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五十二章 一無所獲

第兩千一百五十二章 一無所獲

隨着李雲道走出那連蒼蠅都飛不進去的高牆大院,龍五才賊兮兮地湊上來問道:「剛剛那老頭兒,是什麼人?他應該不會武功,但我卻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很重的殺氣,這不科學啊……」

李雲道笑了笑道:「他也曾經在浙北呼風喚雨,一度左右了很多人的命運,雖然從未有過一方諸侯的頭銜,但實則早已經相距不遠了。他姓湯,祖上出了不少狀元,也出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輔之才,只是到了他這裏,主意便打得有些歪了。」

龍五問道:「貪婪?」

李雲道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說道:「單單用這兩個人來形容他還是不夠精確的,他很貪婪,但跟普通意義上的貪婪並不一樣,他看中的並非錢物。」

龍五不解:「女色?」

李雲道抬頭看向遠方,輕笑道:「如果是這麼簡單,他又怎麼會被關在此處終年不得見天日?他想要的,太不切實際了,而且是反歷史潮流的,不提也罷。」

這晚,蔡家女子一如既往地送了煲好的湯進來,卻見李雲道手邊一張紙上用鋼筆寫着「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字樣,女子拿起那字跡力透紙背的紙張,聰慧如她立刻便猜到了一些什麼,輕聲問道:「白日見了誰了?」

這才察覺到自家夫人進來的李雲道苦笑一聲,說道:「高陽給了一個代號『大王』,說此人一直潛伏在我們身邊,亞太這邊的聖教暗諜都歸此人統管。我想起來一個人,所以白天裏去看了看他,本以為多年的牢獄之災會讓他幡然醒悟,只是沒料到有些東西早已經深入了他的骨髓,怕是這輩子都改不掉了。」

蔡家女子放下那字條,柔聲道:「要不怎麼會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一說呢?」她只思考片刻,便問道,「去看湯林陽了?」

自家夫人聰慧無雙,這點李雲道早就知道,此時被她猜了出來,他倒也沒有感到意外,只是長長嘆息一聲道:「媳婦兒,你說人活這輩子,究竟是為了什麼?」

蔡家女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伸出蔥白柔荑握住李雲道的一隻手,輕聲道:「有人活一輩子是為了兒女,有人活着便只為了銀行賬戶里的那些數字,有人是為了讓這個社會更美好些,三兒,你我活在這世上,不為別的,只為問心無愧。」

李雲道笑了笑,握緊了自家媳婦兒的手:「我就知道,只要問你,一兩句話便能讓我茅塞頓開。」

蔡桃夭輕輕摩挲著李雲道掌心的老繭,繼續道:「你哪裏需要我來開解,答案你自己心裏其實早就已經有了,你只是需要在我這裏得到一些驗證罷了。」

李雲道笑着將女子摟住懷中:「得妻如此,乃我李雲道人生大幸!」

女子伏在他的胸口,聞着那熟悉的氣息,緩緩道:「嫁給你,才是我這一輩子最幸運的決定。」

兩人難得有這般獨處的時候,也許是因為湯林陽,今日李雲道處理公務興緻不高,拉着蔡家女子話著些家常里短:「你姑姑昨兒是不是發了微信過來?」

蔡桃夭微笑點頭道:「她說鳳駒已經快成功通過極北之地的考驗了,父親似乎是想送鳳駒去參與下一步的實戰考驗,她在徵詢我的意見,看是否為時過早。」

李雲道下意識地看向桌上的那張照片,那是大兒子鳳駒周歲時拍的,小傢伙露著粉嫩如鮮藕的小胳膊小腿,咧嘴對着鏡頭笑着,自出生時便比尋常孩子要靈秀的眼睛裏寫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深邃禪機。

「其實,有時候我就在想,如若不是大師父留下那閉口禪給鳳駒,這孩子是不是會生活得更加幸福些!」李雲道用下巴輕輕摩挲著女人的秀髮,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對面前女子傾訴心聲。

「什麼是幸福?如何才能得到幸福?」蔡家女子輕笑道,「對於我兒鳳駒來說,如今這般的生活軌跡,便是幸福。況且,他是王家長孫,這些是他成長過程中,必然要去承受和面對的。為人父母,總想着幫孩子們多分擔些,好讓他們走的路更平坦順當些。但有些坎坷和磨難是必然要讓他們自己親身去體驗的,這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只有他親身經歷了那些,才能真正得以成長。我想,這也許正是大師父給鳳駒留下閉口禪的初衷。」

