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佩服!生猛!

第383章 佩服!生猛!

南林是姑蘇城裏一批老酒店裏的佼佼者,前幾年又翻新了一次,除了引入了最新的國際酒店管理方式外,卻也沒將秀美玲瓏姑蘇園林捨棄,相反請了不少蘇派園林的大師級人物出謀劃策,從風水人居的角度重新將園林中的佈景編排了一遍,如今人氣的確蒸蒸日上。

只是這廊亭閣樓都離阿巴扎太遠太遠,在大山裏的流水村窩大半輩子,他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在有生之年尋到一塊好石頭賣出個好價錢,帶着一家人去百裏外的縣城裏悠閑自在地過日子。事實上這只是理想,除了剛剛賣掉的那塊祖上傳下的玉石外,賣石頭的錢也只是夠在昆崙山溝溝里勉強度日,縣城裏買房子的夢想可望卻不可及。

他抽的是五毛錢一包的手卷土煙,味道嗆得很,但還是很享受。剛剛在飯桌上方大軍也發給他一枝「黃鶴樓1918」,聽說這煙一枝就值十塊錢,阿巴扎差點兒手抖得都不敢去碰那煙,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夾在耳朵上,煙癮犯了就跑來外面池塘邊解解饞。

「也給我來根兒解解饞唄,有日子沒抽到這種煙了。」那身份早已今日不同往昔的青年在他身邊的石頭上坐下,那張南方面孔的笑臉倒映在池塘的水面上。池邊落葉飄下,水面盪起一圈圈漣漪。

阿巴扎小心地送來一枝煙,卻不敢正視身邊的青年。這世界便是這樣,有時候,人還是那個人,只是因為位置不一樣了,距離也就遠了。

他點煙,熟稔地吸了兩口,還是嗆了一嗓子,於是笑罵:「這破嗓子居然被城裏的好煙養刁了,倒也跟着金貴起來了。」

阿巴扎憨憨地笑了笑,看了身邊的青年一眼,這才小心開口:「城裏的煙綿柔得很,咱們山裏都是手卷的土煙,自然不好比的。」

這叫李雲道的青年笑了笑,又抽了兩口,這才慢慢習慣了那種火辣辣的滋味,隔着煙霧問:「村子裏咋樣?」

「都還好。」阿巴扎本就話不多,看了看李雲道用拇指和食指夾煙的手勢,笑了出來,「好像當初還是我教你咋抽煙的吧……」

李雲道笑着點頭:「好就好。」他沒覺得這地球會因為缺了某個人而停止轉動,同樣,就算山上破廟裏的人走得乾淨,卻也沒在流水村引起多大的波瀾,相信就算走,老喇嘛也不會鎖上那廟的破門,村裏那些信仰駁雜的村民們還是會來廟裏上香祈福,如果碰上心眼好的,還會將那破落的小廟前後打掃一番,這就是山裏人的實誠。窮山惡水出刁民,可再壞又能壞到哪兒去?跟隱藏在都市繁華喧囂下的罪惡一比,山裏人還是要實在和善良得多。

「村口的王寡婦還在賣雜貨嗎?」

「這煙就是王寡婦自己卷的。」

「伊扎傑老爹家該進二孫子了吧?」

「老二會走路了,出來前聽說又懷上老三了。」

……

兩個從昆崙山腳的流水村走出來的山裏人坐在一幅繁華姑蘇盛世圖裏絮絮叨叨,倒也沒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局面,事實上在山裏的時候,李雲道更多的是站在流水村眾牲口的對立面的存在。只是時間不同,地點不同,那些不值得一談的糾結瓜葛早已煙消雲散。

「孩子怎麼了?」

「縣醫院看了說是要失明了,又去市醫院,後來王寡婦說聽之前有驢友提過,蘭州軍區總院醫院醫術很高,就帶着老婆孩子去了蘭州,最後說是青光眼,要做手術,不然一年後就會失明。」阿巴扎嘆了口氣,他也就比李雲道大四五歲的樣子,但外貌看上去卻已經如同百年的老人。

看着阿巴扎的鬢白,李雲道突然想起了「歲月是把殺豬刀」的說法,這話是瘋妞兒說的,卻不知那個說要買下全世界漿糊店的女人此刻又瘋去了何去,離了北京又去了趟東北,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想來也是恨上自己了吧……

阿巴扎小心地將煙屁股掐滅,偷偷打量了李雲道一眼,又小心翼翼問:「你……現在是警察?」

李雲道笑了笑:「嘿嘿,暫時還是吧。」

阿巴扎沒說什麼「我早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能混出些名堂」的話,只是點了點頭道:「蠻好,吃上皇糧至少不用擔心餓肚子了。小師傅呢?」

「前段時間跟我去了趟北京,我又去東北辦了點事,他就在北京待着,這兩天應該有人送他回蘇州了。」

儘管跟李雲道不對路子,但是流水村的所有人無一不對那位長年不離轉經桶的小師傅恭敬有加,有時候就連李雲道也好奇,村裏的藏民們信信佛祖爺也就罷了,偏偏這些個地地道道的維民居然也皈依了佛教,初一十五都少不得吃了齋再到廟裏上香念經。

