼，不過千喻這丫頭給哀家這個老婆子講講書上有趣的見聞罷了。」太后淡淡的道，「哀家不是說過了，平日裏不必到哀家這裏來請安。人來來回回的，反倒鬧得不安生。」
這話不可謂不重，蘇雲同卻仍舊只當做沒聽到，臉上的笑意都沒有變——開啟了微笑模式，不等模式終止，是不會有變化的，「母后教訓得是，臣媳記住了。只是昨夜同皇上說起一件事，臣媳也拿不定主意，因此來問問母后的意思。」
蘇雲同沒有辯解自己這個新媳婦如果不來請安會如何如何，反正太后都已經明說了不歡迎，日後自己再不來，就怪不得自己了。這永福宮，她也覺得和自己氣場不和呢。
「是什麼事？」太后聞言，才真正正眼看向蘇雲同。原以為這個皇后是個安分的，沒想到才進宮兩天，就想着做出什麼動作來了？若是實在不聽話，太后也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的權威。
蘇雲同低下頭，微微笑道，「是宮裏姐妹們的事。臣妾想着，這些姐妹們都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從前臣妾未進宮時，似乎從未封賞過。因此便想替姐妹們討個好彩頭。」
太后微微點頭，有了皇后之後，給一部分嬪妃晉位，倒是不奇怪，「你想晉陞誰？」
「這自然是要請母后拿主意了。這些嬪妃們都是伺候皇上的老人，臣妾還不了解。而母后坐鎮後宮，明察秋毫，誰是好的，誰是不好的，自然清清楚楚。因此臣媳才要來請教太后。」蘇雲同道。
太后眼中流露出一絲滿意。知道尊敬自己這個太后，不隨便插手，還不算太笨。想到這裏，便道，「採薇和蒹葭兩個，原本是伺候哀家的，後來見她們還算機靈，就給了皇上。這幾年伺候也算是得力。還有一個叫桃紅的，是個宮女出身，救過皇上一次，皇家重情重義，自然不會虧待了她。餘下的，你自己看着辦就是。」
蘇雲同一邊聽一邊點頭。那採薇和蒹葭，是太后的人，應該是值得信任的。桃紅救過皇上的命，就更不用說。剩下這些人，估計都是越親王弄進來的吧？
沒想到那麼多人之中，太后居然只挑出了三個人！這麼看的話，葉崢其實也挺可憐的。
等太后說完了，她便輕聲道，「臣媳知道了。回去之後，自然會仔細的考量，等決定好了，再來請母後過目。」嗯，預先說一下，免得到時候自己過來，又遭白眼。
而且，自己這個皇后和太后的關係顯然不如貴妃親近，如果不隨時找這種事情來請教，那就真是連見太后的機會都沒有了。
蘇雲同不想宮斗，但是她想好好的活着。她可不希望自己哪天莫名奇妙的就被太后厭棄，而自己連原因都找不到。所以適當的靠近太后，是需要的。至少要讓她對自己形成獨立的印象，而非是由姚千喻來轉達。
因此雖然事情說完了，但蘇雲同卻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引著太后說話。蘇雲同雖然不是長袖善舞之人，不過幸好在現代的時候，家中有兩位長輩，對她都頗為喜歡，所以很會和年紀大的人打交道。
不過，看着眼前這個明艷端莊如二十多歲貴婦的太后，蘇雲同對比著自己腦中「年紀大的人」五個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生活在古代的人死了丈夫真是傷不起！
這麼想着，她又憂愁起來了。無他，只因她想到了葉崢每天一碗葯養著的身體，想到他每天要批摺子接見朝臣決定國事，再這麼下去，總有一天不是累死就是病死。
嗯，歷史上病死累死的皇帝也不少，這些都是活生生的前車之鑒啊！
蘇雲同一下子覺得任重而道遠，自己一定要將皇上的身體調理好才行。別管有沒有感情，至少他這個皇上活着，自己這個皇后才有得享受。不然就要像太后這樣，避居西六宮，吃齋念佛了！
於是從永福宮出來，蘇雲同連衣裳都顧不上換，立刻帶着人去了御膳房。不過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人倒霉了喝水都會塞牙……咳咳，總之，還沒走到御膳房，忘記自己正在感冒發燒的皇後娘娘就光榮的倒下，被下人火急火燎的送回坤華宮，然後請太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