李雲道微微點頭:「小時候,除了我在葯桶里,所有的事情大師傅都是鼓勵我們自己親自動手去嘗試和體驗的,想來也的確是這個道理。至於挑起老王家大梁的事情,我倒也未曾多想,這件事還是隨緣吧,將來他們誰能擔得起便誰擔,咱們也不要刻意地給他們去施加壓力,要知道,凡事欲速則不達,且徐徐圖之,逼得狠了,便有如拔苗助長,未必是好事。老頭兒那邊,看來是鐵了心地要讓鳳駒接班了,也對,老頭兒還正年富力強,等到他走不動路的時候,鳳駒便也能接下那攤子事情了。」

蔡桃夭輕「嗯」了一聲,而後道:「我其實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說紅門的事情,眼下紅門與二部這邊的利益大多數是一致的,但若是哪裏主要矛盾變了,二部與紅門的關係,你當如何自處啊?」

李雲道搖頭輕笑:「不管是二部,還是紅門,其實我評價兩者的關係只有一個出發點,那就是我們華夏人的利益。」

蔡桃夭笑了笑道:「說起來容易,但真正要操作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能處理好的!」

李雲道低頭凝視懷中的女人:「為什麼?」

蔡桃夭輕聲道:「因為你是李雲道啊!」

月色如水,傾瀉而下,等到蔡家女子陪着小傢伙睡下時,李雲道才獨自一人行至池上小亭。夜深人靜,山風輕柔,池畔的兩間小屋裏的年輕人都已經安然入睡。李雲道摸著石桌上的縱橫線條,心中的棋譜躍然於桌上,轉眼間金戈鐵馬。

過得不久,一襲黑衣的女忍者從半空躍下,行至桌前才輕道稟報道:「能灑出去的人手,都已經灑出去了,但這樣大海掏針的效果並不好……」

李雲道點點頭:「靜觀其變吧,也許魚會上鈎,也會魚兒根本不會理睬我們,但總還是要試一試的,否則這覺都睡不太安穩啊!」

半蒙面的女忍者道:「您知道魚在哪兒?」

李雲道搖頭笑道:「要是知道,哪裏還要耗費這般的人力物力?直接派人碾壓過去,我可沒什麼一對一的武士精神,我們哥仨在流水村裏打群架時,向來以少敵多,雖然場場能勝,但若是能人多欺負人少,我幹嘛要費那份力氣?」

女忍者道:「若是他不上鈎呢?」

李雲道聳肩,在那棋桌上虛放下一子,說道:「不上鈎說明我們拿出來的誘餌還不足讓人家動心,那就要加碼了!」

女忍者皺眉道:「萬一,他不在我們佈控的這些人當中呢?」

李雲道笑道:「那更好,這個結果才是我最樂意看到的。沒有人希望跟前一日還稱兄道弟的夥伴瞬間倒戈相向。而且……」他沒有接着往下說,只是笑着歪了歪腦袋,而後自言自語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啊!」

池畔響起腳步聲,女忍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李雲道順着那腳步聲看去,竟是澹臺學君。

姑娘披着大羽絨服往這邊走過來,看到大半夜坐在亭子裏打棋譜的李雲道,她忍不住埋汰道:「這都幾點了?您老人家真的不用休息嗎?」

李雲道實話實說:「我有大師父教過我的吐納法,如今靜坐吐納,休息效果要遠超睡眠。」

澹臺學君在他對面的桌旁坐了下來,伸手便要去取棋子,卻愕然發現這桌上一粒棋都沒有。

「你在下棋?」她問道。

「算複習吧!」李雲道笑了笑,「小時候無意中從大師父的藏書里找到過幾份閑書,裏頭就有古棋譜,那會兒在山上時常無事可做,只能用那棋譜來打發打發時間。」

「我差點兒忘了,你過目不忘的。」澹臺學君自幼被稱為女神童,向來眼高於天,等碰到了這位主公,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有心事啊?」她問道。

「嗯,你就當我在思考人生吧!」李雲道笑道。

「騙鬼咧,你會思考人生?」澹臺家的姑娘翻了個白眼,他做事的凌厲手段出山來的這些日子她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多愁善感這四個字,似乎跟他這個得了「閻王」與「老虎」綽號的殺神幾乎沒有半毛錢關係。

李雲道微笑不語,只顧自己打譜。

澹臺家的姑娘好奇地看着他:「當真在思考人生?你碰到什麼事了?」

「我在找一個人。」李雲道笑道,「我在想,如果我是他,我會潛伏在什麼地方。」

「大王?」澹臺學君作為軍師,自然是清楚的。

「嗯。」李雲道點頭,「我也隱隱感到那人就在我們附近,但我已經對身邊的所有人做了一輪排查……一無所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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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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