果然,阿巴扎點頭:「不要苦了小師傅才好。」

李雲道笑道:「苦了誰也不敢苦他啊。」

阿巴扎憨笑點頭,沉默了良久,才突然轉頭道:「今天……總之……謝謝!」

李雲道揮揮手:「再來根煙,咱倆一筆勾銷,往後有好石頭,我還是要跟你搶的。」

阿巴扎嘿嘿笑了起來:「好。」

兩人又抽了根煙說了些閑話才回到包廂,眾人見李雲道回來哪裏肯再放過他,又是一輪經典的酒官司。阿巴扎坐在高胖邊上蜷縮著身子,這樣的場合離他太遠,這些人也離他的生活太遠。生命里過客本就繁多,阿巴扎知道自己可能這輩子都融不入這麼個高高在上的圈子。他看着那個舉著杯一飲而盡又與另一人觥籌交錯的刁小子,微微嘆了口氣。換成三年前如果告訴他,這個經常跟他因為搶塊石頭而爭得面紅耳赤的刁傢伙會像現在這般與江南黑白兩道的人物平時平坐,隱隱還高上眾人一等,那是打死他也不會相信的。

生活就這樣,當你原地踏足不前的時候,身邊的人越走越遠,等你反應過來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不是時間這把刀子絞斷了人情,而是圈層間的嚴森等級讓你覺得高不可攀。

酒足飯飽,方大軍和賴遠帶着各自兄弟散去,方長嶺和陳博也回派出所開會了,李雲道便獨自帶着阿巴扎和高胖回那江南小院。走到巷口的小橋上時,果然看到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湊在桃樹底下數螞蟻。

虎子眼尖,回頭時正好望見李雲道,高興得衝過來:「三叔回來了。」

十力聞言也緩緩站起身,沖橋上的三人咧嘴一笑,李雲道身邊的兩位連忙雙手合十,同時道:「小師父近來可好?」

十力笑道:「家裏熱鬧了,好得很。」

果然,聽到聲音,那叫蛋子的黑白斑點狗沖了出來,這狗很機靈,知道李雲道如今這家的主人,上來就先舔了舔李雲道腳上制式警用皮鞋的鞋面兒,氣得虎子一腳將它踢出老遠:「一邊兒去,邊來煩三叔。」蛋子還是喜慶地汪汪叫了兩聲,沖回小院。

高胖倒是嘖嘖稱奇打量了這周邊的環境:「雲道,這兩天混得不錯嘛,市裏頭的小別墅都住上了!」

李雲道笑道:「也就是一民居,原先是租的,後來之前的主人出國了,一朋友通過關係幫忙把兩處院子盤了下來。」

「兩處?」高胖微微咋舌。江南這地兒雖然沒北上廣圳的樓價那麼變態,但好歹也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尤其是市中心這種小橋流水的民居,本就是賣一套少一套,不少都是國家級控制保護建築,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少之又少。高胖不禁又對李雲道的能力高看了兩分,原先以為只是李雲道這身警服才讓那黑白兩道都給了些面子,現在想來,這背後的事情應該不是他這個層面上可以理解的了。

「咦,回來怎麼也不進家門啊?」院裏傳來一個婉轉好聽的女聲,隨後那似乎不惹人間煙塵的齊女神跨過門檻站在河畔的小道上,望着橋頭的幾人,這才笑道,「原來有客人啊,雲道,快請客人進來坐,我煮了綠豆湯。」

阿巴扎直接就被雷愣在了當場,經常在外奔波的高胖更是驚得舉着手指向那小院:「雲道,這……這……長得也太像一個明星了……」

李雲道笑了笑:「什麼明星啊,就是個挺纏人的婆娘,聒噪得很,你們可能嫌煩。」

帶着阿巴扎和阿胖踏入小院,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突然撲了過來,嚇得高胖和阿巴扎拔腿就往外跑。最終那大傢伙還是被十力一聲喝住,說起來這傢伙倒也聽話,聽到十力的聲音后,只兇狠地瞪了門口的幾人兩眼,又哼哼地迴轉身子趴在堂屋門口的沿廊下曬太陽。

「這……這是啥?」高胖和阿巴扎不敢再輕易踏進來了。

李雲道苦笑:「是十力在北京弄回來的玩具。」

高胖和阿巴扎這才恍然——小師父養的事物,那也該是頭聖獸了吧。

廚房門被人推開,果然又是那扎著圍裙的齊禍水:「進來呢,今兒天熱,我盛好綠豆湯了,都有份兒。」

高胖越看越不對勁,拉着李雲道問:「她是……」

「齊褒姒,好像是個什麼明星。」

高胖摸了把額頭的冷汗:這兄弟太強悍了,才下山沒幾年工夫,連國民女神都扛回家暖被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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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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