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0章子彈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從李雲道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賈牧仍舊覺得自己彷彿踩在雲上一般，輕輕掩上辦公室的門后，他甚至用力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確認不是在做夢后，這才坐在自己辦公桌旁顫抖著長長吁出一口氣。

桌上電話響了起來，打斷了賈牧對於剛剛那番談話的回想，下意識地打起電話：「喂你好，我是賈牧。」

「賈處長，我是市公安局的柳震泓，李書記待會兒有時間嗎？我有些緊急工作想要馬上向李書記彙報。」電視里傳來柳震泓的聲音，他原本是可以直接打給李雲道的，但是他的心態調整得很快，那個四年前還經常在省城跟自己一起喝酒的年輕副局長眼下已經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儘管領導把你當兄弟，可是在體制里混了這麼久的柳震泓卻很清楚，越是這樣，自己就越要低調行事，尤其是不能真的把領導把成純粹的兄弟來看待——體制里，屁股畢竟是會決定腦袋的！

賈牧的角色進入很快，只說「您稍等片刻」，片擱下電話敲門進了辦公室，得到了李雲道的應允后，才又拿起電話：「柳局長，李書記十點半有個會，在那之前應該有半個鐘頭的時間。」

「好，我十分鐘后就到！」

柳震泓出現的時候，果然是上氣不接下氣，看來是真有什麼急事。

一看到柳震泓，賈牧起身笑道：「柳局，李書記說了，您來了以後直接進去，不用通報！」

柳震泓沖他感激地笑了笑，進門前還是敲了敲門，聽到李雲道在裏面說「請進」，這才推門而入。

裏面傳來李雲道爽朗的笑聲，這讓在外面的賈牧有些好奇，難道說柳局長和李書記是老朋友？不過想到李書記之前也是在公安系統的，如此也就能想明白了。

「老柳，什麼事把你急得，來，我從西湖市局的老范那兒順點好龍井過來，一般人我可不跟他分享！」李雲道招呼柳震泓坐下，自己打開辦公室的門，吩咐道，「小賈，我辦公桌第二個抽屜有好茶，你找兩個玻璃杯，泡兩杯！」

吩咐完了，這才自己也坐下來：「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

柳震泓看了看那關上的辦公桌的門，道：「前天下午那場車禍的肇事者找到了！」

李雲道點了點頭，找到一個交通事故的肇事者應該不會讓柳震泓這種老公安這般緊張才對，定然還是有後文的。

「人死了！」柳震泓的聲音有些嘶啞，「屍體是在一個百島區的一個小旅館里發現的，不是自殺，是謀殺！」

「謀殺？」李雲道微微蹙眉，一個企圖用車禍方式行兇的殺手被謀殺了，這很容易便會讓人聯想到是有人想讓他閉嘴，「有沒有什麼線索？」

「跟梁實康書記的死因一樣，機械窒息，甲狀軟骨有骨折，手法有些類似，因為沒有其他證據，所以現在還不能歸結為同一人所為！」柳震泓之所以這般緊張，一方面是因為謀殺，另一方面是因為之前肇事司機開着水泥罐車差一點便讓李雲道所在那輛吉普碾成鐵餅，如果真是有人針對李雲道的話，那麼從目前來看，新上任的小書記仍舊處在危險中。

此時賈牧已經將茶泡好送了進來，見到兩人神色肅穆，辦公室里的氛圍不太對勁，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多問什麼，放下茶杯便又再次退了出去。

「當晚送梁書記離島的開衝鋒艇的人找了嗎？」李雲道想了想，問道。

柳震泓心道小書記果然是刑偵出身的專業人士，一下子就看到突破口了，點點頭道：「人還沒有找到，但是已經做一些背景調查。開艇的人叫計帥，二十八歲，鹿城電大肄業，09年時因打架鬥毆傷了人，被判了三年，後來因為表現好，提前半年放了出來。在監獄里認識了本地涉黑勢力馮放的頭號馬仔汪勝，出獄后就一直在汪勝手下做事。」

「那個宋清博教授你們調查過嗎？」李雲道問道。

「宋清博其實是我們鹿城的名人了，百島區當時搞大開發的時候，他是第一個提出跟政府租島的。據說他本人在浙北商圈裏很有些人脈，幾個電話就能集資好幾億。那座島上的地產項目就是這麼開發出來的。我們派人聯繫過宋清博本人，基本情況了解了，但是現在他人在天津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要一周以後才會回浙北，已經約好了到時候我們會上門做一些詢問。」

