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青木在台灣

第五十二章 青木在台灣

一九四九年青木跟隨g黨到了台灣,成為了一名g黨高官,那年他30歲,在g黨眼裏他是個大齡單身男青年,他們不明白他為何沒有娶妻生子。

到了台灣2個月後,在他幾次試圖和大陸取得聯繫,卻失敗后他意識到了局勢的嚴重性,那時他只能和大陸隔海相望,卻無法通過紙傳遞出任何的思念。對於當初他沒有見一面怡然就斷然離開心中懊悔不已。那種孤身一人,沒有任何依靠的感覺擊垮了一個男人,他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大家都以為他是水土不服,沒人真正了解他的內心世界。

在醫院裏他認識了一個護士,也是從大陸一起來台灣的。那個護士對他一見鍾情,她跟隨青木數十年,她就是汪蘭,青木生命里的第二個女人,一個比怡然要幸運的女人。

住院期間,汪蘭是青木的負責護士,一個年輕單身軍官,這是多少女人理想的對象,而青木哥一身正氣的氣質更加吸引了汪蘭,汪蘭曾經想這就是上帝的安排,在她25歲的時候讓一個白馬王子來到了她的身邊。那段時間青木哥的情緒比較消沉,常常是整天沒有一句話,躺着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只有在他的同僚來探病的時候他也會應對幾句。汪蘭不明白病床上的這個男人是怎麼了,她想要走進他的內心世界,可是那扇門被鐵水封死了嗎?

青木哥對汪蘭總是客客氣氣的,讓汪蘭幾次在夜裏偷偷的流淚,可是淚水更加堅定了她要追求青木哥的信念。

1950年的除夕,對於那些從大陸來到台灣的人們來說是一個痛苦的除夕,遠離親人,沒有團圓的年夜飯,而青木只是他們其中之一。深夜裏,他坐在書桌前,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和遠在大陸的親人團聚著,他拿出相片,把相片放在心口,深深呼吸,試圖感受到親人的心跳,他的身體冷的像冰,他試圖去感受相片里的溫度。

那天他寫下這樣的文字,「怡然,分開已有半年時間,我覺得像分開了一世紀。我非常後悔離開時沒有去看看你,我現在甚至不敢想想當你看到那封信時候的心情,我恨我對你的殘忍傷害。如今一切都晚了,我無法對你表達我的歉意。你現在在哪裏?過的好不好?我什麼時候能夠回去和你們團聚?每天我都被這些問題糾纏着,似乎我已經中毒了,無法自拔。

那無法跨越的台灣海峽,就像你我之間的距離是無法跨越的。每當我站在海邊,我都有一種跳下去游回大陸的衝動,可是我知道我來到台灣的目的。當現實與理想發生衝突的時候我非常痛苦。

每每看到那張不能放在陽光下的咱們三口之家的合影,我都覺得你是幸福的,因為你有小安,而我一無所有。在這樣一個除夕之夜我的心與你們同在,你能感受的到嗎?」

合上日記本,青木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一陣敲門聲響起打破了房間的沉寂。青木趕緊把東西收拾好,他不知道在這樣一個團圓的夜晚會有誰敲響他的家門,他打開房門,發現是汪蘭。她手捧著一袋吃的,興高采烈的就走進來了。

「章則,偷偷哭呢吧?」青木在g黨內部早已改名叫趙章則。

「你怎麼來了?」

「今天不用值班,想着你也是一個人過除夕我就來啦。」

「喔」

「你孤單我也孤單,兩個人在一起就不孤單了。」說着汪蘭已經把吃的擺滿了一桌子,有熟菜,有水果,還有一瓶酒。

剛才房間里的寂寞已經一掃而空,青木也沒有拒絕汪蘭的好意,畢竟他一個人也很難過。汪蘭見青木沒有拒絕,就更加起勁,和青木說了很多,而青木僅僅是偶爾的一句回應,已經讓房間里的氣氛如同有十個人一起過年了。

在汪蘭眼裏這就是和青木的第一次約會了,她激動的幾天沒有休息好。她認為青木已經不再據他於千里之外,所以她更加的努力追求青木。

春節過後,青木逐漸接受了自己已經和大陸失聯的狀態,投身到工作中,此時他是g黨陸軍里的一名中校。他利用一切機會探查軍內的消息,等待某一時間有人來和他接頭可以把消息傳遞出去。潛伏直到1952年底,他的辦公室來了一個內務,一天吃午飯,他們對上了暗號,他知道他要重新開始振作了,因為任務來了。

