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四十七章 可惜

第兩千零四十七章 可惜

冉雨縮了縮脖子,從那辦公室內退了出來,回到秘書室內,湊到澹臺學君身邊小聲嘀咕着什麼。

賈牧也拿着文件進了那辦公室,而後有些不解地退了出來,見兩個女人正湊在一塊兒說悄悄話,只是搖了搖頭,也沒多想。

「喂,你沒發現老闆今天好像情緒不高?」冉雨瞪眼看着賈牧問道。

賈牧看了看門外,而後快步去關了門,才小聲道:「是啊,往常送文件進去,總要笑着問我們兩句什麼,今天啥也沒問,只是點了點頭,我還特意看了一下老闆的臉色,感覺很疲憊的樣子……」

說着,兩人一同看向澹臺家的聰明姑娘。

澹臺學君就住在那荷池旁,或多或少也是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只是她覺得這是李雲道的家事,並不太適合拿拿到這棟木樓里來討論,便也就搖了搖頭。

秘書室里總有忙不完的事務,這樣的小插曲只是持續了片刻,而後眾人便又投入了忙碌而繁瑣的工作。

澹臺學君拿了一封文件,起身走到那辦公室門前,敲門而入。

文件是澹臺早就已經擬好的,裏面的內容也幾經斟酌,只是此時她醉翁之意並不在酒。

坐在辦公桌後方的李雲道接了文件看了一眼,隨即便也就苦笑一聲:「這些不都已經商量好了嗎?」他自然知道,聰明如澹臺家這樣的姑娘,自然是知道自己正為了什麼而煩心。

澹臺學君認真地看了一眼面色的確不太好的李雲道,拿起桌上的杯子,走到一旁重新給沏了杯茶:「本就上火,紅茶入了冬再喝,先喝些竹葉茶去去心火!」

李雲道放下手中的文件,靠在椅背上長長吁了口氣道:「倒也不至於如此,只是有些事情,總還是有些自責的。」

澹臺學君認真地看向他道:「其實我一早便想跟你說的,你覺得那殷重明的話,有幾份可信度?」

李雲道搖了搖頭:「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可信度,我也不敢冒這個險……」說着,他抬頭看向澹臺學君,有些詫異地問道,「你覺得她是在騙我們的?」

澹臺學君搖頭道:「這倒也不能完全確定,你和古可人關心則亂,這點可以理解,但我站在旁觀的角度上來待這件事情,總覺得你們讓她帶走孩子的決策,做得過急了些。其實若要治病,在哪裏不能治?也許她要的那些藥材,以你目前的能力,總能找到比她採的品質還要好的。而且她還提了什麼十八歲之前不能見面的要求,你難道不覺得可疑嗎?」

李雲道嘆息一聲:「就算是可疑,事情好壞,也總在她口中。這世上怕是也只有老青龍和我家老頭在場的話,才能分辨得出她說的究竟是真還是假。我不是沒思考過那種可能性,但是無論是我還是可人,都無法拿孩子的生命做賭注。況且,我從頭到尾,都覺得她是沒有什麼惡意的。」

澹臺學君點點頭道:「既然沒有惡意,哪怕孩子是真病了,她也應諾了有辦法救,為何你還愁眉不眉?」

李雲道長嘆一聲道:「也許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明白了,為人父母,總想把最好的都留給孩子,但若是九州身上的先天性問題從我身上遺傳了去的,那就太對不起孩子……」

澹臺學君想了想,側着頭問道:「你問過你大師傅,當年你究竟得的是什麼病嗎?」

李雲道愣了一下,搖頭道:「這一點,大師父倒是從來都沒有說過。」

澹臺學君道:「假如,你當時是後天環境造成的,又怎麼可能遺傳給孩子?」

李雲道皺眉想了想,起身走到窗前:「有些事情,的確應該問個明白的。」

當年發生了什麼,在山城時父親王抗美卻也只是語焉不詳,如今倒也是時候問個明白了。

澹臺學君微笑着退出辦公室,這才是她這個軍師真正應該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從頭到尾一直保持着清明狀態,再厲害的主子都有犯糊塗的時候,謀臣軍師所起的作用,一面是出謀劃策,一面便是這般的拔雲見日。

李雲道站在窗邊看着秋日藍天的時候,也有人站在那藍天下,殺意蒸騰。

白銀騎士長阿布索倫手裏握著一杯古樸的重劍,握劍的手上青筋凸起。他那如同狼一般的眼睛正盯着對手,目不轉睛。

那是一個一身素色衣裳的女子,踏着一雙同樣是玄青色的布鞋,秋風吹起她的髮絲,陽光透過葡萄架斑駁地落在她的身上,她只是那樣靜靜地站着,看着眼前一臉緊張的阿布索倫,唇角輕揚。