「你之前說梁書記跟宋清博是同學？關係很鐵的那種？」李雲道有些疑惑。

「嗯，他們倆的關係在鹿城就是一個半公開的秘密，估計是招商引資時想博得宋教授那些學生的好感，所以在很多場合梁書記自己也主動提過兩人同學的事情。據我向莫處長了解，梁書記跟宋教授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沒有什麼經濟上的往來，所以應該也不存在因為經濟糾紛而策劃殺人的可能性。」柳震泓明顯是做足了功課才敢來彙報工作的，否則面對李雲道這樣一個專業人士，指不定一個什麼問題就被問倒在當場了。

「殺人不一定只是因為經濟糾紛，嗯，老柳，我不是說現在宋清博就一定是嫌疑人了，只是在案子真正水落石出前，每一個有嫌疑的人我們都不能放過。」

「是的，現在在我們的嫌疑人榜單上，宋清博僅次於那個計帥。不過我看計帥的背景，他應該不會有主動殺害梁書記的動機，更大的可能是受人指使。今天來之前，我已經讓刑偵隊的章潛帶人去把汪勝帶回來問話了，估計待會兒就會有結果。」

對於柳震泓的安排，李雲道不想指手劃腳，在破案上自己是專家，但是並不代表樣樣事情都要事必躬親。來鹿城前，幾個老爺子都找自己談過話，其中每位老人家都提到了這一點：不要對太細節的具體事務指手劃腳，這讓會讓下屬失去方寸感——什麼都想管的結果便是什麼都管不好，不管是當書記還是做市長，最重要的工作還是管好人，管好手下的人，才能讓這些人做好每一件份內的事務。

「嗯，安排得很好，老柳你辛苦了！梁書記的案子關注的人很多，現在還沒有開始發酵，一旦傳出來是謀殺，會產生什麼效應，我們現在都很難預料。所以儘快破案吧，省里於書記也在等著結果！」李雲道嘆息一聲道。

「我知道，關心這案子的人很多，出事那天我的手機都快要被打爆了！再給我一個月時間，一個月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柳震泓也知道這案子拖不久，必須在短期內給個說法。

「一個月太久了，半個月，半個月如果你查不到，我就親自來主導了！」李雲道笑着道。

「別……半個月就半個月，不吃飯不睡覺，我也要把兇手揪出來！」柳震泓也笑了起來。

「不說案子，我準備從明天開始下去調研，先跟你打個招呼，公安我會往後排一排，別回頭你有什麼想法！」

「怎麼會！嘿嘿，你是公安出身的，還能忘了一起拚死幹活兒的兄弟們不成？沒事兒，儘管往後排，我正好也騰出功夫好好查這案子。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你的安全，這些年死在你手裏的有不少人吧，被你抓的就更不用說了，現在你手裏沒了兵，安全上面……」他往後看了看，「賈秘書便是寫得一手好文章，但要真出了什麼事，別說保護你，怕是還要你分出心神去保護他啊！」

李雲道笑道：「你們怎麼個個都為我的安全擔心？放心吧，除非真來一隊殺手，普通點的，恐怕想靠近都難啊！」

柳震泓愣了愣，但隨即笑道：「反正你要用人的話，隨時跟我打個招呼，嗯，對了，我聽說你從西湖老范那兒借了三個人去了江北，後來人沒回來？要是得力的話，把你安排到我這兒來，平日裏就跟着你打打下手好了！」

李雲道苦笑道：「那三個混賬玩意兒，之前差點兒把老范氣得吐血，真要放到你下面來，怕是也要氣得你七竅生煙了！回頭再看，他們要是自己樂意，我就來着手安排，要是不樂意，那就算了，這仨兒活寶，恐怕也就只有我能管得住，換誰他們都能把天給捅個窟窿出來！」

柳震泓點點頭：「對了，你不要我派人也成，我幫你申請把配槍，反正你也有持槍資格！」

李雲道想了想，最後還是搖頭：「心意我領了，槍還是算了。」、

柳震泓笑了笑道：「是擔心自己習慣了用槍來解決問題？」

李雲道笑着指了指他道：「還是你了解我啊！槍的確是個好東西，但是這體制里的事情，也不可能樣樣都用子彈來解決啊！有些思維方式，我現在還在嘗試着轉變，在江北的時候，你知道的，過於殺伐果敢了。現在要對付和解決的已經不是正義與犯罪份子之間的矛盾，所以，嘿，心領了，等到什麼時候真要能派上用場了，我一定跟你開口！」

劇情開始慢慢鋪開了，預計月底爆發，等不及的兄弟姐妹，先去公眾號「仲星羽」上看番外吧！