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6章 真正的火焰

巨龍的怒吼在半空中如雷鳴轟響。埃德腦子裏嗡嗡嗡的，還得趕緊阻止它：「噓！噓！」

雖然這會兒他們還飛在群山之上，不會有什麼人聽見，但是，萬一呢？這樣的秘密比一座精金礦更需要隱瞞，他可是一直小心翼翼的，連對莫克和博雷納都沒有透露半分。

「你知道怎麼控制它了嗎？」他說話都不由自主地降低了聲音。

「……還行吧。」冰龍含含糊糊地回答，「之前，在那個洞穴里，我召喚出了一小團火，但它跟真正的火不太一樣……」

「等等，等等。」埃德覺得有點不對，「所以說，那個鐵匠……寇米特，他已經知道了嗎？！」

「噓！……」冰龍小肚雞腸地噓回去，還噓得特別大聲，特別理直氣壯，「小聲點兒！」

埃德氣個半死，偏偏又無話可說。這是伊斯自己的秘密，如果他願意相信自己的新朋友，讓他知道這個秘密，作為另一個朋友的他，能說什麼呢？

好在，他還是勉勉強強可以承認，那個胖鐵匠，應該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跟真正的火不太一樣』是什麼意思？」他問，致力於解決點真正的問題，而不是毫無用處地生悶氣。

「就是，它根本什麼也燒不著。」冰龍回答，「雖然不像普通的光焰那樣沒有溫度，但它更像是……火的影子，或只是火焰發出光。它能穿過一切阻隔，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也能變幻成各種形狀，有一點點自己的意識，但相當、相當有限……」

它向埃德抱怨了一通，甚至很想在半空裏給他演示一番，被埃德阻止了。即使沒有一團火照着，月光下一條銀白的巨龍也已經夠明顯了，他們不需要更加醒目！

「如果真如傳說中所說，那是能鍛造出火焰之錘……能毀滅萬物的火焰，它應該，不會只有這點能力吧？」冰龍說。

「……它在你的靈魂之中。」埃德有些無語，「最了解它的不該是你自己嗎？要不……你試試直接問問它？」

「我覺得，它睡著了。」冰龍十分鬱悶，「甚至，我覺得它根本就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除了差點兒把我燒死之外，它壓根兒沒有顯現出自己該有的強大。」

也有可能，就是你沒有找到控制它的方法而已——埃德默默地想。

「你記得莫克之前怎麼說嗎？」他回想着，「他說，永恆之焰，是從天空墜落，燃燒在地底的火焰，很久之前就已經被封在一塊奇異的金屬之中，唯有火焰之錘，能讓它從其中解放。」

「『傳說』，」冰龍不以為然，「從一個人口中傳到另一個人口中，就已不知不覺被改變，越是久遠的傳說，越是面目全非，最好別太當真。」

「但是，總會有一點真實的東西留下來的。」埃德說，「唔……也許我們可以找博爾特矮人借火焰之錘來試試？」

「博爾特矮人可沒有銅焰矮人好說話，需要的話，不如乾脆搶過來。」

「……不太好吧。如果永恆之焰選擇了你，也許矮人們也會對你另眼相看，有求必應？」

「你做什麼夢呢。」冰龍對他的天真嗤之以鼻：「而且，我覺得我自己也能行！最近我又試了試，有時鑽出來的那團火也能變得極熱，雖然還不太穩定……」

埃德突然反應過來：「……所以，你是想拿我的戒指給你練手玩兒嗎？！」

「我有一整個精金礦可以練手！」冰龍真正地惱怒起來，「我只是想說，我也可以幫你做戒指的！」

難道他不比矮人什麼的更合適嗎？！

埃德被噎住了。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用永恆之火做戒指……要是讓矮人知道，搞不好也要掀起腥風血雨的。

而且，那可是他和娜里亞的結婚戒指。

他心裏很有些彆扭，可再想一想，如果只把伊斯當成娜里亞的弟弟，他最好的朋友，這對戒指由他來製作，其實沒有任何不對，甚至別具意義。

他的彆扭，是他自己的問題。即使娜里亞選擇了他，而伊斯選擇了退讓，總有些東西一直哽在他心頭。而現在，伊斯……其實是在試着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好呀。」他說，「但是，做成什麼樣子要由我來定！」

「為什麼？」冰龍十分不滿，「要知道，我……還有我祖先們，可是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我做出來的戒指，一準兒連矮人和精靈都挑不出半點毛病！」

「可是，那是我們的結婚戒指！」埃德據理力爭。

冰龍輕蔑地拿鼻子哼出一聲來：「呵……人類的審美。」

「……娜里亞也是人類！她一定更喜歡我的設計！」

「呵。」

「……你好好說話！」

.

他們吵了半路，最後只能決定，各自畫出圖來讓娜里亞選。

「可是，這樣就沒有驚喜了。」埃德有點難過地小小聲自言自語——但或許還不夠小聲。

「那也好過只有驚沒有喜。」冰龍不為所動。

埃德哼哼唧唧，但也拿它沒什麼辦法。後半程他直接在冰龍背上睡死了過去，回到巴拉赫時天都已經亮了，倒是正好趕上與矮人們告別。

雖然有點心虛，埃德還是低聲向莫克問起永恆之火，但矮人也並不了解更多。那團從安都赫手中落下的火焰，甚至在幾千年前就已經是「傳說」，沒有誰知道它真實的樣子，更別提如何「使用」它。

「黑岩或許還存有更多記錄，」矮人說，「只是……」

那曾被人敬畏與嚮往的，古老而偉大的矮人王國，如今，或許已經只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埃德不敢再多問。目送矮人遠去時，他腦子裏卻又鑽出個大膽的想法。

「你其實知道黑岩矮人的礦坑在哪裏的吧？」他悄悄問伊斯。如果他沒記錯，伊斯說過，他的母親，安克拉瑪拉斯·冰芒，原本的巢穴就在黑岩矮人的地盤上。而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一條巨龍，不會對它必然懷着敵意的「鄰居」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