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9章七步殺七人

第1809章七步殺七人

大雪山的邊緣,腳下是一簇一簇的枯草,枯草間殘雪在午間融化卻又很快在寒風中結成冰。這條雪與草的交界線似乎每時每刻都上演着某種倔強的角逐,千年來從來都不曾改變過。月色下的茫茫雪海反射著晶瑩的光,那純凈得如同光明的雪裏,突然出現了兩道身影。他們的速度極快,只眨眼的功夫,便已從雪上走出百米,走到雪與草的交界線時,兩道身影駐足而立,遙望遠方月色下的蒼茫草甸。

「終於……」少年喇嘛扶了扶腦袋上的喇嘛帽,回頭看了一眼那雪山中的某處,似乎是有些不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屬,你有噶舉宗,小蠻有那座山,你雲道哥有新紅門,動物也一樣,更何況是那個絕頂聰慧的畜生!它能破了你們大長老的小結界來找你,這便是它的機緣,所以這處山,也許從一開始就是為它而立的。」小腹隆起的女子一身火紅狐裘,狐裘下露出些許白色的衣角,面容恬靜而喜樂。

「我跟它說了,若是哪日在這山中待得膩味了,便去那處山裏找我便是,我若是不在,山中自有師兄師弟替它安排。」十力回望遠方聳立入夜空的雪山之巔,平淡微笑,「夭夭姐,我要回去了。」

女子微笑着將少年喇嘛好不容易才扶正的喇嘛帽揉得東倒西歪,說道:「當真不去看看你雲道哥?」

十力嘉措嘿嘿傻笑,待女子揉完了自己的腦袋,這才又扶正喇嘛帽,抿嘴笑道:「時候還不曾到。」

女子笑着說道:「又做出這幅神棍的作派,你雲道哥看到了,怕是又要抽你腦門子了!」

少年喇嘛腦海中似乎想到了某人,心中溫暖,卻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嘿嘿笑着說道:「倒是挺懷念被雲道抽腦門子的那些日子……」

女子笑着道:「往後可不能讓他再這般了,你那萬千徒子徒孫看到了,那還得了?」

少年喇嘛倔強道:「哥哥教訓弟弟,天經地義。」

女子笑着搖頭:「你不去見他,他會很失望的,而且,她從美國回來,也會很失望的。」

少年喇嘛微笑不語,良久才望向夜間蒼穹道:「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女子一巴掌拍在少年喇嘛的腦門子上,佯怒道:「好端端的,又扮什麼神棍!替你哥抽醒你。」

少年喇嘛委屈道:「這是雲道哥教的詩……」

「好好兒的唐詩宋詞不教你,偏要教你這些不倫不類的,唉,他這人天生就是這樣的性子,偏生又滿腹才華,將那些古文經典隨便信手拈來,於是千古年人世人奉為圭臬的那些東西到了他這裏,統統狗屁不是。」女子似是在埋汰她口中那人,可是說到最後,卻彷彿變成了一種褒揚,就連她自己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翹,就似那私下裏兩人一起時滿口葷話兒的傢伙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一般。

少年喇嘛是他一手養大,自然如他一般最是懂得如何揣摩人心,當下微微一笑道:「這樣的雲道哥,不就是夭夭姐、瘋妞兒姐還有褒姒姐姐都一心一意喜歡著的模樣嘛!」

女子下意識地輕輕撫了撫較前些日子又有些隆起的小腹,不由得苦笑道:「怕是這小的生出來,也會如他那般桀驁不馴。唉,好在他離開了體制,否則我倒也真是要日日為他擔心。他那人,對自己苛刻得很,可是為了家人朋友,為了治下百姓,卻低得下頭,跪得下膝,我總擔心他什麼時候會逾越雷池,畢竟華夏傳承數千年的權力文化不會因為他一個人而改變,既然他不變,那麼那些人就會合起來針對於他。不過,如今公公這般安排,倒也是了卻了我一樁擔憂。就是不知道你雲道哥他自己,能否將這件事情想得明白透徹。」

十力嘉措微微一笑道:「師父在世時曾經說過,這世上有大智慧者不下萬千,但有大智慧又能大徹大悟者,不足一二。但如果要有人能看透這世間事,一定是雲道哥。」

女子輕笑道:「我倒是希望他還能沾些這世間煙火氣,那樣的他,很真實,也很可愛。」

臨行之別,沒有太多的客氣言語,只有淡淡一聲「夭夭姐,我先走一步」,而後他便踏雪而行,行過這山間萬里雪地,便是那處他所在大雪山。

蔡家大菩薩目送少年喇嘛的身影最終消失在遠處朦朧夜色中,這才微微調整呼吸,前方還有不到百里的距離就是華夏境,再走上數日,便是邊軍駐營地,那是駐紮着一群最最忠誠的軍人。

