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莊周夢蝶

第二百二十五章 莊周夢蝶

李頭領帶着兩個心腹手下落荒而逃,禮物說啥也不能原樣帶回去不是?再說了,這老爺子的要求,嘿嘿,誰知道皇后以後還需不需要神醫幫忙了?

「頭兒,你聽聽,老爺子竟然說他外孫女膽子小不禁嚇,天爺爺,莫非她家人還不曉得她是武林高手這回事兒?低調,簡直太低調兒啦!佩服啊!」

一個禁衛軍如斯讚歎。

「你沒聽說嗎?自古高手在民間,眾目睽睽之下,能帶着兩個大箱子隱匿的無影無蹤,我算是開了眼界啦!」

……

阿珠可聽不見這些,小世界每次昏暗的時候,她都會非常疲憊,似乎,絳色草連接着她的每一根神經,絳色草枝葉的增減,也會給她帶來微弱的痛感,從心靈的深處。

或許,絳色草就是阿珠的本命吧?

霧蒙蒙的夢境,阿珠在熟悉的街道上奔走,走進一所學校,走上一尊講台,帶着興奮與衝動。

這是我的靈魂?在現實世界裏任意穿梭卻不被人看見聽見摸到?

書聲琅琅,卻已不是她的天堂。

繼續走,繼續走,這次,看到了一處稍顯陌生的居民區,她站在樓下張望,五樓東戶,是阿珠的新房,跟丈夫在攝影師的指點下拍就的婚紗照,掛在客廳的中間位置。

除此以外,記憶就全然的模糊了,使勁兒搜尋,也只不過能瞄到一個背影。

而此刻,那個背影正微笑的走來,身側是一個時髦美麗的成熟女郎,一頭大波浪斜披在一側,手裏提着一個大袋子。裝的都是各色食材。

「等回家,我給你露一手兒,油菜香菇的味兒,最正宗啦!」

這個嬉笑形於色的男人,就是自己曾經嫁過的老實憨厚沉默寡言的丈夫?

阿珠的靈魂傻呆了。

木木然跟上去,五樓的東戶大門打開,鞋柜上放着的高跟鞋分明跟自己沒關係。客廳正中。記憶里唯一清晰的婚紗照,也早就換了新人。

捧著鮮花笑得一臉幸福的女人,無疑跟提溜食材的女人模樣更接近。

阿珠木獃獃往卧室走。前世,她喜歡冷清的淺藍色做傢具主基調,現在,也蹤跡全無。橙色的壁紙就像一個暖融融的笑臉,譏笑的就是這個走錯了家門的傻女人。

靈魂飄啊飄。還算聰明,鑽進儲藏室去冷靜冷靜。

自己確實嫁過那個男人嗎?如果這只是一個夢,那麼,誰來告訴她。儲藏室最里側,貼著牆壁做背景牆的相框,為什麼後背上還有當初阿珠的手寫字體?

「丁阿珠。36寸海景婚紗照,五月四日。」

她沒有驗看照片的力氣。也沒有勇氣,只是,不能不承認,她的短暫的家,沒了,給別的女人,佔去了。

回娘家嗎?大門緊鎖,裏面沒有一點兒動靜。

隔壁的老阿姨在家中嘟念:「這可真是作孽哦,好好地個娃兒,摔傻了,啥都不知道,難為老丁夫婦這一大把年紀吃住都在醫院裏,哎!白髮人侍候黑髮人,可憐啊!」

如果靈魂可以流淚,夢中的阿珠可不得水漫金山寺?

「爸爸——媽媽——女兒不孝——」。

她的聲音,只有自己可以聽見。

還是那個病房,還是渾身插滿管子的女子,長著前世的「土鱉」模樣,木獃獃的閉着眼睛,就更土更鱉了。

以醫院為家的母親,用電磁爐在病房一角熬粥,簡單的白色櫥櫃里裝着老兩口的全部家當,父親就坐在病床前面眯着眼睛,米粥的味道,清香,卻夾雜着消毒水的一些成分。

阿珠在靠近病床上那個女子。

「求你了,要不然就死個徹底吧!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弟弟們做伴兒,你就別做累贅了!」

她想幫床上的木乃伊拔去各種管子來着,為人子女,不能床前給父母盡孝,卻要反過來折磨父母,誰受得了?

阿珠的心很痛,很痛,可是夢中的靈魂怎麼會有手勁兒撥動結實的管子?

一陣風吹來,一道身影回首關門,母親蒼老的聲音里全是歡喜:「歡子下班啦?快坐,阿姨熬了粥,做了你的份兒。」

「歡子——?」

阿珠從管子上撤回了手,身子搖搖欲墜,心疼的愈發厲害。

可是,她說不出任何話,發不出聲音……

父親在說什麼?佝僂的身軀站立起來,手指著病床:「動——動了——阿珠——!」

「爸——」!眼淚終於熱乎乎噴濺出來,可惜,已經回到了現實之中,乾熱的空氣撲面而來,身上沒有管子,身下是京城的老式木床的樣子。

到底,是一個叫做丁阿珠的女子,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夢裏有一個叫做陳阿珠的女子,在另一個世界輾轉騰挪?