「我本以為只有一位紅衣主教,原來還藏着一個白銀騎士長。」她的目光落在阿布索倫胸口的銀質熊頭徽章上,而後淡淡一笑,「你是第一次來華夏吧?」

阿布索倫明明知道眼前只是站着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華夏女子,可是他天生獵人一般的警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女子很危險。

「你究竟是什麼人?」阿布索倫下意識地展開握劍的四指,又重新握緊,似乎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中國人。」那素衣女子淡淡笑着說道。

阿布索倫皺眉,他感受得到那女子眼中的戲謔之意,也知道眼前的女子恐怕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好欺負,自己雖然是三大白銀騎士長當中武力最不濟的那個,但對付一個女人,總不至於還會畏首畏尾。

對於什麼騎士精神,他向來不屑一顧的,能幹掉敵人的,都是好手段,沒有什麼高尚與卑劣之分。

於是,他舉起了那把古樸而沉重的長劍。

那年輕女子眉頭挑了挑:「你確定不等你們的那位紅衣主教回來再一起動手?」

阿布索倫招呼都不打,只輕喝一聲,提劍便砍。

劍是沉重的,帶着呼嘯的聲音向著那女子劈砍而去,明潔如鏡的劍身上倒映着阿布索倫透著一股嗜血味道的眼睛。

劍刃朝着那女子的肩膀處砍去,那女子不避不閃,只彷彿站在那兒,等着他用劍去劈開她的身體一般。

他覺得,下一個瞬間,這具身體應該一分為二了。

可是,就在那劍刃快要觸及素色衣裳的時候,他只覺得眼前一花,再次定神時,長劍已經從空氣當中劈過,劃過庭園一側小拇指粗的鋼柵欄,濺起陣陣火星。

他突然後頸寒毛直立,下意識地隨着劍勢轉身,再次掄劍。

可是,身後卻依舊空空如也,那女子不知何時到了十步開外的台階上,皺眉看着他道:「你很弱,為什麼?」

阿布索倫面頰終於還是有些發燙,面對聖教中人,他可以說自己是團長身邊運籌帷幄的那個人,不以武力見長,可是面對敵人,這樣的言語總是有些蒼白無力的,尤其是當別人評價他「很弱」的時候。

這種狀態下,惱羞成怒也就是必然的結果了。

他再次舉劍,卻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被人拽住了。

他怒然回頭,卻看到紅衣主教特雷莎的正在卻着他搖頭。

「你放開我,她侮辱了我作為騎士長的尊嚴,我必須與她決鬥。」阿布索倫鄭重對特雷莎說道。

「親愛的阿布索倫,被鳳凰侮辱其實是你的榮耀。」特雷莎警惕的看着台階上微笑打量自己的素衣女子。

「鳳凰?」阿布索倫先是怔了怔,而後一股寒意從後背直衝腦門,他突然想起臨離開西西里島的時候,團長大人的那些吩咐里,便有一處是關於這些人的。

團長的原話是,見白虎與玄武,可能還有生機,但若是碰到青龍和鳳凰,一定掉頭就走!

此時,掉頭就走自然是不可能了,他看了看特雷莎。

目光相觸時,特雷莎卻搖了搖頭——阿布索倫不知道眼前的華夏女子意味着什麼,但常年活動在亞太區域的特雷莎卻是知道眼前這女子厲害之處。

「哦,回來了?那就一起上吧!」一身素衣的蔡桃夭輕輕撣了撣衣襟,又拿出一根檀木質地的發簪,將微微有些長長的發頭盤在了腦後,整個人看上去又灑脫了幾份。

特雷莎咬了咬牙,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而後拉住阿布索倫:「我們走!」

原本還打算再動手的阿布索倫被紅衣主教差點兒拉了一個踉蹌,但還是乖乖地跟着往外走。

那素衣女子卻也不追,只是淡淡笑了笑,對着那兩道倉皇而逃的背影道:「京城其實不大,想做什麼的時候,就要記得我會來找你們。」

她看着那背影,笑着搖了搖頭,這幾年聖教在華夏的觸手不斷地被斬斷,如今只能派來像特雷莎這樣的「聰明」人,她倒是有些懷念之前那些動不動就會出手的對手,而不是這樣一些還未交鋒便望風而逃的敵人。

她轉身走進那處聖教的安全落腳點,這是一棟佔地頗大的獨棟別墅,內部富麗堂皇,她在別墅里走了一圈,最後在客廳的壁爐附近停了下來。

伸手摁在那壁爐上方的白牆上,那壁爐下方便有一處暗格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伸手取出裏面一封信,打開看了看,隨後眉頭微皺眉,想了想,將信件疊起收入懷中,踏出別墅時回頭看了一眼這自然是價值不菲的獨棟別墅,不知為何輕嘆一聲:可惜。

是夜,那原本就是木結構的別墅不知為何被一把大火燒得精光,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

次日,在手機新聞里看到別墅倒塌的特雷莎也暗暗感慨了一句可惜,但心中更多的卻是慶幸,雖然走得急,有些東西沒帶走,但好在那別墅也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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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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