這個內務叫曹晨,平時可以接觸到發報工作,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情報都是通過這個人傳遞迴大陸的。當他重新開始工作后,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不可能一直單身,這樣對他的工作沒有好處,而他又不想背叛怡然,那段時間他非常矛盾,而汪蘭對他的追求已經持續了3年,熱度有增無減。

那天他決定向組織請示,得到的答覆是應該組建新的家庭。得到回復的那一刻,他深陷痛苦,他不知道今後見到怡然的時候要如何面對,當即他決定能拖一天是一天,直到36歲那年他的國民黨的領導找他談了一次話,也希望他成家,因為有了家庭對仕途將更加有利。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也許組織是對的,只有結了婚成了家,國名黨才會更加信任他。已然走上了這條路,就沒辦法回頭了。他通過曹晨告訴北京,「如果怡然找到北京想要了解他的消息,千萬就說什麼都不知道。」青木太了解怡然了,如果怡然知道青木在台灣又結了婚,她會受不了的,而且她心裏的苦也只會自己承受,怡然會崩潰的。當年的不告而別已經深深傷害了怡然,如今他不再忍心。就這樣沒有消息下去吧,讓怡然心裏抱有希望也是一件好事。

與其知道了痛苦,還不如心懷希望。當他下定決心的那晚,他又寫下了一段話,他知道有一天這些怡然都會看到。「怡然,對不起,我食言了。深深的歉疚折磨着我,當我選擇了這條道路的時候一切就已經身不由己。如果有的選擇,當年我就不會離開畫眉沖求學,不去接受那些救國救民的大道理,我們就可以做一對普普通通的百姓夫妻。可如今……

我不知道兩岸的局勢什麼時候能有所緩解,也許10年內都不會好轉。

再過10天我就要結婚了,組織上同意,我知道你現在不會同意,可是終究會同意,因為我們都是戰士。如今我是身不由己。小安好嗎?你好嗎?原諒我,怡然。」

十天後青木和汪蘭結了婚,那一年是1956年,第二年汪蘭生下了一個孩子叫趙一然。從此青木把所有的對怡然的思念都深深藏在了心裏。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曾經有幾次他都接近危險的邊緣,他心想暴露無疑了,但最終都化險為夷,他知道是怡然在遠遠的家鄉保佑著自己。

一年一年,四季變換,唯一不變的是兩岸的局勢,怡然已經習慣了用日記記錄思念,青木也一樣。他們都學會了忍耐。

一然一天天長大,青木把對小安的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但在一然眼裏他的父親是個話不多的人,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而和他的母親並不像一對夫妻,像是兄妹,他不能理解。一然三歲的時候汪蘭又生了一個天然,是個女孩。

結婚後的青木事業如日中天,一步步向上走。孩子一個個落地,他的職位也一級級的上升。在同僚面前他是一個一絲不苟的上司,做什麼事情都是井井有條,而在汪蘭和兒女面前他是一個慈愛的家人,但是心裏永遠有秘密的人。汪蘭曾經數次想要探究青木心裏的故事,可是都沒能如願。他只是說,終究會給她一個解釋的。

汪蘭發現青木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書桌前沉思,手裏還拿着什麼看。只要她走進,他就收起來了。汪蘭疑惑,後來有一次青木外地公幹,汪蘭打開了保險櫃,發現了他的秘密。對於青木來說這是很危險的,可是汪蘭看過以後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把東西放回原處。

她已經猜到了照片裏面人和青木的關係,她也猜到了青木的身份。而是她願意幫他隱藏一切,也許這就是愛了,她愛青木,她也就愛他所有的一切。

青木也不是木頭,汪蘭對他的愛,他都看在眼裏,這也是當初他為什麼在必須選擇一個結婚對象的時候選擇了汪蘭,並且願意和汪蘭生下孩子們。但是他想,後半生的時間給了汪蘭,可是那份愛一定要給怡然留着。每每他想到他在台灣擁有者一家人的天倫之樂,而怡然獨自一人撫養著小安他就不能安眠。

他通過北京了解著大陸的一切,包括三年自然災害和十年特殊時期,但是他從不問怡然的近況,不是不擔心,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敢面對。也許這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堅不可摧的戰士的脆弱之處吧。

那麼多年的記憶深深刻在青木的腦海里,而歲月無情的磨滅著那深刻的痕迹,只有那個約定,他們都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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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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