還是一個叫做陳阿珠的女子,經常做一個揪心的夢,夢裏有一個叫做丁阿珠的女子,滿身管子悲催的躺在病床上?

哪個是真實哪個是夢境,誰能分得清?

那一聲凄楚的「爸——」,驚擾了蹲在阿珠門外抽旱煙的王老爺子,「啪啪」的拍門聲,然後是自動自發的推門而進,老爺子甩了旱煙管跟旱煙袋,急咧咧的問道:「阿珠你醒啦?哪兒不舒坦?餓不餓?」

滿頭大汗的小丫頭,睜著兩隻迷茫的眼睛,還有淚水源源不斷的往外溢。

「我就知道!」王老爺子恨恨的跺腳:「這次把你請了去,肯定是往狠里使喚,累的我孫女直直睡了三天三夜,可嚇死老頭子了!」

「姥爺——」,阿珠喃喃一聲。

「等著啊,姥爺這就去給你端粥,今兒午晌兒王青小子跟着虎頭豹子來看你,到灶房給熬的,臨走時囑咐我,要是你還不醒,明兒他就請假來幫着我灌,總不能老餓著肚子啊!」

王姥爺,虎頭豹子,王青,此刻聽到名字竟然覺得陌生。

阿珠下床,除了肚子空空,身上倒是沒什麼不適,揪心的痛感也消失了。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葡萄架上果實累累,果樹上的名牌在風中蕩漾,中國結一串串就像火熱的心相連……

空着肚子喝粥也挺享受的,尤其是已經熬得滾爛滾爛的湯汁,阿珠回過神來,問詢在一旁氣鼓鼓的老爺子。

「怎麼啦?這般生氣——」。

「阿珠你知不知道那個李頭領在哪兒住?我非得把東西給他們還回去不可,這麼使喚我外孫女,再貴的禮我也不要!」

上次那兩箱子金銀首飾老爺子就不想收,生怕對方糾纏不休,再來相請外孫女。

阿珠微笑,和聲細語的:「姥爺你儘管收著,給虎頭豹子以後讀書娶媳婦花用,這些還不一定夠使呢!」

「嘁——說啥胡話?我看過了,這次送來的箱子裏全是金錠子,我做夢都擔心他們是想買咱家人的性命呢!給虎頭豹子娶媳婦,隨便拿出幾塊來就足足夠用,難不成要娶個金子做的孫媳婦回家?」

老爺子嘟嘟囔囔,到底,還是沒辜負阿珠的心意,全部收在自己的卧室,具體是挖地三尺埋起來了,還是藏在床下,阿珠就不關心了。

她的心,如今全在那一大段噩夢裏。

老邁的爸爸媽媽,殷勤關照的歡子,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丁阿珠,足以佔據她所有的思維。

但是,無論再怎麼努力的進入睡眠狀態,阿珠都再難進入相似的夢境。

一顆心懸在半空,上不來下不去,最難過了。

阿珠渾渾噩噩的時候,京城裏正悄悄興起一股子談論的熱潮,說是剛剛降生的大皇子,命格奇詭,很可能就是造成目前京城大旱的緣由。

如果大皇子洪福齊天,怎麼可能惹怒了老天爺,整個夏季沒捨得下一滴雨呢?地里的莊稼遭災是一定的了,水井裏面的儲存,勉強夠人喝的。

初次聽到這個消息,還是王青書生來探望阿珠時提到的,書院裏的八卦真心不少,尤其是有關於皇室的,那是見火就著的勢頭。

但是,這次前來陳家探望阿珠,王書生可不只是來八卦的,手裏提的禮物很正規,包裹的嚴嚴實實送給了王老爺子。

藍衣少年牽了兩匹馬趕到時,恰恰好看見葡萄架下一對璧人相對而坐,王老爺子捋著鬍子笑眯眯看着他倆——王書生和阿珠下棋呢!

「剛才神神秘秘跟我姥爺說什麼了?還把虎頭豹子哄到屋裏去用功了。」阿珠落下一子,托著下巴頦提出疑問。

「咳咳——」,王老爺子被口水嗆住了,急忙搶話茬兒:「那個——小二也來啦?快坐快坐!」

王書生志得意滿的站起身子客套:「小二——兄,買酒么?裏面請。」

這是當自己不是外人的意思?眉開眼笑的還拱了拱腰。

悲催的「小二哥」,半張沒被銀質面罩遮蓋的臉上毫無表情,直直的看向同樣笑得熱情洋溢的阿珠。

「王青你玩你的,小二哥不喜歡說話,這叫有個性——」,阿珠的解釋,更讓藍衣少年難過,你當哥真心不想說話裝冷酷?還不是被你擠兌的?說不喜歡咱滿嘴廢話?(未完待續)

ps:感謝yema1995、時空雲飛、irisw、笑臉掌聲的粉紅票!愛你們!四更完畢,明兒要晚些了,開會,得等到晚上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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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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