她習慣性地撫了撫小腹,輕聲道:「小三子,這些日子你是最最辛苦的。」

腹中的嬰孩彷彿聽懂了母親的言語,輕踹小腹三記。

她喜樂微笑,自雪山踏入草甸。

去年夏末秋初,她自這裏踏入雪山,一路斬殺至雪山之巔。

「可惜啊,梵天居然不在。」她自言自語,「都說梵天萬千化身,卻不知這傢伙又躲到哪裏去睡覺了,倒是便宜了毗濕奴那個愚人。」

她一夜走出百里,界碑旁一面紅旗在朝陽中迎風招展。

再走十步,便是華夏。

就在此時,她突然駐步不前,那張絕美無雙的臉上剎那間冷若冰霜。

她未曾回頭,只淡淡說道:「前方便是華夏,你們從雪山一路跟到現在,我不介意,只要你們不打擾我的清靜,就算是十力想了卻了你們,也被我攔住了。但若是你們敢踏入華夏國境半步,就休要怪我追殺你們到天涯海角。」

她的聲音很輕,隨着晨風,吹入她身後的那片草甸地,晨光沐浴在她的身上,聖潔無暇,如同神女天降。

忽然,那草甸地上幾簇枯草居然劇烈地晃動起來,先是兩處三處,而後一口氣出現了十來處,詭異得如同這些草甸都入了魔神成了精一般。

她輕哼一聲,又扔下一句:「想死的話,不妨跟進來。」說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寫着紅色文字的界碑。

那些簇枯草忽然劇烈地晃動起來,幾對漆黑的眸子從那枯草間展露出來,此時那些眸子裏寫着的多數是驚恐不安。在雪山裏,他們親眼目睹了這個外披狐裘內罩白衫的女子是如何出手的,那座比他們那個村子還要神秘還要歷史更為悠久的雪山裏幾乎無人能攔得住她。她站在那山之巔,輕輕說出那句「我家那口子說了,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躲在遠處觀戰的他們看着那平靜如常的冷艷女子驚得渾身發顫——怕是村中的長老們也沒有她這般恐怖實力。可笑的是,長老們居然派他們來殺掉這個女人。

蚍蜉撼樹自然是可笑的,所以他們沒有不自量力地出手,因為他們知道,出手的結局只有一個。

那就是全軍覆沒。

所以他們從大雪山一直跟到了這裏。

前方,便是華夏國境。

入,還是不入。

入則死,不入還有一線生機。

可惜,他們是那個村子培養的天生的殺人工具。

所以,死,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解脫,就算是死,那也要完成了任務再死。

還有七步時,她停了下來。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她目視着前方,輕撫小腹,喃喃說道,「小三子,你要記住了,這樣子的人,便是我華夏的敵人,所以等你長大了,不要給他們任何機會做那些傷害我華夏百姓的事情。」

刀鋒襲來,她也只是微微一偏頭,那刀尖的寒氣逼人,刀身亮如鏡面,她甚至在那刀面上看到了自己的雙眼。

一步殺一人,七步殺七人。

七步后,她已經站在了界碑處,轉身,淡然地看向那還未曾來得及出手的數名忍者。

唉!她輕嘆一聲:「你們走吧。」

忍者們對視一眼,不退反進。

她微微皺眉,再次輕嘆:「果然非我族類。」

她便站在那裏,沒有挪動半步,眼看他衝上來,眼看他歇斯底里,眼看他倒下去。

有人說,殺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

她卻不曾。

「正義只會遲到,卻從來不會缺席。你們難道認為現在的華夏還是百餘年前任由你們蹂躪的華夏嗎?」她皺着眉望向一地體溫漸涼的屍體,最後輕嘆一聲,自言自語道,「雲道說得不錯,有些東西是長在你們骨子裏的,不挫骨揚灰怕是永遠都改不掉了。卑劣的人,總是難免要去做這些卑劣者才會做的事情,那些生了青苔的墓誌銘也無法帶給你們足夠的教訓,也不知道青龍師祖當年明明都進了你們的村子,為什麼還留下了你們……」

想不明白這些事情,她便不再去想,青龍這麼做,應該自有他的道理吧!

山坡下有一處草間清泉,她走過去,蹲在溪邊清洗雙手,迎著朝陽展開那雙修長而白皙的雙手,陽光在指縫間飛繞。

「小三子,媽媽站在自己的國土上了。」她輕撫小腹,再次習慣性地跟腹中的胎兒對話,「再往那邊去一座山,山的那邊是媽媽的部隊,再往那邊走便是那片人人嚮往的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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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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